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快点,快点过完一辈子。
——题记
日番谷最喜欢的动作是靠在墙上,发梢刚好触及墙面,似乎是历经沧桑的灰尘落在白发上。仰望天空的高度,果然还是无法达到麽。
池边的植物随着飞花一同凋零,落满了霜。今天早上起了雾,很浓,浓的迷失了眼睛。草在雾中朦朦胧胧的,看不清。
呼出的热气迅速溶进雾霭,日番谷绿色的眼眸格外清晰。
——呐,冬狮郎。
——你终于来了啊。
——这是什么意思麽,难道你一直都在期待我的到来吗?哎,冬狮郎。
——啰嗦。
在日番谷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朋友这个词。
他讨厌任何煽情的剧情。
讨厌虚伪的桥段。
讨厌阳光下两个人对着彼此说着的永远。
门口的大叔看着他厌恶的表情常常对他念着什么任何事情都要尝试过了才能下定论的啊。日番谷总是挥挥手,表示不屑一顾。
墙的那一端又响起市丸的声音。
——喂,冬狮郎。你还在麽。
——恩。
——我想跟你说件事情。
对话出现些许迟疑的停顿。
然后市丸垂下头,说我们见一面吧。
时间出现了片刻的暂停,风吹过的时候扬起了市丸的发梢,露出了市丸一如残月的眼睛。
——你很想见我吗?
——我哪有。
原本很认真的,很认真地和他说的这句话,最后被一个寻常的玩笑盖过。
果然是不愿意麽,既然早就已经猜到了答案,又何苦要问呢。
日番谷没有玩伴。
还小的时候他站在一群玩游戏玩得兴高采烈的孩子们旁边很轻蔑地吐出一句无聊。
——你知道什么,你不也是个小孩子麽。
——是啊是啊你有什么权力评价我们的游戏啊。
——像你这种人呐,一辈子也不会有朋友的。
那时充斥双耳的声响至今依旧清晰。
他看见模糊中幼时的自己,站在寒风中凝望前方。
彼时的他觉得一辈子是很遥远很遥远的概念,天边的浮云一样触碰不到。
墙上的裂缝愈来愈深,阻隔他们的墙似乎随时都要倒塌的样子。
——呐,市丸。
——恩,什么。
——你说这墙会不会倒。
——说不定呢,看着裂缝啊,很危险。对了,冬狮郎,把手伸出来。
——为什么。
——我说伸出来就伸出来啊。
阳光的照射下周围逐渐明朗,墙上粗糙的纹路越发清楚了。
痕迹从墙角向外延伸,汇合在墙面的中央。
日番谷伸出手,墙面有着一种奇妙的触感。
——感觉到温暖了麽。
一缕阳光将此时的空间切面,市丸和日番谷的手被墙无情隔断。
——喂喂,你这不会是从哪个无聊的小说里学到的套路吧。
——只要你认真地感受,一定能感受到墙的这一端传达的暖意的。
——可惜啊,热量还不够,不足以感动我哦。
——是么。
透过空气传过来的声音显得单薄的悲伤。
吱吱。
他们都不曾亲眼目睹毁灭。
那种瞬间的毁灭。
一眨眼就已经失去了,来不及留恋。
感觉就像是失落了牵挂已久的人。
墙塌的那一瞬日番谷下意识地向后退然后闭上眼。
猩红弥漫。
他没能看见生命凋零的意境,没来得及睁开眼看看市丸一眼。
最终还是没有勇气。
因为害怕毁掉脑海中美好的意象,害怕见到真实的他之后的失望。
这院子从此没有了界限。
日番谷从此没有了梦想。
——我只想,快点,快点过完这一辈子。
Fin.
「2009.01.07 流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