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灿烈，***怀疑我？”
朴灿烈的情绪也似乎被点燃炸开，他站起身，与边伯贤平视，眼里尽是愠怒。
“那你为什么又一直帮着张艺兴说话？你现在觉得我是错的是吗，想装长辈苦口婆心，叫我回头是岸？”
“你没觉得你在错？”
“轮得到你来教我怎么做？”
边伯贤眼里的情绪一下子黯淡下去，继而被失望和厌恶填满了。
朴灿烈依旧看着他的眼睛。却不知怎的，心里有些发慌了。
这些年他们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好到就算朴灿烈杀了人，边伯贤都能立刻去替他自首。而朴灿烈，也是如此。
小打小闹，大风大浪都经历过。朴灿烈从未在边伯贤眼里看过如此的情绪。
朴灿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关系这么脆弱了。
但他知道，他很怕失去边伯贤。那个少有的，一直关心自己，如亲人一样的人。
他有些慌张，向后退了一步，踩在玻璃碎片上，一声脆响。
“灿烈呐。”
边伯贤看着朴灿烈眼里闪动着的情绪，终究是有些不忍了，于是自己就轻轻闭上眼睛，语气轻缓温柔。
“太晚了，快回家吧。”
他的声音微微的颤抖着。
朴灿烈没有纠缠，用同样的声音回着。
“好。”
边伯贤笑着收拾了东西，走出了包间。朴灿烈一下子重重坐在沙发上，眼底尽是迷惘。

他希望边伯贤是在和自己开玩笑的。
希望边伯贤能像以前发生矛盾一样，过了一会就自己嘟着嘴回来，再拧着自己的耳朵问自己为什么不出去找他求原谅。
或者大不了打一架。打完架之后，还是好朋友。
朴灿烈没反应，呆呆的坐着，眼睛看着包间的门。
却没被人推开。
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朴灿烈掏出来看，是边伯贤发给自己的短信。
——“灿烈呐，我是边伯贤。”
——“其实，我们之间越来越远了。”
朴灿烈愣了一下，胸腔里微微发痛。
——“从你决定回来的那一刻，我们之间就有很远的距离了。”
——“你不要觉得不舒服。不是你变了，是我变了。狠厉是你的本性，懦弱怕事却是我的现状。我已经在拖你后腿了，我不能再拖累你。”
——“我最后再劝你一次。也许你做的是对的，但是出于朋友，我真的不想看你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了。”
——“我也知道你忍了我很久，所以我不想再麻烦你了。”
——“等替你查完股份的事情，我就会去陪我家那二位环游世界啦。最近的信息资料我会以短信或者电邮形式和你交流的，不用害怕我卷着资料跑路啦。”
——“真的很抱歉，不能陪你一起走下去了。”
——“希望我的灿烈在KO了张艺兴之后，和以前一样天天开心。”
——“早点回家，晚安！：)”
朴灿烈抓着手机，手指关节泛白。
他把短信反反复复翻了十几遍，之后用手揉了揉眼睛。
朴灿烈，你是怎么搞的啊...
怎么能把边伯贤弄丢了呢...
原来所有的亘古定律，都是这样的。
都是失去了，才懂得，他是那个世界上最最温柔的人。
如今的朴灿烈已经可以轻而易举把他的吴世勋护在身后。
而他却又弄丢了那个曾经把无知的他护在身后的边伯贤。
其实与你说的相反，一直都是我在拖累着你。
我明知你有退隐之心，却硬要把你留在身侧，为我效忠。
对不起。不知道现在说，还来不来得及。
如果真的有下辈子，你千万别再遇见我了。
对不起。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就着寒温，来势汹汹。
气温降低速度令人惊讶，连路上闲逛的行人都少了许多。
吴世勋正苦恼着周末要交的论文，电脑显示屏下栏的消息框就闪动出了一个人物头像。
吴世勋在闲着没事的时候，就总爱点开朴灿烈个人资料，对着屏幕上干净的页面发呆。现在，已经到了看缩小到模糊的人物头像，就能分辨出是不是朴灿烈了。
他自然是惊喜的，对于这么多天都没有音讯的他。因为他太爱粘人了，也知道朴灿烈在家那边并不好过，吴世勋这些天并没有叨扰。吴世勋点开消息，发现是朴灿烈发来的一张自拍。
应该是车子塞在了上班的路上，过分繁华的城市交通总是这样。朴灿烈摇下车窗，就着窗外一半车一半飘雪的景，给吴世勋照了一张。
吴世勋又放大来看朴灿烈的脸。
刘海被软软的放了下来，贴在额头上，乖巧得很。一双桃花眼像是睁不开，吴世勋一看便是刚睡醒。
高领毛衣遮住了朴灿烈的下巴，以至于吴世勋不太能看出朴灿烈是胖了还是瘦了。不过他眼底交织的红血丝，吴世勋还是能够看清的。
吴世勋拄着下巴，细细打量着朴灿烈的面容。
快要半分钟，才关闭了图片，右键保存下来。又点在朴灿烈的消息页面上，双手伏在键盘上，满腔思念却不知说些什么。
又过了半分钟，吴世勋才慢吞吞的打了几个字，发了过去。
“天气冷，注意保暖。”
“你也是，别感冒。”
那边倒是回得很快，貌似在一直等待着他的回复。
吴世勋笑了笑，关了电脑，走到落地窗前，伸了个懒腰。
桌子上还摆着一杯温水，杯壁上浮着水雾。
窗外是这城市的车水马龙。
第一场雪后本晴了几天，可就在吴亦凡和鹿晗一起赶去城郊草地参与大片工作时，下起了暴雪。
像是蓄谋已久了一样，把两人困在了路中间。本来气氛就紧张的不行，车也不争气的在路上抛锚了。吴亦凡抬手用力砸了方向盘，脸上透着愠怒。鹿晗则缩在副驾驶座位，尽量别过头不去看吴亦凡那张让人害怕的脸。
吴亦凡点了一支烟，抽了几口，又把他那侧的车门打开，下了车。鹿晗有些慌了，怕他把自己丢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你去哪？”
“下车。”
“怎么了？”
“还有五分之二的车程，我们走着去，天黑之前能走完。”
鹿晗被他这话惊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走着去？”
“不然？”吴亦凡挑眉，又抽了一口烟。“要么就困在这城乡结合部的马路上。大雪封路，最乐观的情况，拖车最早也要明天才能到。先不说水和食物的问题，天黑了之后的温度就有够你受的。而且看这周围，指不定还有什么豺狼虎豹的。再说你一个人在车里，关窗户锁门的，万一中毒昏迷，谁来救你？”
“那那边..”
“帐篷，御寒设备都搭好了。”
鹿晗听他这话，也下了车。两人之间隔着一个车的距离对望，鹿晗眼睛闪烁，有些尴尬。
吴亦凡瞥了他一眼，把烟熄在雪地里。
“走吧。”
鹿晗点点头，往前挪着步，与他并肩。

落雪在大地上肆虐着，放眼望去，皆是茫茫一片的白色，没有边际。
而天空上也仍旧不知疲倦的飘着雪，真不知这雪要下到什么时候。
因为这场雪下得太急了，马路上并没有扫去积雪。而这时候的雪还是特别松软的，没有任何着力点。轻轻一踩就会陷进去几厘米，把脚拔出来又需要很大力气。
才走了两百多米，鹿晗就累得气喘吁吁了。而一旁的吴亦凡却插着大衣兜，悠然自得的走在前面。
他穿了一件长身的军绿色呢子大衣，很显气质。军靴踩在雪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鹿晗累得不行，却横看竖看一旁的吴亦凡都是就算自己暴尸荒野不会理的冷血货色。于是咬了咬牙，继续往前挪着步。
又在雪地里艰难的挪了五十多米，鹿晗终于体力不支摔倒在雪里。吴亦凡听到声响，回过头，蹙着眉。好看的眼里尽是不耐和焦虑。
“麻烦。”
他轻声念了一句，就没管鹿晗，自己往前走了。鹿晗呈大字型倒在原地，满脸的绝望。
现在倒下，一会就更起不来了。自己身体四周都被雪包围着，袭来的是寒冷和无限的恐惧。
鹿晗轻轻闭上眼睛，决定索性歇一会，再决定。
突然有人踢了踢自己的胳膊，鹿晗睁开眼。
是吴亦凡。
自己的四肢已经被寒冷侵袭的有些麻木了，脸也僵的不行。鹿晗想，此时他的表情一定超级难看。比吴亦凡那张面瘫脸还要难看。
“喂，别装死。”
吴亦凡依旧双手插在衣兜里，满脸的冷漠。见鹿晗没反应，他又有些不耐烦了。伸出手抓住鹿晗已经有些僵硬了的胳膊，用力一扯，硬生生把已经僵直的鹿晗扯得坐了起来。
就算鹿晗的胳膊已经麻了，但是经过这么剧烈的拉扯后，还是能够感觉到痛的。他呲了呲牙，动了动胳膊。
“痛。”
吴亦凡闻言，脸上仍是不屑，却把抓着鹿晗的手松开了。又转过身，蹲下来。
“上来。”
“啊？”
“啊个屁。”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老子大好年华，还不想因为见死不救背一世骂名。”
鹿晗扯了扯嘴角，挪着身子上前，双手环住了吴亦凡的脖颈。
“谢谢。”
“闭嘴，好好歇着。”
他身上很暖很暖，与外界寒冷的气流形成了严重的对比。鹿晗倒在他身上，昏昏欲睡。
半梦半醒时，鹿晗好像听见他说了一句什么。
鹿晗没力气去在意，直接沉沉的睡了过去。

“学长，这是这周的学校活动报告。”
李嘉恒偏过头，一见有人过来，急忙把桌上的纸胡乱揉皱，再丢进书桌里。
又反应慢了半拍的才发现是鹿晗。本没什么大不了，李嘉恒却反应激烈的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颊通红。
鹿晗愣了一下，自己也莫名其妙的脸红了起来。
“学长，那我就放在这里了...”
鹿晗把怀里捧着的资料递到桌子上，李嘉恒却鬼使神差的伸手去接。
两人的手触碰在一起。
李嘉恒炽热的指尖才刚出碰到鹿晗柔软的手背，他就一下子撤了手，像一只惊慌的小鹿一般。
资料一瞬间就散落在地上，李嘉恒却不去管，径直握住了鹿晗的手，毫不避讳的样子。
鹿晗想挣脱开，却不抵李嘉恒力气大。只能愣愣的，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了。
他的手很暖，甚至已经到了有些发烫的地步了。而自己一到冬天就有手脚冰凉的毛病，似乎是天生的一样。
他牵住自己的手，热流源源不断的传送过来。鹿晗放下了防备，手团的软软的，任他牵了。
李嘉恒把他另一只手也牵了过来，揉了揉。就从一边的桌子上拿来玻璃水杯装的热水，递到鹿晗手里。
见鹿晗又想挣脱，李嘉恒佯装生气，冷起眉眼。
“拿着。”
“好..谢谢学长。”
鹿晗走离了两步，朝着李嘉恒规规整整的鞠了一个躬，倒是弄得李嘉恒哭笑不得了。
“学长再见。”
“嗯。”
鹿晗轻轻带上门，站在门口，脸上还染着红晕。
手里的玻璃杯向外传递着热量，自己的手也被它暖起来了。鹿晗用温暖的手揉了揉脸，才发现，自己的脸比这双手还要发烫。
李嘉恒等他关上门，就蹲下来，收拾着刚才他失手散落的资料。
指尖被鹿晗的体温感染的有些冰，李嘉恒搓了搓指尖，低下头，脸上渲起冬日的笑容。
走到书桌前，把丢在桌洞里的纸又拿出来，原原本本的展开在桌面上。虽然已经揉皱了，但是还能看出它原本的样子。是一张浅蓝色的信封，里面是一张深蓝色的信纸，就还只写了一个开头。
鹿晗：
李嘉恒舒展着纸张，又是低头笑了。
那时候啊，他们连打一个招呼，都要精心排练着。
年少时的暗恋，总是青涩又美好。
怕你突然的遇到，也怕你一直都不知道。
（六）
鹿晗醒来时，已经在工作区的个人帐篷里躺着了。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腿部酸痛着。鹿晗撇了撇嘴，有些不满的用手轻捶着腿，缓解着疼痛。
看见有挂着工作牌的人员从帐篷门口路过，细细看着，才发现是吴亦凡的那个姓慕的私人助理。这才想起一路背着自己来的吴亦凡，叫着那助理的名字，忍着下肢的疼痛，冲出了帐篷。
“鹿哥，有什么事吗？”
她今天涂了橘红色的唇膏，白色高领毛衣配着驼色大衣，深棕色的大波浪随意的披散了下来。
“请问吴先生怎么样了？”
鹿晗也不顾着自己此时看起来是不是那么狼狈了，毕竟他比自己要重要的多了。
慕甜听到他打听吴亦凡，有些惊讶。在她印象当中，两人相处得一直不是很友好。
“吴先生把鹿哥送来的时候就有些发烧了。把你背到你的帐篷，再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就去医疗帐篷就诊了。”
“什么注意事项？”
慕甜用手掩住嘴，笑了笑。指着鹿晗的手腕和脚踝说。
“吴先生让我在鹿哥的手腕和脚踝都敷着暖宝宝了，还有腹部也是。貌似现在不太热了？不过鹿哥的帐篷里还有备用，一会冷了可以自己贴哦。”
鹿晗一愣。
原来他还记得，自己在冬天有手脚冰凉的毛病。
心里却不可抑止的晕起了苦涩。鹿晗道了谢后，就朝着医疗帐篷走了。

刚下课。吴世勋拎着几本书出了教室，接通了电话。
“喂，灿...”
旁边有几个学妹嬉笑着并排走过，边上的女生不小心撞了吴世勋的肩膀，撞的吴世勋往旁边偏了一步，脚步也有些不稳了。女生脸有些微红，小声的道了歉后就急忙拉着同伴去通道下楼梯了。
“怎么了。”
“没事。”吴世勋往旁边又站了一些，让出了门口的位置。“地滑，没站稳。”
那边扑哧笑了一声，弄的吴世勋有些莫名其妙。
“你笑什么？”
“笑你蠢。”那边又顿了顿。“今天都做什么了？”
“只上课了。”
“都没想我？”
吴世勋心跳就有些加快。他背过身，小声的说。
“想了。”
“那你看楼梯口。”
吴世勋一愣，反射性的抬头看去。
他把手机贴在耳边，正冲着自己这边笑。
视线像是定格在他一人身上。
吴世勋的记性不太好，所以如果玩社交软件的话，都会因为忘记密码而另外注册许多个小号。
这天他在登录微博的时候，密码又忘记了。于是就迅速切换到另一个账号，登陆了上去。
先习惯性的关注了朴灿烈，又无聊的刷着首页。没过多久，下栏的提醒里，就有了新提示。吴世勋点进去看，发现是一个电影的预告，朴灿烈在评论里圈了自己的这个小号。
吴世勋觉得有些疑惑。因为这个小号是自己几小时前才注册的，朴灿烈不会知道。于是就回复了朴灿烈的评论。
“你怎么认得我？”
那边依旧回的很快。
“你化成灰我都认得。”
吴世勋捧着手机反反复复看了几遍，脸上始终挂着笑。
有时候觉得你很好，有时候又觉得你很不好。
有时候觉得，能遇见你，挺幸运的。
吴亦凡折起椅背上的棉服，匆匆赶到楼下。手机不停地给那人拨通着电话，却没人接听。
今天本来想跟鹿晗拜个年，他却一直不接电话。怕鹿晗自己一人出什么意外，打给吴世勋让他问问鹿晗爸妈，谁知鹿晗爸妈从中午就没见过他了。
人在越慌张的时候，想的事情就越多。吴亦凡以酒醉的缘故提前推离了今天给澳洲模特摆的接风宴，自己独自一人下来去找他。
在自己站在大马路上时，却突然迷失了方向。
他怎么会知道鹿晗在哪里。
鹿晗站在广场，踩着场边的积雪。
李嘉恒从前，也是在这天，对鹿晗说过。
“以后的每一个新年我都会陪你过，陪你在这个广场，看烟花。”
这话是他说的，而他却没来赴约。鹿晗一个人在这广场上，踩了四五年的积雪。
鹿晗想着，正准备转过身，重新踩这一行的积雪，却被身后匆匆赶来的人吓了一跳。
鹿晗条件反射的惊喜，没过几秒却又刻意的冷下了脸。
“怎么来了？”
吴亦凡见他这样，一阵莫名的火气冲向大脑。上前几步，手指狠狠扣住鹿晗的手腕。力气大的即使隔着棉服，鹿晗也感觉到了疼痛。
“鹿晗，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鹿晗有些无奈，从另一个衣兜里掏出了手机，递到吴亦凡眼前给他看。
“没电啦，不怪我。”
“为什么不回家？”
“等人。”
鹿晗甩了甩胳膊，吴亦凡却抓得更紧。
“谁。”
“李嘉恒。”鹿晗垂下眼，看着脚下的雪，被照成了天空中烟火的颜色。“嘉恒说，每一个新年都会在这里，都会陪我过的。”
鹿晗见他没说话，就自己继续说下去。抽了抽鼻子，也不管手腕处蔓延着的疼痛了。

“我每年都有在这里等他了，可是到天亮，他都还没来。”
吴亦凡扣着鹿晗手腕的手，有些颤抖。
“鹿晗，***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吴亦凡终于没有忍住，松开手，上前紧紧抱住鹿晗，想要把他的身躯揉碎进自己的骨骼里。
“这么冷的天，老子是财神爷啊？你等什么等啊。”吴亦凡加重了受伤的力度，鼻音有些重。
“接下来这些话，老子只说一遍，你给我听好。我就是你等的李嘉恒，一直喜欢鹿晗的李嘉恒。我以前说的***是谎话，老子一直都喜欢你。如果可以，我以后会一直陪着你，你不需要再等了。如果你恨我，就让我一会儿出马路***被撞死。如果你不恨我。”吴亦凡松开手，扶住鹿晗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
“就和我回家。”
鹿晗眼里闪烁着光，已然失语。
吴亦凡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鹿晗身上，又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
“上来，弱智。财神爷背你回家。”
鹿晗被吴亦凡背着，慢吞吞的走在人行道边。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泪水突然汹涌，涟湿了吴亦凡的衬衫。
李嘉恒，终于记得回家的路。
“怎么了？”
吴亦凡察觉到身后异样，掂了掂鹿晗。
“没。”鹿晗抽出一只手，揉了揉眼睛。“吴亦凡。”
“嗯？”
“我爱你。”
过了一会，吴亦凡才回答。并带着笑意。
“我知道。”
李嘉恒垂下头，取下自己的围巾，绕在鹿晗脖颈上。
“怎么不戴围巾？这么冷。”
“太急了。”
鹿晗不好意思的嘿嘿笑着，李嘉恒伸出手轻点了下他额头。
“下次注意点，知道了吗？”
鹿晗答应着，不停的点着头。
“嘉恒呐。”
“嗯？”
“能与你相遇，好幸运。”
眼前那人脸小的巴掌大，唇红睫长的模样惹人喜欢。虽然穿着厚厚的棉服，可仔细看的话，身形瘦弱的模样是显而易见的。
鹿晗见他看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轻轻抿着唇笑。
李嘉恒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
“鹿晗。”
鹿晗歪了歪头，细碎如墨的额发落在清澈的眼上，更显漂亮。
0：00
广场边依次摆放好的烟花被顺次点燃，冲上云霄之后绽放开来，广场上的气氛立刻沸腾。
无需路灯微茫光线的照耀，广场被烟火之光照耀呈近似白昼。
凛冽的风像是携带了柔软的气息，散在喧扰的人群之中。
“新年快乐。”
李嘉恒的这句祝福，刚说出口就融化在了这片喧嚣中。而鹿晗只能依靠着观察李嘉恒的唇形，才能依稀判断出李嘉恒所说的话。
“新年快乐。”
吴亦凡的声线依旧如从前那般温柔。鹿晗伏在他背上，掂着掂着，几乎要入了梦。
“新年快乐。”

（七）
吴亦凡把手撑在桌边，俯下身子，挑选着这次拍摄的成品。鹿晗按着鼠标键，慢慢的来回给他展示着。
不知道吴亦凡有没有察觉，可鹿晗总觉得这样的距离太近了。他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脖颈处，弄得有些痒。
吴亦凡低下头，贴着他耳边，轻声。
“再来一遍，我再看看。”
鹿晗点了点头，点击第一张，重新开始。
过了一会，吴亦凡又贴近鹿晗。鹿晗以为他又要说什么，便往他的方向靠了一点。
谁知正让吴亦凡得逞。吴亦凡凑近鹿晗的脸，在鹿晗的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就这张。”
鹿晗僵住，脸上大面积晕开绯红，比屏幕上涂了腮红的模特还要更甚。
吴亦凡轻笑，转身回自己办公室。
鹿晗从购物中心出来，双手都拎满了购物袋。不知是凑巧还是有意，鹿晗打眼一扫，就恰巧看见吴亦凡在门口边，双手插进衣兜，正看向他。
鹿晗有些不自在的向上提了提购物袋，想着自己身上是不是被他安了追踪器。吴亦凡慢慢向鹿晗的方向走着，鹿晗的心却随他的步伐一点一点加快了跳动频率。
他的头发被软软的放下，刘海贴在额头上，少了许多凌厉。身上穿着灰色的卫衣和浅色的牛仔裤，整个人柔和了不少。
吴亦凡走到鹿晗身边，自然而然的接过鹿晗左手提着的购物袋，再用自己空着的手牵住鹿晗的左手。
鹿晗不知说什么，只好傻笑着。
“好巧哦。”
他微微偏过头，侧面硬朗的线条出落的流畅。鹿晗感叹，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啊。
吴亦凡学着他的语调，勾了勾唇角。
“不巧哦。”
购物中心外的马路来往车辆很多，人行道又设计的很窄，两人只好贴着马路边走。
快要拐弯时，鹿晗不知怎的，顿了一下。吴亦凡急忙腾出手去拉他胳膊，他才险险让过一辆车。鹿晗倒是觉得没什么，吴亦凡却被吓得脸有些发白了。之后又把鹿晗让到靠人行道的一边，自己走在外侧。
“早知道这次开车来接你好了。”吴亦凡有些懊恼，轻皱着眉。
“那你这次为什么不开车？”鹿晗往他的那侧靠了靠，手轻轻抓住他衣袖。吴亦凡让过他牵着自己衣袖的手，转而拉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开车太快了。”吴亦凡笑了笑，却把鹿晗看愣了。
带着一点青涩与像被人揭穿心事般的害羞，情绪跃然于他唇角。
像是又回到了几年前，两人的青葱岁月，校园生活。
依旧是李嘉恒，依旧是学长。
这些年年月月里，吴亦凡变了。
变得冷漠，张狂，喜怒无常。岁月没有磨平他的棱角，反而赋予了他意外的锋芒。
可对于鹿晗的，那份特殊的情绪，是没有改变的。
就算在大脑已经刻意将它改变定义，可当你真真正正面对那个人的时候，心还是会背叛你。
藏不住的。
那些眼里随他跃然的光芒，心脏随他跳动的频率，是藏不住的。
吴亦凡以为他没有听懂自己的话，便温柔的又解释了一遍。
“开车的话，这段路走的太快了，和你一起的时间太少了。”
鹿晗也笑了，依旧与他十指相扣，身体却也依赖的倚上他的身旁。
依旧是鹿晗，依旧是从前被宠坏的他。

半路中下起小雨，两人就近，快步到鹿晗家。
鹿晗蹲在冰箱前，安置着自己买的蔬菜水果。突然想起什么，指着浴室，面朝着吴亦凡。
“你先洗澡吧，不然一会感冒了。浴室里有新的换洗衣服。”
“那你呢？”
吴亦凡走过去，弯下腰，捡起地上的一盒小番茄，递到鹿晗手里。
“我先收拾一下。你快去啦，我一会还要洗。”
鹿晗推推吴亦凡，仰视着他。吴亦凡点点头，顺便揉乱了鹿晗的发。
鹿晗气鼓鼓的，一下子站起身。
“再摸长不高了！”
吴亦凡本来已经关掉了浴室门，听见他的声音又探出头来，打趣道。
“本来也不高。”
鹿晗站在原地，快要气晕过去。
等吴亦凡洗完，自是一场恶战。
等鹿晗也洗完澡，出了浴室，看见吴亦凡懒懒的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像极了家养的猫。
看见鹿晗过来，吴亦凡直了直身子，鹿晗就坐在旁边的空边。
还不等鹿晗坐稳，吴亦凡就突然伸手揽住了鹿晗的腰。鹿晗啊了一声，扒住吴亦凡的胳膊。
“吴！...”
吴亦凡向鹿晗的方向靠近，轻咬住鹿晗的唇，撬开鹿晗的牙关，长驱直入。
鹿晗双手抵在吴亦凡肩膀处，把他往反方向推着，自己也朝身后一个劲儿挪，却不抵吴亦凡力气大。兴许是吴亦凡也没了什么耐心，便松开了鹿晗，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鹿晗抹着嘴巴，还没等气息喘匀，吴亦凡就又发起了第二轮攻势，上前把鹿晗按在沙发上，手钳住他的手腕，不让他乱动。
这次要比上次来得凶，来得猛。吴亦凡压根就没什么耐心了，眼里尽是情欲。
鹿晗睁大眼睛，感受着痛感一点点地传递开来，嘴巴里满是锈腥味。
吴亦凡腾出一只手，扯开鹿晗的浴袍。唇向下移，在鹿晗白皙的颈间啃咬着。
鹿晗想伸手推开吴亦凡，吴亦凡却借着鹿晗弓起腰的动作，扯掉了他的裤子。
“吴亦凡，你松开我！”
鹿晗有些生气了，也慢慢有些恐惧。
平时他耍混也好，淡漠也罢，鹿晗就算没法治他，可也没什么可怕的。可像现在这样的吴亦凡，鹿晗真是束手无策，一点办法也没有。
鹿晗的膝盖抵在吴亦凡小腹处，不让他向下弯腰。吴亦凡却不管这些，在沙发旁边的柜子上随手抓了一管护手霜，胡乱给鹿晗做过润滑后，直接掰开鹿晗的腿，硬生生闯入。
没有任何前戏。
“啊！...嗯...”
鹿晗仰起头，身体似乎要被那疼痛撕裂开来。
可又被袭来的不可抑止的情欲盖过。
鹿晗能感受到他的炽热，于是努力着一点一点跟随着他的频率。吴亦凡发觉到他细直的腿缠绕上自己的腰，轻轻的笑，念了句。
“妖精。”
他把头埋在鹿晗的颈间，听着鹿晗痛苦与欢快交杂着的嘶哑。
“嗯...啊..不要...啊...你....放开啊...”
吴亦凡凶狠的顶撞时，鹿晗却突然掉了眼泪。
吴亦凡的反应却异常平淡，抬起头，吻了吻鹿晗湿润的眼边，声音略带着疲惫。
“别哭。”
鹿晗没被他安慰道，眼泪反倒流得更加汹涌了，心里挤满着委屈。他把手放在吴亦凡的肩膀上，眼泪向下淌。
“吴亦凡，***根本什么都不懂。”
吴亦凡放轻了动作，勉强着温柔。
“什么都不懂的是你。”
吴亦凡扯着嘴角，笑了笑。
鹿晗觉得身边温热的气流一瞬就变成了凛冽的风。
他不知他这句话是否语意双关，但确实让他愣愣地想了好一会。
吴亦凡掐住鹿晗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加快了身下的动作。
启唇，声音沙哑又诱人。
“鹿晗，叫我的名字。”鹿晗迷迷糊糊的睡醒，看见吴亦凡叼着一根烟，倚在床头。
鹿晗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皱着眉拿掉了他的烟。
吴亦凡的手抖了一下，任他拿去。笑着钻进被子里，吻了吻鹿晗的额头。
唇间是淡淡的烟草香，鹿晗竟不怎么排斥。
“搬来，和我住。”

（八）
“怎么，又和他好了？”
吴世勋用刀戳着面前的牛排，毫无食欲。坐在对面的吴亦凡却不同于他，大快朵颐着，胃口很好的样子。
“我爱他。哪怕我只剩下一天，我也要用我那最后一天，给他一个交代。”吴亦凡拿起一旁的丝巾，擦了擦嘴巴。“我欠他一个交代。”
“你就不怕再分开么？”
吴世勋习惯性的摸起兜里的烟，想起了什么，还是没拿出来抽。
吴亦凡瞧见了他这副摸样，笑了笑。
“有了鹿晗，我就什么都不怕。”
“他有多好？”
“他没有多好。”吴亦凡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但是除了我吴亦凡，我就想不出来有哪个人和他在一起是我不觉得恶心的。”
吴世勋有些无奈，也起身。吴亦凡去前台结账，吴世勋跟在后面，自己嘟囔了一句。
“合着今天你叫我来不是想我了，是想跟我秀下恩爱的是吧。”
吴亦凡听在耳里，轻轻笑了笑。
“灿烈等你回家呢。”
朴灿烈将花束摆在墓碑前，随手绕了墓碑旁的小棵杂草，扯掉。
深灰色西装外披着一件黑色风衣，整个人显得挺拔英立。朴灿烈向后撤了几步，望着面前的墓碑，眼里翻涌着情绪。
越来越喜欢乱想，越想又越来越孤单。
没有他的陪伴，这些日子，才更加难捱。
以前总是自满又自大，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已经捱过了最难捱的时光。
其实不知，捱过了这一段，还有下一段。
难捱的时光，才刚刚开始。
曾经以为，只要有他，这世界上所有的事都没那么重要，所有会使自己难过的事情都****吧。
现在想想，都不愿去笑曾经多幼稚。
有他，无他。这世界，都是这世界。
难过的事情依旧在发生，自己也依旧没有****那样洒脱的勇气。
甚至渐渐模糊了从前最爱的人在自己心中的定义。
朴灿烈思考，到底改变了什么。
到底为什么而改变。
又要怎么改变下去。
好像这世界上没有适合自己的东西，从来都是自己去适合它们。
不知怎么活下去，不知为什么活下去。
曾经肯定着，为了你而活。
当未来渺茫时，我不再确定，为了谁而活。
敏感，猜疑，嫉妒，痛恨。
是不是只有死去，才能摆脱这一切。
朴灿烈闭上眼。
又是一阵狂风卷起，朴灿烈感觉到有冰粒砸在自己身上。睁开眼，一旁的助理已经打开伞，撑在了自己头上方。
原来这么冷。
如果自己真的把张艺兴逼到选择去死，那么吴世勋还会不会接受这样阴险恶毒的自己。
颠沛流离，无从依靠。这是自己生来便具有的劣势。
于是便认为，只要什么事情都做到最好，什么东西都握在手里，才是最优秀的。
才会被人爱，被人拥簇，被人依赖。
为了避免受到伤害，于是就走进了往复循环的误区之中。
错了又怎样。朴灿烈只能选择错的道路，依旧以不撞南墙不回头，闯下去。
撞了南墙又怎样。他已经没有别的出路能够选择，索性孤注一掷，以死相搏。
又何尝不想轻松快乐的度过一生，又何尝不想时刻与爱的人依赖在一起。
可如果真的有了那样的生活，朴灿烈才会是不安的。
他不安，是因为从前命运多舛，生活太过曲折。怕这幸福只是短暂的泡影，虚幻之后又会遁入无边际的黑暗与伤痛里。
如果是被捧到一定高度再狠狠砸到地上，那朴灿烈宁愿，从未被捧到那样的高度里。
他没哭过，更不喜欢笑。
眼里从未混沌，可清亮时充溢着的也只是倔强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他渴望关怀，却又不想被关怀。
朴灿烈笑了笑，笑他自己。
真是个矛盾体。
转身，朝着出口走去。
天空蒙上了一层灰，冰雹顺着风的方向狠狠砸在大地。
灰绿色的草坪上本来存积着的雨水，因这一场天气变故而冰冻，像是裹上了一层糖霜。
吴世勋坐在跑车里，看着不远处疾驰而去的黑色轿车。
手机屏幕变亮，吴世勋拿起来，是短信提示。
“在哪呢？”——
——“在公司。”
“还不回来啊？想你了。”——
——“忙。”
你不知这世上有多少事，只是一念之间。
你不知多少关于你命运的改变，都只是他人的一念之间。
电话铃声响起，吴亦凡毫不犹豫的接起电话。坐在长排桌首位的董事长虽然有些不满，但也没表现出什么，继续针对本月进行批评着。
“呜呜呜吴亦凡...”
“怎么了？”
吴亦凡听见鹿晗这哭声，心里震了一下，急忙示意了一下，就从会议室快步走出。
反手关上门，他又听见了鹿晗拖长着尾音带着哭腔的声音。
“我的...我的大波浪薯片...洒掉了..”
“...”
吴亦凡用手指掐了掐鼻梁的位置，郑重而庄严的沉声。
“滚。”
吴亦凡挂断电话，面上却带着笑意。
此时连窗外下着的冰雹都那么的美丽，甚至会议室里董事长的批评都那么的悦耳动听。
吴亦凡揉了揉发，骂了声。
妈的，***是恋爱了啊。
旁边的职员有些傻眼，竟觉得

电话铃声响起，吴亦凡毫不犹豫的接起电话。坐在长排桌首位的董事长虽然有些不满，但也没表现出什么，继续针对本月进行批评着。
“呜呜呜吴亦凡...”
“怎么了？”
吴亦凡听见鹿晗这哭声，心里震了一下，急忙示意了一下，就从会议室快步走出。
反手关上门，他又听见了鹿晗拖长着尾音带着哭腔的声音。
“我的...我的大波浪薯片...洒掉了..”
“...”
吴亦凡用手指掐了掐鼻梁的位置，郑重而庄严的沉声。
“滚。”
吴亦凡挂断电话，面上却带着笑意。
此时连窗外下着的冰雹都那么的美丽，甚至会议室里董事长的批评都那么的悦耳动听。
吴亦凡揉了揉发，骂了声。
妈的，***是恋爱了啊。
旁边的职员有些傻眼，竟觉得一直面瘫着的吴先生此时身侧好像浮涌着粉红色的泡泡。
“总裁他...该不会是恋爱了吧？”

（九）
窗外十分喧扰，空中绽开着一朵朵烟花。
窗里的电视正放着当年的春晚，而电视面前的两人却无心看。
鹿晗正在茶几上一脸正经的捏着饺子和着馅料，吴亦凡瞅着他这模样可爱的紧，忍不住去捣乱。
于是就揽过鹿晗柔软的腰肢，一个没站稳，两人一起倒在了沙发上。
“你干嘛？烦不烦。”
鹿晗的话带着愠怒，眼睛却笑的弯了个弧度。
吴亦凡也笑，声音温柔。
“不烦啊。谁再说我烦，我就亲他一口。”
鹿晗笑着，把沾满了面粉的十指在吴亦凡的脸上画。几笔就描了对猫胡子，活灵活现的。
“那你说我，烦不烦？”
“烦。”吴亦凡回答着，又迅速的在鹿晗右脸上吻了一下，又补了一句。
“让我觉得烦的人，我也要亲他一口。”
“流氓，我要叫警察来抓你。”
“叫啊，警察又不管家事。我媳妇闹别扭，他还能把我枪毙了？”
鹿晗说不过他，气鼓鼓的。
吴亦凡见他这模样，心里好笑，又在他左脸上亲了一口。
鹿晗正要说些什么，吴亦凡就把额头抵在了鹿晗的额头上。
他的声线低沉而温柔，鹿晗的心快要随着他吐字的节奏而跳动。
“新年快乐。”
这天，朴灿烈千里迢迢的赶了回来。
下了飞机，朴灿烈就让自己强打起精神。要是让他看见自己无精打采的，一定会多想。
朴灿烈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他想念着的人。吴世勋戴着针织帽，脖颈上缠绕着与之相搭配的围巾，胳膊上又缠了一条。朴灿烈走近，他就把围巾取下，绕在他脖子上。
“终于回来了，想死我啦。”
朴灿烈笑了笑，没有说话。牵起吴世勋有些凉的手，朝着机场出口走去。
上了车，朴灿烈打开空调，自觉坐在主驾驶位置上。
“这次回来还要走很久吗？”
吴世勋偏过头。朴灿烈却不敢看他的眼睛，依旧看着前面的路。
“我争取早些回来。对不起，没能有太多时间陪你。”
“说什么？突然这么客气，想和我扯清关系？”
吴世勋一句无心的玩笑话却扰乱了朴灿烈的思绪。
“从未想过。”
吴世勋被噎住，不再接话。两人一时无言。
到了电影院，朴灿烈找到前些天吴世勋说想看的影片，快速买了票。想了想，又买了桶爆米花，两杯可乐。
吴世勋看见，有些惊讶。
“为什么买？你又不喜欢吃。”
“你不是喜欢么。”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喜欢吃零食。”
“那前些天是谁吃糖吃到蛀牙，大半夜给我打电话哭着说牙好痛的？”
朴灿烈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心里意外的酿起了温柔。
吴世勋被戳穿，脸红红的，不去看他。伸手抢去一杯可乐，咬着吸管喝了一大口，从口腔到心里都慢慢的冒起了碳酸气泡。
朴灿烈看着身前逃也似的快步走进影厅里的吴世勋，笑着摇了摇头，也快步跟上。
片子上映在贺岁档，吴世勋一直想着要看的也不会太差。两个人看的是首映，整个影厅座无虚席。片子走幽默向，诙谐幽默而不低俗，难得。
吴世勋看得津津有味，看到好玩的地方也跟着影厅里大部分人一起笑。还没等演到一半，爆米花就吃的见了底。
吴世勋侧过头，想要取爆米花的纸筒。却看见朴灿烈坐在身边的位置上，已经睡着了。
吴世勋的心不知怎的，突然有些自责。
自己分明知道他那样的累了，还偏偏拽着他，刚一下飞机就来看电影。
自己为什么偏就那么迟钝，连他的劳累，都无法察觉。
吴世勋便无心再看电影，而是偏过头，定定的看着朴灿烈。
不知道自己有多长时间没这么看过他了。
昏暗的灯光下，他面部的棱角却格外清晰。吴世勋的视线从纤长的睫毛向下，到高挺的鼻梁，微抿的唇，再到削尖的下巴。
吴世勋有些心疼，自己的手伸到他那侧，握住了他的手。
他没有醒，依旧睡得沉。
吴世勋从未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好像只一瞬，影片就到了结尾。
电影散场，灯光亮起。
吴世勋看着身侧的人熟睡的脸，不忍叫醒他。
爱到最后，尽是恩情。

秋雨在空中晕起涟漪，均匀而绵长。
吴世勋站在朴灿烈的身侧，朴灿烈则为他撑着伞。
撑伞的角度严重倾斜。虽然伞很大，但朴灿烈的肩膀仍旧被淋湿了。
走到车前，先是让吴世勋上了车，朴灿烈再大步走到主驾驶位，收了伞，上车。
吴世勋才取下耳机，呆愣愣的打量着车内。刚才没注意就上了车，竟现在才迟钝到发现到朴灿烈换了车。
朴灿烈把原先的跑车换成了越野，车内照比以前宽敞了许多，主驾驶与副驾驶之间的空间也是很大。
“怎么换车了？”
朴灿烈踩下油门，转过头冲着吴世勋笑了笑。
“换来开着玩。怎么，不喜欢？”
吴世勋依旧没什么表情，把取下来的耳机缠了缠塞进衣兜里。又从书包里取出一本厚书，翻到书签所在处，摊开在大腿上。
“嗯。没以前的好。”
朴灿烈打着方向盘，嘴角挂着笑。
“我也觉得这车不好。离你太远了。”
吴世勋的神色依旧无波动，自顾自得看着书。
视线虽扫在字里行间，心却跟着那人飞了几丈远。
“好好开车，别耍贫。”
朴灿烈不怒反笑，虽是碰壁般见着他这副故作冷淡的小模样，烦躁却被远甩在了脑后。
只觉得心情无限好。Chapter 12
（一）
窗外暴雨倾泻，一道闪电肆虐而过，鹿晗猛地睁开眼睛。
身旁的吴亦凡仍是安然沉睡的模样，鹿晗伸手揉了揉眼，在床头柜上摸了手机，打开看了时间。
呼，离天亮还早。
鹿晗把手机扔回床头柜，掀开被子，轻手轻脚下了床。小心翼翼赤脚踩在羊绒地毯上，生怕吵醒了床上睡得沉的人。
经过走廊时，鹿晗不禁被过堂风打了个寒颤。快要走到洗手间门口，却不小心踢到了立在门口的脏衣篓。
脏衣篓很轻，可在夜深的房间里，细小的声音也被无限放大。鹿晗赶紧扶起脏衣篓，又小心地朝着卧室方向看了看。之后打开了洗手间的灯，蹲在地上把掉出来的衣服收进脏衣篓。
忍着困意，鹿晗把衣服随意团了扔进脏衣篓。捡起最后一件白色T恤时，鹿晗借着灯光，看见了T恤领口大片的污渍。
洗手间里暖黄色的灯光碎在地上，鹿晗的视线有些模糊。他的指腹拂过衣服的领口，发觉污渍摸起来有些像血后结痂。
又是一道闪电，吓得鹿晗手抖了一下。也不去管领口的暗紫色污渍，把衣服扔进脏衣篓，只管明天再说。
上完卫生间回到卧室，看见吴亦凡仍是自己离开时的睡姿。放心钻进被子里，摸到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便不惧暴雨闪电，一眠到天亮。
在以前感到孤独时，总会自我安慰道。人本就是独立的个体，没有谁生来就是和谁一对的。
在受了委屈时，这种感觉就越来越强烈。因为没有人能让你去敞开心扉，没有人能够让你毫无保留。
但这却是遇见你之前的事情了。
遇见你之后，才会明白，以前的安慰都只是安慰。
人不是独立的个体，真的有谁生来就是和谁一对的。
只是这世上芸芸众生，遇见另一方的几率太小，甚至可以忽略不计。所以才会索性自暴自弃，抱怨着，没有谁生来就是和谁一对的。
如果很幸运，你有我就够了。
那么我也是的。
那么在今后的日日月月年年里，我也，只为你而活。
（二）
鹿晗洗漱过后，想从脏衣篓里找出昨晚自己看见的那件领口有大片暗紫色污渍的衣服，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吴亦凡一出卧室，就看见鹿晗正弯腰在脏衣篓前，认认真真的在里面寻找着什么。觉得认真的可爱，就悄悄走过去，拍了下鹿晗的屁股。
鹿晗呀了一声，赶紧直起身，想回头抓吴亦凡。吴亦凡动作却快的很，转眼就跳到了鹿晗的身后，一把抱住鹿晗。
“干嘛？”
鹿晗扯了扯吴亦凡的手。
“翻那玩意做什么？”
“想给你洗衣服啊。想当个勤劳的男朋友，不行？”
吴亦凡笑了，松开鹿晗。
“别闹。衣服给阿姨洗就可以了。你要是想勤劳点，今天下午就跟着慕甜他们去采景。”
“不急不急，大片要下个月初才拍呢。”
“你啊。”吴亦凡用手指点了鹿晗的鼻尖。“要交大片的时候才着急的，就没一次长个记性。”
说着朝卧室走去，鹿晗跳着步子跟在后面，笑着说。
“有吴大总裁呢，谁还敢训我不成？”
“你也就在我们这撒野了。”
鹿晗走到他面前，打开衣柜，挑了个银灰色的领带，往吴亦凡身上贴了贴。吴亦凡接过后，又满意的点点头。
“鹿大师对我今天的打扮还满意？”
“就是脸有点丑，其他一百分！”
“啧。”吴亦凡伸手，揉乱了鹿晗的头发。“看我晚上回来怎么收拾你。”
鹿晗在他转身后做了个鬼脸，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吴亦凡回过头，笑。
“好。”

吴世勋身边，躺着的是熟睡着的朴灿烈。
吴世勋坐起来，借着台灯的光，看着朴灿烈的睡颜。
他睫毛很长。看着他闭起的眼睛，就能想到睁开时清亮的那双桃花眼。视线向上移，是他紧蹙着的眉。吴世勋也不自觉皱了皱眉，伸出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
他眉间舒平，他唇角就染上笑意。
坐到床边，穿好拖鞋，朝着卫生间走去。
本来睡得正熟的朴灿烈，紧闭着的眼突然睁开。
坐起身，确认了吴世勋的脚步声还没有停断。放轻动作下床，半跪在地毯上，把吴世勋扔在床头柜上的笔记本电脑打开。
输入密码。
朴灿烈皱了皱眉。
咔的一声，是按开客厅主灯开关的声音。
最后一位密码输入完毕，按下回车键。
940412
错误。
朴灿烈皱起眉。
921127
电脑屏幕的桌面出现在自己眼前，朴灿烈舒了一口气。眸子里却是无尽的动容。
可是他有错吗。如果不是吴世勋使他长期被不安全感捆绑，他也不会沦落到，用偷看爱人隐私的方法，来安自己的心。
朴灿烈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他必须要这么做，来给自己打一针定心剂。
安全感是自己给的。
而不安全感，往往都是伴侣给的。
吴世勋轻轻打开卧室门，扯开被子，躺在朴灿烈身侧。
关掉台灯，卧室里漆黑寂静。
身边，他的呼吸平缓而安稳。
（三）
鹿晗把筷子拿上餐桌，朝着沙发那边打游戏打的正欢的两个人笑道。
“喂，你们两个，过来吃饭了。”
吴亦凡一听，便听话的在游戏中“自杀”。吴世勋嬉笑着，在沙发上站起来，再跳到地上，小跑着到餐桌旁。自觉地把凳子拉开，乖乖地坐在上面。视线一直停留在鹿晗身上。
“看我干什么？”鹿晗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好贤惠啊。”吴世勋笑弯了一双月牙眼。“小鹿同学。”
还没等鹿晗说什么，吴亦凡便用力掐了吴世勋的后颈。痛的吴世勋嘶了一声。
“别叫得那么亲昵。”
“那叫什么？”吴世勋揉着后颈，一副不满的样子。
“叫嫂子。”吴亦凡眼里含笑，朝着鹿晗看去。
鹿晗白了一眼他，不屑。“小受。”
吴世勋一听这两字就笑得不行，拍着大腿，月牙眼含水一般，更加好看。
“哥，不行啊。到现在，都还没搞定攻受问题？”
吴亦凡一听，一下子就被夹进嘴里吃的排骨呛到。咳嗽起来。
吴世勋见吴亦凡这样，笑的更甚。鹿晗则轻叹气，去厨房给吴亦凡倒温水喝。
等鹿晗的温水拿回来，吴亦凡反倒咳嗽的越来越剧烈。吴世勋也收起了笑，轻拍着吴亦凡的背。鹿晗把玻璃杯递过去，吴亦凡却摆摆手，起身去了卫生间。
鹿晗只好又坐在椅子上。
卫生间里的咳嗽声久久未停。鹿晗皱起眉，起身想要去卫生间看看情况。吴世勋却又把他按在座位上。
“没事，我哥被菜呛着了一下而已。一会就能出来，你坐着就可以了。”
鹿晗不知说什么，只好点点头。吴世勋起身，朝着卫生间走去。
而鹿晗看着他，却分明看见，他在经过衣架时，在吴亦凡的上衣兜里掏了什么，攥在手里。
鹿晗夹起一块排骨，塞进嘴里。
皱起眉。
分明不呛。
难道真是因为自己说的那句话？

吴世勋出了浴室，就听见自己的手机在响。吴世勋走过去，那边却正好挂断了。吴世勋拿起手机，发现手机屏幕上有六个未接来电，都是来自朴灿烈。
朴灿烈只不过回公司两天，就这么惦记自己？
吴世勋带着笑意，打过去，那边瞬间就接起。还不等吴世勋说什么，朴灿烈仍带着怒气的声音就传来。
“你刚才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接电话？”
吴世勋坐下，觉得有些莫名奇妙。
“我在洗澡啊，没听见电话。”
“哦。”那边笑了笑。“我不在你身边，你就开始骗我了哈。”
“我骗你什么了？”吴世勋也有些生气了。“我说了我刚才在洗澡。”
“得。我不乐意跟你吵。最近，我还真是不懂。”
“你不懂什么？”吴世勋皱起眉。“朴灿烈，你能不能说话不阴阳怪气的，老子又怎么得罪您了？”
朴灿烈没有因为他的后半句而大发雷霆，接下来说的话却带着笑意。
吴世勋听过后，只觉千万根针直直扎进心里。
“我不懂啊。不懂为什么我奶奶把我家的股份交给毫不相干的人，更不懂为什么我的爱人明知我现在的处境，却选择瞒着我，不把这救命的东西交给我。”
“吴世勋，你到底懂不懂，我有多恨张艺兴？你懂，对不对。”
“吴世勋，***为什么帮着他骗我，你告诉我。”
吴世勋微微张唇，想要反驳，却不知从何解释。
因为他说的，一点都没错。
站在与他对立面的，是自己。
那边传来笑声，接着就挂断了电话。
吴世勋手一松，手机摔在脚下的毛毯上。
无形的墙，开始崩塌。（四）
天空中飘着细小的雨丝。吴亦凡拿着病历本，走出医院后坐在花坛边，失魂落魄。
他的头发渐渐被雨水打湿，刘海贴在额头前。浅灰色的衣服被雨水濡湿的深了一个色调，甚至可以看清身体的肌肉线条。雨水顺着发顶向下流淌，流过眉宇，流过唇边，流过下颚。最后顺着脖颈，流进白色的T恤里。
雨水划过眼眶的瞬间，看起来像是哭了一样。
有雨水流进眼睛里，吴亦凡却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车辆川流不息，甚至不去眨眼睛。
没过多久，眼睛就被雨水冲得通红。
吴世勋举着一把黑伞，在医院外的广场上寻找着那人的身影。终于看见坐在花坛边上的吴亦凡，扔掉了伞，快速的跑了过去。
呼出的气体变成了雾，飘浮在他的唇边，润湿了他的眼睛。
他与吴亦凡之间只隔了五步，却好像隔了五个光年。
一直维持在吴世勋心里的，靠谱的可以依赖的任何时候都可以成为避风港的哥哥形象，就在这一瞬间，前所未有的，彻底倾塌了。
吴世勋心里不知存着怎样的复杂情绪。
他现在只知道，如果吴亦凡倒下，那么他就一无所有了。
他已经失去了朴灿烈，不能再失去吴亦凡。
吴世勋放慢脚步，走到吴亦凡旁边，坐下。
强迫性的，让吴亦凡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吴世勋舒了一口气，好像想了很久。
“喂。想哭的话，就哭吧。”
吴亦凡愣了一下，眨了眨眼。
继而突然情绪爆发，拽着吴世勋的西装外套，蜷在他怀里，嚎啕起来。
小雨突然变成了暴雨，吴世勋皱着眉，抱住吴亦凡。就算雨水把他整个身子都淋湿，也大半个身子斜过来，为吴亦凡挡着雨。
就像小时候，你保护着我那样。
现在，换我来保护你。
“其实我以前倒觉得，这些事是无所谓的。因为我一个人活着，本就挺没意思的。”
吴世勋给吴亦凡细心用毛巾擦着头发，看他喝着冒热气的可可。
“甚至我之前就有想过了，如果我有一天要面对死亡，我将会是什么样子。我没确定过，但是肯定不是今天这个样子。应该是很淡然，坦然接受的吧。”
“但是我遇见他之后，却没之前那么洒脱了。我想活下去。”
“我变得畏首畏尾了，什么都害怕了。”
“我怕的不是死。我怕的是，死了之后，再也见不到鹿晗。”
“你说，等我死了之后，谁替我照顾鹿晗呢？鹿晗要是为了我特别伤心，怎么办啊。我可能会死不瞑目吧。”
“世勋，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怕啊。”
吴世勋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下来。
“哥，别怕。”
依旧是软糯的年糕音，却好像掺杂了些委屈。
吴亦凡转过头看去，对上的是他充溢着泪水的眼。
吴世勋揉了揉眼睛，嘟囔道。
“哥。其实不止是鹿晗啊。”
“我没了你，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吴亦凡只觉得鼻子一酸。
面前的弟弟，虽然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但是好像和记忆里那个整天跟在自己身后撒娇的小白久，仍能重合在一起。
雨会落在热带，也会落在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