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长节当日，暖风徐徐，一片水天色。一早便换上新裁的圆领窄袖袍衫，套上云袜锦履，一刻瞧瞧天外红日，一刻去拨漏壶中的浮箭，衣上纹着的祥瑞彩线随着走动浮隐，将粉嫩小脸映的可爱极了。】
【好容易挨到山衔落日，与阿娘携行蓬莱，斜阳拉长了大小身影，手心中腻着汗，一路皆半是激动半是担忧的重复祝词。又待嫔妃手足依次落座，半弯月已上了林稍，生性爱热闹，跪坐在案后，兴冲冲的听笙歌弦月，挨个观兄姊献艺进宝，恨不得一心二用。等得我时，倒也不知紧张，出列走到圣人御座前，一双眼睛盛满了星辰万里，只注视着大唐的天子，我的阿耶，恭谨的跪倒软软糯糯的祝道，】……（此处省略），儿恭祝耶耶，福祚绵长，万寿无疆。
【我想像平日伏在阿娘膝上一样，与阿耶亲近贺礼，但阿娘不许，有些失望的挺起小身板回座。酒过三巡，舞到好处，场面开始随意起来，眼瞧着阿娘与旁人闲话去了，脑袋转了一圈瞧不到衡哥洵哥，嘟着嘴巴跑去昭姨娘处，先问了安。】

【今夜的蓬莱，亮若白昼，欢比新春。】
【各司其职，井然有序，宴无差错。令念娘去瞧瞧芙雨，可备好了下一个琵琶独奏，正螓首甫抬眸，便入目一个小身影自一旁来，端立在我前乖巧问安，那副认真的模样，像极了衡儿幼时，只是衡儿更多的，是沉敛克谨。展颜示意】
来，到姨娘身边坐。

【灯火辉煌，昭姨娘髻上金钗一转，辉光便刺入眼里，难受的眨了眨眼睛，赶紧跪坐下来，压住锦垫上的团花。】
【东瞅瞅西瞧瞧，方想起建府的兄长们是不会来蓬莱岛的，抬首张着圆圆的眼睛问道。】
姨娘，衡哥洵哥回来了么？

原来小白挂念的是衡哥和洵哥。
【宴渐酣，饮了几杯，芙面已然浮上一层淡淡的绯色，旁人瞧来那是酒后的靡悱——只我知，我仍清醒，宴上目之所及，目之不及的，皆在我控。宫裙裙摆旖旎在座下身后，大片的海棠，缱绻着月色、沉敛着光泽。】
【让念娘倒果酿，偏靥瞧着身旁小人儿续道】
那等他们回来了，姨娘让他们先去看小白，如此可好？

好！
【开心的点头应道，眼睛弯成月牙。脑袋慢了一拍，托着下巴，咬了咬唇，又慢慢的摇头。】
—唉，不好。要是阿娘回来不先来看我，我会伤心的，衡哥洵哥回来不先找姨娘问安，姨娘也会伤心的。
等白长大立府了，可以自己去找兄长，但姨娘只能待在宫里等着兄长们。
【又叹口气，转移到感兴趣问题上。】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稚儿何知其中苦，并非归来时。将倒好的果酿递去，舒眉目挽起唇角，冲淡那些愁绪与不舍。】
姨娘也不知道，许是数月，许是一二载。
【声温也轻。耳际念娘一声‘琴瑟合奏开始了’，便也敛下将飘的神思，连同眸光一并，归了朱台上，我将目光定在那纤纤身影上，亦问了身旁小儿】
小白喜欢听琴么？

【迷茫的算了算日子，总觉得比一个春秋要久，也许同池里的一畦玉簪都败了也不能回来。】
【往嘴里丢了颗蜜饯，甜丝丝的冲走了一些不快，挺直小身板试图去看殿中献艺的伶人，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白更喜欢琵琶。
【眼睛亮而准的捕捉到一人，心直口快的开口】咦，姜女史？

【让念娘去将问儿寻来，道是小白在此等着。想来依她现在闹别扭的劲儿，倒更愿意听从这样的话，一旁的宫娥自然是识趣的上前来添酒，入耳一声，侧靥垂眸去瞧，询道】小白记得姜女史？
【童言纯真，大抵也无关其他，许是听得她弹琵琶，便记得了。】
【琴声悠悠，朱台美人如斯。】

记得呀，她经常带我玩。
【手肘搭在几案上，一手托着腮帮子看人，一手拣着瓜果吃。琴声绕耳，听不出好坏，只觉得众女拱立的姜女史，清冷更甚，这般近，又这般远。】
【挨到曲毕，半盘瓜果蜜饯腻的牙疼，扭头在众人的鼓喝中呲牙咧嘴。看到荡来的裙摆，突然裂出一排白牙。】
问姐姐，你怎么来的这么迟？
@李元问

【念娘来寻我，我正和元泱闹完了气，心中烦闷，正要折身回去，听她说小白也在等我，想了半晌，方才肯开口过去了。】
【冷着面和阿娘问了安，便往小白身边过去，看着他好笑颜，心中烦闷少了些，又看他面前的东西都吃了大半，勉强挽了笑与他道。】我看你吃这些吃腻了，给你寻茶水呢。

【故意左右看了看，问姐两只白嫩的手空空如也，脸上倒是快滴出了水，扯出的一抹笑难看至极。】
【昭姨娘也不问询，转身与旁人接话，拿过帕子拭过手，站起身来，拉着问姐便往静处走了走。小脸绷了绷，一脸严肃的仰头看着她。】
说吧，谁欺负你了，我给你报仇。

【说完这话才觉尴尬，自己手上明明什么都没有，被小娃澄澈眼神看得发毛，略转了头，别别扭扭的。】咳，茶水还未来。
【说着呢，就被人拉到一侧，看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小娃，眼睛一热。】
【我是昭德仪的女儿，荣宠万千，兄长皆有为，有谁能欺负了我去？不过是那些心思轻易欺了我去而已。】
【错开脸擦去眼角泪迹，嗤笑出声。】你这小身板，能揍谁去？

【她眼睛红红的，含着莫大委屈，不复往日纯真可爱，无忧无虑。我哪里见过这样的问姐，心中自然是无比气愤，一心为她出头。】
【听到鄙夷身高的话，像只小兽一样炸了毛，直溜溜瞪着问姐。】
还真是有人欺负你，衡哥洵哥不在，当然是我保护你。
你长的比我高，还不是被人气哭了…更何况我干嘛要揍他啊，君子动口不动手。

【伸手按住小白脑袋，叠声喊他。】哎哎哎，你别激动呀，我不过一说。
【自上而下看他一眼，悠悠道。】若真是有人把我气哭，那你去了，岂不是更哭了个稀里哗啦。
【摸摸小脑袋，转移话题。】你都给圣人阿耶送了些什么呀？都与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