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往回倒一些,新鲜死亡的埃尔文原以为自己铁定是要下地狱,结果却飘飘忽忽地到了天上。
怎么,我这是进天堂了?望着光辉灿烂的天门,埃尔文实在有些……不敢相信。老实说,就他生前干过的那些事,怎么也不像是会被允许进入天堂的,虽然他本来也不在意罢了。好在有人及时出现,解开了他的疑惑。
“埃尔文·史密斯,杀孽太重,极恶之相,当入地狱,”来者第一句话就否定了埃尔文的想象,“然主慈悲,如今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如若完成,则可免去地狱之苦。”
埃尔文反而踏实了。他活着的时候,直接或间接死在他手上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听到这里仿佛觉得很有意思般露出了一点笑容:“主?你那位想让我做什么?”
神官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被埃尔文敏锐地捕捉到了。
神官道:“七宗罪重现于世,放任则将致人间大乱。因此命你返回人界,剿灭‘七宗罪’,拯救苍生。”
埃尔文习惯性地想抽一口烟,手抬到嘴边才想起没有烟,又放了下去,不动声色道:“为什么是我?”
“人界已经完全堕落了,只有极恶才能制止极恶。”
新鲜魂魄咧了咧嘴:“你说‘剿灭’是什么意思?”
“七宗罪,七个人,除之即可。”神官的声音冷淡而平静。
埃尔文盯着他,却无法从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看出一丝端倪。半晌,他冷漠道:“我要是不答应呢。”
“你恐怕没有拒绝的机会。”神官并不为所动,话音未落,埃尔文便直直朝着云下坠了下去!
“等等!我同意!”凛冽的风让他立即告了饶,于是又回到了神官面前。神官冷眼望着他,埃尔文并不觉得对方那张冷冰冰的脸上有任何与“慈悲”有关的表情。神官道:“此次前去,你将得一人辅助。”他说着撑开一面圆镜,镜中映出一个黑发青年白皙俊秀的面容。
埃尔文随意扫了一眼,抬手掩了唇轻笑道:“成交。”
*
埃尔文和利威尔面对面坐在快餐店的餐桌前。金发的一言难尽地望着黑发的不紧不慢地拆开一个汉堡,一口咬了下去露出很满足的表情,不禁失笑:“所以?我们今天的任务目标是在这里吗?”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下午茶时间,快餐店里虽然散散落落坐着些客人,但像他们这桌一样点了全套套餐的非常少。广播里的背景音乐是一首很欢快的歌儿,大概是最近在年轻人中非常流行的曲子吧。埃尔文忍不住想,我们要杀的人居然会在这种地方吗。
“不是,”利威尔咽下汉堡又吸了口可乐,才回答道,“只是在去之前,有些注意事项必须先告诉你。”
“哎,好,”埃尔文一手托着腮,听到这个答案似乎非常满意,完全不着急似的笑了起来,“你慢慢吃。”
利威尔只是用行动表明了他并不想慢慢吃。
埃尔文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奇道:“你们那边的人也会这样喜欢吃这些东西?”
“因为好吃啊,”利威尔已经解决了一个汉堡,正将魔爪伸向烤鸡翅,“口腹之欲是人类最原始的欲||望啊,不是么?”
“不,我是说,”埃尔文掂量了一下用词,“我以为脱离了人类范畴的你们,已经不会再有七情六欲了。”
“有的,”利威尔熟练地将鸡骨头抽了出来,“不该有,但总有家伙会有——所以才会被惩罚啊。”
“难不成你也是因为这个才被打下来,接我这个任务的?”
“我嘛……我是个例外。”黑发男人细白的牙齿咬上散发着诱人光泽的肉块,三下五除二将它塞进嘴里,咀嚼一番后咽下,末了又伸出舌头意犹未尽般舔了舔嘴唇。埃尔文觉得看他吃东西是件十分令人愉快的事,因而没有再说话,只安静地盯着他看;而利威尔优雅地狼吞虎咽了所有鸡翅后又猛吸了一大口可乐,突然将那纸杯推到埃尔文跟前:
“你要喝么?”
他的目光坦然,并没有任何与人分享吃了一半的食物的尴尬不妥。埃尔文的目光在他油光光的嘴唇上停留了一会儿,将纸杯接了过来:“嗯,好啊。”
于是埃尔文喝可乐,利威尔开始说任务细节。
“今天的任务对象名叫……我好像忘了,算了这个不重要,我们就叫他懒鬼好了。懒鬼的父亲是都城里赫赫有名的地产商,非常有钱,所以这个家伙成天吃||喝||嫖||赌不务正业,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游手好闲的,说白了就是一社会闲散人员,搞定他没有任何难度。消息说他五点多会回家睡觉,我们在他家等着就好了。”
“嗯,可以。”
利威尔抬了抬眼:“下面才是重点,你给我听好了。这七个人,所有人都必须是你下手将他们杀死,否则不能算作你赎罪。听清楚了吗?”
埃尔文毫无压力地应了,造的杀孽已经够多,多杀一两个人在他看来并没有什么分别,由谁下手都一样。他只问:“我怎么杀死他们?”
“随便你。”
“好吧,善后工作呢?”
“不用你管。”
“好吧。”
“还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了……有什么事情,到时候再说吧。”埃尔文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蓝眼睛里泛出和以前一样的残忍意味,“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