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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年庆】夜鹜文学社二周年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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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总是那般匆匆,不知不觉,两年时光已悄然流逝。
2015年的6月27日,社长森岚建立了夜鹜。那时的她想得简单,建社初衷也仅为短短两句话:孤生于夜,鹜从中来;夜鸟孤鹜,不再孤独。
我们每个人,都是黑夜中一只孤飞的鸟。我们不断追求着自己的理想,又渴望得到一个温暖的栖息之地,或是拥有一群和自己有同样追求的伙伴。夜鹜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给了小鸟儿们一个落脚的地方,让大伙儿有了认识的机会。一群小鸟平时就唱唱歌,偶尔往别处飞飞,但无论到了哪里,都晓得自己有个家叫作夜鹜。
我们相聚在夜鹜,相识在夜鹜,相知在夜鹜。
我们是社员,但更是家人。
2017年8月2日,夜鹜文学社二周年庆正式拉开了帷幕。
欢迎广大热爱文学的小伙伴们与我们欢度二周年!



1楼2017-08-06 13:32回复
    备用楼。


    2楼2017-08-06 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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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录】
      1.社团信息
      2.卷首语
      3.人设展示
      4.作品欣赏
      5.社长的话
      6.社员的话
      7.尾声


      3楼2017-08-06 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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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团信息】
        社团名称:夜鹜文学社
        社团贴吧:夜鹜文学社吧
        建立日期:2015年6月27日
        社团性质:非盈利性
        社名寓意:孤生于夜,鹜从中来;夜鸟孤鹜,不再孤独。


        4楼2017-08-06 1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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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首语】文◎椋猫
          不同的星球在固定的轨道上高速运转着,就像我们天马行空的思想。或许有的星球早已坠落,却仍在数亿光年的我们的视野里灼烧着绽放隔世的光华。
          一晃两三年,匆匆又夏天。星子在夏季的夜空中闪耀,如同绕梁三日婉转悠扬的清音,给一个个在无尽浓黑中不知所措的孤独者带来慰藉。
          天高海阔,天与海的距离是那样遥远,夜却能使天空与深蓝的海连成一体。夜那嵌着明亮的黑幕包裹住了大海,海将点点明亮藏入心间。
          我们的思想在夜里是最自由的,可以在高远的天空里穿行,可以在辽阔的海中徜徉。
          两年前,我把属于我的星子送给了你,你拥我入怀。
          往后,我将继续与你度过一个又一个春秋,夜鹜。


          5楼2017-08-06 1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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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设展示】
            以下为夜鹜中鹜的人设图,夜的人设图将于日后与各位见面。
            感谢绘制者桑叔。



            6楼2017-08-06 1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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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学作品欣赏】
              以下为文学组成员们的作品。


              7楼2017-08-06 1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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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音》
                文◎梦子
                1-1
                故岭山上有个故岭镇,故岭镇里有条故岭街。苑乐就生活在这故岭街的尽头。
                苑乐的生活很简单——一片黑暗罢了。她自打生下就看不见这花香鸟语的世界,但却从未抱怨过。
                苑乐的父亲会拉二胡。每每苑父坐在青石阶上拉着二胡,苑乐便靠在父亲的肩膀上,闭眼听着。仿佛,可以捕捉到那么一点色彩。苑父见苑乐感兴趣,就准备把这项技艺教于苑乐,苑乐得知这件事,乐得一夜没有睡去。
                苑乐由于眼睛的关系,无法上学。所幸苑父苑母都是教师,因此苑乐虽然不曾上过学堂,懂得却比同龄孩子多得多。
                但即便如此,那个时候啊,你去问问苑乐,“小苑乐啊,你有什么期盼的事吗?”
                苑乐也一定还会点点头,说:“有,我想上学堂。”
                “为什么?你的父母不是老师吗?”旁人都疑惑了。
                这时,苑乐才会沉默。你若有耐心,便在旁等侯着,许久,苑乐就会告诉你:“我想交朋友。”
                苑父苑母自然了解自己的女儿,他们就是怕会得到这么个答案。所以自始至终,都不曾询问过苑乐,苑乐也不曾主动提起。
                你不问,我不说,日子便这么过了。
                苑乐十六岁时,父亲去世了,人都有个生老病死。苑乐没有哭,也哭不出来。只觉得原本亮堂点的世界再次陷入黑暗,只是一直拉着父亲教她的二胡,就坐在父亲冰冷的身旁。
                苑母见状,或抱着苑乐,或摸着苑乐的头,劝着说:“不要伤心,不怕,不怕,还有妈妈呢。”说着说着,苑母自己眼眶的泪水,就止不住了。
                苑乐知道,母亲已经快承受不住这悲哀了,她若再任性,母亲怕就要倒下了。
                约莫过了一星期的时间,苑乐的生活就似恢复到了之前,只是少了父亲。怎么说苑乐也已经十六岁了,虽只有母亲,也能过得下去。
                无事时,苑母总喜欢叫着苑乐拉一首曲子。听着听着,苑母便睡去了,苑乐却不停,一直拉到苑母醒来。
                苑母醒了,总会皱会儿眉头,拉过苑乐的手,轻柔摩挲着,说:“乐儿,保护好自己的手。疼,就不拉了。”
                苑乐不答应,只摇头两三下,一声不吭地拿着二胡回到自己的房间了。
                第二日,苑母依旧喊苑乐拉二胡。醒来,便再次那么说上一句。换来的,也不过是苑乐的一个摇头。


                8楼2017-08-06 1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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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了,时间就这急急忙忙的走了。两年光阴,苑乐十八,母亲终也离开了。
                  苑母离开时,留下了一封信——
                  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我的女儿。
                  信上只有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苑乐一辈子都不知道。她知道桌上有封信,她知道是母亲留下的,但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那封信,一直被苑乐夹在一本厚厚的故事书里。
                  那本故事书是苑乐很小的时候,苑父买的。练好了二胡,苑父就会读一点给苑乐听。那是一本很普通的故事书,却有着苑乐儿时满满的回忆。
                  父母都离开了,一个家只剩苑乐了,空荡荡的。虽然苑乐不抱怨,但心里还是感到悲凉。
                  无聊时,就一直坐在家门的石阶上拉二胡。她的隔壁住着个老奶奶,也是孤独一人,喜欢听苑乐拉二胡。
                  “你以后来我家吃饭过活吧。”那个奶奶拄着拐杖,站在苑乐跟前,说,“只要天天在这里拉二胡给我听就好了。”
                  苑乐点头应了。
                  故岭街上的人都知道,街道尽头有个盲女孩啊,安静得不像样,很少听她说过话。
                  “她若是性子开朗些,便会好过些儿,也不必这么苦。”人们都这么道。
                  但不可否认,苑乐拉二胡,那音是极美的,可以摄人心魂,随着音色而乐、而哀。久而久之,专门来听的人就多了,也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苑乐一拉二胡,便会起风。那风,也随着苑乐的音色而急、而缓。
                  镇上的大人都迷信,一传十、十传百,都说苑乐是个会纵风控人的妖女。说不定她哪天一生气,整个镇子都给弄没了。
                  他们不知道,只是那阵风,迷上了苑乐的二胡声罢了。
                  大人少了,小孩就多了。尤其是夏日,小孩子就兴冲冲地跑来了,嘴里的欢快道:“乐姐姐,乐姐姐,快拉二胡哇,好热啊。”
                  虽然知道孩子们不是真心实意来听苑乐拉二胡的,但她听此,还是会盈盈一笑,拉起了二胡来。风,便吹起来了。
                  “乐姐姐好厉害!”
                  “是啊是啊。”
                  大人听时总是安静着享受,小孩听时便是乐呵着玩笑。
                  不置可否,苑乐喜欢有小孩陪着她。因为这样,才不会显得形单影只。
                  夜晚,人都睡去了。苑乐再次执起二胡,坐在窗边,轻轻拉了起来。果不其然,风再次扬起。
                  可是,二胡声,却突兀地停了。
                  风也停了下来,但不同往常离开,而是停在了苑乐身边。它有些奇怪,苑乐拉二胡从不中途停下,总要拉完一曲。
                  苑乐问:“你喜欢我拉二胡?”
                  风听得见,可不知怎么回应苑乐。
                  苑乐笑了,收起了二胡,关上了窗户。
                  这一夜,风一直停留在苑乐的窗前,直到太阳渐渐从天边露脸,风才离开。


                  9楼2017-08-06 1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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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苑乐知道了风,她不觉得差,只当多了一个朋友。别人怎么说,那是别人的事。
                    就这么,一年、两年、三年。
                    小镇周围的树木渐渐少了,渐渐荒芜。小镇的房子却一幢又一幢地建起。几月后,镇子竟招到了一阵大风的破坏,幸运的是,只是损失了一些钱财,并无伤亡。
                    人们却气愤极了,怨着苑乐、骂着苑乐、恨着苑乐,都认为是苑乐在搞鬼。
                    苑乐不知该怎么诉说自己的冤屈,只能默默接受。她的沉默没有换来镇民的冷静。几日后的夜晚,大火。
                    苑乐眼盲,因此其他的感官都比他人好上一些。夜半的脚步声,她怎会听不见?
                    苑乐不知他们要做些什么,也没有开口,直到烟雾刺鼻。随之而来的,还有那一声声“烧死妖女!烧死妖女!”
                    愤怒的声音里,有欢快喊她“乐姐姐”的小孩,有简单叫她“苑乐”的大人,有轻柔唤她“乐儿”的老人。
                    苑乐哭了。
                    父亲离开时,忍着;母亲远去时,忍着。
                    就算是知道自己一辈子看不见这五彩斑斓的世界时,她也默然接受了。
                    这次,她哭了。没有大吵大闹,只是安静地坐在窗边,拉起了二胡。
                    “苑乐呐,何曾乐过。故岭啊,却非故里。离开罢,徒留残风……”
                    这是苑乐第一次唱出,也是最后一次。众人抬头望着,望着她坐在窗前,同往常般笑着,脸上却是泪痕;望着她被大火一点一点吞噬。
                    风也来了,它想要救出苑乐,可它不知该怎么做。它急忙地跑来跑去,却只会让火势更大。
                    它同众人一般,只能无力地看着。
                    “多好的风啊……”
                    这是苑乐最后一句话。
                    风终是哭了。
                    它肆虐这个小镇,它怨恨这个小镇,它所到之处,再无人生还。
                    没有人再怪罪苑乐,她已经死了,风却依旧刮着。
                    镇上最德高望重的老人对大家高喊:“这是苑乐的诅咒!”
                    话音刚落,他就被卷席高空,最后只留满地鲜红。
                    故岭镇剩一片狼藉,再不见先前的生机勃勃。风累了,它慢慢停下,大声的哭泣着。
                    没有谁可以来安慰它,这片狼藉上空,也是污浊不堪。
                    风消失了,据说,它去找那个拉二胡的女孩了。
                    风离去后,来了一大片乌云,伴着风的泪水——洗去了一切,一切的故事,一切的罪孽。
                    雨过,似乎有一棵很小的嫩芽,从苑乐居住过的地方,冒出了头。
                    雨是洗去了一切,可它阻止不了新生。


                    10楼2017-08-06 1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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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樟》
                      文◎森岚
                      从前有条鲫鱼,还是母鲫鱼的。
                      明明是条寻常到丢进鱼群里绝对揪不出的小鲫鱼,却取着树的大名——阿樟。
                      名字与本体的落差,总让人觉着不怎么协调。
                      偏生阿樟对自己的名字喜欢到了极点,并始终执著地认为自己能鲫鱼翻身。
                      可惜理想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就像尚年幼时,阿樟总认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
                      她觉得或许自己会突然变成一条飞鱼,跃出水面,飞向蓝天;或许会变成一条美人鱼,遇见王子,化为泡沫;又或许会被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装进好看的鱼缸,无忧无虑地度过每一天……
                      不过现实很残酷地告诉了阿樟一个真理:别想这么多了,你就是条普通的傻鲫鱼。
                      阿樟唯一与众不同的,是她成了精。
                      但是,成了精的鲫鱼又有什么特别的呢?
                      除了似乎比其他鱼活得久了很多以外,她怪异又悲惨,一无是处。
                      名号讲得再动听,也最多只能是鲫鱼精灵。
                      没有一点儿美感的灰黑色鳞片,加上一双呆滞到无法形容的眼睛,就是阿樟一直以来所维持的年轻面貌了。
                      而于她来讲,生命仿佛无期限的延长,也只不过是个使孤独发酵得愈发浓烈的过程罢了。
                      阿樟讨厌这样的自己,于是她无时无刻不沉溺在那名为羡慕的海。
                      她想成为飞鸟,无拘无束,自在又逍遥。
                      展开翅膀,翱翔于苍穹之上,尽情地高声歌唱。
                      偶尔落在大树的肩膀上,絮絮叨叨地叙说一天的际遇,再静静地与它一同眺望远方。
                      她想成为大树,赏日出日落,观群星闪烁。
                      春天新生,带来希望;夏天繁茂,送去阴凉;秋天明丽,满树红叶;冬天衰败,残枝枯叶。
                      偶有飞鸟落在她的肩上,喋喋不休地叙说一天的际遇,她也将静静地听。
                      她还想成为人类……
                      仍是那句话:理想丰满,现实骨感。
                      阿樟能做的,仅仅只是在自己居住的那条大河里无所事事地游来游去罢了。
                      她唯一的爱好,就是躲进自己的秘密基地,望着远方静静地吐泡泡。
                      水下的风景自她出生起就一尘不变。
                      一直安静,也一直略显寂寥,和阿樟有着惺惺相惜的默契感。
                      阿樟的父母亲在她出生后没太久,就被人做成红烧鱼吞进了肚。
                      和她一起出生的兄弟姐妹们大部分也已经被捕走了,不过也有游去更远大河的。
                      听它们说,那条河是世界上最大的一条河——洋。
                      除了水比较咸,一切都好。鱼儿多,植物多,空位多,关键人类少。
                      但是,还未成精的阿樟并没有跟着它们一同离去。
                      那一天,离家的鱼儿们排成了浩浩荡荡的一列队伍,怀着满心的欢欣雀跃游走了。
                      而阿樟只是悄悄地躲在自己的秘密基地里,默默地看着它们越游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11楼2017-08-06 1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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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好玩的是,她之所以不走,是因为正巧约了岸边的香樟大伯,说要听他讲故事。
                        她错过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去赴一场无足轻重的约。
                        大伯和她讲过很多很多的故事,多到她记不清。
                        但她记得清楚的,是大伯那总飘散在风中的低沉嗓音,和讲得起劲时会从树上掉下来的一片叶子。
                        她深深地迷恋着那一切,并且渴望着有一天自己也能达到那般境地。
                        平日里,大伯和她聊天时老爱数落她:“阿樟啊,你真傻呀!”
                        说完后往往伴随着一声叹息,随后语重心长地继续对阿樟说:“你还小,一定要到处看看。千万不要像我一样,扎根在这片土地上,失去了自由的权利,永远无法离开。”
                        阿樟不理解香樟大伯的这番话。
                        她不能理解他的忧愁,就像大伯有时跟不上她跳跃的思维一样。
                        阿樟觉得,大伯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一棵树。
                        他讲故事的时候,总让她觉着身临其境,生动得很,有趣至极。
                        他见识广,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甚至连什么时候会下雨,都知道得比她这条鱼清楚不少。
                        他还认识好多好多的朋友,每天都有人和他打招呼,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
                        她从小就崇拜他,并且这种仰慕伴随了她一生。
                        长大后,香樟大伯消失了,阿樟再没找到他。
                        她开始思念,这种感情让她憔悴了不少,连吐泡泡都没了精神。
                        都说鱼只有七秒的记忆,但即使阿樟的年纪已经很大很大了,她也依然能够回忆起与香樟大伯在一起的那段日子。
                        那是她漫长鱼生中,最温暖美好的岁月。
                        后来,阿樟试着离开过。
                        不过,她终是辜负了香樟大伯的期待。
                        每一次离去,都只停在了“尝试”那一阶段。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阿樟成年了,阿樟
                        成精了,阿樟……死了。
                        濒临死亡的时候,她感到有人将她轻柔地托起。
                        迷迷糊糊间,只听到熟悉的低沉声音在耳边响起:“阿樟啊,我带你来看洋了。”
                        阿樟终于看到了洋。
                        那一刻,她流下了眼泪。
                        眼泪落入洋中,与洋融为了一体。
                        她喃喃自语:“这就是洋啊……”
                        “原来,真的和梦里一点也不一样呢……”
                        阿樟也落入了洋中。
                        生命的最后一秒,她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
                        她笑了。


                        12楼2017-08-06 1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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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雪&初恋》
                          文◎溪月
                          01
                          那天的阳光很耀眼。
                          我穿着校服,在浓密的树荫下,准备对同样身穿校服的他,告白。
                          一阵犹豫后,我开口道:“我们……可不可以做永远的朋友?”
                          他笑了笑,似乎觉得我有些奇怪:“当然可以啦!”
                          “那就好。”
                          恍惚间,这件事原来已经过去了很多年。
                          真的是,很多年了。
                          02
                          除夕夜,我受公司委派将要去韩国分部任部长。
                          任职通知在两个月前就发下来了,我却因为不舍而拖了很久,只买到除夕这天的机票。
                          我拖着行李箱走出家门,恰好赶上广场大屏幕里主持人的倒计时:
                          “10,9,8,7,6,5,4,3,2,1——新年快乐!”
                          刹那间,烟火纷飞,恍如白昼。
                          所有人都在庆贺,庆贺我的离开。
                          03
                          我所在的城市没有直达首尔的航线。我需要先乘高铁去省城,然后才能坐上前往韩国的飞机。
                          在高铁上,我遇到了一个女人。
                          “大过年的,怎么还在外面啊?”她问。
                          “工作。”我含含糊糊地回答。
                          她扑哧一笑:“骗人的吧,看你这样子,分明是失恋了!”
                          我苦笑了一下。
                          “何必呢?男人多的是,咱不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再不行,咱单着,单身好啊单身好!”
                          我尽力让自己保持微笑,听她讲话。
                          说着说着,她哭了。
                          04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快一年,我的生活平静得仿佛完全没有变化,却又的确有了变化。
                          我开始混酒吧。每天去吧台点一杯酒,喝一小口,然后静静地趴着。一边装醉,一边观望着舞池边哭泣的男男女女。
                          “叮——”手机传来一声响亮的提示音。我摸出手机,看到如下群消息:“我们在和班草大人玩真心话大冒险,班草大人输了!”
                          “哈哈哈。”
                          “抓住机会啊,把秘密全部炸出来!”
                          “哈哈哈。”
                          “那是当然!”
                          “我天!班草大人说他有喜欢的人!”
                          “那谁你别哈哈哈了!”
                          于是,我收起手机,不再“哈哈哈”,转身趴上吧台。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并没有很久,有人拍了拍我的肩。
                          “果然是你。”他微蹙着眉。
                          我不说话。他把我拉出酒吧,我们就这么在酒吧门口对立着。
                          我们一言不发,静立在这个喧闹城市的一角。
                          片刻后,我轻轻靠上他的肩,问:“我是你的什么人?”
                          这时,伴着悠悠落下的小雪,他用韩语说了一个词。
                          我至今人不知道,那天他所说的,究竟是初雪,还是初恋。


                          13楼2017-08-06 1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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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中棠》
                            文◎椋猫
                            于䧿山之东,有岛浮玉。
                            此岛隐于山外,匿于云海, 飘渺世间亘古不灭。岛中有木扶桑,叶繁花疏。凡人食一叶可去病痛,食一花可得长生。
                            世说,岛上居鹤千羽,逢百年衔一叶救助病人,逢千年衔一花度化有缘人,自此飞升仙岛,一生一世无病无灾,自在逍遥。
                            洪武十九年四月中旬,草长莺飞,暗香满庭。枝头雏鸟轻啼,庭中海棠开得如霞如烟,地上也铺满了绯红,恍若七月天空落下的云霞。偶尔有两个穿着嫩色装束的小宫女端着糕点从殿前经过,裙裾扫过花瓣飞扬,暗洒一路幽香。
                            朱允炆看着窗外的旖旎风光,两只白嫩嫩的小手托着一张大大的包子脸,一副怀春悲秋的样子,堪比深闺中的怨妇。
                            “兴许是因为近日风物烂漫,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钻进了殿下心里头。”几个有些才学却不知天高地厚的宫女宦官如是议论。
                            只有九岁的朱允炆听到了这些话,心里就更愁了。他长叹一声,瞥了一眼卧床上那个呼呼大睡的十三岁少年,心说哪是红杏儿,分明是只大白鸟,不,大白鹅。
                            他满脸郁闷地躞蹀至床边,给他掖了掖被子。熏得游人醉的晚风漫卷天边残云,四四方方的庭院内花团锦簇。
                            少年名叫白檀书,属千羽鹤一族。三月之初,白檀书衔一花自浮玉仙岛而来,途经东宫遇一妖道埋伏,被打成原形从天坠入了朱允炆的居所。是以朱允炆初见他时,他身受重伤且浑身是血,天性温和的朱允炆当即宣来了太医。
                            据他回忆,当时若不是白檀书那尖尖的喙与细长的腿,他定会以为那是膳房里跑出来的大白鹅。
                            八天后的夜里,白檀书又重新变回了人形。他靠在熟睡中朱允炆的额上道:“你救我一命,于我是恩。”
                            话音一落,便消失在漫漫夜色里。
                            次日清早,朱允炆从槐安大梦里昏昏然醒来,一脸茫然地拾起地上一根羽毛,想来大白鸟是伤已痊愈便回归自然了,权当自己做了一件善事。
                            不料过了两日,大白鸟又自个儿飞回来了,还说要报恩。可朱允炆生来皇家,是太子的儿子,从小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是以金银不喜,美女不要,恩当如何报?
                            于是半夜里,白檀书便变成人形爬到他床上,厚着脸皮一笑说:“不如我以身相许。”
                            想到这里,九岁的朱允炆心中甚是惆怅。以前皇叔们给他讲的神话故事里,都是秀色少女救了男神仙,男神仙报之以琼瑶。如今到了他这里,却变成了小屁孩一不小心救了只大白鹅,大白鹅拿着报恩作借口死赖着不走。
                            酉时淡薄的云雾笼着几颗星子,远望去摇摇欲坠,晃而不沉。
                            生在平民家的孩子是孩子,生在皇家的孩子也是孩子。于一个孩子来说,最想要的东西,莫过于陪伴与温暖。
                            朱允炆静静看着他,不觉目光放柔。事实上这些天有他相伴,自己过得很快乐。
                            兴许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白檀书睁开眼,碧绿的眸子恰好对上他的眼神,好像知道他的心思似的,朝他笑得温柔清浅。
                            五月末的下午,白檀书躺在一棵树上吹风,见朱允炆走过来了,便想吓他一下。岂料在一个完美的倒挂金钩以后,一个脚没搭稳,华丽丽地掉到边上的池塘里去了。朱允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从水里钻出来,怔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你在沐浴吗……”
                            六月,又是一个午后。朱允炆坐在床边看书,白檀书躺在他腿上睡觉。和煦的日光从外头照射进来,映得空气中的尘埃闪闪发亮。梦中景海棠正盛,梦中人眉眼含笑。看着一边流哈喇子一边傻笑的白檀书,朱允炆一脸茫然……
                            时光如白驹过隙,悄然不知已过了三个年头。这些年月里欢喜有他相陪,悲伤有他作伴,朝朝暮暮的相处使得对方早已成为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洪武二十二年七月的夜里,蝉鸣声声入耳扰人清梦,朱允炆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睁开眼,却见白檀书坐在床边看着他,碧绿的眼中脉脉含情,有如清秋深泉。
                            朱允炆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刚要开口却被他打断了,“今日下午二哥来信,父神大限将至,要将帝位传给二哥,命我辅佐。”
                            “那你何时回来?”
                            “等政事稳定了我便来找你,”白檀书顿了顿,续道,“只是要很久。”
                            朱允炆的心颤了一颤,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白檀书静静看着他,忽然将他拥进怀中,低首吻了下去。微凉物什滑入口中,唇舌缠绵,春情缱绻,卧房里尽是彼此的气息。
                            良久,才松开他。
                            “你会等我么?”
                            朱允炆缓缓抬起眼帘,长而稀疏的睫毛下是明澈的湖,湖里只有对方的倒影。
                            你金银不喜,美女不要,不如我以身相许?
                            从最初的相遇至今,已是三年光景。这三年里,自己对他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感?
                            是友,还是……妻?
                            他抚了抚白檀书的脸颊,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我等你。”
                            白檀书愣了愣,答道:“好。”


                            14楼2017-08-06 1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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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武二十五年五月,太子朱标病逝,朱允炆被立为皇太孙。
                              那年他一身孝衣,面容憔悴。父亲走了,檀书未归,在这偌大东宫里,只剩下他与母亲了。
                              洪武二十八年四月,海棠盛开,朱允炆负手而立在庭中。
                              “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这是九歌中的名句,本是叙述多情的山鬼等待心上人的,而今却被朱允炆常常念叨。
                              朱允炆从怀中拿出一只纸鹤细细端详着,这是白檀书临走前折给他的。 他说,若觉得孤单,便可对着纸鹤说话,无论他们相隔多远,他都可以听到。
                              但朱允炆很少对纸鹤说话,他怕自己打扰了他。是以这些年,他常常对着纸鹤发呆。对于朱允炆来说,思念他的时候能看看纸鹤就已很满足了。
                              星辰辗转,夜凉如水,风过处葳蕤草木微微颤动。耳畔似有脚步声,朱允炆缓缓抬起眼帘,却见千重锦绣花色里走出来个青年。
                              青年眉如远山含黛,目似横水秋波,眉间一点朱砂在月色下熠熠生辉,一袭白袍胜似严冬雪。他拂去肩头的落英,眼中笑意款款,开口道:“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朱允炆惊喜得几乎要跳起来,他两步并作一步跑上前投入对方怀中,双手紧紧抱着他不愿松开。堂堂世子,此刻竟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白兔。
                              这些年你不在我身边,我过得并不好。
                              朱允炆没有说出来,千言万语,都湮没在了一个吻里。骨节分明的手发丝抚过对方的发,抚过对方的颈,然后是背,再往下……
                              这个人,这颗心,从这一刻开始,就彻底属于自己了。
                              洪武三十一年闰五月初十日,朱元璋逝世。同月十六日,皇太孙朱允炆即位。
                              白檀书看着因忙碌政事而日渐消瘦的朱允炆,说道:“你如今这样忙碌,才登基多久就瘦了一圈,倒不如跟我去浮玉,做个逍遥仙。”
                              朱允炆却头也不抬,一边批阅奏折一边道:“我若跟你走了,这天下由谁来管?”
                              “你可以将皇位禅让给贤臣,或者你的皇叔。”白檀书答道。
                              听了这话,他有些不高兴,道:“你觉得我这皇帝,做得不好吗?”
                              “自然不是。昨夜二哥来信,彘与妖族勾结,企图夺占九重天,如今已攻到三重天了。天君向二哥求兵支援,二哥派我带兵与彘、妖抗衡。”白檀书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很快便要离开了。”
                              听到这里,朱允炆只当白檀书是不舍得离开他,刚想开口却被打断了,“我恐自己离开时你会有什么不测,便趁你睡着时找了司命星君,他告诉我,在你二十五岁时,有一场劫。我不希望你受伤害……可我也不知自己这一去要何时才能回来,更不知自己能否活着回来,更别提赶回来助你渡劫。是以我希望你能去浮玉,那里与世隔绝,凡人入了那里,功过全无,灾劫全消,你定不会受到伤害的,且一生无忧。”
                              他走到朱允炆身边,看着他问:“你可愿意去?”
                              朱允炆沉默了很久,“我不愿意……”他看着白檀书,一字一句认真道,“皇爷爷将帝位传给我,定是觉得我能治理好这天下,我不想辜负皇爷爷的遗愿。大明开国距今不过三十余载,地方赋税繁重,太多百姓不能安居乐业……这天下,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我不想辜负百姓。至于我二十五岁的劫,既是命中注定,我又何苦去躲?”
                              我受伤也好,我熬不过这场劫也好,我只希望,你能平安。
                              翌日天色微明,一丝半点的光辉从群山后钻出来。天边云卷云舒,曦色浩渺,美妙苍茫。
                              白檀书起身穿戴好衣物,在朱允炆额上轻轻一吻,问了与九年前相同的话:“你会等我么?”
                              朱允炆浅浅一笑,抚了抚他的脸颊道:“我等你。”
                              若你一年没有回来,我便等你一年。若你一辈子没有回来,我便等你一辈子。
                              愿我能熬过这场劫,愿你能平安凯旋。
                              洪武三十一年,为巩固皇权,朱允炆与齐泰、黄子澄等开始密谋削藩。七月,周王被削,废为庶人,徙云南。
                              而后不到一年里,齐、湘、代三位亲王相继倒台。与此同时,朱允炆又在北平周围及城内部署兵力,以防边为名,将燕王的护卫精兵调出塞外戍守,准备削除燕王。
                              建文元年,燕王起兵反抗,挥师南下,打着“清君侧,靖国难”的口号造反。
                              建文二年,盛庸率兵,为燕军所败。
                              建文三年,燕军于滹沱河、夹河、真定等地打败南军。
                              建文四年六月, 燕兵进京。
                              朱允炆在行宫内,周围火势汹汹,听着外头兵器交接的声音,不由苦笑。他从怀中拿出纸鹤,缓缓道:“檀书,弹指间我们已四年未见了,你可有思念我?当日你说的劫,大抵就是四叔篡位罢……如今大势已去,此时殿内火光灼灼,殿外刀光剑影。想来这一次,我等不到你回来了,你要好好活下去,若有来生……”
                              话未说完,烟雾已钻入口鼻,朱允炆难受的几乎要昏死过去,带火的房梁自上坠下砸中他的腿部,火烧着了衣角,他却动弹不得。
                              在他倒下的那一瞬间,纸鹤也燃为灰烬。眼皮越来越沉重,漫漫浓雾里,朱允炆仿佛又看见了那个身影。身影一袭白袍,自烈火中朝自己走来,看不清面容却分明能感受到他的笑意,似有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他缓缓闭上眼,若有来生……
                              浮生若梦,若梦非梦,浮生何如,如梦之梦。
                              六月,云霞翻腾如画,金芒璀璨若锦,南海上空祥云漫漫,缭绕着浮玉仙岛。仙岛上海棠十里,漫漫花色覆在扶桑神木的根部,上空望去宛如盖地而生。扶桑神木花叶浓密,交相掩映着一双人。
                              远处传来了轻而悠的歌声,飘忽空灵,似神女浅唱,情思婉转,不绝如缕。
                              朱允炆抬眼,一双清秀眉目映如眼帘。
                              “檀书……”他软软唤道。
                              话音刚落,对方便垂下头来,白皙的脸上、脖颈上尽是疤痕,白色的衣袍上是已经干掉的血迹。他明明那么憔悴,碧绿的瞳却仍渗透着深深笑意,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他还是那个十三岁的少年,梦醒时朝自己笑得温柔清浅。
                              “我还是等到你了。”他说。


                              15楼2017-08-06 1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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