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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3
郑秀妍脑子如同爆炸过后，一片空白。
她眼睁睁看着众人手中的枪齐刷刷瞄准吴亦凡，而吴亦凡脸色冷静，在一瞬间扔了空枪。
抱着枪的人见他甩了枪，竟也没人先开枪，毕竟没断自个儿的手，不是疼在自己身上。
有点儿道行的不想替万哥出头，自己粘腥；
新干这行的，枪都瞄不准。
万哥捂着鲜血直流的手，疼得一身热汗加冷汗，狂吼：“给老子拿绷带啊！”
手下几个兄弟这才想起拿绷带给他绑。万哥疼得要死，杀人的心都有了，哪里还顾得上花花肠子，矛头和恨意全转移到吴亦凡身上。
他人糙身体也糙，不顾疼反而只想解恨。才绑好止血带，人就冲上去，疼痛换做力气，一脚踹向吴亦凡。
吴亦凡敏捷侧身一躲，万哥脚踹在铁皮车上，又是一阵疼。
万哥在自家兄弟前丢尽面子，身手又斗不过吴亦凡，连个儿都矮一头，气得发狂。
“就***身手好！”万哥骂着，回头看自家兄弟，对眼儿立马明白，提起一脚就踹郑秀妍。
郑秀妍指甲掐进手心，原想反抗，却忍住了，没动静也不吭声。
万哥第二脚踹向吴亦凡，吴亦凡没躲，这一脚结结实实踢在他腹部；他连连后退撞到车上。
“妈的杀几只羊还犯法了，关你屁事儿啊！那羊是你家亲戚还是你家祖宗，就为那群**把我们赶尽杀绝，找死啊？”
万哥接连几脚狠踢猛踹，吴亦凡一个没躲，全闷声挨住。
“别说我们是犯罪，那雪豹还吃羊呢，***怎么不去杀雪豹啊？……啊？……还把雪豹列成一级保护动物，我才是一级保护动物，不杀羊卖钱我就得饿死！”
万哥打着打着，人都打累了，可吴亦凡犟得和岩石一样，虽不反抗，但也绝不屈服求饶。
万哥火消不下去，猛地一脚踹他心窝上，大骂：“***不疼是吧？求饶会不会？”
吴亦凡脸色惨白撞在车上，眼睛阴冷地盯着他。
“求老子啊！”万哥一拳打在吴亦凡脸颊，他嘴角裂血，“妈的，今儿是碰上一对哑巴了！”
郑秀妍始终没抬头看，可天地间很安静，风都没有，一切声音都很清晰。
最后万哥累了，抹抹全是汗的脸，他被子弹击穿的手掌急需就医，遂骂道：“准备撤了！”
一伙人收了枪准备走，万哥道：“立功的时候到了，谁来开这一枪？”
吴亦凡抓着车，缓慢而稳定地站起身。
太阳很大，他微微眯着眼，冷静地看着面前一众人。
一时竟没人自告奋勇。
万哥手疼得不行，更怒，破口大骂：“今天不杀他，下次撞上了就他杀你们。”万哥吼完，加上一句文的，“对敌人是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万哥叫：“谁开枪，刚才打的三只藏羚皮就归谁！”
这话出口，立刻有人站出来，举起枪瞄准吴亦凡，
“砰”的一声，郑秀妍猛地抬头，见吴亦凡手臂旁的车窗破了，炸开一块玻璃。
吴亦凡纹丝不动。
那人站的有段距离，没打准。
“**！”万哥爆了，推起自己□□的保险栓，大步朝吴亦凡走上去，枪口抵上吴亦凡的下巴，就要扣动扳机。
郑秀妍的心顿时缩成一个点。
就听：
“万子，***给我找事儿。”说话人语气很冷，明显不太耐烦。
万哥回头，一辆车不知什么从山坡那边过来了。
一个高而瘦的黑衣男人立在车边，穿着黑色冲锋衣，帽子戴在头上，护目镜，防风罩捂得严严实实，看不见脸。
是黑狐。
车上还下来几个抱着□□的人。
万哥一见来人，立刻先搁下吴亦凡，握着自己的手掌，示意对眼儿拿相机给他，说：“大哥，相机到手了。”
为首的黑衣人一言未发，接过相机，打开，一张一张翻看。
郑秀妍盯着他手指，这次他戴了手套，手上的纹身也看不到了。他很快找到那张照片，摁了删除。
那里边真的有他要的照片。
他删完后关了相机，为保险，把存储卡□□扔在地上。
郑秀妍脸色发白。
黑狐手中的枪瞄准黑色的存储卡，砰一声，存储卡炸成碎片，只留沙地上一个巨大的坑。
郑秀妍嘴唇直颤，一声没吭，身体却不受控制疯了般要扑上去，被几个男人抓住，控制死了。
万哥突然发现，黑狐比他厉害多了。
“这是你的相机？”黑狐拎着相机带子，扭头问郑秀妍。
黑色的护目镜后，看不清眼神。
郑秀妍：“是。”
“小姑娘，你拍了不该拍的东西，知道吗？”
郑秀妍：“你已经毁了照片。”
“可你让我头疼好些天。”黑狐说。
“听说，好的摄影师会把相机看成是自己的孩子。”黑狐摇摇头，“诡异的艺术，这种感情我无法理解。”
他说着，一手拎起相机，另一只手中的枪对准了。
郑秀妍表情空如死灰。
黑狐缓缓拨动保险栓。
郑秀妍眼睛红了，浑身在颤。
她死死咬着牙，不想出声示弱，可嗓子里还是溢出一丝极其痛苦的呜咽：“嗯！——”
“把相机还给她。”吴亦凡的声音传来。
黑狐扭头看，吴亦凡站在车边，冷静，平静。
黑狐哼笑出一声：“老七，说来我们之间有一大笔账没算清呐。”
吴亦凡眯眼看着他。
一旁万哥气不过，骂道：“他昨晚废了王三，今天又把我的手……**，你能不能轻点！
黑狐带来的人里有医生，正给万哥做处理止血。
黑狐盯着吴亦凡看，他也盯着他。
两人都没说话。
黑狐打算退出盗猎去产品链高处做货源生意，追到照片就没后患了。这地方离下个村镇不远，在这杀人属于犯蠢。他清楚吴亦凡也了解他的想法。
斗了多少年，什么仇怨都结了，什么计较都心知肚明。
万哥看黑狐有一会儿没说话，不解恨，嚷道：“大哥，这些人就该给点儿教训！
对眼儿！刚你开了枪，没打中，但勇气可嘉。那三张羊皮归你，赶紧剥了！”
瘦瘦的对眼男人兴奋跑去车顶拖下来三只幼年小藏羚，拔出刀割羊皮，其余人一脸艳羡。
有的过去指导：“慢点儿，刀口走直喽。”
“剥皮，没让你割，破洞得掉价。”
羊皮和骨肉刷拉拉分离撕开，鲜红的肉.体掉在郑秀妍面前的地上，沾满沙尘。
郑秀妍看着血红色的小羊，那黑黑的眼睛分明还懵懂无知。
对眼儿满手鲜血，兴奋极了，第一张皮撕得还慢，后两张就快了。他很快剥完，把三张小羊皮撑起来在风里晾干。
“哎哟**，你轻点儿！”万哥瞪一眼给他治伤的医生，来了火，又看黑狐，“妈的，在他们眼里，老子们就不如那群**！
他们抓走咱们多少弟兄，截过咱们多少货？就因为他，哥你损失了多少钱？钱先不说，听计哥说你脸上的伤就他一颗子弹打的。他还打断过你的手指，伤过你的腿。弟兄的账可以不算，哥你不能不算。
今天抓到他，说什么也不能饶了！”
黑狐手背在后边，相机拎着。
吴亦凡淡笑一声：“别饶，一枪把我解决了。”
万哥要爆：“**，你以为我大哥是软的？！大哥，今天一定要杀了他。”
黑狐扭头看了吴亦凡一眼，冷笑。吴亦凡很清楚，他也很清楚，万哥希望他杀了吴亦凡。
拿以前，他真会开枪；可现在杀了吴亦凡，他别想好走。
他走来走去踱着步，看一眼万哥：“万子，你说，怎么不饶才能消气？”
“杀了他啊！”
黑狐：“你开枪。”
万哥一愣，刚是来火，现在一冷静觉着不行，赶紧道，
“打断他一只手！……妈的，咱们多少兄弟的手是他打断的！”
黑狐摇了摇头：“不够。你打断他双手双脚，杀了他的人，也灭不了他的威风。”
“杀了这女的！”
“她算半个名人，死了你也别想安生。”
两人一去一来，菜市场讨价还价一样议论着两人的命运。
万哥最后不提议了，刚和吴亦凡一番较量，他觉得这男人没软肋，没事儿能挫败他，没事儿能消气。
下午的太阳越来越烈，黑狐的影子突然静止。
他站定了，回头，说：“老七，我不会杀你，也不杀这个女人。但让这帮弟兄们拿她解解馋还是可以的。”
吴亦凡盯着他。
“但是老七，相机我还你，女人也毫发无损地还你。咱们的恩怨一笔勾销。”
黑狐说，
“当着我这些兄弟的面，你给我跪下，磕三个头。”
郑秀妍脸色煞白，望向吴亦凡。
他并没看她，一身的鞋印和尘土，唇角淤青，落魄得让人不忍卒看，却没有落败。
“吴亦凡。”郑秀妍平静开口。
但吴亦凡不看她，跟没听见她声音似的。
他眼神笔直，看着黑狐，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郑秀妍在一瞬间就有了预感，一口气怄在胸口，几乎发狂：“你看我的眼睛，吴亦凡，你看我的眼睛！”
她拼命挣扎，尖叫，嘶喊，
可吴亦凡不看她，他握紧了拳头，立在风里，背脊笔直像一颗白杨，
“你不如杀了我！你别这样，我不值得你这样！”
在雪山驿站，她曾和他说，不可能咽得下那口气。她真的咽不下，她眼眶通红，怄得生不如死：“吴亦凡你别这……”
他一句话也没说，膝盖弯下去了。
郑秀妍猛地别过头去，固执地睁着眼，盯着远处灰黄的山坡和地平线。
她听见他膝盖撞到地上的声音，随即是三声，
咚……咚……咚……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个问题和你们探讨一下吧。刚有个妹纸问：“那帮坏蛋那么打七公主女主一声都没吭，现在就因为删她的照片摔她的相机她就那样？我觉得七公主好不值当啊！女主真是有够冷血！孰轻孰重不知道吗？！憋火”
解释和讨论一下吧，几个男人撕她衣服扇她耳光踢她肩膀，郑秀妍吭一声了没？她为什么不吭声。自己想。
然后，打吴亦凡，她也没吭声，为什么
你们有没有想过，吴亦凡被打，郑秀妍不看他也不发声是对他最大的尊重。
你们觉得对吴亦凡来说，自己被打，被女人看着，听女人为他喊为他哭，让周围一群男人看着他女人为他喊为他哭，甚至嘲笑，这样比较好么？你们不觉得丢脸么，不觉得这才是对他最大的羞辱么？
郑秀妍正是因为理解，所以吴亦凡被打时她坚决不看，也不吭声。越出声，对方越来劲，打吴亦凡也会越恨。对吴亦凡的心理羞辱会成百上千地增大。
我倒觉得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只有郑秀妍能配吴亦凡。
至于相机，那时候她表现痛苦，已经不会让人把矛头对向吴亦凡。而且黑狐打掉存储卡的时候，郑秀妍也忍住了。
黑狐说不理解她对相机的感情，但他知道相机对有的摄影师来说是孩子。你们不理解那种感情，但也别否定这种感情的存在啊。
再说，吴亦凡那么做只是为相机么，黑狐说了，他不会杀了他们，但他可以让那群人XX郑秀妍。
你们要郑秀妍怎么做，让吴亦凡看着她被X么。
郑秀妍不管要不要她的相机，黑狐都会要吴亦凡磕头，因为恩怨太大。黑狐就为了一个相机让彭野磕头？他为的是长久以来跟吴亦凡受的气。只不过如果郑秀妍不在，他拿枪打死他，吴亦凡也不会跪。
但就这样把火迁怒到她身上，我也是→_→啊。

Chapter 44
傍晚时分，吴亦凡和郑秀妍到了青藏公路附近的一个小镇。
到了公路，离保护站就不远了。两人没有继续往回赶，在镇中心兜来兜去找招待所。
雨少，干燥，小镇脏得灰蒙蒙的。
乡镇街道很窄，很久没修过路，路面坑坑洼洼，到处是垃圾。
附近有个菜市场，各种食物的腥味从巷子里涌出来，弥漫整条街。
郑秀妍目光扫视街边，指一指，说：“那个吧。”
她指的是菜市场巷口的一家招待所，玻璃门上贴着“20元”，门口站着一个嗑瓜子的胖胖的孕妇；
吴亦凡微微皱眉：“有那么便宜？”
车开近了，才看见孕妇身后挡了几个字：“3小时。”
原来是钟点房。
郑秀妍无话可说。
吴亦凡看那家店里实在太脏，说：“不住这个。”
郑秀妍说：“嗯，时间不够。”
吴亦凡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后又只是笑出一声。
往前边一点，有家看上去还算干净的招待所，60块一晚。
吴亦凡说：“这家。”
郑秀妍拇指往后指了指，道：“刚那边有家40块的。”
吴亦凡说：“那个看上去没这个干净。”
“是么？”郑秀妍坐起来伸伸脖子，在窗户边上望。的确，吴亦凡看中的是这片儿最干净的。
吴亦凡把车停过去，说：“就这家。”
郑秀妍说：“那我们就只剩26块了。”
“明早就到了。”
“今晚得吃饭。”
“26块够吃了。”
“还有明早。”
“……”吴亦凡笑了笑，把车钥匙拧出来，“那也够。”
郑秀妍琢磨一下，道：“没想26块还挺多。”
进了招待所，郑秀妍说先看房间。很简陋，一张床一个柜子一把椅子，外加一台老式电视机。洗手间设施陈旧，但干净；地板墙壁床单也都干净。
郑秀妍回头看吴亦凡：“就这个。”
吴亦凡从背上卸下背包，准备掏钱；
郑秀妍抿抿唇，回头看老板娘，说：“这价格能便宜点儿么？”
老板娘嘴快：“不能更便宜啦，你看，我们家是这附近最干净的，小姑娘洗床单拖地干得辛苦嘞，我要给她开工资的。”
郑秀妍：“那就算了。”
给了钱，老板娘出去了。
郑秀妍回头，见吴亦凡仰头喝着水，唇角还带着笑。
她冷哼一声：“笑什么？”
吴亦凡把水吞进嗓子，道：“讲价这事儿你不擅长，以后多跟石头学学。”
郑秀妍过去关上门，说：“以后没什么机会了。”
吴亦凡没说话了。
他沉默无声地喝了几口水，把水瓶递给她。
郑秀妍接过来，他松了手，错身从她边上走过，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传来水声，郑秀妍喝了几口水，一天的颠簸，泉水都变得燥热。她拧好水壶，坐在床上打开电视机，里边播放着无聊的爱情剧，男女主爱得要死要活。
没一会儿，吴亦凡光着上身出来，整个人都湿漉漉的。
郑秀妍随后进去冲了个凉，洗去身上的尘土和汗水，又简单地洗了头。洗完看见吴亦凡晾在架子上的t恤，她抬手摸一下，潮湿，柔软。
她又想起今天下午。
黑狐的人在哈哈大笑中离开。
吴亦凡走过去蹲下，轻拍她头发上的尘土，她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吴亦凡。我欠你一条命。”
他的手顿了一下，随即，
“没那么严重。”他揉揉她的头发，笑了笑，“也没少块肉，多大事儿？”
**
夕阳西下时，郑秀妍从洗手间出来，吴亦凡站在窗边的桌子旁，低头给自己拆绷带，擦伤口。
落日余晖，透过百叶窗照在他赤.裸的身躯上。
西晒的房间里沉闷而燥热。
天光昏暗，老式电视里，男女说着情话；百叶窗外的街上，人声嘈杂。
郑秀妍倚在洗手间的门框边看他的背影，他擦着手臂，背上线条紧绷，因为擦手的动作，身子微微晃动着。
郑秀妍赤脚走上前去，从背后抱住他的身体，一手抓着他的腰腹，一手抚摸上他的胸口。
他微微顿了一下，没有回头，继续给自己拆绷带。
两人都没说话。
她抱着他，像黄昏里倚在一起的两根树枝。
电视开着，楼下在喧嚣，他和她却沉默安静。
她头发上的水滴在他背上腰间。
过了一会儿，吴亦凡给自己绑好了伤口，手掌落下去，覆在腰间她的手上，轻轻揉捏了一下。
郑秀妍头靠在他背后，开口：“什么感觉？”
“什么？”
“你刚才揉我的手了，是什么感觉？”
“很软。”吴亦凡说。
“是么？”郑秀妍一只手落下去，摸摸自己的手背，道：“我不觉得。”
吴亦凡淡淡弯了弯唇角，说：“出去走走。”
郑秀妍松开他：“好。”
她才转身，吴亦凡从背后抱住了她。
郑秀妍没挣脱，任他。
吴亦凡下巴抵在她肩上，也没有说话。
他从未遇到过她这样的女人。
遭人踢打掌掴，她一声不吭，不给旁观却无能为力的他更多痛苦；
他被打被辱，她不看，不哭，不叫，也不求，不给旁人可怜他看他笑话看他无力；
尘埃落定，他去她身边，她平静淡定，只字不提，不安慰，不怜悯，也不哭诉。
他说：“没断胳膊少腿儿，好事儿。”
她就晓得说：“对啊。”
他从未遇到过她这样的女人。
可此刻这样安静相拥的机会，也只剩今晚。
**
太阳已经下山，空气依然燥热。但不用再穿外套戴口罩，倒一身轻松。
狭窄的道路上人来车往，路边的餐馆开始搬桌子摆塑料椅子准备夜市。经过一家小卖部，郑秀妍望了一眼玻璃柜，吴亦凡问：“想买烟么？”
郑秀妍摇头，没停下脚步。
吴亦凡拎住她胳膊，说：“去看看。”
小卖部货架上灰尘扑扑，摆着各类零食日用品，柜台上方挂了个蓝色的晾内衣的圆形架，夹着劣质的塑料玩具。
郑秀妍和吴亦凡才过去，后边几个黑乎乎的小孩冲上来挤去前边，踮着脚给老板钱，争争嚷嚷：
“我要买那个手机。”
“我要□□。”
老板从夹子上拆下玩具，小孩儿大声抗议：
“不是那个，我要的是红的！”
“我要的是旁边那个，不是小的。”
郑秀妍漫不经心看他们一眼，对小孩和玩具都没什么兴趣，扭头却见吴亦凡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几个黑不溜秋的小家伙。
郑秀妍抓抓湿漉的头发，随口问：“你喜欢小孩儿？”
吴亦凡目光挪到她脸上，变得安静：“嗯。”
郑秀妍努一下嘴，转过头去了。
吴亦凡问：“你不喜欢？”
郑秀妍说：“太闹。”
老板把玩具递给他们，小孩儿们呱呱呱嚷着，风一般卷走。
郑秀妍走上前，低头看玻璃柜子里的烟，都是她不认识的牌子。
郑秀妍问：“最便宜的多少钱？”
老板摸出一包黄色的，说：“五块。”
郑秀妍认得那是吴亦凡十六他们常抽的那种。
她抬头看吴亦凡，说：“要这个。”
吴亦凡掏钱给老板。
郑秀妍拿过烟，转身就拆开拿一只抽，剩下的扔给吴亦凡拿着。
那烟又劣又烈，郑秀妍开始不太习惯，抽一口咳几声，刺激得眉头都皱了起来。
吴亦凡抬手拍拍她的背后，郑秀妍扭开身子说不用，吴亦凡于是低头一口烟吹她脸上，郑秀妍皱起眉又是几声咳嗽。
现在是吃晚饭的时候，烧烤炒菜吃不起，两人找了家兰州拉面，六块一碗，上两碗。
郑秀妍坐下了，说：“比我们那儿便宜。”
吴亦凡问：“你们那儿多少钱一碗？”
郑秀妍说：“十块。”
吴亦凡点点头算了解。
郑秀妍吸了口烟，问：“你去过上海么？”
“没。”吴亦凡拿了只纸杯，把烟灰敲进去，问，“你待了多少年？”
“初中毕业后跟我妈去了上海。之前在北京。”郑秀妍瞥一眼桌子上的污渍，问，“你去过北京么？”
“嗯。”吴亦凡淡淡道，“那会儿5号线还没通。”
“那很多年了。”郑秀妍夹着烟，歪一歪头，湿发从肩膀垂下，“在北京做什么？”
“……生活。”
郑秀妍还要问，老板端面条上来了。
吴亦凡拆了双筷子递给她，程迦拿过来，看了看；
她因散着头发，不经意微微偏着头，看上去竟比平日里妩媚。
吴亦凡拆着筷子，眼睛却盯着她，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问：“在看什么？”
“这筷子上有颗心。”郑秀妍把两只筷子并在一起给他看，木筷上一处暗色印记，一边一半，像桃心。
吴亦凡哼出一声笑：“难为你看得到。”
“没什么长处，就观察力能凑合。”说到这儿，郑秀妍微拧眉，“如果那天在客栈屋顶看到可疑人，我一定会察觉。”她多少有些费解，“奇怪的是，在猎户木屋里回看照片，也没发现。”
“但黑狐删了一张。”吴亦凡低眉，把筷子□□面碗，说，“现在说这些没用处了。存储卡是没了，可你的危险也解除。照片的事别再想了。”
“为什么不想？”郑秀妍拿筷子夹起一串面条，说，“回去了一定要把黑狐删掉的照片找出来。”
吴亦凡皱眉：“什么意思？”
郑秀妍凉笑一声：“我每天都会把存储卡里的资料转到电脑里。”
而她的电脑和其他相机还有镜头一起，被十六他们拉回保护站了。
郑秀妍想起阿槐来的那晚，她独自坐在房间，抽着烟看电脑上彭野给她拍的藏族服饰照。
而在灶屋里和吴亦凡四人一起拍的照片，没了。
郑秀妍手机响了，她拿起看来电显示，皱了眉。
“郑秀妍？”是林丽的声音。
郑秀妍抿紧嘴，万哥要不是看到相机里林丽的艳.照，也不至于撩起火对她动手动脚。但没等她问，郑秀妍还是道：“你那些照片都毁了。”
“……谢谢。郑秀妍，我请你吃顿饭……”
“不必。”
她一堵，林丽卡壳了。
郑秀妍说：“挂了。”
“等一下，郑秀妍。谢谢你啊。救我的事儿，谢谢你；照片的事，也谢谢你。”
“挂了。”
“郑秀妍……”
郑秀妍不耐烦：“你还什么事儿？”
“以后需要我帮忙，你尽管说。这次我真的很谢……”
郑秀妍挂了电话。
她拿起筷子吃面，过半秒，说：“林丽脱险了。”
吴亦凡不予置评。
这碗面，郑秀妍同样吃了个精光。
吃完面出去，天已经黑了。各家餐馆铺子前亮起小彩灯，夜里凉快，出来的人也多。
郑秀妍点了根烟抽，走了没几步，吴亦凡说：“我去买瓶水。”
郑秀妍站在路边等他。
晚风清凉，她抓抓半干的头发，吐着烟圈。
隔着烟雾，她看见路对面有个女人，个子娇小，体型丰满；穿着白色吊带红色短裙，配黑丝和高跟鞋。
她浓妆艳抹，四处张望，冲路过的男人们柔笑，在招徕客人。
郑秀妍掸了掸烟灰，见她朝自己走过来了。
街上有摩托车开过，女人娇俏地小跑起来，胸前两团软肉颤颤巍巍差点儿没跳出来。
郑秀妍盯着她看，她也看到郑秀妍，友好地微微一笑，然后理了理头发，擦肩而过，往她后边去了。
郑秀妍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抽了一口烟才回味过不对劲儿来，回头一看，
吴亦凡刚走出小卖部，手里还握着瓶水，正低头和那女人说着什么，竟似乎在笑。
他身上的T恤还没干透，湿湿地贴紧他的身体。
……
骚男人。

啊啊啊居然吞我45

Chapter 46
　　天空湛蓝如洗，高原上的风追着越野车呼啸。
郑秀妍抱着相机蜷在副驾驶上，望着窗外绵延无边的阳光。
公路上有来往车辆，不像之前荒无人烟。一路过来，两人都没讲话，像陌生人。他是队长，她是摄影师。
十点半左右，吴亦凡开口说：“快到了。”
　　郑秀妍回过头来，“哦”一声，然后无话可讲。
又过了一会儿，郑秀妍问：“昨天给你打电话的是站里的人么？”
“一队的德吉队长，问有没有找到相机，什么时候回去。”
“我听你说过这个名字，你叫他大哥？”
“我刚来那会儿，跟在他队里。”
“嗯。……你在这儿干多少年了？”
“11……快12年了。”吴亦凡不经意眯了眯眼睛，一时有些恍然。
郑秀妍看着他的侧脸，说：“我不问，你自己都没察觉么？”
“没想一待这么久。”他自嘲似的笑笑，“你说得对，我真老了。”
“三十四岁老什么？”郑秀妍淡淡皱眉，“北上广那些地方，大把的人到了这个年纪，成家立业两边都没沾上。不过是……
　　你最好的年纪都守着无人区了。”
“没什么好不好。”吴亦凡说，“活着的年纪，都是好的。不管你在哪儿，在干什么。”
郑秀妍沉默了，望向前方无尽的道路。
吴亦凡：“站里的人都在等你，准备给你接风。”
“我来一趟，专让你们破费。”
吴亦凡淡笑：“没，也就是食堂不做快餐，做顿正经的饭菜。”
郑秀妍“哦”一声。
前方出现砖红色的保护站院子，朴实简陋的平房孤零零竖在高原上。有个人影看见他们的车，招一下手，赶快跑进去。
吴亦凡：“都想见你，昨天就巴巴望着。”
“为什么？”
“你要做的事，大伙儿很感激。”
“你们把我想得太好了。”郑秀妍无意识抠一下相机，说，“我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吴亦凡看她一眼，又看向前方，道：“不管怎样，你来了。”
他打一下方向盘，汽车偏离公路，下到保护站门口停下来。
还没下车，一群人从站内涌出，走在前边的男子四五十岁左右，浓眉黑发，高高的额头黝黑发亮，个头中等，身材敦实。
　　吴亦凡看了郑秀妍一眼，她便明白那是德吉。
德吉面相很凶，笑容却朴实，他和郑秀妍握了握手：“站长去外地开会，委托我接待你。”
　　郑秀妍平静地颔了颔首，说：“给你们添麻烦了。”
德吉笑得淳朴，道：“我们都盼着你来。”
吴亦凡说：“秀妍，在这儿别太客气。”
“对，别客气。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地方小，但咱尽力满足。”德吉不是会讲场面话的人，聊了几句就给郑秀妍介绍站里的工作人员。
　　所有人目光都聚在郑秀妍身上，好奇，欢喜，却又腼腆。
郑秀妍也不会热情地说客套话，介绍完，眼瞅要尴尬，吴亦凡说：“都别站这儿，先进去吧。让她看看住的地儿。”
　　**
进站时，郑秀妍小声问：“德吉大队长在这儿待多久了？”
　　吴亦凡说：“从15岁开始，四十年了。还没保护站的时候，他就跟着志愿队。”
　　郑秀妍：“都没想过退么？”
　　“想过万把遍。”
　　“那怎么……”
　　“总想着抓到哪个团伙就不干了，就卸下责任，但……”
　　郑秀妍接话：“但新的团伙出来，就想着再把这个解决了，这是最后一个。”
吴亦凡淡淡一笑：“永远都有新的最后一个。一晃，就四十多年了。”
郑秀妍抬头看他：“你也是这样，一晃十二年么？”
吴亦凡一时无言。当年他来的时候，以为两三年就会离开，没想这个地儿，离不开。
**
吴亦凡把郑秀妍带去住的地方，一条狭窄的长走廊，两边是宿舍。
　　吴亦凡说：“实在没多余的地方，你将就几天。”
　　郑秀妍说：“没事儿。”
　　开门进去，不到二十平米的小屋摆着简单的桌椅板凳，角落一架高低床。郑秀妍的相机箱子和电脑包规整地摆在桌子上，和别人的镜子洗漱用品在一起。
　　郑秀妍问：“你们这儿还有女的？”
　　“咱们队的，叫达瓦，巡逻去了。”
　　郑秀妍回头看他：“你住哪儿？”
　　“对门。”
　　“一个人？”
　　“……和桑央一屋。”
　　“……哦……”郑秀妍回过头去了。
　　两人又有好一会儿没说话。
　　快到中午了，屋里闷热，郑秀妍走到桌边，想开窗。
　　老式的窗子，里边是竖条铁栅栏，外边是木框，玻璃上印着花纹，透光，但不透视。
　　郑秀妍站在桌子这边伸手够插销，下边好拉，上边难办；掂脚也费劲，捣鼓一阵手臂上蹭了一堆铁锈。
　　吴亦凡上前拂开她的手，把插销□□，推开窗子，拿铁钩勾好了固定住。
　　风涌进来，外边是青黄色的高原和远山。
　　郑秀妍捋捋头发，坐下开电脑，说：“看照片。”
　　吴亦凡插兜站在她身旁，低头。
　　电脑打开，屏幕是黑色的，空无一物，全黑，除了左上角一个回收站。
　　郑秀妍调出文件夹，对话框最大化，小图片一点点占满屏幕。吴亦凡瞟了一眼，这一路很多瞬间都被郑秀妍记录下来。不仅他，还有十六石头和尼.玛。
　　一切都有迹可循。
　　但郑秀妍不会把原片给他看，除了可能有黑狐的那几张。
　　而吴亦凡敏觉地发现，郑秀妍相机里的那几张男女搂在一起的黑色剪影照，并没导进电脑。
　　郑秀妍下拉着图片流，中途一停，手指点开一张图片，她穿着白蓝色的藏族裙子，坐在店里编辫子。

　郑秀妍问：“谁拍的？”
　　吴亦凡说：“我。”
　　郑秀妍问：“谁让你拍的？”
　　吴亦凡说：“我。”
　　郑秀妍又问：“你为什么拍？”
　　吴亦凡说：“手抖。”
　　郑秀妍：“……”
　　她习惯性地摸一摸口袋，而吴亦凡已经把烟递到她面前，她抽出一根点燃。
　　郑秀妍一脚踩在椅子上，一手轻触屏幕，另一手夹着烟，时不时呼出烟雾。她经习惯这种劣质烟。
　　她找出刚来那天拍的照片，吴亦凡不经意弯下腰，压低身子，一手扶着她椅背，一手撑在桌沿。
　　烟雾弥漫到吴亦凡的鼻腔，混杂着她头发上劣质洗发水的香味，他分了心，垂眼看她，看到她莹润如白玉的耳朵，小小的，弯弯的，就着斜射的阳光，透明得能掐出水。
　　“你说是这个么？”郑秀妍抬头，瞧了他一秒，淡淡道，“你看哪儿呢？”
　　吴亦凡自然地看向屏幕：“你说哪个？”
　　郑秀妍不追究地扭回头，指了指。
　　照片的左边缘有个男人，穿着黑色冲锋衣，戴着口罩和帽子，没带墨镜。
　　吴亦凡确定：“是他。”
　　郑秀妍放大照片，像素极高，清晰地放出黑狐的眼睛，他的眼神平淡随意，像普通人。眼睛附近有道很深的疤。
　　郑秀妍说：“是这个疤么？”
　　吴亦凡说：“是。二哥开枪打的，但让他逃了。”
　　郑秀妍弯腰在垃圾桶边点了点烟灰，问：“刚那些人里边，哪个是二哥？”
　　吴亦凡说：“死了。”
　　郑秀妍没话了，过一会儿，问：“黑狐要找的是这个么？”
　　吴亦凡眯眼看着照片，觉着哪儿不对。
　　他说：“应该是的。”
　　“他那么谨慎？为了眼睛上一道疤，追杀我那么久。”郑秀妍起身去窗台上摁烟头，又找了张新存储卡塞进相机。
　　吴亦凡瞥她一眼，点了上一张。
　　这张图片里有几个行人，因为风沙都遮得严实。图片右边缘和下一张黑狐位置相同的地方，有个个头不高的人，扭头看着图片右侧，穿着绿色冲锋衣。
　　吴亦凡不动声色点下一张。
　　郑秀妍坐回来，说：“再重新找一遍。”
　　吴亦凡却直起身，看看手表，说：“先吃饭，十六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话音未落，他眯起眼睛，窗外的原野上两辆车正往这边冲过来，速度很快，没有减速的趋势。
　　郑秀妍也看出了不对。
吴亦凡转身就往外走，郑秀妍跟上去。走到大厅，撞见德吉等人匆匆往外走。
“十六中枪了。”
郑秀妍跟着吴亦凡飞奔出门，两辆车紧急刹住，尘土飞扬。前边一辆车上拧下来几个被绑着手的盗猎者；后边一辆是石头的，车上打了好几个子弹坑。
　　吴亦凡大步过去，唰地拉开车门。
十六脸色惨白，满身是血；尼.玛脸上全是泪水，紧紧抱着他的头；一个短发女人拿手摁着十六流血的腹部。
吴亦凡二话没说跳上车，对德吉做了个手势。他回头看一眼正端着相机拍照的郑秀妍：“上来！”
郑秀妍飞速跳上去，拉紧车门。
石头踩了油门狂奔上公路，疾驰而去。
十六已经昏迷，吴亦凡摁一下他的脖子，心跳缓慢，体温也低。尼.**泣着，眼泪跟珠子一样往下掉。
　　吴亦凡冷斥一声：“哭什么哭！”
尼.玛赶紧仰头，眼泪和鼻涕一道儿全咽回去。
吴亦凡问：“绑止血带了没？”
给十六摁伤口的达瓦很冷静：“绑了。”
　　“止血药呢？”
　　“洒了。”
汽车颠簸，十六的血不断从达瓦的指缝里往外渗。
吴亦凡静了一会儿，问：“遇着谁了？”
“黑狐，还有没见过的新团伙，两面夹击。”达瓦低着头，看不见表情，声音也低，“七哥，又来新团伙了……又来了。”
“才乌拉湖那块儿，就全是羊尸，更别说哪天去腹地。”
　　达瓦轻轻发颤，竭力压抑着抽气声，
　　“一年比一年多，无穷无尽。那些**……怎么就总是抓都抓不完，赶也赶不走。”
郑秀妍站在镜头后边，沉默而安静。
吴亦凡没回答她，抬头看前边的路，对石头说：“前边转弯去镇上，德吉大哥通知市里的医生赶来了。”
　　到了镇医院，医生护士已准备在门口，车还没停，吴亦凡就拉开车门跳下车，滚动病床推过来，他和尼.玛把昏迷的十六抱上去，氧气面罩输液瓶全部就位。
　　一行人跟着移动病床飞跑进医院，直到手术室，戛然拦截在外。
吴亦凡立在手术室门口，背对着众人，沉默，无声。
“手术中”的红光洒在他头顶，像血一样。
墙面斑驳简陋，他脊梁笔直。
郑秀妍突然明白，他和这里的每一个人一样，说着等抓了谁就走，抓了谁就走，但他永远不会走。
　　因为这个男人，有情，有义。
　　吴亦凡站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表情很平静，说：“我去洗手。”
他手上沾了十六的血。
尼.玛蹲在手术室门边抹眼泪，达瓦低头靠着墙。
郑秀妍一时间很想抽烟，顾忌着在医院，她走去厕所。
镇医院厕所很简陋，男女分层，便池连门都没有，由一串通道构成。洗手台上没镜子，水龙头也松了。
她站在厕所门口点了根烟，望着栏杆外杂乱的小镇。身后传来脚步声，郑秀妍回头看，是达瓦。
　　达瓦又瘦又小，肤色倒不黑。眉毛浓，眼睛大，一头短发。
　　郑秀妍第一次见到短发的藏族女人。
达瓦进厕所冲洗手上的血，问：“你是摄影师郑秀妍吧？”
“是。”
达瓦眼眶还是红的，却竭力笑了：“希望你拍的照片能让很多人看到。”
“嗯。”
达瓦又低头搓手了。
郑秀妍呼出一口烟，默了半刻，说：“别泄气。”
达瓦一愣，半晌明白过来，微笑：“因为刚在车上说的话么？是很糟糕，但我没泄气。”
“七哥说过，如果我们什么也不做，情况会更糟。”
作者有话要说：“你还不是只想上我”意思是“阿槐是比我会叫.床，但那又怎样，你还不是只想和我睡。呵呵哒。”→_→ 。
小猫的声音是小猫叫时那种柔软的声音，不是“成年”猫叫.春的声音→_→ 。
保护站其实没有女队员，一是非常苦，体力受不了；二是实在很危险，在很多危险职业里，女的都比男的危险系数大。
但实在想写一个女的。
另外，藏语达瓦的意思是“月亮”

mmp，47章也发不出去

48章最后三张顺序有些颠倒，提醒一下，大家将就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