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寂寞吧 关注:33,387贴子:383,786

回复:【转载/完结】《公子季白》与其说是帝王受,不如说是腹黑受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蒙戎全身肌肉霎时绷紧,真气流转护住要害,立刻就准备把季白给抛出去。 
“唔~~” 
季白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目前的危险处境,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又被人接住,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没能把他惊醒。反而手臂自动地缠上蒙戎健壮的胳膊,当成原先安身的树枝紧紧抱住,还象小猫一样在蒙戎胸前拱了两拱,把身体调整到最舒适的状态继续他的酣眠。 
有趣的小东西。 
蒙戎收住力道,俯看着季白的目光有了一丝兴味。 
但是跟在他后面的武士宦奴可看不见他脸上的风云变幻,只瞧着他一头又浓又黑的头发无风自动,一根根都象要站起来咆哮一般——全王宫的人都知道,这是他们脾气暴劣的大王发怒的先兆。 
“臣等护驾不力,还请大王治罪。” 
众人吓得腿软,霎时间扑嗵扑嗵堵在清凉殿门口跪了一地,人人都是一头的冷汗。 
身为大王身边的近侍,大王的安全他们人人有责。这刚跨进殿门,就掉一个人下来,如果是刺客怎么办?纵然不是刺客,这宫里谁不知道清凉殿里关的是个疯子?若他狂性大发,伤了大王,自己这一干人等死上七回八回也不够看。 
“好了,都给我在外面等着,乱哄哄的烦死了!”蒙戎不耐地大喝一声,丢下后面彼此大眼瞪小眼的一群人,大步跨过了草长掩径的院落。 
 
13 
 
步上台阶,破烂的两扇门扉挡不住他的一脚。季白如果醒着,定要大大地叹气,这下连勉强可以挡风的也没有了,算是彻底清凉。 
这小东西三年来住的居然就是这样的地方?蒙戎难以置信地摇摇头,王宫的猪圈大概都比这里干净得多。嫌恶地啧了一声,他迈开长腿走向唯一看着还比较顺眼的角落——堆着完全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薄被的木榻。 
这张木榻本来就不宽,蒙戎身形伟岸,又抱着季白,两个人顿时挤了个满满当当,连多的一丝缝隙也没有了。 
拨开季白前额过长的流海,蒙戎细细审视着少年的脸。 
在这张脸上,他完全找不到一丝和丹朱相似的精致绝艳,甚至可以说,身为天下第一美人丹朱的嫡亲弟弟,这个少年却连蒙戎后宫里姿色最平庸的妃姬也比不上。 
按理说,专程来看美人的蒙戎应该很失望才对,可是他却并没有感觉到。躺在蒙戎怀抱里的季白,嘴角微微地带着一点笑,那一份纯真宁静,让蒙戎看了竟然把眉心都不自觉地跟着舒展开来,整个人的表情也变柔和了许多。 
今天的阳光,好温暖啊。 
季白模模糊糊地想,就连平常抱着有些凉的树枝都被晒得热热的,好象也有了体温。嗯……不止是有体温,而且还光滑柔软了很多,没有平时那么粗糙硌人。他满意地咕噜了一声,又往里面挪了挪。 
“扑嗵——,扑嗵——” 
什么声音在冲击他的耳膜?是鼓声么?不对,鼓声比这个大多了;是有人在舂米么?也不对,舂米的声音没这么沉稳、坚实……那么是人的心跳了………… 
季白忽然清醒,怎么会是心跳的声音?是谁?是谁? 
他慢慢地睁开眼,呆呆地对上蒙戎淡蓝的双瞳。 
好清澈的目光,纯净、无邪,就好象他七八岁时常去的那条小溪,明彻得见底。 
满朝文武,三宫六院,没有一个人能有这孩子一样透明的眼神! 
蒙戎的手情不自禁地就揉了揉季白的头发,用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宠溺的语气问道:“你醒了?” 
好象他抱着他,看他在他怀里睡觉,这些,是每天都有做的,再平平常常不过的事一样。 
自己是在做梦么?多么奇怪的梦啊,竟然梦到蒙戎抱着他,还是在这清凉殿里! 
大概是今天风太大,吹得身上发寒,所以连做梦都想有个温暖的依靠吧。但是……怎么会是蒙戎呢?女君、丹朱、渚夫人,哪怕是原六阳也比蒙戎更合理吧? 



21楼2009-01-09 00:47
回复
    季白单手撑在蒙戎的胸前,手掌下是男子厚实的肌肉,和透过衣衫也能感觉到的暖热体温。如果说是梦,这未免也太真实了。 
    季白怔忡地望着蒙戎,张开嘴,无比认真地问出一句: 
    “你是我哥哥吗?” 
    蓝色的眸子象天空一样深隧,这个有着野兽般华丽美貌的青年其实也有一双率性的眼睛。他高兴时,明朗得如晴空万里,阳光灿烂;他发起怒来,又仿佛有乌云罩顶,闪电雷鸣。他若不想让人看出他的心思,那么就算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无法读懂祢国年青君王的眼神。 
    “不,我不是你哥哥。你要称呼我‘大王’。” 
    蒙戎轻轻抚摸着季白的头发——三年不曾剪,它已经长得快到少年的腰下了——他的手指仿若不经意地停在季白纤细的颈椎后面: 
    “小东西,你还记得你哥哥吗?” 
    14 
     
    “记得啊。哥哥他很高,长得好好看。”季白合上眼,笑得天真而可爱:“哥哥最疼阿白,谁要是欺负阿白,哥哥就会把他打跑。哥哥给阿白带了好多好吃的来,还教阿白唱歌,我唱给你听好不好?我都有会哦——” 
    他的身体在蒙戎怀里摇摆,细细的声音哼着谁也听不清歌词的曲子,他脸上的神情幸福得象在做梦。 
    那是每一个孩子都曾经做过的梦,“哥哥”所指的也不是如今居住在南室殿的那名风华绝代的青年,而只是一个由他自己臆想出来的,能够给予他保护的力量以及温柔的呵护的影子。 
    蒙戎的手顺着季白柔软的发丝滑开,三年前的季白或许还会因为险险逃过这一劫而手脚发软,可是现在的季白却已经能够就势侧了脸,汲取蒙戎掌心的暖热温度。 
     
    蒙戎在清凉殿里足足待了一个下午。守在外面的随从们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转来转去,不敢踏进门槛半步,却也没有心情偷懒歇凉。 
    只有愣小子李和伸长脖子盯了里面半晌,一把拉住旁边提心吊胆坐立不安的总管问:“你说大王和那个疯子在做什么?会不会被……”他做了个击头的动作,还朝天翻翻白眼。总管冷冷地瞅了他一眼,拽回自己的袖子,说道:“妖言惑众,可是死罪。” 
    “妖言惑众?我?”李和指着自己的鼻子,然后烫到手一样甩开:“秦公公,你别吓唬我,我也是担心大王。” 
    “圣天子百灵护佑,要你这臭小子担什么心?大王面对千军万马尚且无惧,哪有被一个疯子给暗算了的道理?”秦公公一口啐地上,心里骂着混小子说话怎么这么不吉利。 
    “秦公公,这话您就说差了。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里面可是一个疯子,能用常理衡量吗?你没听过他半夜唱歌,没一句是听得懂的,倒象鬼念咒。” 
    “呸呸呸,忌讳忌讳,宫里最不能说这些什么神啊鬼啊的,你活腻啦!” 
    秦公公给他气得七窍生烟,说话的声音也不知不觉大了起来。 
    偏偏这个时候,蒙戎出来了。 
    秦公公一张脸顿时便扭成了苦瓜,欲哭无泪,手脚都在哆嗦。 
    蒙戎的规矩,话历来只要说出口就不容人违抗。他说了不许吵,那就是不许吵,尤其讨厌宦奴们尖着鸭嗓大惊小怪,拨弄事非。 
    曾经有一名小黄门,自恃曾随着蒙戎上过战场,替他挡过冷箭,有救驾的功劳,自觉身份有些儿今时不同往日了。蒙戎与大将军由虎庭上议事,他立在阶下竟然“卟哧”一声笑了出声。蒙戎勃然大怒,顺手抄起案上的白玉镇纸丢过去打在他额头上。想蒙戎的手劲,就算留上三分,寻常人就已经受不起,更何况他盛怒之下,全力扔出,白玉又坚硬无比,当下便把那小黄门的头给砸了个大洞,一命呜呼。 
    秦公公越想越怕,暗地里把李和翻来覆去骂了千遍也不止,却半点儿有用的办法都想不起来。 
    “你叫李和?” 
    谁知蒙戎竟没理一边儿噤若寒蝉的秦公公,反寻上了李和。李和没想到蒙戎进门前心不在焉地听秦公公唤了一次他的名字,竟然就记住了,不由暗暗吐舌佩服这主儿好记性,一边赶紧地过来,躬了腰响亮地应道:“小的在!” 
    “这里是你在侍候的?” 
    “……是。” 
    略略抬眼觑着自家大王,李和心里忽然打个愣磴,大王脸上的神气……居然是带着笑的? 
    “好,你仔细着一点……” 
    蒙戎回身看了看清凉殿里,然后袍袖一甩:“去南室殿。” 
    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离开。 
    扬起的灰尘落了地,清凉殿重又归于它本身的清冷。


    22楼2009-01-09 00:47
    回复
      2025-06-11 10:12:23
      广告
      发不出来没办法……审核吧审核……


      23楼2009-01-09 01:13
      回复
        15 
         
        扬起的灰尘落了地,清凉殿重又归于它本身的清冷。 
        李和从地上爬起来,眺望蒙戎离去的方向,又摸了摸自个儿的脑袋……“仔细着点”……什么意思? 
        是仔细地看着里面的那个人么?可是清凉殿四周都是高高的围墙,大门上的锁足有小儿臂粗,还有什么好仔细的?难道他一个疯子还能变成鸟飞了,变成鱼游了? 
        还是要他仔细地侍候里面的人?李和想起刚才所看到的,他非常肯定,自己绝没有看错,大王的确是在微微地笑,那个样子倒和自家小侄子从雪地里抱回被人遗弃的小狗时的表情有些象。 
        李和摇摇头,秦公公说得对,自己敢情是活腻了,居然把大王和自己的小侄子相提并论。 
        可是那种笑容……真的很象啊。 
        据说关在这里面的人,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而且还是现在最得宠的南室殿主人的亲弟弟。 
        南室殿主人自己虽没见过,可是听在这宫里当了近六十年差的库房老温说,那可是天下间少有的美人。每逢有他出席的宴会,雍都的贵族子弟们打破了头也不过为了能够瞧上他一眼。如果能有谁可以进入他的帷帐,听他操琴作歌,回去后必定一个月都茶饭不思,神思恍惚,半年后都还会拿来做为向人炫耀的资本。 
        这样一个人的弟弟,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是怎么就疯了呢? 
        李和站在清凉殿的大门前,望着黑洞洞的正殿,第一次对里面的人生出了莫大的好奇心。 
        蒙戎为什么会来清凉殿? 
        在李和胡思乱想的同时,清凉殿里,季白瑟缩在木榻上也在思索。 
        如果是丹朱求他的,为什么丹朱自己不来?漫长的三年当中,难道他就从来没有过机会,能够来瞧一瞧他吗?不,季白咬住唇,丹朱的心里恐怕是恨着他的。若不是为了他这个弟弟,丹朱或许早就死了,高贵清白的死比污秽苟且的活更符合丹朱的理想。 
        既然不是丹朱的请求,那么蒙戎又怎么会突然想起自己的呢? 
        低头看着阳光从窗隙间洒下的影,明与暗晦涩不清。 
        “咳、咳,这里好大的一块石头啊。” 
        院子里忽然有人在自言自语,音调虽高,声气却还是有些颤抖,倒象是冻得厉害的人硬挤出来的一句话。 
        然后便见一个脑袋从没了门的门框后探出来。 
        季白很有趣地瞧着。 
        李和一开始没看见季白,因为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少年伶仃的身形有些被柱子挡住,模糊在明亮的光线后面。 
        咽了咽唾沫,李和麻起胆子跨进门槛。他的脚落在被蒙戎踹倒的门扇上,早已朽坏了的木头受不住力,“喀嚓”一声折断了,绊得他一个踉跄。 
        “这是哪个孙子干的好事?存心想吓死你爷爷啊?” 
        拍着胸口,早白了一张脸的年青宦者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再一次地冒犯了自家大王的神圣。嘴里乱七八糟咕哝了一阵后,他终于定下神来,这才有多余的心思去注意这个地方的破败和颓乱。 
        好——脏。 
        到处都是灰尘,梁间的蛛网大喇喇地霸占了大部分的空间,粘在上面的尘絮一缕一缕地在半空中飘荡。还有空气中那股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气味,在他的认识里只有腐烂了很多日子的动物尸体或是有一堆小山样的臭鸡蛋才能够发出这样令人欲呕的味道。 
        大王刚才是在这样的地方足足待了两个时辰吗? 
        李和掩着鼻子,还没来及对蒙戎非凡的忍受力歌功颂德一番,视线和角落里另一双清灵灵的眸子撞在了一起。 
        吓,是那个疯~~疯疯子! 
        16 
        季白弓着身体,双手环抱着蜷起的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看上去又乖巧又安静,哪里象个疯子? 
        “喂——” 
        李和试探着喊他。 
        季白骨碌碌地转动着黑莹莹的眼瞳:“你是我哥哥吗?” 
        


        24楼2009-01-09 01:16
        回复

           
          原六阳,世袭祢左少伯位,四岁进宫,成为祢太子蒙戎的玩伴,是少见的能让蒙戎低头的人。 
          想当年,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简直就是整个祢国宫廷的噩梦。 
          因为两个都是异常强势的人,无论干什么,都不愿意被对方压在自己头上。 
          于是什么都要比。 
          小时候比谁吃饭吃得比较快,比较多。稍大一点比谁打架打得多,捉弄人的花样多。再大一点比谁的胜仗打得多,谁攻下的城池多。 
          不管比什么,原六阳都从来没有认过输。 
          可是现在,他不得不就某方面承认,自己的确比不过蒙戎。 
          他没他那么恶劣的趣味! 
          肩上扛着一边挣扎一边怒吼“放我下来”的丹朱,蒙戎随随便便挑了间屋子,踹开房门走了进去。 
          一屋狼籍,看地上胡乱扔着的衣物,似乎是某位女官的房间。 
          卧榻上血渍犹存,显然这房间的主人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蒙戎可管不了这些,左臂一扫,把碍事的东西通通扫走,肩头一耸,将丹朱扔在上面。 
          有兵士将季白也带了过来,绑在一张椅子上。 
          “你想做什么?”丹朱刚爬起来又被蒙戎压了回去。 
          “我只是要他……看着我们做。”蒙戎欣赏着丹朱瞬间血色褪尽的素颜,低声笑道:“你怕什么?他不是神智失常了吗?就算他看见,应该也没反应的,对不对?” 
           
          丹朱死死咬着下唇,要他在季白面前被这野兽一样的男子侮辱,这甚至比向蒙戎屈服还更令他不能接受。 
          “小星星,亮晶晶,一眨一眨多美丽。” 
          季白摇晃着身体,口中模糊不清地唱着儿歌。没有光彩的眸子对上丹朱的,忽尔一笑,却什么意义也没有。 
          对不起,哥哥。如果被他们看出来的话,我们两个,都要完蛋。 
          原六阳站在敞开的窗前,目光不曾稍离季白片刻。 
          他倒要看看,这个男孩的忍耐力有多强。 
          眼睁睁看着血亲手足为了保护自己而将身体献祭,在仇人的身下辗转呻吟,受尽凌辱。如果是神智正常的人,绝对会忍受不了吧? 
          这种带有色情意味的主意也只有蒙戎才想得出来。虽然,这主意的确很天才。 
          可是如果那男孩过了这一关呢?能够说明他确确实实是悲伤过度,神智失常了吗? 
          或者,这男孩的心机,已经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灵魂被撕成两半是什么样子? 
          身体被禁锢着,还要将分成两半的灵魂生生收纳在里面。那种滋味,就好象心里同时装着烧红了的炭和结了冻的冰。 
          一个声音尖利地在他耳畔叫喊:“不要!快阻止他!阻止这一切!丹朱是你的兄长啊,难道你竟忍心看着他被灭国亡家的敌人这样的凌辱吗?不要啊!” 
          可是,又有另一个声音冷冷地说道:“阻止他的话,你们两个都只有死路一条!蒙戎的作风你不是早就已经听说过?凡是战败国家的王室子弟,聪明出色的没一个能从他的刀下留得性命。你不是正因为如此,才情急之下装作疯癫了的吗?你这样死了不打紧,可是黄泉之下,森罗殿上,你又要怎么向女君交待?更何况,蒙戎力可举鼎,你却手无缚鸡之力,凭什么去救人?那和送死又有什么差别?” 
          先前的声音更加尖利起来:“丹朱是为了救你才这样牺牲自己的啊。他那么一个人,雪似的清白,梅花似的孤傲,可以就这么毁了吗?可以吗?” 
          “那是他自己立下的誓,要不计代价地保你性命。如今你是君,他是臣,臣代君受辱本来就是天经地义!” 
          头脑里两个声音嚣叫成一片,心就象被剖开了一样的疼,可是还要笑嘻嘻地看着。 
          看着蒙戎撕碎了丹朱的衣服,那些片片飞舞的白色碎帛,就象死去蝴蝶的尸体,无声无息地坠落。 
          丹朱先还是紧咬着唇,死命地和蒙戎搏斗着,但很快,他的力气就耗光了。 
          象牙般白皙晶莹的身子倒在铺着大红织锦褥子的玄色榻上,细密的汗水和从两个人强行结合在一起的唇齿处溢下的津液又在上面镀上了一层暧昧的水光。 
          “不……呜……” 
          丹朱发出了细碎的悲鸣。 
          如果可以,请让他现在就瞎掉吧,或者让他聋了也好。 
          这样,他就可以不用看,不用听,也不用再痛苦下去了。 
          “小星星,快睡觉,明天还要起个早……乖,乖,我是乖孩子……” 
          季白拼命收缩着喉咙里的肌肉,努力保持着声音的平缓起伏,不敢出现一丝的颤抖。他甚至连冷汗都必须控制住,否则原六阳那毒蛇一样的眼睛立刻就能发现他的破绽。 
          蒙戎冲进丹朱身体的那一刻,丹朱放弃了所有的动作。他的脸侧往季白所在的方向,大睁的眼死死地盯着季白,就象要把他所承受的剧烈冲击全部盯到季白的意识里去。 
          那种平静的绝望甚至比先前激烈的对抗还要让季白痛苦,可是他还要用恍惚的笑容来加深这种痛苦,他甚至,不能够第二次晕过去。 
          窗外,原六阳沉下了脸。


          26楼2009-01-09 01:17
          回复
            是完结。。。第一部完结。。。。
            青歌大人应该不会写了。。。。


            28楼2009-01-09 19:04
            回复
              “怎么了?” 
              旁边一个声音含糊地问。 
              “有人在骂我。” 
              春云映托的一张玉颜,迷惑地望了望雍都方向的天空,没道理啊,这么远也能惹到他? 
              “大王,再往前去可就是清凉殿了。” 
              眼看着前面的人神游物外地行路,两边的景色越来越荒凉,近侍也不得不出声提醒了。 
              上一次大王去那儿,被几位夫人知道后狠狠地训了他们几个跟随的人一顿。说随便带大王去那种不祥的地方,万一惹出什么麻烦或是中了邪,谁来担当? 
              其实她们的心思他倒也猜得到几分。 
              如今宫里最得宠的是南室殿主人,而清凉殿里关着的那位主儿又是他的亲弟弟。万一大王又看上了,再封个妃子,兄弟俩个联起手来,后宫还不全成了他们的天下? 
              宫里的事情,真真假假分不清楚。虽说清凉殿里的人是个小疯子,可是那些夫人们还是不能全然放心啊。 
              只是这脚长在大王自己身上,他要去哪里难道还有人拦得住拖得回吗?还要脑袋不要了? 
              不知不觉间,行到了清凉殿的围墙外,抬起头,便可见梧桐树的枝叶,从墙上探出来,仿佛也不甘忍受那墙里的冷清寂寞。 
              李和端了把竹椅坐在朱漆驳落的大门前打着盹儿,近侍在蒙戎的授意下从他腰间取走了钥匙,他居然也不知道。 
              蒙戎一个人进去了。 
              “喂,大王。” 
              季白的声音从他头顶上传来,少年骑在粗大的树枝上,好奇地看着他。 
              蒙戎不自觉地就笑了起来,朝他招招手,要他下来。 
              “你真瘦。” 
              顽皮地直接从上面跳下来的少年准确地落在他打开的臂弯里,轻盈得象一根羽毛。 
              蒙戎拍了拍他的背,这背单薄得连岬骨都突了出来。 
              “你总在上面呆着吗?难道就没掉下来过?” 
              季白点点头,伸出一根手指。 
              “就一次?真是巧,只掉下来一次就被我接着,小东西,我们还真有缘呢。” 
              季白伸出的手指放在蒙戎的眉心上:“你不开心。” 
              蒙戎刚笑了一半,笑声就收住了。 
              扶着他的臂膀,贴着他站立的季白,踮起脚来也只及他的下巴。他把手伸过来说话的时候,就得仰起头,抬着眼。他的眼睛清清亮亮地注视着蒙戎,目光澄澈得没一点杂滓。 
              被他这双眼睛瞅着,蒙戎的心竟然莫名地也沉静了下来。 
              “我昨晚做了个梦。” 
              他顺着树干坐了下来,也不管他一身的锦绣绫罗,和大王无上的威仪。 
              季白也蹲下来,很自然地爬上他的腿,挤进他的怀里: 
              “梦不好么?” 
              “嗯,是个噩梦。” 
              蒙戎拥住他,以免他失去平衡向后栽倒。 
              “我梦见了很多年以前的一件事,很多很多年了,我本来都以为我已经全部忘记了。” 
              青年君王的视线落到了远处,有些迷茫。 
              他哼起了一支歌来: 
              “大地哟苍茫, 
              草原哟辽阔, 
              在远方蓝色的星空下, 
              是我美丽的故乡。 
              鸿雁哟声声, 
              羌笛哟悠扬, 
              在远方牧人的歌声中, 
              是我可爱的故乡。 
              大山哟巍峨, 
              洛水哟滔滔, 
              在远方天蓝的帐篷里, 
              是我白头的阿玛达。” 
              他的声音虽轻,但歌词韵调中自有一种雄浑苍凉的气势。 
              臧国属南,季白从来也不曾听过这样的曲子。这是和丹朱的琴声所不一样的音乐,是没有办法用音律节奏来简单形容的感觉。 
              但是这歌里有一样东西是他能够明白的,即是那种眷恋家园的感情。 
              “这是我阿玛达教我唱的,在天蓝的语言里,阿玛达就是母亲的意思。” 
              蒙戎收回目光,看着怀里悄声无语的小人—— 
              “你怎么哭了?” 
              季白就去摸自己的眼角,又将沾了水气的手指放进嘴里舔了舔:“咸的。” 
              “傻瓜,眼泪不是咸的难道还能是酸的?” 
              蒙戎失声笑了起来,笑声中,有一些东西,在悄悄地改变。


              30楼2009-01-09 21:23
              回复

                19 
                 
                从臧国到雍都,从一十三岁的小小孩童到一十七岁的文弱少年,这是自那一夜后,季白和丹朱的第一次见面。 
                天空中飘着纷纷扬扬的小雨,季白坐在窗下,感到一丝丝凉意。 
                从重重大红流苏的帷幄后面走出来的那个人,让他眩晕得厉害。 
                逶迤曳地的长袍,绣着大红描金的牡丹花,松松挽就的发髻,散着几缕乌丝在雪白柔腻的颈项上,眉宇间荡漾的媚色,是令人心悸的艳丽。 
                ——这哪里是当日风华如仙的臧国公子,分明就是一个裹着火焰的炽艳鬼魅! 
                季白艰难地移开视线,嘴里只觉得一阵阵的苦涩。 
                丹朱在他对面坐下了,冷冷地噙着一丝笑。 
                “季白,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他问。 
                隔着黑漆木香几,丹朱伸过手来托住季白的下巴,将他的脸转了过来: 
                “不要和我装傻,季白,我从来都知道你没有疯!” 
                “女君以前一直夸你静如水,利如刃,聪明不下古时的圣贤帝元。这样的人难道会因为伤心过度这种可笑的理由而变成傻子吗?季白,你可以骗尽天下人,但是你不能够骗我!难道你忘了,我是为了谁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两行清泪滑下他珠玉般的面颊,是多年隐忍的苦,说不得道不明。更有种种的难堪,夹在其中,化成满腹辛酸。 
                季白轻轻地一声叹息,伸手拭去他的眼泪。 
                “哥哥,我没有忘记过你为我承受的一切。在这世上,我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正因为如此,我们必须更加的小心。这里是蒙戎的宫殿,我们任何细小的疏忽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所有的苦也就白受了。” 
                丹朱吸了吸气,坐回到他的锦团上,神色已经变得淡然。 
                “你放心,这里的人我都打发到外面去了。守在门上的阿寿是我从狮笼里救出的奴隶,你在我这儿说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会外传。” 
                但是,说什么呢? 
                问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吗?这样昭然若揭的答案,又何需用问?对他说自己这几年的境况吗?清凉殿的凄风苦雨,茕茕孑立,说出来倒好象在抱怨一样。 
                季白腹中本来有千言万语想对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说,可是面对着这样的丹朱,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辗转良久,他方才挣出一句: 
                “哥哥,你是不是在恨我?” 
                丹朱的面上毫无表情: 
                “我没有恨你。这是我命中该有的劫数,纵然当日你不假装疯颠,我也未必逃得过去。更何况,母亲临终传位于你,你是君,我是臣,天底下岂有臣子记恨君主的道理?” 
                季白听得难受,丹朱的话句句剜心,他却无法有片语辩解,只能垂了头道: 
                “哥哥,你别这么说,是我对不起你。” 
                丹朱却侧身让过了,不肯受他的礼。 
                “我自己发的誓言,与你何干?你又何尝对不起我了?总之是我合该!” 
                他咬了唇不再说话,季白也终至无言,房间里的空气陡然凉冷了下来。 
                雨渐渐下大,檐下积着一个小小的水洼,也在慢慢扩开。秋风摇着窗前的几株芭蕉,蕉叶零落,似乎也已禁受不起。 
                季白正坐在风口上,他穿得单薄,只罩了件月白的衫子,风一吹就显出细伶的骨架来,愈发显得荏弱纤瘦。 
                “蒙戎……他为什么要把你安置在西寝殿?” 
                丹朱的目光幽幽地望着外面,季白心里一跳,有什么东西滑过去,但却无法具体地把握住。 
                出于某种连他自己也不能明了的原因,他撒了谎:“不,我不知道。蒙戎他只是把我当做一个小孩子而已。” 
                这样单纯的理由,丹朱竟然也信了。 
                季白模糊地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几经犹豫,说道: 
                “丹朱,我想你还是离蒙戎远一点比较好。” 
                他终究有顾忌,说得隐晦。 
                然而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彼此也清楚其中的含义,可是有些事,就算是清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还是会不知回头地去做。 
                季白也不知道,他离去前所说的这一番话能不能让丹朱有所醒悟。从花园里回头望去,丹朱兀自坐在窗下,神思迷茫。


                32楼2009-01-09 21:24
                回复
                  2025-06-11 10:06:23
                  广告
                  20 
                  回去时,蒙戎已在西寝殿等着他。 
                  “小东西,见着了你哥哥,高兴吗?” 
                  他牵着季白冰冷的手,领他到火盆边上去<景状蜃哦哙拢言诿扇值幕忱铮嗡靡凰屡拇笫痔嫠耆嗍纸拧 
                  过了一会儿,身体渐渐地暖和了,手脚在蒙戎的努力下已经泛起了粉色的晕红,季白却仍然闷闷地不肯说话。 
                  “小东西,你是怎么了?你不是一直想见你哥哥吗?为什么见到了反而又不开心?” 
                  蒙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抱起他轻飘飘的身子。这半年来也喂了他不少的好东西,怎么还是这么羽毛似的没一点重量?蒙戎拧了拧眉,看来以后要陪着他吃饭才行。 
                  少年苍白细弱的胳膊抬起来,抱住了他的脖子,沾满了泪水的脸贴到他的脸上,季白“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阿白乖乖的,不要扔下阿白一个人呀……” 
                  从他脸上流淌下来的眼泪,直接地流到了蒙戎的嘴里,咸咸的,却让他心痛莫名:“小东西,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丹朱他对你说了些什么?他是不是骂了你?他有打你吗?” 
                  心慌意乱的蒙戎赶紧检查季白的身上有无伤痕,但是季白却死命地搂住他的颈:“不要……不要……阿白冷……好冷!”他哭得哽咽起来,蒙戎轻轻地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季白睁着一双泪眼,鼻子红红地瞧着他:“你也不要阿白了么?你会把我丢出去么?” 
                  怒气突然地卷上了蒙戎的眉宇,本来深潭般温柔平静的蓝眸此刻却化作了涛天的巨浪,已经从季白的话里推测出事情的整个经过的蒙戎,如同被激怒的狮子一样吼了起来:“他竟然这么和你说?他说我要把你丢出去?告诉我,丹朱是不是这样说的?” 
                  他勃然的怒气吓到了怀里仍在抽泣的少年,季白错愕地看着他,全身都在发抖,面色如纸。 
                  咆哮的猛兽立刻收起了狰狞的爪牙,蒙戎歉疚地吻了吻他的额:“对不起,小东西,我竟然对着你吼叫,把你吓坏了吧?” 
                  守在殿门口的李和——季白搬出清凉殿的时候,也把这个幸运的少年宦者给带到了西寝殿来——他正对着挂在廊下的一只五彩鹦鹉挤眉弄眼,无声地做着口型诱它说话。蒙戎怒吼的时候,鹦鹉也吓得扑扇着翅膀“嘎嘎”乱叫,李和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可是紧接着他就听见了蒙戎在对季白道歉,李和刚巧张开的嘴这下差点就合不上了。 
                  他是听错了吧?大王竟然在向人道歉?那个只用一个眼神就能让最强颈的谏臣噤口的大王,竟然在用这么温柔愧疚的语气说:“对不起……”?!他净身进宫的那天,负责教他们规矩的管事曾颤巍巍地带着他们念:“夫大王者,受命于天,御万民,统四海,无有不利,咸为上意。”那意思是说大王受上天的命令来治理天下,御使百姓,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那都是承应上天的意思,没有不对的。可是大王道歉……这也算上天的意思吗? 
                  李和悄悄侧了身,从半开的门缝里偷觑进去,只见青年君王低着头,正在一点一点地吻干怀中少年仰起的脸上纵横的泪痕。嘴里还在不停喃喃地说着抱歉的话语。蒙戎对待季白的种种温柔,李和见得多了,可从来没有象现在这种感觉,明明应该是觉着非常幸福,却又揪紧了心担忧,仿佛这幸福转眼就要化掉流走,留都留不住。 
                  “我一定是听错了。” 
                  他轻轻地对自己说,站直了身体,重又去逗那只鸟。 
                  季白终于不哭了,他也累了,依在蒙戎身上睡过去。蒙戎轻手轻脚地把他放平,让他好好地躺在沉香榻上,拉过锦被给他盖好。他的手擦过季白的面颊,梦中的少年似乎也感觉到了,唇边微微地扬起笑纹。蒙戎的手在季白脸上停了停,见他再无反应,这才离开。 
                  听到他的脚步声出了殿门,接着院子里小黄门捏着嗓子压着声音唱旨:“起驾南室殿喽——”,余音悠长地一层一层荡漾开。屋子里,季白睁开眼,唇上的笑纹变得苦涩而凝重。蒙戎这一去,那边必定是一场大风暴,以丹朱的性子,是绝不肯替自己作半句辩解的,只有令蒙戎更加误会于他。这一招离间之计,虽然不能真的让蒙戎与丹朱一刀两断,可是起码也能令他们疏远一段时间。 
                  


                  33楼2009-01-09 21:26
                  回复
                    希望在这段时间里,丹朱能想清楚才好。仇恨是一把双刃的剑,刺伤敌人的同时也能伤了自己。他是别无选择了,可是丹朱却还能有躲开的机会,端看他能不能把握了。 
                    远望着南室殿的方向,季白发出轻轻的一声叹息。 
                     
                    21 
                    六月,祢进入了她的雨季。 
                    今年的雨季较往年提早了近两个月,很多地方雨一直下了很多天都不停,形成了水灾。蒙戎变得非常忙碌,每天都有雪片样的奏报从全国各地递上来,但是全都是不好的消息。云支去年才刚修的堤坝,今年一涨水,竟然就溃了,大水一路浩浩荡荡,淹了两个县的土地,卷走了无数人的生命。还有莱芜因为连日暴雨山基动摇,南边半个山坡垮塌下来,将山下诺大一个村子全埋在了山石泥流之中,全村老小几千人竟没一个能逃得出来,全部做了山神的祭品。诸如此类的事情,已经让蒙戎心烦不已了,偏偏原六阳又连着发来好几道密奏称,祢北面的诸候竟然想趁蒙戎忙于冶理水患的时候,联合起来图谋不轨。各种各样的头疼事加起来,使得蒙戎原来暴躁易怒的脾气又回来了,天天都有大臣被骂得狗血淋头,朝案上的笔墨纸砚被他摔坏的也不知有多少。 
                    然而,在这样的情势下,只要有一点空暇,蒙戎还是不忘去看季白。有时候他会陪他说说话,有时候他只是抱着他,一起坐在窗下看外面下个不停的雨,季白总是气哼哼地骂老天爷没心肝,蒙戎就说:“老天爷可不能随便骂的,骂了嘴上会长疮。” 
                    “我情愿我嘴上长疮,只要他别老是哭。”季白嘟起嘴,他总说下雨是因为老天爷小气,是个爱哭鬼。 
                    蒙戎低头在他嘴角轻轻一吻,笑道:“长疮可是会痛的。” 
                    “我情愿痛,也不想看到你不开心。” 
                    蒙戎震动了,他收紧手臂,更紧地抱住怀里的少年:“不,小东西,哪怕老天永远下雨,我也不要你痛苦,这样我会更不开心。” 
                    雨果然一直没有停,灾情越来越严重,就连王宫也不能幸免。 
                    西寝殿的后面有座土塔,是前朝的某位王为他的一名妃子所修>菟嫡饷邮且晃灰旃墓鳎薜届蚶匆院笕找顾寄罟使罩敛〉埂l蛲跣奶郯忝嗽诘詈笮蘖苏庾,让妃子能够登高望远,长眺家乡。这个故事后来怎样就没人关心了,大家只是在看到塔的时候会赞一声那位祢王的深情痴心。然而就是这座塔,也终于顶不住几天几夜的狂风暴雨,在一天夜里垮塌了。 
                    塔倒下的时候,西寝殿也为之一震,季白猛然惊醒,坐起身来便看见窗外沉沉雨幂之中,无数身影伴着灯笼烛火慌乱地穿梭,有的灯笼落到了地上,立刻就被后面的人踩熄了。雨打在房顶上和树木枝叶上的声音一阵紧似一阵,宫人们哭喊号泣的声音也夹在其中,凄惶悲切。 
                    季白听见李和声音也在里面,但是他似乎还比较镇定,正在指挥其他人各尽其责<景谆勾游刺谜饷醇獾纳羲缓肮骸案峡炫扇巳ジ嫠吖苁拢皇堑亓恚谴笥臧阉冲倒了。不是地龙翻身——你瞪我干什么,赶快去啊,要是惊吓了各殿的夫人谁担这个责?……哎哟,你在这里瞎跑什么?还不去找大夫来,你,还有你,赶快把所有的空房打开,把受伤的人都抬进去安置,这么多人,难道全躺在雨地里啊?……大王?啊,这里太危险,大王你不能……” 
                    他的话未说完,大殿的门已经“咣”的一声被撞开了,季白惊疑地看着一个高大的黑影闯入了他所在的内室,下一刻,他的人便被揽进了蒙戎怀里。 
                     
                    “小东西,你没事吧?没事吧?” 
                    蒙戎仓惶的声音从季白头顶传来,当年于战场之上,亲眼目睹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有如阿鼻地狱,犹自不曾皱一皱眉头的他,此刻竟然连说话都在颤抖,抓着季白肩膀的手更是紧得要掐进他的皮肤里去了似的。 
                    季白只觉得脸上湿湿的,他的手放在蒙戎背上,触手处也是湿的。这时落在后面的近侍才赶了进来,手中挑着的一杆灯笼给黑暗的房间里带来了一片温润的光华。 
                    


                    34楼2009-01-09 21:26
                    回复
                      23 
                       
                      北雉门外,龙旗阳阳,和铃央央。随行的人们,列着整齐的长队,正在等着蒙戎下令出发。在这些人中,有蒙戎亲近的大臣以及他们的家眷,也有后宫里的其他嫔妃。他们或骑着高大的骏马,或坐在华丽的车里,都穿着鲜艳的衣服,佩戴着华美的首饰,在马颈和车轼上吊着鸾铃,插着雉羽,希望能够吸引蒙戎的注意。 
                      但是蒙戎却抱着一个形貌普通,纤弱瘦小的少年跨上了他的爱马“浓云”,还让他依在自己胸前,用自己的披风将他严密地裹紧,生怕他吹了风受了寒。尤其扎眼的,是本来应该勒在蒙戎额头的“烈央宗”,此刻却系在这名少年的头上,五色绚烂的勇者徽记映衬着那张平凡得甚至有些苍白的脸,看上去是如此的不谐调。 
                      “那不是西寝殿的那个傻子吗?难道他也要去圭山?” 
                      后宫嫔妃的车队里面,从排在最前面的一辆车上,传出了这样不满的说话声。坐在铺了箪席的座位上的是两名女子,都是贵妇的打扮。左边的女子容貌端和,神态安祥,乌云作堆的发髻上簪着粒浑圆洁白的珍珠,更显得气质高贵贞静。右边的女子则打扮得要华丽一些,灰鼠毛滚领下露出半截缀着绿玉项链的雪颈,刚才的话便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她的眼睛从垂在车前的纱<渫鋈ィ抗饴湓诩景咨砩希猿霾恍家还说拿锶唬骸澳鲜业钪魅说牡艿埽膊还绱硕选! 
                      “辛夫人,请别这么说。”左边的女子微微一笑,并没有象对方所以为的那样附和她。 
                      “你看到他额上系着什么了吗?那是王的‘烈央宗’,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够佩戴的。” 
                      “姐姐这话,是想说他在王心中的地位不一般么?就算这样,姐姐你也不用怕他啊,姐姐在大王心中不也是不一般的人吗?” 
                      左边的女子——蒙戎的右妃,如今后宫中身份最尊贵的安夫人恍若根本没有听见辛夫人语带挑拨的话,娓娓说道:“那根‘烈央宗’,是王十二岁的时候,由羽夫人亲自颁给他的。”羽夫人便是蒙戎的母亲,“因此对于大王来说,它的意义远不止是勇气胆略和高超武艺的象征那么简单,它还包含了羽夫人对王的爱和期望,是王最珍惜的东西之一<词故俏摇唬以晕蘼廴魏稳硕嘉薹ㄈ猛醢阉佣钌先∠吕矗拖蟠笸醯男摹?墒悄阋部吹搅耍跻丫阉桓冻鋈ィ玫剿哪歉鋈耍皇悄阋膊皇俏夷芄蝗ズ扯昧说摹!彼馕渡畛さ乜戳诵练蛉艘谎郏骸澳忝靼琢嗣矗俊 
                      辛夫人咬住下唇,有点不甘心:“他只是个傻子。” 
                      “但是大王既然喜欢上了他,他就是个白痴又如何呢?”安夫人拍拍她的手:“记住,别去和他斗,否则输的那个人……只能是你。” 
                      丹朱不在这里面。 
                      季白从蒙戎怀里望出去,一片翠羽华盖,锦衣玉裳,其中并没有那个怀抱“绿绮”,风华绝代的人影。丹朱你不去圭山吗?后宫几乎倾其半,凡有点地位的妃嫔们全都在随行之列,可是为什么没有你呢?是听了我的话,在和蒙戎保持距离吗?还是,你不想,看见蒙戎和我在一起? 
                      蒙戎高扬起鞭子,“啪”地一声,干净利落地舞了个鞭花。“浓云”高傲地昂起头,优雅地踏出了脚步,在它的后面,所有的马匹都紧跟着它迈开步伐,开始向圭山进发。 
                       
                      24 
                       
                      圭山在雍都以南,距雍都二百余里,因路上很多地方都结了薄冰,不好行走,他们这一行队伍又太过庞大,直走了三天才到达。 
                      一路上季白完全是明目张胆地粘着蒙戎,骑马的时候要窝在他怀里,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也要靠在他旁边,兴致来了还要拉着他去看路边的风景,咭咭咕咕地笑,趴在蒙戎耳边说悄悄话。 
                      大臣们看见他这个样子,还能摇摇头由他去,妃嫔们却一个个看得咬牙切齿,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了。 
                      “我看不下去了!在宫里大王被南室殿那个狐狸精给迷得神魂颠倒,出了宫又被这个傻子给缠得死死的,他们两兄弟根本就是在和我们作对!” 
                      


                      39楼2009-01-09 23:07
                      回复
                        第二天夜里,大队人马在沮水之滨扎营休息,季白缠着蒙戎给他讲故事。一群嫔妃围坐在距他们不远的火堆旁边,辛夫人恨恨地将一块火炭踢进了火堆里。 
                        “可是我们能够怎么办?大王他现在看都不看我们一眼。”另一位妃子说道。 
                        “丹朱还罢了,他毕竟是天下第一美人。只是连这个傻子都骑到我们头上,他要模样没模样,要身材没身材,除了缠着大王,没一样会的。被这样的人给打败,我们也太窝囊了。” 
                        “哼,我总得给他点颜色看看,好教他知道我们姐妹不是好欺负的!” 
                        辛夫人盯着季白的侧影,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 
                        在这些人中间唯一沉默的依然是安夫人。这个出身将门的女子无论是自身的修养还是心思的慎密都是首屈一指,众不能及的,她八岁就进了宫,先是作蒙戎母妃羽夫人的近侍女官,十四岁的时候嫁给蒙戎成了他的妃子,十六岁册封为右妃,名列众妃之首。这么多年宫闱生活,已经教会了她生存之道,如何去看一个人,怎么选择敌人和朋友。 
                        她是宫中丹朱唯一肯与之来往的人,但是她却评价丹朱说:刚及易折,弦紧则断。 
                        她这两天冷眼旁观,总觉得说不清道不明,这个叫季白的少年竟然会给她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他的一个眼神,清洌透澈,象雪山上融下的积雪汇成溪流,清浅见底又寒彻肌肤。如果说天下的傻子都是这样的眼神,那么她情愿挖了自己的眼珠。 
                        但这么没根没据的话,她又怎么去和蒙戎说呢? 
                        季白此时正在要求蒙戎:“讲个新故事,我不要听蚩尤大战黄帝,也不要听夸父追太阳,这些你都讲了一百多遍了。我要听新的。” 
                        蒙戎为难,他是大王,并不是说书艺人。他肚子里的故事,仅限于这么几个,早翻来覆去地讲完了。 
                        “那么讲你打仗的故事吧。我听李和说,你打过好多好多的仗。” 
                        “那好吧,你让我想想,我们讲什么好呢?……” 
                        季白的目光遥遥地望出去,他从蒙戎的故事里听到了血腥、硝烟和死亡,但是也听到了战术、谋略和用兵之道。其中他无可避免地听到了臧的名字,那一片臧河之原的沃土,震天的杀声和浓烈的血气似乎穿透了近五年的时光和千百里的距离,森然地逼近他的眉睫,浸入他的皮肤,直渗到他的血液里去。 
                        妃嫔们围坐的火堆突然爆发出“噼剥”的声响,紧跟着是女人和男人的尖叫和惊呼。 
                        “出了什么事?” 
                        “禀大王,是木柴塌了。” 
                        “叫他们小心些,别把马和狗惊了。” 
                        “是。” 
                        蒙戎转过脸来低头一看:“小东西,你在笑什么呢?” 
                        “裙子冒烟了。” 
                        季白吃吃地笑着,指给蒙戎看<该檀雍凸苏谑置怕业仄舜蜃疟坏瓜碌哪静褚嫉幕鹈纾驹谒侵屑溆纸杏致畹哪歉鋈耍切练蛉恕 
                        想要纵火燎原,却又不知道如何避开由自己一手制造的火焰,这样自不量力的行为只能导致玩火者自焚的结果<景子拍堑涝苟镜哪抗馕⑽浩鹜罚诔鲋挥杏行娜丝戳瞬呕崃煳虻奶粜谱颂哦崦铩 
                        ——内宫中什么都是虚的,只有君王的宠爱才是傲视一切的资本。我拥有了蒙戎最深的眷顾,我就能将你踩在脚下。你纵然不服气,却又何如? 
                        火光映照下,黑亮得仿佛是沉在清水里上好的一对墨玉般的眼眸,明白无误地向立在彼方浑身狼狈的对手传达出这样的信息。 
                        落在裙裾上的火星,很快就被扑灭了,除了一个焦黑的洞,什么也没留下。辛夫人铁青着脸回去她自己的帐篷,错身而过的瞬间,季白分明地看见她眼里阴鸷地燃着暗焰——她的心里,已经种下了他给的火。 
                        25 
                        心火是扑不灭的。 
                        季白骑在蒙戎专为他备的一匹青骓马上,裹着蒙戎的雪狐披风,立在蒙戎身侧。从身后人群里射来的目光,灼热地灸烤着他的后背,象连那么厚的狐绒都给灼了个洞似的<景浊那陌宴稚在手腕上绕了几圈,胯下的马儿不安地朝后面踏了几步。 
                        


                        40楼2009-01-09 23:07
                        回复
                          太痛苦了...这样要发到什么时候啊啊啊啊啊!


                          51楼2009-01-10 00:49
                          回复
                            “我来吧,哥哥。”倒了两杯茶,季白放下茶壶,“手很痛吗?何必要这样虐待自己呢?” 
                            “痛?” 
                            丹朱亦垂下目光看着自己的双手。说不痛那是不可能的,遍布其上的每一道伤口都在痛,火辣辣的痉挛着神经。但是有比这个更痛的,是他的心。 
                            摩挲着指尖的伤口,丹朱在嘴角边扯开一缕微笑,只是这笑意还没抵达眼眸就已经消失了。 
                            “痛?这一点点的痛和我心上的痛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丹朱想说什么,他自然是早就已经了然于心的,他甚至已经作好了准备来接受丹朱对他最猛烈的指责。辩解的语言从蒙戎决定纳他作左妃起就已经失去了一切的意义,他不能,也无法在丹朱面前说这只是蒙戎个人的决定,他对此一无所知。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你要如此对我?” 
                            丹朱低着头,但季白仍可以看见他的脸色是如此的苍白。 
                            季白轻轻叹了口气,他不想伤害丹朱,可是在这个宿命的局里,他与丹朱一样都有身不由己的苦。 
                            “因为你爱上了蒙戎,一个你不应该爱上的男人。” 
                            “那你呢?你不是一样上了他的床?” 
                            丹朱的语气是尖利的,甚至刻薄。 
                            “可是我没把我的心留在他床上!丹朱,我警告过你离蒙戎远一点,他是我们的仇人,是亡了臧国的死敌。难道你忘记了女君当日是如何说的吗?” 
                            “这么说来,你是为了报仇复国才接近蒙戎的?你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 
                            丹朱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神气古怪。 
                            “丹朱,难道你要我起血誓从来没有也不可能爱上蒙戎才肯相信我吗?” 
                            季白皱紧了眉,即使是诡计权谋中的勾心斗角,他也从没觉得有这般疲累。 
                            丹朱盯着他,如同盛开的白色牡丹花一样艳色无双的青年慢慢漾开了绝丽的笑容: 
                            “其实,我早就相信的。可是有一个人不信。” 
                            季白随着他的视线回过头去,然后便看见了蒙戎。 
                            祢年青的王站在内室的门口,用他已经失去了碧空般晴朗颜色的,几近于透明的双瞳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令他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的人。这打击是如此的沉重,使得他根本无法辨清此刻燃烧在他心中的这股火焰究竟是出于愤怒、怨恨或者还是其他的什么情绪。 
                            昨日原六阳送来北方各部的近况密报,他与有关的朝臣议到近子时才散。因为怕吵醒季白,蒙戎并没有去西寝殿,而是回自己的玄元殿休息。玄元殿离南室殿较远,丹朱的琴声传不到那里去,所以他也不知道丹朱弹了一夜的琴——即使知道又如何呢?他的心现在全部都系在季白身上,再顾不得丹朱了。 
                            丹朱却自己来了。 
                            “南室殿主人求见大王。” 
                            晨光中跪在阶下的青年,垂着头,长长的黑发蜿蜒过素色的薄衫,显得他的人是那么的脆弱和清冷。 
                            这样的丹朱令蒙戎的心上如针刺般地痛了痛。 
                            毕竟是宠了三年多的人,说没有放过感情那是不可能的事。当年费尽心力才捕获的名贵珍鸟,又花了漫长的时间一点一点地磨去它的傲骨,驯服在手心里,令它只为了他一个人而婉转鸣唱,其间种种也算用心良苦。第一次看见丹朱朝他微笑时,他被那眩目的容光耀花了眼,知道自己终于收服了这个清高冷傲的人儿,那种得意和快乐直至今日仍历历在目。 
                            本来以为这就是他喜欢的极限了。直到在某一天,一个瘦弱的少年凭空落到他的臂弯里,他才恍然发现原来在喜欢之外,还有一种感情叫做爱。当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深深凝望他的时候,他心里的欢喜满溢得几乎要将他的心都撑破了,连呼吸都变得温柔起来,这样幸福的感觉远远超过了聆听任何音乐。如果说一开始他还带了几分警惕在接近季白的话,那么到后来他已经完全忘记了他把季白囚禁在清凉殿的初衷。 
                            在圭山的那个夜里,他跪在不知生死的季白病榻前,向他知道的和不知道的所有神灵祈求着不要将季白从他身边夺走,为此他情愿放弃他所有的一切。他不想再孤伶伶地一个人活在这世上了!那种眼睁睁看着最爱的人抛下自己而去的恐惧他不要再一次地去尝试。第一次他花了十年的时间,不要命地用尽各种残酷的方法才逼迫自己从中解脱出来。如果再来一次,他绝对会疯掉。 
                            


                            53楼2009-01-10 00:57
                            回复
                              2025-06-11 10:00:24
                              广告
                              季白一笑:“坐下吧,你站着我说话累得很。” 
                              李和这才小心翼翼地蹲了下来。 
                              季白轻轻叹了口气:“我当真有变那么多吗?竟然让你这么害怕。” 
                              李和搔搔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才好。 
                              虽然不知道在季白去南室殿这一会儿的功夫,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但是明明白白的,眼前这个主子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一个疯了近七年的人,出去几个时辰,回来就象正常人一样了,这样天方夜谭的故事,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奇迹发生,二是这个人本来就没有疯,他欺骗了所有的人。 
                              答案是明摆着的,要说完全不介意自己象个白痴一样地被他哄得团团转那也是说谎,可是比起心里那种受骗上当过后的不愉快,更迅速反应出来的一件事却是:一个人扮疯子七年滴水不漏,无人看穿,需要多深的心机?又需要多强的自制力和多冷静的判断力?最可怕的还是这个人居然只是名还不满双十的弱冠少年! 
                              面对这样的一个人,你教他如何不害怕?又怎么能够泰然处之,好象什么也没发生过? 
                               
                              34 
                              季白何等聪明,只看李和那份犹豫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面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丝苦笑,记得小时候他躲在广弘殿的大柱后面,看那些朝臣们如何地勾心斗角,争名夺利,心里也是有着说不出的害怕和厌恶,然而曾几何时他也变成这样的人了呢?仇恨当真能够如此深地改变一个人么? 
                              摆了摆手,季白挡住自己疲惫的双眼:“算了,你走吧,趁现在还能出宫,快去吧,出去就不要再回来了……” 
                              李和全身一震:“不,我不离开公子!” 
                              季白涩然一笑:“跟着我你会受牵累的。你家里还有老娘,你回去承欢膝下,还能孝顺几年,比又回到那不见天日的清凉殿可好多了。” 
                              李和“咚咚咚”地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抬起乌青的前额来倔强地说道:“我老娘有兄嫂照顾,又有公子给的那许多银钱,就算没我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反倒是公子,身边没有可照应的人怎么能够?我现在有的都是公子给的,若当此危难时就舍公子而去,我还能算是人吗?再说我以前什么累没受过,哪里就怕公子牵累了?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离开的!” 
                              季白凝目瞧了他半晌,叹息道:“果然是个有情有义的,季白何德何能……唉,李和你起来吧,既是这样你也要去收拾些随身的东西,找个人给你家里捎个信,多带些钱物给他们。我们这一次可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出得来,也许一辈子都再不能了……你怕吗?” 
                              李和咬着下唇摇了摇头。 
                              “大王有旨——” 
                              宣旨官尖利高冗的声音穿透了西寝殿里郁结的空气,带着层层余响传递进来。李和惊地一跳,目光投向季白脸上,发觉连他也微微苍白了双颊,唇抿得极薄,显然心里也是紧张着的。 
                              蒙戎的旨意一如季白所预料的那样,只是将他遣回清凉殿重新软禁起来。宣旨官平板的语调将每个字都抹得很淡很平,好象被熨过一样,波澜不惊,完全听不出蒙戎拟旨时的心情如何。 
                              待季白接过了黄绢,宣旨官立刻如换了个人般,笑嘻嘻地对季白说道:“公子怎么惹着大王怄气了?现在大王在气头上,不好劝,公子先搬到清凉殿去住两三天,等大王气消了,定还要接公子回来的。” 
                              季白微微一笑,宫里的人向来势力,如果蒙戎雷霆震怒,态度决绝,此刻宣旨官定没这般好脸色看的。这些人揣摸上意,查颜观色是吃饭的本事,想来蒙戎激怒之下,却还是舍不得他,因此宣旨官才说这番话出来,向他示好。 
                              取下手指上一枚琥珀戒子,塞到宣旨官手里,季白感激地道:“多谢公公了,这一点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宣旨官偷瞄了眼,见那戒子澄黄透明,成色极好,于是笑着作了个揖:“公子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呢?” 
                              季白语气诚恳:“即刻起,阿白已是待罪之身,今后仰仗公公的地方多了,还望公公多照顾着点。” 
                              


                              56楼2009-01-10 00:57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