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小镇上新来了一家表演剧团。
大街小巷地敲锣打鼓宣传请来了真正的魔法师。
我接过宣传单放进臂弯的小篮里。
魔法师?
戏谑地望了一眼C 先生:“有人抢你风头呢,不去看看?”
他没有和往常一样插科打诨,目光紧锁在彩页上魔法师的剪影上。
“认识?”
唤了几声未回应,我所幸凑过头和他一起看。
他啊了两声,打着哈哈与我拉开距离。
“不是,我就是在想,他的魔法帽没有我的好看。”
你那顶黑不溜秋还硬是让我缝了几个补丁的帽子?
我暗自瘪嘴。
至少别人的帽子看起来真的能跳出兔子。
“阿楚,”他逆光看着我,模糊的光影下,那张彩页有些刺眼,“陪我去看看吧。”
虽然不是很懂C先生为什么执着于带上他的鲤鱼,但我本着装不认识他到底的态度,寻了他前面的一排位置落座。
小镇里因为常年有剧团,马戏团常驻。
镇长便将最大的一个演出厅租用了出来给各路戏班子。
这个名为大鱼的戏班子,是近年来排场最大,嘉宾最神秘的。
应了传说中魔法师的名头,四下望去,色彩斑斓的气球,坠有金色丝带的小喇叭,被大人们呵责着不能乱跑的孩子们,口中念念有词地期盼着魔法师的到来。
我侧着身子伸手戳戳鱼缸,鲤鱼不安地游窜在水草间。
“C先生,你说你的小魔法和他的比起来,谁更厉害呢?”
他不答话,目光灼灼地望着舞台上火红的幕布,像要烧出洞。
“你这几天真的很怪。”
夜里来回踱步,念叨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语言。
反复擦拭半截褪色的魔术棒。
一次性采集了近乎可以喂食半年的赤色小果。
让我有种你即将在某个我不知道的夜晚或清晨不辞而别的预感。
这次C先生没有无视我,闻言,他没头没脑地问了我一句:“阿楚,你见过鲸鱼吗?”
鲸鱼?
我无奈地耸耸肩。
前些年我游历四方,也去过海洋,游轮上漂泊的日子里,也曾从栏杆的缝隙间支出身子与海豚嬉闹,拽紧手中三叉戟和鲨鱼争夺生命。
鲸鱼,这种深海而居,神秘庞大的生灵倒是从未见过。
“没见过。”我诚实地摇摇头。
C先生沉吟一会儿,指着将水面搅得天翻地覆的小鲤鱼。
“它说它见过你”
台上,盛装的演员高歌着,他的声音有些模糊。
“你……救……”
我好奇地将耳朵凑近,却瞥见鲤鱼摇摆着鱼尾,一跃而起,凭空地,游到我眼前。
美丽深邃的深蓝色,流线型鱼身,侧腹部规则的白色区块,无背鳍,尾似鱼,占据身体一半的头。
游在我掌中,不时喷出水雾柱的小东西,大概,可能,如果城东图书馆没有骗我的话。
这是一条,不知为什么小到我可以一只手包住的抹香鲸?
我有些慌。
环顾四下,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异动。
他们都被舞台上魔法师手中绚丽的魔法棒吸去了注意。
“你,”我有些语无伦次,“你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