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 术 论 坛
２００６ ＮＯ．９
科技资讯
宗族在地方社会团练中的作用
——以武进恽氏宗族为个例
唐秀珠
（南京农业大学 人文学院 江苏南京 ２１００９５）
摘 要：团练是一种来源于保甲的基层社会控制组织。在晚清时期开始活跃于中国历史舞台，真正崛起于咸同年间，反映出国家与地方互生互动的复杂关系：一方面要保持对基层社会绝对的支配地位；另一方面又鼓励基层社会具有自我调节的空间和活力。而连接国家与地方的桥梁正是宗族，宗族在地方社会团练中主要发挥了组织联络、筹措经费、制定章程等三大作用。关键词：宗族 地方社会 团练 作用中图分类号：Ｃ２ 文献标识码：Ａ
１．清代团练概况
团练是在有清一代动荡变幻的历史过程中产生过重要影响的一种基层社会控制组织。它来源于保甲，在官方的督导下由地方士绅领衔组建，以村寨为基点，筑墙设防，坚壁清野，奉
行寓兵于农，实施地方武装自卫。
［１］
团练作为保甲制的衍生功能之一，随着保甲制的不断完善而逐步发展以成。清初里甲、保甲并行，但稍重保甲，不过，清前期的团练仍由官方掌控，基层社会亦处在低度军事化的状态。［２］张研和牛贯杰在《１９世纪中期中国双重统治格局的演变》一书中阐述的观点为，为了重建和确立被战乱打破了的以上层政权为主导地位的双重统治秩序，清政府从政权和军队两个方面做出了调整，从派遣团练大臣到改造国家军队，但结果却事与愿违，新建的双重统治格局已不是原来的以上层政权为主导的双重统治格局了，而是凸显出代表基层社会实体组织的各种政治力量。而王先明通过研究晚清士绅在基层社会地位的变化及其晚清乡村社会控制体系变迁，也认为代表基层社会力量的士绅正是通过团练，从而由原本的控制对象演变成为地方控制
的主体。
［３］
２．恽氏宗族在当地社会团练中的表现与作用
恽氏宗族在当地社会为一个传统官僚型家族，拥有一定的实力， 其后来出仕的族人虽然远不如以前的盛况，但耕读传家的优良传统及其积淀多年的实力和威望，使得恽氏在当地基层社会控制及管理中起到了很大作用。
常州忠义祠碑记中云：忠义姓名可考者男女四万八千七百七十余人，而团练杀贼事迹可知者百数十人而已。其中恽氏宗族的恽汇昌，上店大分镃公派６８世族人，“县学生，工篆书，性高旷，不谐俗。尝独力建孙公祠，孙公，顺治初武进知县孙振先，有功德于常者也。汇昌与赵起等倡率团练，城陷自经死，次子元升从死”。“守城闻南门陷，持刀疾往，奋力杀数贼，被
害。”
［４］
太平天国时期孝西“受祸惨烈”，其团练最著者曰夏墅局曰棠里局。恽鹤度为北分棠里思江公支７０世族人，自由喜读古今忠孝节烈之传，读书但求明得大义，并不追求举业。咸丰庚申（１８６０年）太平军自江宁席卷而下，人心惶恐不知所为。恽氏族内憩堂、松泉诸公集合众人谋划对策。而举战者与不敢战者各半，争执不休，恽鹤度愤然曰：“战亦死，不战亦死，均死耳，何惧为？”于是设局办团练，联络各村，远近响应。星夜制造军火、器械、旗帜，尚黑，取以水克土之义；裹头用白，取以金生水之义。乡人因其好义且有胆略，遇事无不听命。而恽鹤度也竭力筹划，悉中款要。三月二十九日，以大义晓之众人，众皆流涕愿死战。当夜，团练局南十里左右之地火光冲天，太平军已至。翌日清晨，先生即率领众人与太平军在罗墅湾展开
激战，“斩其队长之有伪职者，相持八日，贼锋几挫，众乘胜追之，贼乃分三路夹击，死者甚重。不得已，退守棠里之西桥。时四方流民寄居局之左右，以万计，方恃以无恐。初八日方午，贼众悉至。枪炮不绝，哭声震屋瓦，众惧欲奔，先生曰：‘不可，吾等一散，阖地居民与避难者尽为灰烬矣。当死守此桥，以待老弱妇女奔避。’言未已，贼众四面围之，死者大半。先生被洋枪弹丸入腹中，犹且走且战里许而仆。”其夫人周孺人见之即携一
女抱一子投河而死，其母亲邱孺人亦死；［５］
恽兆英、恽阿华鸣金集众贼击杀，兆英、阿华投水死；恽馨宝，有力杀数贼；恽佐望、
正书皆斗死。
［６］
咸丰十年（１８６０年）春，官军复溃，四月贼犯孝仁西乡，远近往援，孟河都司汤鼎率千余人赴之，屡败贼游骑。时我军方集罗墅湾。夏墅、孟河不设备。初九日，贼忽由西北至，出我团练后，还救不及，杀伤颇多，其确然可知者数百人，有事迹可见者亦数十人云。太平军攻破金陵大营之后，“贼势张甚，直趋吾常，以窥苏淛”，棠里六房思江公支绮崖公恽文燮率乡民数千人，屡与贼抗犄角于郡城之西北隅，战屡胜，歼巨魁，乡民无远虑，隐以为若长城。其子西农公恽谷成年方十六，独蹙蹙然忧之，请于父曰：“乡镇无形势可扼，乡父老恋家室不肯徙，一旦形见势绌，恐进不能战，退不能守，坐毙之势也。不如乘贼未集，劝乡父老筹迁避之策。毋狃目前天幸不能屡邀也。”父大韪之，然贼已四合，人心涣散，毫无斗志。西农见事情紧急，掖父突围而出，肩背白色布包，且行且号众曰：“视此从吾则生，否则死，左右惟吾命。”千余人一时奔集，器械，粮食，大小物件一并筹措，众人赖以逃出险境。滨江枭匪出没不常，乡人以为苦。西农公则举办团练，建造大栅门六个，小栅门十几个，昼开夜闭，以备非常情况的发生。有警则严守栅，鸣金为号，
以次递传，守望相助，乡民赖以得安。
［１２］
１８９４年，时倭警急，仲山君（恽振珂）“襄办团练，一
方赖以安枕”。［１３］
恽振珂，为棠里五房野愚公支６８世族人，其父恽云吉，庚申乱后因思年长读书取科第不一定成功，转而从事商贾，颇存立人达人之志。在族内，修分祠，置祭产，遍济族人；在乡间，疏通河道，捐财赈灾，被邑侯邀为乡董，办书院，严保甲，广积谷，政绩为诸乡之最。其祖文玉公恽俫弃农就贾，家境渐饶而自奉颇俭，道光己酉（１８４９年）、咸丰丙辰（１８５６年）岁饥，多次煮粥以食饥者。
孟城北闸竹坡公恽思赞于倭警紧急之时，在郡县奉札办团练却无经费的情况下，“竭力筹措，而招募有章，训练以时，
约束严明，毋或游散滋事。”
［１４］
３．宗族在地方社会团练活动中的作用
３．１组织联络
团练组织兴起之后，在战乱时负责抵抗外敌，无战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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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族在地方社会团练中的作用
——以武进恽氏宗族为个例
唐秀珠
（南京农业大学 人文学院 江苏南京 ２１００９５）
摘 要：团练是一种来源于保甲的基层社会控制组织。在晚清时期开始活跃于中国历史舞台，真正崛起于咸同年间，反映出国家与地方互生互动的复杂关系：一方面要保持对基层社会绝对的支配地位；另一方面又鼓励基层社会具有自我调节的空间和活力。而连接国家与地方的桥梁正是宗族，宗族在地方社会团练中主要发挥了组织联络、筹措经费、制定章程等三大作用。关键词：宗族 地方社会 团练 作用中图分类号：Ｃ２ 文献标识码：Ａ
１．清代团练概况
团练是在有清一代动荡变幻的历史过程中产生过重要影响的一种基层社会控制组织。它来源于保甲，在官方的督导下由地方士绅领衔组建，以村寨为基点，筑墙设防，坚壁清野，奉
行寓兵于农，实施地方武装自卫。
［１］
团练作为保甲制的衍生功能之一，随着保甲制的不断完善而逐步发展以成。清初里甲、保甲并行，但稍重保甲，不过，清前期的团练仍由官方掌控，基层社会亦处在低度军事化的状态。［２］张研和牛贯杰在《１９世纪中期中国双重统治格局的演变》一书中阐述的观点为，为了重建和确立被战乱打破了的以上层政权为主导地位的双重统治秩序，清政府从政权和军队两个方面做出了调整，从派遣团练大臣到改造国家军队，但结果却事与愿违，新建的双重统治格局已不是原来的以上层政权为主导的双重统治格局了，而是凸显出代表基层社会实体组织的各种政治力量。而王先明通过研究晚清士绅在基层社会地位的变化及其晚清乡村社会控制体系变迁，也认为代表基层社会力量的士绅正是通过团练，从而由原本的控制对象演变成为地方控制
的主体。
［３］
２．恽氏宗族在当地社会团练中的表现与作用
恽氏宗族在当地社会为一个传统官僚型家族，拥有一定的实力， 其后来出仕的族人虽然远不如以前的盛况，但耕读传家的优良传统及其积淀多年的实力和威望，使得恽氏在当地基层社会控制及管理中起到了很大作用。
常州忠义祠碑记中云：忠义姓名可考者男女四万八千七百七十余人，而团练杀贼事迹可知者百数十人而已。其中恽氏宗族的恽汇昌，上店大分镃公派６８世族人，“县学生，工篆书，性高旷，不谐俗。尝独力建孙公祠，孙公，顺治初武进知县孙振先，有功德于常者也。汇昌与赵起等倡率团练，城陷自经死，次子元升从死”。“守城闻南门陷，持刀疾往，奋力杀数贼，被
害。”
［４］
太平天国时期孝西“受祸惨烈”，其团练最著者曰夏墅局曰棠里局。恽鹤度为北分棠里思江公支７０世族人，自由喜读古今忠孝节烈之传，读书但求明得大义，并不追求举业。咸丰庚申（１８６０年）太平军自江宁席卷而下，人心惶恐不知所为。恽氏族内憩堂、松泉诸公集合众人谋划对策。而举战者与不敢战者各半，争执不休，恽鹤度愤然曰：“战亦死，不战亦死，均死耳，何惧为？”于是设局办团练，联络各村，远近响应。星夜制造军火、器械、旗帜，尚黑，取以水克土之义；裹头用白，取以金生水之义。乡人因其好义且有胆略，遇事无不听命。而恽鹤度也竭力筹划，悉中款要。三月二十九日，以大义晓之众人，众皆流涕愿死战。当夜，团练局南十里左右之地火光冲天，太平军已至。翌日清晨，先生即率领众人与太平军在罗墅湾展开
激战，“斩其队长之有伪职者，相持八日，贼锋几挫，众乘胜追之，贼乃分三路夹击，死者甚重。不得已，退守棠里之西桥。时四方流民寄居局之左右，以万计，方恃以无恐。初八日方午，贼众悉至。枪炮不绝，哭声震屋瓦，众惧欲奔，先生曰：‘不可，吾等一散，阖地居民与避难者尽为灰烬矣。当死守此桥，以待老弱妇女奔避。’言未已，贼众四面围之，死者大半。先生被洋枪弹丸入腹中，犹且走且战里许而仆。”其夫人周孺人见之即携一
女抱一子投河而死，其母亲邱孺人亦死；［５］
恽兆英、恽阿华鸣金集众贼击杀，兆英、阿华投水死；恽馨宝，有力杀数贼；恽佐望、
正书皆斗死。
［６］
咸丰十年（１８６０年）春，官军复溃，四月贼犯孝仁西乡，远近往援，孟河都司汤鼎率千余人赴之，屡败贼游骑。时我军方集罗墅湾。夏墅、孟河不设备。初九日，贼忽由西北至，出我团练后，还救不及，杀伤颇多，其确然可知者数百人，有事迹可见者亦数十人云。太平军攻破金陵大营之后，“贼势张甚，直趋吾常，以窥苏淛”，棠里六房思江公支绮崖公恽文燮率乡民数千人，屡与贼抗犄角于郡城之西北隅，战屡胜，歼巨魁，乡民无远虑，隐以为若长城。其子西农公恽谷成年方十六，独蹙蹙然忧之，请于父曰：“乡镇无形势可扼，乡父老恋家室不肯徙，一旦形见势绌，恐进不能战，退不能守，坐毙之势也。不如乘贼未集，劝乡父老筹迁避之策。毋狃目前天幸不能屡邀也。”父大韪之，然贼已四合，人心涣散，毫无斗志。西农见事情紧急，掖父突围而出，肩背白色布包，且行且号众曰：“视此从吾则生，否则死，左右惟吾命。”千余人一时奔集，器械，粮食，大小物件一并筹措，众人赖以逃出险境。滨江枭匪出没不常，乡人以为苦。西农公则举办团练，建造大栅门六个，小栅门十几个，昼开夜闭，以备非常情况的发生。有警则严守栅，鸣金为号，
以次递传，守望相助，乡民赖以得安。
［１２］
１８９４年，时倭警急，仲山君（恽振珂）“襄办团练，一
方赖以安枕”。［１３］
恽振珂，为棠里五房野愚公支６８世族人，其父恽云吉，庚申乱后因思年长读书取科第不一定成功，转而从事商贾，颇存立人达人之志。在族内，修分祠，置祭产，遍济族人；在乡间，疏通河道，捐财赈灾，被邑侯邀为乡董，办书院，严保甲，广积谷，政绩为诸乡之最。其祖文玉公恽俫弃农就贾，家境渐饶而自奉颇俭，道光己酉（１８４９年）、咸丰丙辰（１８５６年）岁饥，多次煮粥以食饥者。
孟城北闸竹坡公恽思赞于倭警紧急之时，在郡县奉札办团练却无经费的情况下，“竭力筹措，而招募有章，训练以时，
约束严明，毋或游散滋事。”
［１４］
３．宗族在地方社会团练活动中的作用
３．１组织联络
团练组织兴起之后，在战乱时负责抵抗外敌，无战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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