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狰狞
民间传说的怪兽，人形，直立行走，面目恐怖
在野外与人相遇，以其上肢遮盖其面目，待人接近时，突然放下手臂露出凶恶面目，使人惊吓而死

第一章
传说森林的深处有狰狞
他有着青面獠牙，凶恶面目
我居住的村子环绕在群山之中，先人们为避战乱，逃难来到此地，从此便与外界隔绝。村里一共几十口人，世世代代就在这个方圆十里的小村庄自给自足地生存着。
人们日出耕作，日落而息。生活虽简单枯燥，却十分悠然。
森林的深处有狰狞，老人们总是这样吓唬调皮的孙辈。古老的传说是人们代代相传的噩梦，是再过调皮的孩子，再过叛逆的少年少女们也不敢涉足深处的神秘。
人们日出耕作，日落而息。生活虽简单枯燥，却十分悠然。
村里很少有人认识字，即使先人们来到这里时为我们留下了许多书。村民唯一需要的就是食物和水，只要他们了解庄稼牲畜的习性，知道如何寻到清澈甘甜的水源，即使日复一日在日出与日落间苦熬，即使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日子一样会过下去。
更何况森林的深处有狰狞，村民们对此深信不疑，教人如何敢离开村庄。
“元植啊，想什么呢？”父亲说“为何这么心不在焉，快去干农活吧，太阳快要升起来了。”
日头随着太阳越升越高，日渐毒辣起来。田地里已有不少人，锄头被举高抛下，农人的汗滴落下又快速爬上额头。
我也拿起锄头，跟着父亲干起农活。
我曾经在村里一位老先生那里待到十四岁，他是村里少数几位识字的人，父亲曾经希望我能跟着他认些字，将来成为村里的教书先生。可现实总是残酷的，并没有父母残忍到愿意让孩子念书，毕竟，在这个方圆十里的小村子里，读书百无一用。
念书时候，我曾在先人留下的古书里见过古时人们赶集的场景。我问先生那是什么地方，我从未在村庄里见到这样的地方。他说那是另一个世界，他也不知道的世界。
那时我并不能理解有什么事是他也不知道的--我以为他是无所不知的。
我曾经想要离开村庄，我想要做一些所有人做不到的事情。可惜这样的希望最终没能实现。
十四岁的时候，我还是来到了这片土地上。父亲老了，家里的地却永远不会变老消亡，我到了该接下锄头的年纪了。
十年的耕作渐渐磨灭了想要离开的念想。一个日复一日只与庄稼打交道的人，他所做的梦只能是关于庄稼的。
在过去的二十四个年头里，我学过之乎者也，仁义礼义。曾经渴望过远方，也为命运的不公而抱怨。最终只是拿起了锄头，走上父亲走过的路。
偶尔我也会想，书里描绘的那些集市、庙会究竟是什么样的？只是这样的念头太过纤细，很快又被丰收的庄稼压垮。
我手中的锄头被举起，连同额头的汗滴一起落下。我穿着紧遮手臂的衣服，长裤的裤脚一丝不苟地塞入套鞋，汗液早已将他们浸湿，以一种难舍难分的状态贴合在我的身上，正如农人与土地的关系。汗液的蒸发给我带来些许凉意，但更多是被外物附着圈禁的不适，一种黏腻的不爽感。在这令人不适的处境中，一天反而很快就过去了。
外衣自然有它存在的理由，比如减弱热烈的太阳直射身体，它世世代代庇护着农人。我脱下外衣，结束了一天的耕作。
我想，我的一辈子大概和这里的所有人没什么两样。既然十年很快就过去了，那么二十年，三十年，一百年也不会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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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但是枯燥的生活带来的打击有时候是致命的。比如，最近我的精神好像出了点问题。
我常常做着同样梦。
并非天天如此，可能一周有个两三次。梦的开始总是相似的，在一片森林里，一个男孩拉着我一直不停地向前走，然后我们会走到一条分岔路。之后的内容取决于男孩选择带我走向哪条路，而每次他的选择都不尽相同。
他曾带着我去最高的那座山的顶端，也到过山中的岩洞。甚至有一次他将我拉到了一片海的面前。只是少年每次都走在前方，从未露出过他的相貌。
说实话我还挺喜欢他的。
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喜欢，只是单纯觉得他可爱而已。虽然从没见过的长相，可他拉着我的手，走起路来脑袋一晃一晃的样子实在可爱。
先生说，梦的存在都是有所依据的，梦是现实的映像。可我活着的这二十四年间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与他相似的人。
我忍不住我问隔壁和我一起种田的太滚哥是否会像我一样常常做这样的梦。
太滚哥表示他也会。
他夜夜都会梦到吃红烧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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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滚哥芳龄二十七仍未婚娶，直接原因之一就是应为他太好吃懒做了。
虽然他总是说什么情啊爱啊，但连自己田里的庄稼都不能好好保护的人，哪会有人来和他谈情说爱？
总而言之太滚哥就是讨不了村里的姑娘们的芳心。
与之相反，勤奋刻苦的我在姑娘们中其实很受欢迎。不是我自夸，在我十六岁成年后不久，便开始有姑娘名里暗里提到想要嫁给我。若不是前些年家里为我念书花掉不少钱，实在穷苦，拿不出聘礼的钱，可能现在我儿子都会叫爹了。
也是因为家里穷苦，所以我不得不拿起锄头。父亲苦怕了，他不敢再拿家庭的未来冒险。
不过现在好了，这些年来我起早贪黑的努力使家里渐渐富裕起来。我想，如果我的付出能使父母的安享晚年，那么枯燥的日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但是我忘了，对于父母来说，一个幸福的晚年不仅要有充足的粮食，还要有一个大胖孙子。
我的年纪不小了，父亲像我这么大的时候，连妹妹都已经出世了。
对于村庄里的人来说，婚姻不仅是儿女情长，更像是一种责任。
随着年岁的增长，这样的责任不可逃避。几十年后，我也会像父亲一样变老，可村庄不会变老，家里的地也仍不会变老。它需要一代代人的耕种。
土地，妻子，孩子，孩子的孩子。这是一个农人该有的一生。
这一天很快就到来了，父亲最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元植啊，你该成亲了。”他说。“我和你妈这大半辈子最大的希望就是在有生之年抱上个大胖孙子。”
我不知应该如何回应父亲的愿望。并非我不愿结婚生子，只是这十年来我只学会了耕稼陶渔，我懂得如何承担自己作为兄长，作为子女的责任，却不知道如何去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我没有信心承担作为丈夫与父亲的责任。
父亲沉默了一会，他见我没有回答的意思，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元植啊，你觉得村头张家的姑娘如何，她爹同我说她对你有意，若是你满意，爹过几日就给你提亲去。”
原来父亲早就替我相好了人家。
我见过那姑娘，眉清目秀，举止大方，是个好姑娘。人家能够看上我就已经万幸了，我又能有什么不满意。
况且若是父亲会因我的成亲而感到欣慰，大家会因我的婚姻感到幸福，我又有什么理由不这么做呢？
“好。”我这样回答父亲。
我想要给父母一个无可挑剔的晚年，让妹妹有一对可以依靠的兄嫂，因此，我选择学着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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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我又梦见那个少年了，最近他来得越来越频繁。
他会在任何时候出现，甚至在我梦到给庄稼浇水时，他也会突然来到我的面前，抓起我的手，拉着我一起走，到我从未去过的地方。这个梦实在太过真实，他的手紧紧地抓着我，连脉搏的温度我也能十分清晰地感受到，我甚至能听到他奔跑时的喘息声。
他连喘息的样子都这么可爱，像是小动物一样，使人忍不住想要逗弄他。
而他似乎也并不拒绝我的接触，这让我变本加厉了起来。我会在他不经意时飞扑到他身上，有时也会恶作剧似的从后面打他的屁股。
这种时候他总会耍小脾气似的甩开我，自己一个人气鼓鼓地跑掉。然后又在某个时刻突然出现，手里报复性地拿着新抓来的大虫子，非吓得我向他求饶不止。
可就算这样，我还是会忍不住捉弄他。
真的是，连生气的样子都这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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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金元植，你确定你真的要订亲了？”是太滚哥的声音。“你疯啦？”
“阿西，你大白天的吵人睡觉干什么。”我很不满他这种在别人梦到关键处吵醒别人的行为。
“你大白天不种地睡什么觉？”
“我的地早就种完了，你大白天不种地还来吵别人，怪不得没有姑娘看的上你。”
“啊...啊啊痛！”太滚哥不由分说地给了我一记手刀。
“那也是哥眼光高，看不上好么？”
“欸...啧。”我咂了咂嘴，并没有再反驳他。
毕竟这哥也实在是可怜，都快三十了婚事八字还没一撇呢。我还是要维护一下这哥最后的尊严的。
唉，有我这样善良的兄弟，也是这哥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呢。
太滚哥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你真的要跟张家那姑娘结婚？”
“恩”我笑道，“哥是在羡慕我吗？”
太滚哥气鼓鼓的样子，不禁让人发笑。
“拜托，哥不会真的在羡慕我我吧...哈哈..”
“喂小子，哥会羡慕你？”太滚哥向我脖子上砍了一记手刀“你真想好了？我是怕你糟蹋了人家姑娘。”
“嗯，想好了。”我说。“迟早都是要成亲的。”
就像村里的所有人一样，我迟早要成亲啊，这是我作为这个村子的一部分所无法避免的责任。只要我生活在这个村子里，我就要有这样的自知之明，我逃不掉的。
既然如此，那么现在面前摆着这样一个不错的选择，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去抓住她呢。因此我对这门婚事十分坚定。
“呵，真的是无语了”他不耐烦地揉了揉脖子,“你真的喜欢那姑娘吗？对自己的人生负点责好吗弟弟？”太滚哥似乎对我的态度感到不满。又开始搬出他一套套的人生哲理。
我难道不正在做着对自己的人生负责的事情吗？我想，还是这可怜的哥太羡慕我才这样的?
阿西，真是个烦人的哥。

可是不管着哥怎么样，订婚这件事是不可耽搁的。在日复一日枯燥的生活中，这一天很快就到来了。
我最终还是订了婚，即使在太滚哥断言“你不会幸福的”的言论攻击下。
一大早我便被父亲催着换了新装，携着十二件礼赶往张家。我迷迷糊糊地上了车，枕着车窗又生了几分困意。
太滚哥指不定还在床上做着什么黄粱美梦呢。我看着窗外半亮的天不禁发笑，如果梦里那个少年是真实存在的，他也会不会像我一样，一大早就被父母拖下床？还是像太滚哥一样，还在做着什么美梦。
想像着少年酣睡的模样，嘴角总是抑制不住地上扬。
应该是个可爱的孩子吧。我想。
父亲也看见了我上扬的嘴角，欣慰地笑了。
“元植阿，爹知道你长大了，哈哈。”父亲说，“今后可要好好待你媳妇，早日给爹添个大胖孙砸，哈哈哈。”
我想父亲误会了我的笑。可是张家很快就到了，还来不及解释，炮仗声便响了起来。
“恩，我会的，爹。”我边对父亲说着，边下了车。
接过张家晚辈递来的净水洗过双手，送出红包。看着聘礼一件件地抬入女方家里。周围的人们脸上都洋溢着欢喜，男人们系着红色的绸缎，女人们带着红色的头花，似乎这个世界今天被红色填满了。
恍惚间炮仗声又响起，我和张家那姑娘手执香火共同祭拜了祖先。我入了末座，她双手捧着甜茶，在媒人的陪同下向我的亲友一一奉上。媒人在她身旁说着些吉祥的话，她则面带羞涩，向着我微微一笑。
我也礼貌地回了她一个微笑，想让她知道他未来的夫君也是个知礼得体的人。
奉完甜茶，她便由媒人陪同坐在大厅的高椅上。我拿出盘有红线的金戒，戴在她右手食指，取同体同心之意。母亲为她戴上项链与手镯，她改口叫了母亲一声“娘”。
“元植啊，别老板着一副面孔，谁还不知道你现在心里都开心成什么样了啊，哈哈哈。”
“是啊，是啊，今儿个这杯酒你可逃不了。”
“哈哈，元植哥，一定要和嫂子长长久久啊，弟弟我再敬你一杯。”
亲眷们的祝福声不绝于耳，他们高举着酒杯，满眼笑意。
我一一谢过他们，他们也由衷的认为我会过得幸福。
一切都进行得和想象中一样顺利。可在喝过一杯又一杯酒后，我却有些疲了。
我枕着身子坐在高椅上，右手拖着脑袋看着宾客们。
所有人都是幸福的样子啊，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我兀自接过一杯杯酒，饮尽，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勉强。俗话说酒壮怂人胆，可为什么我此刻却越来越感到害怕。妻子的期待，父母的欣慰，这样的场景我想象过无数次，本该像吃饭睡觉一样理所当然的事为什么会令人不安。我到底在害怕什么？
可能是我今天太累了吧，我想。
整天面对别人的咒骂固然令人不适，但整天环绕在恭贺之中也会让人疲于应接。
现在是要让一切步上正轨的时候啊，金元植。
小子，打起精神来。我对自己说，
可是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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