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正月的大风雪来的措不及防,刷刷的刮的木屋摇摇欲坠。喻文州被黄少天强制性的按在床上不准移动。
‘’少…咳咳…少天。‘’ 喻文州一连病了好几月。年过古稀让他的身体越发不好,不过是小小的伤寒,却折腾了这么久也不见好转。
这几个月喻文州总是忆起以前的事,一遍遍的在心里咀嚼,而后心中总是悲痛——大概自己大限将至了。
人之生死,早有定数。这是喻文州很早很早以前就明白的道理,但如今,他舍不得。
舍不得黄少天啊。
‘’怎么了?‘’ 推开陈旧的木门,进来一位身穿纯黑色布衣约莫弱冠年纪的男子。
‘’少天。‘’ 喻文州吃力的挥了挥瘦得如树皮的手,示意黄少天过去。一双混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黄少天。
‘’文州……‘’ 黄少天被他看的发痛,快步走过去,坐在床榻,死死的握着喻文州的手,发声却有些哽咽了。
人妖殊途,那又如何,他尚和喻文州在一起了那么多年。但他心里明白,他们终会分开的。无关道只因命。
这一天到了么……?
喻文州反手握住他的手。
‘’少天呐……我可能不能继续陪你了。嘘……你别说,听…听我说……我本以为……我本无心红尘,可谁知呢……竟是碰上了你。‘’
突然想起那初遇,一时入了神 ,那会儿他还是个刚入佛门的小弟子,穿着灰白的佛衣在后院扫地,一抬头,眼睛突然看到一个明眸皓齿,风度翩翩的黑衣少年,他扑在三月的桃花树的树干上。慵懒得让人移不开眼。
这大概就是世人常说的, 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喻文州回过神来,外面的狂风夹着雪从房屋的缝里窜进来惹得喻文州一阵咳嗽,连着身体的温度也慢慢散了,竟是一时没握住黄少天的手。
‘’ 咳咳……少天啊……我可能要走了……你可别哭啊,你还年轻………‘’
‘’文州……别说了。‘’ 黄少天只觉得有泪水不断的流下,糊了双眼,声音几度哽咽,向前抱紧了喻文州:‘’你可别乱说……那里还年轻……我好几百岁了都………你……你要走便走罢…但可要记得走奈何桥的时候别喝了那碗孟婆汤莫要忘了我才好,我可不想到时候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说不记得我了还有啊…在路上走慢点,这么大年纪了莫摔了……还有啊,我就在这儿等你,等你来找我,若你敢寻了谁家如花的女子娶了待我找到你定不饶你……‘’
黄少天突然止住了话头,他感觉到喻文州的呼吸越来越弱了。对上喻文州那双眼睛突的笑了,泪眼婆娑却是弯了眼角。
‘’喻文州,莫负我。‘’
喻文州突然使尽了力气攥着黄少天的衣袖,满眼悲痛的死死盯着他,似要把他刻进灵魂里。不过须臾,突然撒了手。
那刻,喻文州脑海里突然闪过那年山寺门前,有个美如冠玉的黑衣男子,弯着眼对他笑。
‘’喂—和尚。我叫黄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