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天空灰蒙蒙的,乌云在巨浪翻腾的海面倾洒下一片阴翳,压抑的气息蔓延开来。
大乔盘腿坐在破木屋门口,紧紧攥着手上的塔罗牌。海风拂着她的发,迎面吹来属于大海的咸腥味。
似乎……暴风雨要来了。
好久没有见到这么坏的天气,所有的渔民都早早收网回了家,放眼望去空无一人。也只是在这种恶劣天气下,她才敢趁着无人出来。
大乔轻轻靠在满是青苔的门框上,用袖子将手上的一沓塔罗牌擦了又擦,小心把已经磨糙翻起的边角抚平。
纸牌上似藤蔓曲折的深紫色图案,诡异而妖冶。
母亲自小给了她这塔罗牌,虽从未教过她占卜,但她仍是视其为珍宝。
塔罗牌和水晶球总能带给她安全感,也不知何故。
大乔努力回想着母亲之前为她占卜的样子,嘴里嘀嘀咕咕了一堆,然后从纸牌中抽出一张来,歪着头看着上面一大堆密密麻麻的符号。
“唔……命运……之轮?”她眨了眨眼睛,努力辨认出上面的字,然后慌忙把牌塞进牌堆里,有些心虚地四下环顾了一番。若是母亲看见她乱用塔罗牌,定是又要多操一份心了。
大乔放下塔罗,用双手捂住胸口,加速的心跳声一声声有力地回响着。
她在等待,更或许说,是在期待。她看不懂牌面的意思,但心中却平添了一份惴惴不安的躁动,昭示着她一场大事即将发生。
大乔从未见过海上掀起过如此大的巨浪,惊涛拍岸,乌云黑压压地遮住了半方天空。又是一阵狂风从海的那头刮来,破木屋门口的风铃在风中呐喊呻吟,如同垂死挣扎的病人。
母亲……还没回来。
大乔扶着门站起来,焦急而慌乱地四处张望着。海滩上空无一人,盼望之中母亲熟悉的身影,也未至。
海上的风浪越来越猛烈了。
“妈妈!”大乔不顾一切地跑了出去,一边急切地叫喊一边漫无目的地沿着海滩寻找。母亲告诉过她,没有她绝对不能离开木屋,但这次,真的没有办法了。
海滩上无一个人影,她稚嫩的声音也被掩盖在了大海的怒吼声之中。一声一声喊着,越喊一声越无助。她现在才发现,她根本不知道母亲一天都会去哪干什么。心狠狠揪痛,但此时此刻也无暇去自责。
大乔的脚已被礁石和海滩上的玻璃碎渣划破,伤口沾上了带着海水的沙子,钻心地痛。她有些后悔自己这么失去理智地跑出来,如果母亲回到家发现她不见了,不知道会有多着急。
吧嗒。
一滴冰凉的雨水落到她的头上。
早已酝酿多时的狂风暴雨,在顷刻之间尽数爆发。天地在颤抖怒吼,大海在肆意咆哮,巨浪翻腾着,如一只只饥饿的野兽。倾盆大雨之中,世间一片白茫茫的雾影。
“妈,妈妈……”
大乔惊慌失措地转身想要回家,伤腿踉踉跄跄走了两步,便扑通一下摔倒在沙滩上。雨水肆意地脸上滑下,揉进了眼眶之中,什么也看不清,整个世间一片迷蒙。
她哭喊的声音已然嘶哑。
恍然间有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然后将她紧紧搂进了怀中。
“妈妈?”
“你……别怕……”却是一个稚嫩的男童嗓音,似乎是用尽力气说出这句话的,显得虚弱而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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