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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作品】雨之穹山之柩[圣斗士+濡鸦之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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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7-08-03 1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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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哈哟!!!有人吗?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7-08-04 0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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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之霗
      简单却精致的传统日餐摆满了餐桌,长青山纯天然无污染的蔬果野味加上贞代婆婆的烹调手艺,让本来没什么胃口的纱织也食指大动,一口接着一口地吃着。她今天受到了惊吓,思绪混乱,现在只想暂时放空脑袋,好好地大快朵颐一番;加上根本看不出是在思考什么还是没思考什么的沙加,这一顿饭吃得格外地沉默。
      酒足饭饱,贞代婆婆端着红豆沙馅的水馒头甜点进了餐厅,看见纱织和沙加两人各踞餐桌一角,桌上的饭菜已经一扫而空。纱织端着茶杯,满足地小口喝着茶;而沙加正拿起餐巾,优雅地拭了拭嘴。虽然都沉默着,二人之间却有似乎维却系着一种无言的默契,颔首抬眼间,便已然心知肚明。
      贞代婆婆忽然笑了起来:“像二位这样这么年轻就这么有默契的一对,还真是少见啊!”
      “噗!咳咳咳……”纱织没忍住,一口茶一半喷了出来,一半流在了嗓子眼里,呛得直咳嗽。
      沙加手上的动作一顿,餐巾恰到好处地掩住了轻抽的嘴角,让他看起来跟平时没有半分差别。
      “……咳咳咳……婆婆,你误会了……”好不容易缓过来的纱织扶着额,无奈道,“我跟他,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小姐,您不用害羞。这种事在老身那个年代都是正常不过的,现在就更没什么了。”贞代婆婆笑眯眯地,十分“善解人意”地劝说道,“如果二位不是亲密的关系的话,小姐您怎么会带着沙加先生来参加这么重要的「拔发」仪式呢?城户老爷虽然看起来对本家很排斥,但是对于这传统的仪式,还是很重视的。我看得出来,您也一样。”
      又不是我想让他来的。
      纱织默默拿着餐巾擦嘴,无语望天。
      “对了,贞代婆婆,”纱织明显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便打岔道,“都说「拔发」仪式之后,「雨山」巫女会在年末的时候把成年孩子的人偶移出「子缘殿」,那时的仪式会特别的热闹,今年也是这样吗?”
      将甜点送至纱织桌前的苍老的手忽地一抖,在惯性的作用之下,银质汤匙与漆器小碟相撞发出一声闷钝的响声,惹得纱织不禁回头去看贞代婆婆。只见老人浑浊的眼里竟有晶莹的水光闪烁,她的目光忽然变得遥远而深邃。怀念、哀伤、愤怒、怨恨,种种复杂的情绪在一瞬间有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奔涌倾泻而出。
      纱织微微一惊。
      沙加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婆婆?”她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轻轻唤道。
      “……小姐,真是对不起……”贞代婆婆垂眼收敛了情绪,沉声说道,无限疲惫。她将漆盘放好,又为沙加摆好甜点,收起托盘,才很慢、很慢地说道。
      “长青山,自从宁世大人以后,已经没有「雨山巫女」了。”
      果然。
      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沙加却没有丝毫的喜悦之情,相反,一种带着不祥的疑惑如同驱不散的雾霾一般,笼罩在心头。
      “咦?为什么?”但是纱织惊讶不已,追问道,“难道没有选好继任巫女吗?”
      贞代婆婆摇了摇头:“「雨山巫女」都是由前任指定的,但是,宁世大人并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直到现在……”
      直到……现在?
      沙加有意无意地看了贞代婆婆一眼,心头微沉。
      “那真是可惜。”纱织到没有多想,只是遗憾道。
      “可不是嘛!”贞代婆婆又成了平日里慈祥老奶奶的模样,笑眯眯地说道,“可惜纱织小姐您不能看到年终祭祀时的热闹场景了,否则一定会很开心的!每到那一天,整个镇子的孩子们都会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和家人一起聚集到神社中;特别是是年成年的孩子,更是盛装打扮。阖家拜祭之后,便陆陆续续地来到子缘殿,将自己的娃娃从内殿中移出,来到神乐殿中,那时候,巫女大人们就开始跳着神乐舞祈祷。太鼓、笛和钲一齐奏响,与巫女大人们手中的神乐铃相互应和,五色带与金银绘扇交相辉映,绯袴和千早随风飘扬,那场景,真是庄严又美丽。”
      贞代婆婆绘声绘色地说着,纱织也听得心驰神往。
      “神乐舞结束之后,头戴金冠,身穿十二单衣的宁世大人便从内殿出来,摸着每个刚成年的孩子的头发,给予他们祝福。人形娃娃在仪式结束之后,通常是被带回家里,当然也有很多人把它留在神社中继续供奉,这样可以继续接受「雨山巫女」的祝福。”
      “听起来很棒的样子,我真想看看……可是……哎……”纱织的十分惋惜道。
      “……听您的描述的场面,您可是参加过年尾祭典?”沙加沉默许久却突然发问。他的容貌半掩在灯影之中,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没有。”贞代婆婆神色如常,“我是听我的外婆说起的,算起来,最后一次的年尾祭典,也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纱织也轻轻叹息。
      而沙加的眉头却压得更低了。他的目光如潜入寒夜的的微雨,无声无息地掠过贞代婆婆的面容,试图从她细微的表情变化中发觉某些端倪与破绽。然而,反馈回来的信息却只更加让他相信,早见贞代,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追忆往昔的老人而已。
      犹豫片刻,他还是开口:“「雨山巫女」的职责,到底是什么?”
      这一次,贞代婆婆的笑容,彻底凝固在了脸上。
      他确定,他是对的。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17-08-04 2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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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七之霗
        纱织又窝回了房间的沙发椅中,双手抱腿,埋首于双膝之间。月上中天,寒露清宵,夜风扬起落地窗前烟薄的纱帘肆意翻飞。透过窗帘的缝隙,依稀可以看见长青山深邃而巨大的轮廓,如潜伏在黑夜中的巨兽,伺机而动。
        她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丝毫没有在意后背的僵硬和酸麻,一心只沉浸在贞代婆婆方才的解说中。
        “长青山自古以来就是自杀胜地,千百年来,死者的最后思念与怨恨都是通过巫女们的引渡仪式,沿着山泉流向山顶的尘世湖,最后汇入湖底的「黄泉」,进入幽冥。但是,若是承担过多的怨气,「黄泉」便会变得躁动,变得异常活跃,若是不采取措施的话,「黄泉」便会喷发,从尘世湖底溢出,污染整座长青山的水系。”
        “更有甚者,冥界会通过泛滥的「黄泉」之水与现世接通,亡灵在人间徘徊不去,活人与死人共居,阴阳两界的法则被打破,这种混乱会以长青山为中心,如瘟疫一般蔓延至整个世界……”
        “长青山的居民只知道「雨山巫女」职责是净化死者的怨念,只知道过重的怨念会给长青山带来灾难,却不知道所谓的「灾难」回有怎样严重的后果,更不知道「雨山巫女」的日常的「净化」的祝祷只能延缓「黄泉」爆发的时间,而不能彻底阻止……”
        “当「黄泉」的喷发不可避免之时,古祭源神社便会举行「秘祭」:将「雨山巫女」装进特制的石柩之中,沉入尘世湖底,成为活祭。让她们在那个最接近死亡的地方释放自身的灵力,镇压「黄泉」……”
        “因此,自古以来,尘世湖底的那片「黄泉」,便是所有「雨山巫女」最后的归宿……”
        纱织轻漫而深重地长长叹息着,那是对背负着相似命运之人的相惜相怜。试想,如果没有星矢他们,没有为她舍生忘死的黄金圣斗士们,那么亚斯格特的凛凛寒风,亚特兰蒂斯的生命之柱,极乐净土的吸血陶罐,这每一处,都可能成为她永远长眠的尘世湖底。
        她是幸运的,可并不是每一个奉为牺牲的人都有这样的运气。
        “可是,到底有没有「黄泉」,「黄泉」又会不会爆发,谁又知道呢?只是每过一段时间,「雨山巫女」们就会自愿提出进入尘世湖。至于到底是不是自愿的,又有谁知道呢……”
        虽然她从贞代婆婆的嘲讽话语中听到了些许阴谋的味道,但她宁愿相信,「雨山巫女」们是怀着某种坚定而伟大的信念,而接受这种残酷的命运的,而不是作为巩固神权统治的无辜牺牲。
        那是对她们最险恶的亵渎。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17-08-06 1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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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风大,小心着凉。”干净而修长的手利落地拉上落地窗门,被风撩乱的窗帘旋即安静垂下。沙加转过身,走近纱织,“女神,时候不早了,您还是早些休息吧。”
          “好……”,被打断思路的纱织有些恹恹的,却还是温和地回答着,只是身子却还窝在沙发中,没有准备动弹的意思。
          “您还在想刚才贞代婆婆的话?”通透如沙加,一眼便看穿年少女神的所思所想。
          “是的……”纱织没有否认。
          “您无需考虑太多,”他在纱织旁边的沙发上坐下,“长青山、「雨山巫女」与您的交集不过只在这几天而已。”他郑重其事地说道,“请您放心,不会发生什么事的。”
          “沙加,”沙加的话不知听进了多少,少女只是微微抬起头,淡黄的灯光映进她盈盈的眸光中,竟有几分难以言喻的落寞,“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也是「雨山巫女」……只是,我比她们都来着幸运。”她望向沙加,忽而绽开一朵欢欣明璨的笑容,“我有你们呀!”
          “……您言重了,”似有霎那触及心尖的感动与欢愉,沙加微微弯了弯薄唇,低声而缓慢地说道,“能够守护您、与您一起并肩作战,是我们的荣幸。”
          二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不过,相对于您所担忧的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我担心的,却是人。”微微缓和的气氛在沙加忽而沉肃的语气之下又变得僵持。
          “人?”纱织眉心微蹙,随即明白了沙加的意思,“你是说贞代婆婆?”
          “是的。”沙加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首先,关于「雨山巫女」的那些故事,「黄泉」和活祭,这样隐秘的事情,又隔了这么久的时间,她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深入与详细?”
          “的确,”纱织托着下巴思考片刻,也赞同道,“长青山的城户本家,在二十世纪初的时候发生过一场大火,之后便人丁凋零,即便有「雨山巫女」相关的记录,恐怕也不完整。贞代婆婆在那时候应该也没出生,就算出生了,以她在城户家族中的地位,也不应该知道像「活祭」这么秘密的事。”
          “正是如此,不过,如果是谎言的话,再怎么精彩与详细,也就不奇怪了。”沙加点了点头。
          “你是说,「雨山巫女」的故事,是杜撰的?”纱织皱了皱眉,心下居然有几分失落。不过她立刻便坦然,没有人被当作祭品沉入湖中,那不是很好吗?
          “半真半假吧。”沙加中肯地分析道,“不过肯定是有一定的事实基础的。而且,她的话里还有一个破绽。”
          “破绽?”
          “是的,那就是「雨山巫女」的传承。”沙加继续道出自己的疑惑,“正如我们之前所想,「雨山巫女」都早亡,如此一来,中间又有几十年的空白,她们是如何指定继任者的呢?”
          “的确是……”纱织也想不明白。
          “还有那个人偶……”
          纱织的表情不自然地僵了一下。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17-08-06 1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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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加顿了顿,还是决定把事情讲透:“之前我说过的,人偶的「预知性」很可能是巧合,但虽说如此,我也不认为自然情况下,人偶会损坏成那个样子……”他看着着纱织随着他的话而愈渐发白的脸色,不禁有些好笑,“所以,极有可能是人为。”
            “人为?”纱织反问道,失望中不知不觉也松了口气。
            “是的,人为。”他又强调了一遍,“有人知道您要回长青山祭拜,所以事先破坏了人偶,想用「预知人偶」的传说给您施加心理压力,来达成自己不为人知的目的。毕竟,您除了雅典娜这个身份以外,也是古拉杜财团的总裁。”他颔首思索片刻,继而抬头,直视着纱织,认真问道,“您回长青山这件事,除了辰已先生和贞代婆婆以外,还有谁知道?”
            “我想,这件事,本来应该是没人知道的。”纱织沉默了片刻,回答得有些犹豫。
            “没人知道?”沙加皱了皱眉,有些疑惑,“那辰已先生那时候怎么会慌慌张张地通知教皇大人,让他马上派人来长青山?”别说,辰已当时那六神无主又神神叨叨的语气,差点让圣域进入最高战时警备。
            “他那是猜的,”纱织笑着摇了摇头,“爷爷不知道为什么,对长青山的本家特别排斥,只是似乎迫于传统的压力,才弄了我的人形,放在了古祭源神社。我更是从来就没回来过。这次,我只是听辰已无意间说起,有些好奇,就想来看看。可不知道为什么,辰已却强烈反对,甚至说什么我想来也行,至少要带上七、八个黄金他才放行。我实在是气不过他的无理取闹,所以就买了机票,偷偷地跑……来……”纱织说着说着,忽觉不对,想住口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心虚地小心偷觑沙加。
            “所以,其实贞代婆婆之前并没有得到谁的通知,就在这个别墅里迎接您了?”早已对某女神不定时的失踪乱跑习以为常,沙加懒得和她计较,只询问她正事。
            “我想,”纱织也不太确定,下意识地用手指卷着头发,“辰已既然能通知撒加派你来这里,那么联络长青山的本家人,也不足为奇吧?”
            “……也就是说,通过辰已先生,很有可能所有长青山城户家的本家人都知道您会回来?”沙加面色微暗,“这么说来,可疑人士的范围就有些大了……不过,不管怎么说,贞代婆婆肯定是一个突破口。”
            “那么明天,要再找她来问问吗?”纱织摩拳擦掌,名侦探之魂开始熊熊燃烧,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不了。”沙加轻然浅笑,“不管是谁,有什么目的,但只要您离开了长青山,一切也就都变得毫无意义了。”
            “这样啊……”纱织有些泄气地垂下了头。
            沙加无声地笑了起来:“夜深了,您还是早点休息吧。”他起身向房门走去,“明天您完成「拔发」仪式,我们就回去。”
            “等一下!”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24楼2017-08-06 1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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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搭上门把的手微微顿了顿,沙加回身,看向纱织。
              “那个……”目光不自然地向角落瞟去,纱织欲言又止,“我的高祖父城户政司是个很讲究的人,这房间的家具都是从意大利一个专门为皇室定制家具的世家那里订购,又漂洋过海,送过来的……”
              “……”即便通慧如他,一时也猜不出年轻的女神突然提起她高祖父的用意,只无声地望着纱织,等她言明。
              “特别是这张沙发,”纱织伸手指了指旁边那张长沙发,“我有时候经常在上面躺着,感觉床也不比它舒服多少。”
              “……”沙加脸部的肌肉不了遏制地抽了抽,颇有几分无语地说道,“您是让我今晚陪您睡?”话刚说出口就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不是陪我睡!只是睡在我房间的沙发上!!!”同样听出了异意的纱织红着脸、挥着手纠正道,同时掩耳盗铃般地解释着,“我真的不是怕才要人陪的。我只是觉得这么晚了,你再回房间有些麻烦,我这是……关心下属,对!就是关心下属。”
              “……”我房间就在你房间隔壁,回去能有多麻烦?害怕想叫人陪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就不能找个稍微说得过去点的借口吗?
              静静地看着某胆小又爱逞强的女神,沙加难得地也腹诽了一次。
              “其实,”纱织见沙加没有答复,也觉得此举有些不妥,只好低着头,试探性地小声说道,“你睡你房间的床,我睡你房间的沙发,也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处女座黄金圣斗士清俊的脸又是很毁形象地一抖:“……还是我睡这里的沙发好了……”
              ——————————————————————————————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25楼2017-08-06 1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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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之霗
                风如春神纤柔的玉手,轻轻地在脸上拂过,带来丝丝凉意与酥麻。纱织下意识地揉了揉脸,翻了个身,清眠正酣。吸入鼻翼的空气有些清寒,带着些许醒脑的青草芬芳,她忽然觉得有些冷,自然而然地卷紧了被子。正当渐入沉眠之时,湿濡的冰凉触感慢慢浸溢漫上双腿,仿佛是在水里一般。
                她有些不耐烦,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水泽,芦花与水蕨交错而生,在霭霭风烟中瑟瑟荡漾,洋洋洒洒蜿蜒天际。水面如无边的妆镜,倒映着天空的浮影流光,水尾连天,天明水阔,让人分辨不出到底是置身于空中还是水中。无波无浪的水面托起藕荷色睡衣宽大的裙摆悬浮若绽,恰如夏末时节盛开于山野之间的旋覆花。
                纱织低头,用手轻轻拨开阻挡视线的裙裾,水位并不是很高,不多不少正好漫过大腿,水底细腻的明沙清晰可见,浅浅地在裸足上盖了一层,稍有动作,便有细碎的流沙顺着脚面倾泻而下。
                纱织举目四望,只觉心下一片茫然。
                这里是哪里?她是怎么到这里的?
                环顾之间,忽有一物突兀地闯入了她的视线,离立足之地稍远,却仍在目力范围之内。她眯了眯眼,想要把它看得清楚明白。
                似乎是个箱子?
                那样的距离,纱织并不能很确定自己的判断。于是,她抬步,向着唯一的目标走去。柔软的细沙从脚边穿梭而过,并不湍急的暗流形成的阻力让她的行动有些缓慢,沾湿的裙摆翩翩浮荡在身侧,衬着她悠然轻慢的姿态,有如云端漫步一般。纱织一路涉水踏沙而行,施施然向湖中心走去。
                仿佛一场梦觉的时间,她终于在目标十步开外停下。走近了才发现,这是一个石质的棺柩,形制比普通的棺木要大上许多。石棺的外壁上雕满了细致而繁琐的花纹,冷眼看去好似不知名的古老符咒,枷锁一般将整个石柩缠绕束缚。也许是时日久了,石棺上的雕花的轮廓在流水与风日的侵蚀下越加深邃,显得古旧异常,但奇怪的是,石柩浸在水里的底部并没有附着蔓生的水草。
                纱织有些好奇,抬步慢慢地向石柩靠近。
                至此往前,地势便开始缓慢地升高,湿透的裙摆由于水位的降低而渐渐离开湖水,湿淋淋地贴在腿上沉甸甸地坠下,仿佛被风雨摧折的石楠,垂微地低头。当湖水落至小腿肚时便不再有变化,而此时,她已来到了沙丘的至高处,那巨大的石棺也近在眼前。从近处观察,她才发现这棺柩比她目测的还要大上许多,至少有一辆小车那么宽,大半埋在流沙之中,露出水面的部分也有半人高。她细细地看了看石棺,又回望来路,从平地至高处,整个沙丘的坡度恰到好处地倾斜如同老祭台,将石柩当作祭品一般高高托起,缄默地等待神灵的纳受。
                她的心猛地跳了跳,不知为何,一种苍凉的孤愤如山洪一般从心底决堤爆发,进而平息成高涨的哀潮,让她几乎不能自已地向石柩伸出了手。
                指尖粗糙而冰凉的触感让她瞬间回神,纱织蓦地一惊,赶忙收回了手。
                她在干什么呀?这可是一具不知多少年前的棺材呀!她怎么敢随便乱碰?
                就在纱织自我反省间,那沉重的棺盖竟在这轻轻一碰之下缓缓地滑开,吓得纱织连续退了好几步。
                然而,棺柩之中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钻出什么可怕的东西。静静地驻足一旁等待,许久之后,纱织的耐心渐渐地消耗殆尽。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她又壮着胆子,走近石棺,小心翼翼地向内部窥探。然后,她微微有些惊讶。
                石棺里竟满满地装着黑色的水,让人看不清水下的情况。那样浓稠的黑,却没有一丝反光,也照不出半点的倒影,仿佛世间所有的光源都被这泓黑水吸收殆尽。有萦绕的寒气从黑水中散发而出,如附骨之疽一般向生人逼近缠绕。
                纱织打了个寒颤,毫无缘由地,她突然感到了一种陌生而深切的恐惧,迫使她本能地想要远离。
                转身的瞬间,手腕突然一紧。她回头,只见一只冰冷枯瘦的手从黑水中伸出,铁钳一般箍住了她的手腕,挣扎之时无意地抬头,冷不丁地对上了一张僵白瘦削的女人的脸。她眼眶深陷如漆黑幽深的古井,黑水沿着发梢流下脸颊再淋淋滴落,仿佛连她的眼里也流着纯黑的清泪。
                纱织顿时毛骨悚然。就在她被吓得不知所措的瞬间,那双手突然抱住了她的肩,重重一拉。纱织一个趔趄,一头栽进了黑水之中。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26楼2017-08-08 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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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即查看
                  入水的霎那是毫无防备的天旋地转,似有高溅的水花从身边掠过,头下脚上的倒置姿势格外难过,她扑腾着,艰难地将身子正过来。氧气在挣扎之中消耗得极快,几乎在数秒之间就到达了极限,紧迫的窒息感逼闷着她的胸口,可她还是紧要牙关憋着气。
                  她几乎本能地知道不能吸进这里的黑水,哪怕是一点点。
                  然而,这一份坚持并不能让她维持多久。边界分明的石棺此时仿佛成了无边无垠的斯提克斯河。失去意识的前一瞬,她吃力地睁开眼,映入眼瞳的并不是想象中暗沉的漆黑。她看见,那个女人凝浮在水中,宽大的千早松松垮垮地披在她身上肆意浮摆,褪色的绯袴旋散盛绽如夜风中最冶艳的罂粟。
                  纱织知道她也在看着她,虽然她看不清那深陷的瞳孔。随后,她向她潜游而来,如一只僵死的人鱼,荇草似的长发浮绕无限蔓长,在她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水波。她向纱织伸出了手,仿佛某种诚挚的邀请,那来自地狱的邀请。
                  “噗……”口角溢出一连串细密的气泡,纱织死死憋住的最后一口气也泄了。她的意识彻底陷入了沉寂。
                  ……
                  “女神、女神!”
                  无比熟悉而亲切的声音蓦然打破了无音的死寂,仿佛从数万光年外的远方传来的一线光明,照亮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纱织猛地睁开了眼。
                  身下柔软的床垫与昏黄的灯光让她有些不知身处何处,直到看到沙加在灯影中略显晦暗的脸色时,才想起自己是在长青山城户家的老宅里。
                  “我没事……”她虚弱地朝沙加笑了笑,“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沙加无声地望着她,沉默中的隐忧不言而喻。
                  “我真的没事!”纱织肯定道。
                  “……如果没事的话,这您又怎么解释?”沙加指了指暗浅灰色花薄被上一片略显沉重的阴影,仿佛是从里面透出的水迹。
                  纱织这时候才觉得身上有些冷,掀开被子一看,才发现藕荷色的睡裙自腿部以下竟全部湿透,滴滴答答地淌着水。
                  她的脸色瞬间煞白。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27楼2017-08-08 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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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之霗①
                    “……您先把衣服换了吧,小心着凉。”从纱织的脸色中看出不妥,“之后我们再来讨论其他事情。”
                    虽然是陈述的语气,沙加却没有动作,只身立在纱织床边,等待她的答复。
                    纱织稍稍从惊吓之中回过神,白着一张脸,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有什么事您就叫我,我就在门口。”沙加转身往门口走去,利落地关上了房门。
                    不大的关门声在空旷的房间中震动幽幽的回音,恍惚间,纱织竟有一种全世界只剩她一人这样荒诞的想法,恐惧与寂寞瞬间膨胀。
                    自嘲地摇了摇头,纱织定了定神,拖着湿嗒嗒的睡裙,向衣柜走去。
                    纱织并没有在长青山县长住的打算,所以并没有带很多的换洗衣物,就像睡衣,不过两件而已:身上这件藕荷色的长睡裙与一套雪青色的睡衣裤。
                    将叠得整齐的丝绸衣裤放在床上,纱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狼狈,一时之间有些郁郁。她拉了拉裙摆,湿透的衣裳紧贴着她的双腿,勾勒出姣好的线条。
                    她又有些出神。她很清楚地记得,梦中的那片湖泽的水不深不浅正好漫过大腿,与现在裙子湿透的位置不谋而合。而且,大湖、石棺、黑水,难道说,她梦到的地方就是沉溺「雨山巫女」的尘世湖吗?难道说,她刚才在睡梦中,真真切切地去尘世湖中游荡了一圈吗?还有那个把她拖入黑水之中的女人,如果沙加没有及时叫醒她的话,那她是不是就永远都回不来了呢?
                    纱织生生打了个冷颤,冷意从濡湿的裙裾泛滥而上,无孔不入。
                    “女神,有事吗?”
                    门外沙加的声音让纱织回神,她始觉自己已经发呆了许久,想必定是让沙加担心了。
                    “我没事。”她扬声答道,然后快速剥下湿淋淋的衣服,匆匆穿上衣裤。房内只留着床头的夜灯,衣襟前细密的扣眼笼在晕黄的灯影里让人看不真切,情急之下,更是扣不平整。纱织有些烦躁,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转身,对向窗边的穿衣镜。
                    顺利地系好领口的钮扣,纱织抬头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满意一笑。然而,那笑意还未扩散便凝在了唇角。绰绰灯影在镜中映出了一个朦胧的人形轮廓,千早素白,绯袴赭艳,一头几欲逶地的长发如青荇一般披落肩头。
                    她就站在她身后,隐在黑暗中的深瞳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
                    “啊!!!”纱织不可抑制地惊叫了起来,不自主地后退了小半步,岂料正好踩到睡裙淌在实木地板的未干的水渍,“噗通”一声滑倒在地。她的脚无意间踢到了立式铸铁试衣镜的镜腿,镜子飞旋地转了个方向,镜中影像霎那改变。
                    “女神?女神,您还好吧?”沙加的声音略微有些急促,随后便传来门把转动的声音。
                    “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滑了一跤。”纱织急忙答道,看了看自己仅仅扣了两个钮扣的睡衣,又补充道,“你先别进来,我很好。”
                    门把转动的声音的戛然而止,随即是弹簧回正的轻响。纱织微微松了一口气。
                    低头忙不迭地扣好钮扣,纱织望向那面反面朝向她的试衣镜。镜子隐匿于夜灯照不亮的阴暗角落,镜框的棱角反射着犀利的冷光,安静无害得诡异。心中的怯意化为不屈的倔意,她抿了抿唇,抬步向镜子走去。虽然慢,但她每一步都走得极稳,最终在镜前停步。握住铸铁镜架,手心传来冰冷的凉意让她有片刻的迟疑,但她还是猛地将镜子转正。
                    镜中的少女神情惶恐,端丽的脸上透着惊魂未定的苍白,她身后是古旧却奢华的鎏金家具,在灯影的掩映下更显历史的厚重与沧桑。如蝶翼般随风翻卷的白色窗帘在空中划过流线型的弧度,为屋内恪守古板的布置平添了一抹亮色的灵动。
                    除此以外,她身后空无一人。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28楼2017-08-10 1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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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纱织长长地舒了口气,旋即自嘲地摇了摇头。真是没出息,不过就是个噩梦罢了,居然被吓得连照镜子都出现了幻觉。这么一惊一乍的,真是丢脸。
                      她抬头,又往镜子中看了看,不觉皱了皱眉。长风吹拂,长青山入夜时透骨的凉意被扬起的纱帘送入屋内,空透的寒凉。纱织打了个冷颤,双手抱臂,转身看向窗子。
                      这窗是怎么回事?她记得睡觉之前沙加就把窗关好了,怎么又开起来了?是不是黄金圣斗士都不怕冷啊?
                      心里有些埋怨,纱织走向窗边,撩开被风卷乱的纱帘,准备把落地窗关上。骤雨初歇,夜空澄霁,暮雨之后的长青山明净如洗,虽然天空的云层依旧覆密,难见星子万点,但笼罩山头的雾岚已经散去,初初望去,整片山景尽收眼底。
                      城户家的别墅就建在山脚,离通往古祭源神社的参道不过百米远。夜已深,参道两侧的石灯笼已被次第点亮,金红的火光从灯孔中透出,照彻山道,蜿蜒盘曲如龙,扶摇直上,喜庆而隆重如庆典时节。纱织看着那暖人心扉的红色,不觉阴暗的心情也被照亮。不知是镇里哪个虔诚的信徒,将这数以万计的古老石灯笼点亮,月升而燃,月落而息,日日如一。这样的坚持与虔诚,也许在长青山县居民的心中,「雨山巫女」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去过吧?
                      这样想着,纱织兴致突起,停下了关窗的手,抬步走出了阳台,双手撑着护栏,欣赏着这美轮美奂的灯景。
                      她的目光顺着石灯笼逐步攀升,直到那火光熹微的参道高处,而后忽地顿住。只见灯火阑珊之处站着一人,头戴金冠,十二单衣层层叠叠的衣摆铺展于地,以主人迎接贵宾般傲然的姿态屹立。而在隔了很远的山道上,另有一人正缓慢地向她走去。
                      纱织有些奇怪,金冠与十二单,仿佛是「雨山巫女」正式的装束,可贞代婆婆不是说古祭源神社已经没有「雨山巫女」了吗?还有,这么晚了,谁还会上山呢?
                      她眯了眯眼,想将那人看得真切。
                      夜风逆拂,恰好吹开了参道上那人遮覆在脸上的烟紫色长发千丝万缕地散开,那一瞬间,她的面容暴露在石灯笼的火光之下一览无余。她身上那一痕鲜亮的雪青,在暖色的灯火下格外醒目而清冷。
                      纱织蓦地睁大了眼,瞳孔收缩如芒。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29楼2017-08-10 1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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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忘了更新了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30楼2017-08-24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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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之霗
                          沙加一直在门外待命,其间两次与女神的沟通让他发现,女孩子换衣服的时间,还真是慢得出乎人的想象……所幸,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沙加微叹,凝神细思所有的异常之处。
                          从来到长青山开始,他们似乎就陷入了一个精心布置的局中,有人,想利用长青山的古老传说,来达到他不为人知的目的。古祭源神社、预言人形、尘世湖、黄泉以及「活祭」,所有的支离破碎线索的终端都指向了一处——「雨山巫女」。
                          但是,那个目的又是什么呢?难道是为了城户家族财富吗?很有可能,毕竟本家落魄依旧,而纱织所在的分家却欣欣向荣。但是,这跟「雨山巫女」又有什么关系呢?
                          更令人尴尬的是,最后一任的「雨山巫女」早在百年前就香消玉殒,沉睡在了那片湖底。线索也到此中断。
                          他微微觉得有些头疼:看护卷入某种阴谋的不听话的女神,教皇大人真是交给了他个好差事。
                          但是,这真的是简单的人心算计,没有丝毫超自然的因素涵盖其中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纱织明明身在眼前小宇宙却出现在很远的地方,这又怎么解释呢?这种怪异的情况今天已经发生了两次,一次是在早晨的参道上,另一次是在刚才睡梦中,以及……现在?
                          沙加猛然间感到些许不寻常,就算女孩子换衣服速度再怎么慢,纱织也太久没动静了吧?
                          他皱了皱眉,再次伸手扣了扣门:“女神?”
                          与前两次不同,这次纱织并没有回应。
                          沙加剑眉深锁,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又敲了敲门:“女神,您好了吗?”
                          房内静如无人。
                          “……失礼了。”他推门,走了进去。房内昏暗而静谧,唯有床头的夜灯照出一方光明。
                          纱织并不在房内,刚刚换下的藕荷色睡裙却无声地躺在床脚。
                          心瞬间沉至谷底,沙加蹙眉集中精力,感知纱织的方位。
                          纱织的小宇宙并未消失,确切地说,纱织的小宇宙并没有离开别墅,但奇异的是,她的小宇宙也同时出现在长青山中。换句话说,属于雅典娜那宽和平静的小宇宙笼罩着整个长青山区域,根本无法确定她的具体位置。
                          他有些心凉,看来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他在屋内环视了一圈,地上未干水渍那清亮的反光在幽暗的室内格外抢眼。女神说自己被滑倒了,但是在那之前,他便已经听见了纱织的叫声,虽然之间间隔的时间很短,但是对于他来说,却能很清楚地辨认出事情发生的先后顺序:纱织应该先受到了某种惊吓,然后才不小心踩到了地下的水渍摔倒。这个房间里没有其他水源,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纱织睡衣上来路不明的水。这也说明纱织方才独自站在这里许久,才会使得睡衣流淌下来的水在此处汇聚。但是,纱织为什么会穿着湿透的睡衣站着不动呢?她摔倒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
                          沙加微微沉吟,然后沿着地上模糊的印记,向那面试衣镜走去。铸铁的镜架由于年岁日久,呈现出一种老旧的古铜色,依旧光洁明亮的镜面正对着沙加的闺床。沙加只看了镜子一眼,立刻发现它被人改动了朝向。是女神么?毕竟纱织摔倒后,还传来了重物的钝响。
                          沙加微微蹲下,试着还原纱织当时经历过的场景。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34楼2017-09-01 0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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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神出言制止他进来,然后自己起身,扶好了镜子,然后……无意中往镜子里看了一眼!
                            沙加亦抬头看向镜中,面色又凝重了几分。
                            这个房间布置的变动,还不止一处啊……
                            他转身,向白帘飘飘的落地窗走去。
                            他记得无比清楚,女神入睡前,是他亲手关上了这扇窗户,之后就一直没动过,直到他离开卧房之前窗户都是关着的。那么,之后将之开启的,只有纱织一人了。可是,以纱织目前被吓得草木皆兵的这种状态,应该不太可能敢一个人对着窗外的那片未知的黑暗。是什么,吸引着她把窗打开;或者说,是什么,帮她把窗打开?可无论理由是什么,门外有他守着,这扇窗就成了出入这个房间唯一途径。女神,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只可能从这里离开。
                            他走出阳台,向外张望。因为别墅建在山脚,整体呈西高东低的状态,这间处于近山的西侧的卧室,虽然在二楼,可实际离地面不过一米来高,即使是普通的女孩子也很容易爬下去,更不用说从小便练着剑道的纱织了。好吧,女神那三脚猫的功夫不提也罢。
                            他低头四下搜寻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抬头远望,只见四周烟雨微茫,幽暗异常,连百米外的参道也只能看出个朦胧深黢的轮廓。想来是古祭源神社荒芜已久,连参道上照明的石灯笼也无人打理。
                            沙加有些踟蹰,这样幽森可怕的环境,女神有可能上山吗?就算被人诱拐,也不太可能进到这样伸手不见五指森林里去吧?可是女神的小宇宙,又的的确确在山里。
                            刚想及此处,山道上的浓雾散去又闭合,而在这极短的瞬间,沙加分明看到了一抹烟紫在转角处一闪而逝,融进了山岚之中。
                            沙加的呼吸蓦地一滞,身形瞬间消失,再出现时已在参道之上、纱织消失之处。
                            轻雨微扬,浮凝在空中,聚拢成了山间不散的烟霾,沾衣欲湿。沙加回望了一眼被雨雾遮蔽的城户别墅,义无反顾地追着纱织的残影而去。
                            参道盘山依势而建,在黑暗与浓雾的掩蔽下比白日里更加难行而叵测。每隔一段路程便固定出现的鸟居有如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急欲啖食生人的血肉。沙加在参道上疾步飞奔,几缕被雨雾濡湿的金发贴在额前,凝垂满肩。他从没想过黄金圣斗士的瞬移能力有一天竟然会变得如此鸡肋。他很明白,即使他可以瞬间移动到很远的地方,但是,这却极有可能在半路上与纱织失之交臂;因此,他也只能用这种原始而笨拙的方法。
                            山路已过半,他却再也没看见纱织的身影,哪怕是一片衣角。沙加的心更加沉重了几分,他不认为纱织的速度会比他快,从别墅看到纱织到他追过来,几乎没有时间差,纱织如何能在这短短的几秒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除非,他看到的不是纱织,而是为了引开他而由某人制造的幻影!
                            想到这一点,沙加猛地停住了脚步。他抬头望了眼隐入雾云之中的参道,一时竟踟蹰。
                            仿佛为了反驳他的想法一般,浓密的雾霭又稍稍散去,云间天梯之上,一抹雪青若隐若现。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35楼2017-09-01 0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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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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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加眉心皱得更紧了,可是却不再犹豫,足步轻点,身影再次消失。等他又一次到达纱织出现的地方之时,依旧一无所获。他环视四周,只见树木高大茂盛,枝叶连绵错结成密不透风的树墙,与记忆中的地形一对比,他赫然发现此处离古祭源神社已经不远了。他有些恍然,对方的目的,是为了把女神带入古祭源神社吗?还是,是为了把他引入古祭源神社?既然目的地已经明确,他再无一丝迟疑,直奔古祭源神社而去。
                              穿林的阴风带动白浊的气流在他身侧流逸,如初阳般耀眼的金发与被夜露浸湿的衬衫一同黏黏地贴在身上。他无暇顾及其他,只关注前方是否有纱织的身影。
                              直到接近明水桥时,他才隐约看见前方的浓雾之后,那一袭几乎融于树影之中的烟紫。
                              “雅典娜?”他不觉停步,驻足于明水桥之前,试探性地唤道。
                              云开月明,明水湖上的浩渺烟波被柔和的月光稀释得如日暮时分的一袅炊烟,继而缓缓散去。纱织的背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呈现在沙加眼前。她木然而机械地向前走去,对沙加的呼唤恍若未觉。拜殿大门大开,仿佛在等待、迎接着纱织一般。
                              “雅典娜!”沙加顿觉不妙,追上了明水桥。
                              踏上木板桥面的脚猛地刹住,他警惕抬头,往前方看去。最后一缕淡白的雾气始终凝而不散,荡漾漂浮在水面,渐渐凝聚成一个惨白的半透明人形,脖颈扭曲,口眼歪斜,衣衫褴褛,身上凝结着暗色近黑的血迹。他半飘半浮在桥上,不偏不倚地将纱织与他隔开。
                              明水湖水汽腾氲,水雾弥漫,衬着越来越多的人影从雾气中一一浮现,影影幢幢、鳞次栉比地站满湖面,皆死状可怖,怨气冲天。
                              沙加的目光越过重叠互掩的半透明怨灵,看见纱织已走进了拜殿,而后,大门如有感应一般在她身后合上。
                              心绪变得更加冷沉而不耐,沙加环视了一圈逐渐向他包围而来的鬼魂,忽而绽起一抹似寒雾般迷离的浅笑:“因为缺少了巫女的引渡而在此徘徊不去的怨灵吗?……那么,就让我处女座的黄金圣斗士沙加,来替你们超度吧!”
                              木栾子数珠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异样的光彩,一百零八枚颗颗圆润的珠子扬起一片祥光,仿若忽降地狱的佛光。念珠在空中微停,沙加的声音如梵音唱彻:“天空霸邪——魑魅魍魉!”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他身后顿时瘴气翻涌,阴风阵阵,无数面目可憎的恶鬼魔怪借着被打破的空间倾巢而出,贪婪地涌向湖面,连同类也不放过,将之吞噬殆尽。
                              不过在弹指之间,烟瘴消退,月白风清,湖面已恢复了最初的宁静清明,游魂与古怪早已无影无踪。
                              沙加却无暇顾及其他,马不停蹄地飞奔过明水桥,推开了拜殿的大门,殿内的一切尽收眼底,无人的空阔,显然,纱织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36楼2017-09-01 0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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