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上了熏香，于阁中假寐。】
【半醒时候，我忽而想起了那日甬道之上，那小丫头的一双眉眼。她自不量力的眼神，在我的睡梦之中叫嚣着，好似要用尽力气，把这深宫的一切吞噬。可她到底太年轻了，天真到以为可以掌控住全世界，不，她不能，甚至连她自己，她都无法全权做主。】
【我睁眼时，看见了耿音，她的瞳孔之中，带着些我所熟悉的兴奋与欢愉。】
【于是我提起一盏茶，问向她。】方才去做了什么。

我回到正殿时，贺主子正在小憩。这实在不妨碍我回忆刚才的一切，我用一种独特的方式杀了那只猫。这个法子有些繁琐，我并不能熟练掌握，是以完成的也算不上完美。但是想起那只猫疯狂又绝望的模样，我仍难掩兴奋与欢愉。
贺小主醒来，我想她一定发觉了我鲜有的神色变化，方有这么一问，我便如实回答。
“我处置了那只猫。”

【她轻描淡写的落了处置二字，我却晓得其间必有另一段更有意趣的故事，但这故事我便只留于她自个儿去赏。】齐妃那处，倒未有动静？
【我与齐妃实无深交，又因她与如妃交好，终归生了嫌隙，更何况，她的女官蠢钝，我提她教训提点，也已是我于她的恩典了。自然，依照齐妃一贯的秉性，是不会与我正面冲突的，但究其内里如何——谁又能在此处说尽呢。】
罢了，不提这些扫兴的，你瞧你兴致正好，可有故事说与我听？

【她轻描淡写的落了处置二字，我却晓得其间必有另一段更有意趣的故事，但这故事我便只留于她自个儿去赏。】齐妃那处，倒未有动静？
【我与齐妃实无深交，又因她与如妃交好，终归生了嫌隙，更何况，她的女官蠢钝，我提她教训提点，也已是我于她的恩典了。自然，依照齐妃一贯的秉性，是不会与我正面冲突的，但究其内里如何——谁又能在此处说尽呢。】
那猫儿，你如何处置的？

她问到齐妃，我并未听闻储秀宫有什么新鲜事，只是那个小女官似乎倒有些变化。
“只听说那个自不量力的女官，在屋里多了许多天。
而后她又提起那只猫，这倒是我十分乐意说起的。我还记得许多年前，她和我在角楼之巅讨论生死。她看中的，是临死之前的那一点儿极致的不甘。而我所沉迷的，是漫天血红和累累白骨。殊途同归。再开口，我平淡的语调，带了明显的激动与兴奋。
“我剜开那只猫的肺脏，目睹了它在生死之间的挣扎。”
这个死法，正是她曾经说起的，十分完美的死法。我见证了那白猫竭尽全力地呼吸，却只会越来越痛苦，最终窒息而亡。然而，我并不了解猫的内脏结构，所以它死的快了些，效果并不是那么完美。我顿了一顿，继续道。
“但我做的不好，”

【剖开肺脏，窒息而亡——我当然记得，这是她初入宫时，我曾与她提起过的杀人手段。那样一点一点的折磨，当然要比一击致命来的更加有趣，我想，她终于领悟到了死亡的真谛。】
哦？如何不好？【她是个很独特的人，即便在最无趣的事情上，也总能开辟出新的不同来。而她又这样专注于死亡，大约在这场杀戮之中，她另有所得。】
【至于齐妃那儿，我未有再提。不过一个女官，由不得我耗费心神。】
【忽而，我好似有所了悟。】是因见了血？

我确实很想这种毫不见血的死法，最好可以一滴血不留。我沉迷于鲜血淋漓的死亡，却也好奇兵不血刃的死亡。我想看看，这两种极致，究竟都是何模样。但这一次，我确实没有做好，敛了眉目，话音也带了失落。
“我摸不到哪里是肺脏，浪费了几刀。”
她猜的没错，因为见了血，那只猫才死的快了许多。

【她的语调十分平静，好似在叙述一件平常不过的小事。倒也无差，深宫之中的死生，诚然只能算得是一桩小事罢了。】
【实则，我也并没有真正施行过这种死亡方式，因而无法给予她太多的见解，但我想，世上诸法，大抵逃不过三个字——稳、准、狠。】不妨事，如今你便也晓得了。
【我不知道往后还再有没有机会，让她去付诸实践。但杀戮太多，便也觉无趣了，总该要适时的，找到一点儿别样的意趣才是。我没有再问她是否都将后事处理妥帖，因这对于她来说，已经足够简单了。】
其实肺脏恐较人心还要大上许多，刺穿它们，比诛心更容易。

我虽然杀死白猫的手法不甚熟练，但之后的处理尸体等事于我而言，却是十分简单了。无论是那巨毫无生气尸体，还是满屋的血浆，我都可以快速的处理干净。至于诛心，在我听来这种死法总是带着双关，而我的回应也有两意。
“想来诛心也会很有趣。”
站在她面前时，我总有一种预感，我一定还有更多机会去了解死亡。无论是不染鲜血的死法，还是遍地朱红的死法，我都有可能亲手尝试。

【一切终归于沉寂。】
【我继续将她递来的茶用完，周遭静默下来，好似什么都从未发生。在这样的寂静里头，总容易让人产生无边的想象，嘈杂的、乖顺的，或是光怪陆离的。我喜欢极了这样的时刻，约莫是让人陷入了久远的故事里头，像是再也不能醒来。】
【一轮新月挂上了枝头，偶有雀鸟飞跃而去，叽喳作响。多少个年头，也就这样，冷寂的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