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我来喂你吃】(上)
夜已深,孩子母亲终于忙完了一切,回到房里的时候,她意外地发现所有的孩子都已经安然睡下了——几个大的当然不足为奇,关键在于连最小的竟然也没了声音。起初,她还有些将信将疑地上前瞧了一番,生怕小家伙在自己凑近之时突然睁开眼抓住自己,求着要听故事;不过看到他微闭得相当自然的双眼,还有眼皮下大概是因做梦眼珠骨碌转动的痕迹,这位辛劳而又普通的母亲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倒走到门口,而后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
再看离门最近的两张床上躺着的俩男孩,一个忽地翻了个身,拽过被子呢喃着;另一个,却是先一动不动,而后眼皮突然上翻,露出水灵灵的大眼睛——岳阳此时有意无意的伪装技巧,已经能够骗过他的家人,当然,这算是后话了。
至于为什么要伪装,岳阳倒没有什么危险的想法——他这个年龄的孩子,就是不喜欢按照规矩来,无奈当下的环境很多时候都由不得他太过任性。尽管父母从未跟他歇斯底里地发过火,但随着记事能力的增长,他只要一看到他们幽怨的眼神和哥哥姐姐不屑的背影,便知道自己准是又做了什么不受待见的事,也就稍稍收敛一点。
只是今天……爸爸妈妈好像有什么特别犹豫的事情呢。岳阳脑海里不断浮现他回家路上和饭桌上看到的表情,似是隐约捕捉到了什么,但困意却也渐渐浓了。或许他们要做出什么……重大决定?呵,我们家还能有什么重大的……总不见得是那几只鸡……鸡啼……鸟叫……对了,妈妈说过,要睡觉,明天早上才能听到……
第二天岳阳被照进屋的阳光刺醒的时候,他睡意朦胧的眼首先看到的,是五张整整齐齐的床铺,然后是身边还在穿衣服的小哥哥——嗯?这衣服是?他晃了晃头,看到自己枕边也多了一套衣服——熟悉的新衣服,那是上次叔叔来的时候,给自己买的……今天,叔叔要来?
他还在思索,母亲已经进门催促着:“阳阳,就差你了快点,你叔叔婶婶马上就到了,你要是起得晚,可就没东西咯。”
不出她所料,岳阳当即腾地从床上蹦起,两手一伸两脚一跳,衣裤就穿的差不多了。母亲眼里闪过难有的得意,单从这点来看,岳阳似乎还挺像个普通孩子,会因为一句未知的许诺而兴奋。
不过谁又真正明白小岳阳的心意呢?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甚明了,这份期待绝不仅仅是对于物质,甚至根本与物质无关。最能勾起他兴趣和留恋的,永远是人。
母亲再回到院子里时,只见两个无所事事的小伙子嘟囔着嘴,似乎对叔叔婶婶的到来不那么期待;大姐拉着妹妹们帮忙打扫卫生,看不出脸上神情。听到身后啪嗒啪嗒、参差不齐的脚步声,她转身扶住差点儿跌倒的老六和岳阳,蹲下理了理他们身上的衣服,一边道:“老大,够干净的了,赶紧坐下来休息会儿,别把新衣服弄脏了,不然你叔叔婶婶看到又该破费了。”
“哪能算破费呐!”短短几个字,声音里的兴奋和愉悦仿佛大年夜街头巷尾跳跃的灯火。岳阳母亲站起,转身,面对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弟媳,露出欣慰的微笑:“让弟妹这么上心,哪能不算破费呢。”
“嫂子这话说的,既然是上心,就无所谓破费了。你们说呢?”岳霖的弟弟,岳群,紧随妻子身后而至,却是两手满满地冲着孩子们笑,目光在他们身上游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