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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隐痛
俗话说的好，谁没个走背运的时候，但一定不会长久。
这句话，一直被边伯贤同志奉为真理兼人生信条，风水轮流转，人也不可能老绕着天狼煞星转，你上一秒柳暗，下一秒没准就花明了。
然而，真理总有相悖论，且不谈他人，反正边伯贤是信了。
要是上天存心跟你对着干，你就认命吧，跟着可爱的天狼星君转吧。什么时候停？抱歉，此时不定。
“鹿哥啊，我这案子快做完了，你帮我收个尾成吗，我赶时间。”边伯贤瞄了眼腕表，加快了整理的速度。
鹿晗慢悠悠从一堆文件里探出半个头，眼皮都没抬，他这儿也一堆事儿呢，但咱兄弟的忙不能不帮，随口应道，“行啊，公司这我帮你盯着。”顿了顿，又八卦地补了句你这火急火燎的约会去啊？
伯贤微愣，随即苦笑，“他这个点儿估计还在加班，除了他我敢跟谁约会。”
鹿晗瞧好友脸色不对，停了手上的工作，叹了口气，“你说说你们俩，走到今天多不容易，还三天两头的吵架，平时忙得见一面都难，朴灿烈也真是...服个软能怎么着，又死不了人。”
伯贤没答话，半晌，慢吞吞挪着脚步，把案子放上了鹿晗面前那一沓欲与千层面媲美的文件夹顶端。
鹿晗却皱眉，“他打你了？他又打你了？”
伯贤微赧，点点头。
鹿晗立刻撸袖子作飞奔状，“丫的朴灿烈老子跟你拼了。”
“别闹了鹿哥，他又不在这儿，找谁拼。”伯贤心中不是滋味，刚才没忍住疼，定是走路姿势不对让鹿哥看出来了。
鹿晗讪讪，摸鼻子，“也是哈，再说要是真打起来就我这小身板...算了...人贵有自知之明。”
伯贤心知他鹿哥有意逗他开心，于是很配合地干笑两声，“嘿嘿，鹿哥我真得走了，这笔生意谈不成老变态肯定炒了我。”
所谓老变态，鹿晗伯贤所在部门的主管，符合当下老总的统一形象，四眼谢顶啤酒肚，磨磨唧唧跟娘们儿似的，对着下属动不动就扯着嗓子说要让谁吃不了兜着走，见到上级腰恨不得弯成三百六十度。鹿晗最瞧不上。
谈生意么...鹿晗想了想，老变态是提过那么一嘴，公司最近接了笔大单子，对方是五百强的龙头企业，难免眼高，说白了就是刁难人。伯贤熬了几夜拟的案子愣是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说什么数据不准确不够细节化，伯贤前两天忙着重新测量数据，吃住都在办公室，朴灿烈见不着人，伯贤手机又关机，发火也是难免。只是那笔生意不早就成了吗，伯贤的方案也通过了，还谈哪门子生意啊？
“鹿哥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伯贤微笑，冲着鹿晗摆手。
鹿晗十分老练地嘱咐了句，“你少喝酒，伤还没好。”
伯贤点头，拿了公文包匆匆下楼，像是真的着急了。
鹿晗看着伯贤离去，却无心工作，刚才他没敢多问，此刻越发不安，伯贤肯定有事瞒着他，而且不是什么好事。伯贤要有个三长两短，朴灿烈第一个就得找他问罪。
唉，朴灿烈。
一提起这事儿鹿晗总觉着对不起伯贤，伯贤上大学那会儿，和朴灿烈都在商学院，比他高一届，按理说八杆子打不着边儿，但俩人都是社团活动的积极分子，碰面的次数多了，志趣也相投，自然成了朋友。平日里出双入对的，惹得社里一帮腐妹子各种尖叫臆想，天天念叨灿白二人的粉红事迹。
鹿晗是社长，观察许久，清楚二人多少都动了心思，索性做了媒人，牵了这条红线，他当时还暗喜成就了一段好姻缘。如今看来...呵，孽缘！
朴灿烈有些大男子主义，占有欲极强，特别是对身边亲近的人，自从同伯贤做了情侣，本性暴露无遗，伯贤可没少因为这挨打。
打就打吧，男人之间的相处方式么，动手也正常。问题是朴灿烈偏偏挑那见不得人的地儿打，伯贤脸皮薄，坐不得走不得，同事问他，他只说没事。饶是鹿晗与二人多年好友，也是旁敲侧击威逼利诱，伯贤才肯说实话。鹿晗向来以北京纯爷们自居，伯贤平淡如水的叙述，却让他红了眼眶。
“你图什么呢？”他这样问。
“不能说我有所图谋吧，我爱他，就该包容他的一切啊。”他这样答。
边伯贤能图什么，不过是朴灿烈给予的片刻温存罢了。
俗话说的好，谁没个走背运的时候，但一定不会长久。
这句话，一直被边伯贤同志奉为真理兼人生信条，风水轮流转，人也不可能老绕着天狼煞星转，你上一秒柳暗，下一秒没准就花明了。
然而，真理总有相悖论，且不谈他人，反正边伯贤是信了。
要是上天存心跟你对着干，你就认命吧，跟着可爱的天狼星君转吧。什么时候停？抱歉，此时不定。
“鹿哥啊，我这案子快做完了，你帮我收个尾成吗，我赶时间。”边伯贤瞄了眼腕表，加快了整理的速度。
鹿晗慢悠悠从一堆文件里探出半个头，眼皮都没抬，他这儿也一堆事儿呢，但咱兄弟的忙不能不帮，随口应道，“行啊，公司这我帮你盯着。”顿了顿，又八卦地补了句你这火急火燎的约会去啊？
伯贤微愣，随即苦笑，“他这个点儿估计还在加班，除了他我敢跟谁约会。”
鹿晗瞧好友脸色不对，停了手上的工作，叹了口气，“你说说你们俩，走到今天多不容易，还三天两头的吵架，平时忙得见一面都难，朴灿烈也真是...服个软能怎么着，又死不了人。”
伯贤没答话，半晌，慢吞吞挪着脚步，把案子放上了鹿晗面前那一沓欲与千层面媲美的文件夹顶端。
鹿晗却皱眉，“他打你了？他又打你了？”
伯贤微赧，点点头。
鹿晗立刻撸袖子作飞奔状，“丫的朴灿烈老子跟你拼了。”
“别闹了鹿哥，他又不在这儿，找谁拼。”伯贤心中不是滋味，刚才没忍住疼，定是走路姿势不对让鹿哥看出来了。
鹿晗讪讪，摸鼻子，“也是哈，再说要是真打起来就我这小身板...算了...人贵有自知之明。”
伯贤心知他鹿哥有意逗他开心，于是很配合地干笑两声，“嘿嘿，鹿哥我真得走了，这笔生意谈不成老变态肯定炒了我。”
所谓老变态，鹿晗伯贤所在部门的主管，符合当下老总的统一形象，四眼谢顶啤酒肚，磨磨唧唧跟娘们儿似的，对着下属动不动就扯着嗓子说要让谁吃不了兜着走，见到上级腰恨不得弯成三百六十度。鹿晗最瞧不上。
谈生意么...鹿晗想了想，老变态是提过那么一嘴，公司最近接了笔大单子，对方是五百强的龙头企业，难免眼高，说白了就是刁难人。伯贤熬了几夜拟的案子愣是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说什么数据不准确不够细节化，伯贤前两天忙着重新测量数据，吃住都在办公室，朴灿烈见不着人，伯贤手机又关机，发火也是难免。只是那笔生意不早就成了吗，伯贤的方案也通过了，还谈哪门子生意啊？
“鹿哥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伯贤微笑，冲着鹿晗摆手。
鹿晗十分老练地嘱咐了句，“你少喝酒，伤还没好。”
伯贤点头，拿了公文包匆匆下楼，像是真的着急了。
鹿晗看着伯贤离去，却无心工作，刚才他没敢多问，此刻越发不安，伯贤肯定有事瞒着他，而且不是什么好事。伯贤要有个三长两短，朴灿烈第一个就得找他问罪。
唉，朴灿烈。
一提起这事儿鹿晗总觉着对不起伯贤，伯贤上大学那会儿，和朴灿烈都在商学院，比他高一届，按理说八杆子打不着边儿，但俩人都是社团活动的积极分子，碰面的次数多了，志趣也相投，自然成了朋友。平日里出双入对的，惹得社里一帮腐妹子各种尖叫臆想，天天念叨灿白二人的粉红事迹。
鹿晗是社长，观察许久，清楚二人多少都动了心思，索性做了媒人，牵了这条红线，他当时还暗喜成就了一段好姻缘。如今看来...呵，孽缘！
朴灿烈有些大男子主义，占有欲极强，特别是对身边亲近的人，自从同伯贤做了情侣，本性暴露无遗，伯贤可没少因为这挨打。
打就打吧，男人之间的相处方式么，动手也正常。问题是朴灿烈偏偏挑那见不得人的地儿打，伯贤脸皮薄，坐不得走不得，同事问他，他只说没事。饶是鹿晗与二人多年好友，也是旁敲侧击威逼利诱，伯贤才肯说实话。鹿晗向来以北京纯爷们自居，伯贤平淡如水的叙述，却让他红了眼眶。
“你图什么呢？”他这样问。
“不能说我有所图谋吧，我爱他，就该包容他的一切啊。”他这样答。
边伯贤能图什么，不过是朴灿烈给予的片刻温存罢了。
Chapter 2 苛责
边伯贤也不知道，谈生意怎么就谈到这种地方来了。
皇都。
b城一家规模不小的KTV？舞厅？酒吧？呃，反正就是有钱人潇洒风流的所在，此刻可边伯贤没工夫给它下定义，他简直后悔得想撞南墙。对方老总刚在酒桌上就喝了不少，喝完又嚷嚷着要去皇都玩玩，正经事却一个字都没提。
完了完了，这个月奖金又没戏了。
“那个...江总啊，您看看我们公司这案子...”边伯贤赔着笑脸，小心翼翼地瞧着对方脸色，开了口。
被唤作江总的男子大手一挥，语气里带了不耐烦，在酒精作用下涨红了脸，口齿不清，“先喝酒，有事等会说...嗝...快喝！”
伯贤咬了咬牙，罢了，既来之，则安之，不就是喝酒么，老子今天就喝到你求着老子要这方案！
带着这样的雄心壮志，伯贤仍是浅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江总您随意，我先干为敬。”
对面的男人拍了手，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好！爽快！”
伯贤松了口气，把这尊神哄好了是头等大事啊！
然后，那尊神说，继续喝。
好，我忍，我喝...
边伯贤被灌了大半瓶洋酒，不用看也知道度数高得瘆人，烈酒到了嗓子眼里，将苦和辣发挥到极致，激得他硬生生掉了眼泪，扶着墙干呕起来。
鹿晗在他跟朴灿烈刚谈恋爱那会儿，拉着朴灿烈，交代遗言似的，表情郑重而严肃，说出的话却叫人哭笑不得，“我说朴灿烈啊，我们家伯贤那可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媳妇。为啥？因为他傻！你说啥他信啥，所以不能骗他昂...傻到什么程度？让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这句话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所以不能欺负他昂..”
朴灿烈当时嘴角抽搐，瞟了眼身旁挽着他胳膊淡定地说鹿哥你今儿是不是喝大了的自家媳妇，心想没那么严重吧。
然而，朴灿烈三两下撂倒保镖，一脚踹开门之后，瞧着边伯贤半跪着被人抵在墙上，衣服都要扒光了，还眯着眼傻乐，嘀咕了句江总您多担待。第一反应居然是——鹿晗你说的太他妈对了，这可不就是个让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货么？
赶巧边伯贤酒劲上来了，逮谁喊谁朴灿烈，抱着人家脸吧唧吧唧就亲。那人正预备着拽边伯贤裤子，冷不防被亲——不如说啃了一脸口水印，直接愣了，手上的动作也停了，盘算着是不是灌出精神问题自己事后还要负责掏医药费等等，却突然跌坐在地上。一回神，边伯贤支着胳膊，显然刚推完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嘴咧得更大，亦步亦趋，走到一尊冰雕旁边站定，指了指自打看见朴灿烈就没敢动地儿的总监大人，“不是朴灿烈，味道不一样。”又转头，对着朴灿烈，继续傻乐，“这个才...”
“啪——”
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带着风声的巴掌已经狠狠招呼上边伯贤的左脸。
仿佛将所有愤怒都倾注于此，用了极大的力气，震得朴灿烈掌心发麻。
边伯贤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定睛看清了面前的男人，酒瞬间醒了大半，眼珠子瞪得都要掉到地上，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妈呀！这不是阎罗王吗！完了，边伯贤，你肯定活不过今晚。
这厢边伯贤又慌又急，咬着手指甲，不敢抬头，两条腿也打着颤。朴灿烈倒很平静，弯腰拾起刚才因用力过猛从手上脱落的车钥匙，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回家。”
边伯贤下意识摸了摸左脸，果然带出点点血迹，不禁在心里哀嚎，你打人之前能不能先处理一下金属制品，要是划花了小爷英俊的面容你赔得起吗？
朴灿烈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伯贤不敢怠慢，小跑跟上。
边伯贤也不知道，谈生意怎么就谈到这种地方来了。
皇都。
b城一家规模不小的KTV？舞厅？酒吧？呃，反正就是有钱人潇洒风流的所在，此刻可边伯贤没工夫给它下定义，他简直后悔得想撞南墙。对方老总刚在酒桌上就喝了不少，喝完又嚷嚷着要去皇都玩玩，正经事却一个字都没提。
完了完了，这个月奖金又没戏了。
“那个...江总啊，您看看我们公司这案子...”边伯贤赔着笑脸，小心翼翼地瞧着对方脸色，开了口。
被唤作江总的男子大手一挥，语气里带了不耐烦，在酒精作用下涨红了脸，口齿不清，“先喝酒，有事等会说...嗝...快喝！”
伯贤咬了咬牙，罢了，既来之，则安之，不就是喝酒么，老子今天就喝到你求着老子要这方案！
带着这样的雄心壮志，伯贤仍是浅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江总您随意，我先干为敬。”
对面的男人拍了手，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好！爽快！”
伯贤松了口气，把这尊神哄好了是头等大事啊！
然后，那尊神说，继续喝。
好，我忍，我喝...
边伯贤被灌了大半瓶洋酒，不用看也知道度数高得瘆人，烈酒到了嗓子眼里，将苦和辣发挥到极致，激得他硬生生掉了眼泪，扶着墙干呕起来。
鹿晗在他跟朴灿烈刚谈恋爱那会儿，拉着朴灿烈，交代遗言似的，表情郑重而严肃，说出的话却叫人哭笑不得，“我说朴灿烈啊，我们家伯贤那可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媳妇。为啥？因为他傻！你说啥他信啥，所以不能骗他昂...傻到什么程度？让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这句话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所以不能欺负他昂..”
朴灿烈当时嘴角抽搐，瞟了眼身旁挽着他胳膊淡定地说鹿哥你今儿是不是喝大了的自家媳妇，心想没那么严重吧。
然而，朴灿烈三两下撂倒保镖，一脚踹开门之后，瞧着边伯贤半跪着被人抵在墙上，衣服都要扒光了，还眯着眼傻乐，嘀咕了句江总您多担待。第一反应居然是——鹿晗你说的太他妈对了，这可不就是个让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货么？
赶巧边伯贤酒劲上来了，逮谁喊谁朴灿烈，抱着人家脸吧唧吧唧就亲。那人正预备着拽边伯贤裤子，冷不防被亲——不如说啃了一脸口水印，直接愣了，手上的动作也停了，盘算着是不是灌出精神问题自己事后还要负责掏医药费等等，却突然跌坐在地上。一回神，边伯贤支着胳膊，显然刚推完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嘴咧得更大，亦步亦趋，走到一尊冰雕旁边站定，指了指自打看见朴灿烈就没敢动地儿的总监大人，“不是朴灿烈，味道不一样。”又转头，对着朴灿烈，继续傻乐，“这个才...”
“啪——”
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带着风声的巴掌已经狠狠招呼上边伯贤的左脸。
仿佛将所有愤怒都倾注于此，用了极大的力气，震得朴灿烈掌心发麻。
边伯贤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定睛看清了面前的男人，酒瞬间醒了大半，眼珠子瞪得都要掉到地上，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妈呀！这不是阎罗王吗！完了，边伯贤，你肯定活不过今晚。
这厢边伯贤又慌又急，咬着手指甲，不敢抬头，两条腿也打着颤。朴灿烈倒很平静，弯腰拾起刚才因用力过猛从手上脱落的车钥匙，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回家。”
边伯贤下意识摸了摸左脸，果然带出点点血迹，不禁在心里哀嚎，你打人之前能不能先处理一下金属制品，要是划花了小爷英俊的面容你赔得起吗？
朴灿烈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伯贤不敢怠慢，小跑跟上。
停车场设在地下，离皇都有一段距离。此时正是深秋，若不是看落叶结了一层白霜，边伯贤还没意识到现在已是凌晨——自己几乎一夜未归，怪不得朴灿烈急吼吼地出来找。
包厢里热得像蒸笼，他出门只穿了件风衣，脱完不知道顺手扔哪了。他刚出了一身汗，这会儿冷风一吹，那股子寒气好像要穿透身体。
妈的。边伯贤边吸鼻涕边想，三千大洋，特意为了这笔单子买的，生意砸了不说，还搭了件衣裳。
边伯贤停了脚步，有些犹豫，要不跟朴灿烈说一声把衣服找回来？三千多呢，想想就心疼。
他刚要开口，一团不明物体便直冲着脸砸了过来，条件反射似的躲开接住，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边伯贤第一次感谢自己练过舞蹈，否则肢体反应不会比神经反应快，比如此刻。
“穿上。”朴灿烈不容置喙的语气。伯贤低头，这才看清怀里抱着的是件灰色毛呢大衣，去年朴灿烈生日，他跑遍了大大小小的服装店，好不容易买到的合适尺码——这厮个头实在太高！套上大衣，他仍在犯嘀咕，你丫要生在上古时代都能帮女娲娘娘补天了...我靠怎么这么长！
朴灿烈当然不知道边伯贤在想什么，要知道了估计得气出心肌梗塞，边伯贤也不知道朴灿烈在想什么，车上明明开了暖气，朴灿烈眉宇间的冰碴子偏就化不开。
相恋四年，边伯贤最怕朴灿烈这般模样，冰着一张脸，辨不出他下一秒的情绪。
他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乐呵呵地问你想吃火锅吗，然后绝口不提之前的不愉快；他也可以揪着你衣服领子暴喝***是不是欠揍，然后就真的揍到你眼冒金星，恨不得对着祖宗牌位发誓下次不敢再犯。
边伯贤之所以能和朴灿烈保持四年的情侣关系，根本在于无论朴灿烈怎样待他，他都顺着朴灿烈。你吃火锅我陪着，你狠打我受着。换了旁人，别说四年，四天大概就崩溃了。
边伯贤虽性子温吞，但也不会平白无故容人在自己的承受范围外做些出格的事。
“朴灿烈是个例外。”边伯贤这样定义。
边伯贤觉着，爱情本就不是个能长久的玩意儿，日子一长，时光磨去了扎人的棱角，逐渐淡化成亲情，没了最初的新鲜劲儿，自然安安稳稳的，不知不觉，兴许就到了该阖眼的年月。与其争吵一辈子分不出上下高低却在垂暮之时懊悔为何不懂珍惜，不如尽量隐忍——毕竟深爱至此。
他总是自己劝自己，只要不触及底线，随朴灿烈怎么折腾。可是，四年了，他已记不清朴灿烈无形之中强迫他做了多少他自以为是底线的事，但他比谁都清楚，他离不开朴灿烈。
自打边伯贤爱上朴灿烈的那一刻，他便深知，朴灿烈，就是他的底线。
不过现下边伯贤可没心思想什么底线不底线，朴灿烈面上波澜不惊，潜意识里说不定已经把他剥皮抽筋几百回了。边伯贤默默看了眼仪表盘上持续跳高的数字，吞了吞口水，双手合十，祈祷，真主啊上帝啊释迦牟尼啊，求你们让这车的油门暂时失灵吧。我不想没被打死先被撞死了万一毁容了怎么办啊！
其实边伯贤是存了些侥幸心理的，朴灿烈以前要打就直接上手，多余的废话一个字都不会说，今天又披衣服又送温暖的，还说了两句话啊两句话，虽然是俩字俩字往外蹦的。
边伯贤能跟着朴灿烈这么长时间，心态好得不像话也是原因之一——他向来擅长自我安慰。
身上仍残存着毛呢大衣的温度，边伯贤笑了笑，却连带着半边脸疼了起来，朴灿烈刚才那巴掌够狠的了，应该不会再动手了吧？
可这一次，他猜错了。
怎么就忘了呢，朴灿烈，从来都不是能轻易让人看透的男人。
包厢里热得像蒸笼，他出门只穿了件风衣，脱完不知道顺手扔哪了。他刚出了一身汗，这会儿冷风一吹，那股子寒气好像要穿透身体。
妈的。边伯贤边吸鼻涕边想，三千大洋，特意为了这笔单子买的，生意砸了不说，还搭了件衣裳。
边伯贤停了脚步，有些犹豫，要不跟朴灿烈说一声把衣服找回来？三千多呢，想想就心疼。
他刚要开口，一团不明物体便直冲着脸砸了过来，条件反射似的躲开接住，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边伯贤第一次感谢自己练过舞蹈，否则肢体反应不会比神经反应快，比如此刻。
“穿上。”朴灿烈不容置喙的语气。伯贤低头，这才看清怀里抱着的是件灰色毛呢大衣，去年朴灿烈生日，他跑遍了大大小小的服装店，好不容易买到的合适尺码——这厮个头实在太高！套上大衣，他仍在犯嘀咕，你丫要生在上古时代都能帮女娲娘娘补天了...我靠怎么这么长！
朴灿烈当然不知道边伯贤在想什么，要知道了估计得气出心肌梗塞，边伯贤也不知道朴灿烈在想什么，车上明明开了暖气，朴灿烈眉宇间的冰碴子偏就化不开。
相恋四年，边伯贤最怕朴灿烈这般模样，冰着一张脸，辨不出他下一秒的情绪。
他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乐呵呵地问你想吃火锅吗，然后绝口不提之前的不愉快；他也可以揪着你衣服领子暴喝***是不是欠揍，然后就真的揍到你眼冒金星，恨不得对着祖宗牌位发誓下次不敢再犯。
边伯贤之所以能和朴灿烈保持四年的情侣关系，根本在于无论朴灿烈怎样待他，他都顺着朴灿烈。你吃火锅我陪着，你狠打我受着。换了旁人，别说四年，四天大概就崩溃了。
边伯贤虽性子温吞，但也不会平白无故容人在自己的承受范围外做些出格的事。
“朴灿烈是个例外。”边伯贤这样定义。
边伯贤觉着，爱情本就不是个能长久的玩意儿，日子一长，时光磨去了扎人的棱角，逐渐淡化成亲情，没了最初的新鲜劲儿，自然安安稳稳的，不知不觉，兴许就到了该阖眼的年月。与其争吵一辈子分不出上下高低却在垂暮之时懊悔为何不懂珍惜，不如尽量隐忍——毕竟深爱至此。
他总是自己劝自己，只要不触及底线，随朴灿烈怎么折腾。可是，四年了，他已记不清朴灿烈无形之中强迫他做了多少他自以为是底线的事，但他比谁都清楚，他离不开朴灿烈。
自打边伯贤爱上朴灿烈的那一刻，他便深知，朴灿烈，就是他的底线。
不过现下边伯贤可没心思想什么底线不底线，朴灿烈面上波澜不惊，潜意识里说不定已经把他剥皮抽筋几百回了。边伯贤默默看了眼仪表盘上持续跳高的数字，吞了吞口水，双手合十，祈祷，真主啊上帝啊释迦牟尼啊，求你们让这车的油门暂时失灵吧。我不想没被打死先被撞死了万一毁容了怎么办啊！
其实边伯贤是存了些侥幸心理的，朴灿烈以前要打就直接上手，多余的废话一个字都不会说，今天又披衣服又送温暖的，还说了两句话啊两句话，虽然是俩字俩字往外蹦的。
边伯贤能跟着朴灿烈这么长时间，心态好得不像话也是原因之一——他向来擅长自我安慰。
身上仍残存着毛呢大衣的温度，边伯贤笑了笑，却连带着半边脸疼了起来，朴灿烈刚才那巴掌够狠的了，应该不会再动手了吧？
可这一次，他猜错了。
怎么就忘了呢，朴灿烈，从来都不是能轻易让人看透的男人。
边伯贤被朴灿烈扯着头发拖下车的时候整个人是懵的，随后猛然想起这是朴灿烈打人之前的惯有动作，但他反而出奇地平静。临赴刑场前还不忘笑眯眯对着客厅里看电视的吴世勋来了一句，“乖哈，等下无论听到楼上有什么动静都别上去哈，你听话，你要多少杯奶茶都行！”又朝薛姨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看好世勋。
薛姨叹了口气，无奈心疼写了满脸，只是她到底是个外人，怎么好参与主子的家事？
吴世勋登时就傻眼了，等他反应过来，他哥的房门已经“砰”地关紧，伴随着清晰的落锁声。
他倒不是很担心，他哥动手一向是极有分寸的，要不边伯贤也不至于每次挨打还能嚎得跟杀猪一样，中气十足——朴灿烈若真下死手，就边伯贤那小身板，别说喊了，喘气儿都是个问题。
他只是可惜，薛姨做了一桌子菜，但他哥似乎忘了什么。
今天——或者说昨天，是边伯贤的生日。
吴世勋抬腕看表，十二点十七分，来不及了。
朴灿烈肯定是疯了。
此刻边伯贤唯一的感受。
虽说他以前也没少挨打，可朴灿烈从不像现在这样，双目赤红，眸中流过的，竟是不足以用狠戾形容的情感。
边伯贤的双手被死死绑在床头柱上，下身衣物尽数褪去，像条待宰的鱼，闭了眼，任由朴灿烈用了十成的力气甩着从未动用的藤条。
“咻啪——”第一鞭卷着风砸下，边伯贤脑中瞬间一片空白，臀上立刻涨起一道红痕。
***——疼啊。
这才知道，朴灿烈往常的所谓狠打，根本就是拍灰的力度。边伯贤再也没有了朴灿烈打一下他干嚎一嗓子的劲儿。
“咻啪——”第二鞭仍是毫不留情，横切在第一道伤痕上方，边伯贤顿觉一股热流直冲脑门，身子不由自主地前扑，本能地惨叫出声，“啊——疼，疼啊——”
楼下的吴世勋竖着耳朵，就等他嫂子像以往似的干嚎两声，他好知道他哥留着力，不至于把边伯贤打出个好歹。眼下他嫂子嚎是嚎了，吴世勋心中却一惊，捏紧了茶杯——这动静不对啊！没有一点装腔作调，真真切切是疼到了骨子里的哀鸣。
再想想他哥刚进门时几乎是硬拖着他嫂子的动作，伯贤不吵不闹强作镇定的嘱托，在这老宅里工作多年算得长辈这次却无可奈何的薛姨...
完了，他哥是真怒了。吴世勋下了结论。
上一次朴灿烈这么发火还是对他，十六岁那年，酒醉飙车差点丢了命，住了许久的院，浑身缠满了绷带，跟木乃伊似的。伤好之后立马被他哥绑着抽了顿这辈子都不敢忘记的狠劲儿马鞭，任凭爸妈怎么哀劝，自己怎么哭求都不停手。吴世勋当时以为他哥真的要打死他。
不堪回首的惨痛教训，吴世勋打了个寒颤。他哥发起火来太可怕...
等一下！照这么发展下去，他嫂子有危险啊！
其实边伯贤目前的状况完全不足以用“有危险”三个字形容。朴灿烈专心致志地挥着藤条，每打一下，似锋利的刀刃，凌迟着他的肌肤。臀腿处青紫难辨，新增的伤口红肿斑驳，有些甚至破皮流了血。
边伯贤已经没力气再去挣扎，恍惚间忽然想起吴世勋一句半开玩笑的话，“嫂子，你别每次挨打都喊得那么卖力，跟叫床似的...啧啧，我哥要是真下了死手，估计你连气儿都喘不匀...”
边伯贤只一笑，不放在心上，现在他终于体会到，“下死手”是什么意思。
“灿烈...朴灿烈...”边伯贤眼皮重的很，晕乎乎地叫着那人名字。
“咻啪——”回应他的，只有不减分毫力道的责打。这一下抽在腰上，大概是臀腿没了可以下手的地儿吧。
他的肌肤很敏感，此鞭一落，伤处立刻起了道红楞子，浮于白皙的皮肤之上，十分扎眼。
“灿烈..别打了，我疼，我好疼...”边伯贤痛苦地轻吟，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连带着眼泪，顺着惨白的小脸往下淌。谁瞧谁心疼。
朴灿烈，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呢。
身后的藤条一下重过一下，如尖刀，似利刃，带着风，清晰的声响，回荡在卧室。
边伯贤渐渐竟觉不出疼，眼皮越来越沉，周围的一切都分崩离析，模糊非常，忽而白光乍现，他仿佛看到耶稣老爷爷慈眉善目，笑着向他招手。
亲娘哟，都打出幻觉了。
在边伯贤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颤着嗓子，呜咽了这么一句，“朴灿烈，你敢这么打我，不过是仗着我爱你。”
薛姨叹了口气，无奈心疼写了满脸，只是她到底是个外人，怎么好参与主子的家事？
吴世勋登时就傻眼了，等他反应过来，他哥的房门已经“砰”地关紧，伴随着清晰的落锁声。
他倒不是很担心，他哥动手一向是极有分寸的，要不边伯贤也不至于每次挨打还能嚎得跟杀猪一样，中气十足——朴灿烈若真下死手，就边伯贤那小身板，别说喊了，喘气儿都是个问题。
他只是可惜，薛姨做了一桌子菜，但他哥似乎忘了什么。
今天——或者说昨天，是边伯贤的生日。
吴世勋抬腕看表，十二点十七分，来不及了。
朴灿烈肯定是疯了。
此刻边伯贤唯一的感受。
虽说他以前也没少挨打，可朴灿烈从不像现在这样，双目赤红，眸中流过的，竟是不足以用狠戾形容的情感。
边伯贤的双手被死死绑在床头柱上，下身衣物尽数褪去，像条待宰的鱼，闭了眼，任由朴灿烈用了十成的力气甩着从未动用的藤条。
“咻啪——”第一鞭卷着风砸下，边伯贤脑中瞬间一片空白，臀上立刻涨起一道红痕。
***——疼啊。
这才知道，朴灿烈往常的所谓狠打，根本就是拍灰的力度。边伯贤再也没有了朴灿烈打一下他干嚎一嗓子的劲儿。
“咻啪——”第二鞭仍是毫不留情，横切在第一道伤痕上方，边伯贤顿觉一股热流直冲脑门，身子不由自主地前扑，本能地惨叫出声，“啊——疼，疼啊——”
楼下的吴世勋竖着耳朵，就等他嫂子像以往似的干嚎两声，他好知道他哥留着力，不至于把边伯贤打出个好歹。眼下他嫂子嚎是嚎了，吴世勋心中却一惊，捏紧了茶杯——这动静不对啊！没有一点装腔作调，真真切切是疼到了骨子里的哀鸣。
再想想他哥刚进门时几乎是硬拖着他嫂子的动作，伯贤不吵不闹强作镇定的嘱托，在这老宅里工作多年算得长辈这次却无可奈何的薛姨...
完了，他哥是真怒了。吴世勋下了结论。
上一次朴灿烈这么发火还是对他，十六岁那年，酒醉飙车差点丢了命，住了许久的院，浑身缠满了绷带，跟木乃伊似的。伤好之后立马被他哥绑着抽了顿这辈子都不敢忘记的狠劲儿马鞭，任凭爸妈怎么哀劝，自己怎么哭求都不停手。吴世勋当时以为他哥真的要打死他。
不堪回首的惨痛教训，吴世勋打了个寒颤。他哥发起火来太可怕...
等一下！照这么发展下去，他嫂子有危险啊！
其实边伯贤目前的状况完全不足以用“有危险”三个字形容。朴灿烈专心致志地挥着藤条，每打一下，似锋利的刀刃，凌迟着他的肌肤。臀腿处青紫难辨，新增的伤口红肿斑驳，有些甚至破皮流了血。
边伯贤已经没力气再去挣扎，恍惚间忽然想起吴世勋一句半开玩笑的话，“嫂子，你别每次挨打都喊得那么卖力，跟叫床似的...啧啧，我哥要是真下了死手，估计你连气儿都喘不匀...”
边伯贤只一笑，不放在心上，现在他终于体会到，“下死手”是什么意思。
“灿烈...朴灿烈...”边伯贤眼皮重的很，晕乎乎地叫着那人名字。
“咻啪——”回应他的，只有不减分毫力道的责打。这一下抽在腰上，大概是臀腿没了可以下手的地儿吧。
他的肌肤很敏感，此鞭一落，伤处立刻起了道红楞子，浮于白皙的皮肤之上，十分扎眼。
“灿烈..别打了，我疼，我好疼...”边伯贤痛苦地轻吟，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连带着眼泪，顺着惨白的小脸往下淌。谁瞧谁心疼。
朴灿烈，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呢。
身后的藤条一下重过一下，如尖刀，似利刃，带着风，清晰的声响，回荡在卧室。
边伯贤渐渐竟觉不出疼，眼皮越来越沉，周围的一切都分崩离析，模糊非常，忽而白光乍现，他仿佛看到耶稣老爷爷慈眉善目，笑着向他招手。
亲娘哟，都打出幻觉了。
在边伯贤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颤着嗓子，呜咽了这么一句，“朴灿烈，你敢这么打我，不过是仗着我爱你。”
Chapter 3 不悔
吴世勋冲上楼预备着砸门的时候，房门却自己开了。
薛姨拦过他，“边少说了不让你管这事，别去添乱，没准让他更遭罪。”
吴世勋直接急了，红着眼眶，生平第一次，对着自己视作半个母亲的薛姨吼，“那是我嫂子，真心对我好，待我如亲弟的人！我要再不管就他妈太没良心了！”
按说嫂子这称呼放在一个男人身上实在不妥，吴世勋只偶尔闹着玩似的喊两声嫂子，伯贤也不恼，任由他扯着自己胳膊笑着撒娇——世勋笑起来是真好看，眉眼弯弯，晶亮亮的，这点，倒是和朴灿烈很像。可此刻这一声嫂子，却完全是发自内心充满了感激和哀怜的。
薛姨唯有叹气。
血，满眼都是血。
边伯贤的血。
吴世勋缓缓推开房门走进去，看清了里头的情形，目瞪口呆，泪水决堤。
朴灿烈隐匿在黑暗中，面无表情，宛若来自地狱的修罗，泛白的指节紧紧攥着那藤条——它向下滴着血，鲜红的，刺目的。
“伯贤，伯贤呐，伯贤...你睁开眼睛，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吴世勋咬着拳头，极力屏住声息，眼泪却大颗大颗砸下。
他是真的害怕了，从未见过这样的朴灿烈，从未见过这样的边伯贤。
那个纤瘦的男子，蜷着身子，初生婴孩般的形态，无意识发着抖。狰狞的伤口，是渗了血的，污了衣衫，污了被褥，像极花开荼蘼的牡丹，明艳，妖冶。
吴世勋喊他的名字，撕心裂肺，“伯贤！伯贤！我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我求你了...”
声声含悲，字字泣血。
朴灿烈背对着落地窗，恍若未闻，一语不发，眼瞳似幽潭一般，沉静而死寂。他的脊背挺得很直，双肩却仍像担着无尽的落寞。他大踏步往前走，带着逃避的意味，突然顿住，像是想起了什么，将手中的染了血的藤条狠狠掷在墙上，继续前行，再不回头。
“大少爷，边少他..”薛姨见朴灿烈下了楼，赶忙上前欲问伯贤伤势如何。就算是得罪了主子，她也认了。
朴灿烈淡淡打断她的话，“薛姨，给他炖些补血气的汤药，打个电话给张艺兴，让他过来瞧瞧。”顿了顿，又说，“世勋年纪小不懂事，您别跟他计较，那小子是欠收拾了。”
薛姨面上应着没事没事，却暗自抹了把汗，心想可别介，就您那收拾法，一般人还真受不起。
说来也怪，她在朴家伺候了几十年，也算是看着灿烈世勋长大的，世勋那孩子表面看着冷冷清清，好像谁也瞧不上，其实性子最是真实，高兴了不高兴了都摆在脸上。你对他好他对你更好，你对他不好他也不可能让你好过。
唯独朴灿烈，薛姨压根儿就没摸清过他的脾气。总是和和气气地笑着，偶尔露出一排白晃晃的牙齿，叫人不自觉想要亲近。但他那笑并不过眼，对谁都带着三分疏离，尺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所以，即使算半个长辈，她也只敢称他一声大少爷。
“这次怪我下手重了。“朴灿烈抬手揉着太阳穴，眉间尽是疲惫，忽然冒出这么一句，不知是对薛姨说，还是对自己说。
薛姨适时地端了杯咖啡，朴灿烈要接时，她却开了口，“大少爷，有些话，本来轮不到我一个下人说。”
朴灿烈皱眉，“薛姨您这是哪里话，有事您就说。”
薛姨却不再言语，只把滚烫的咖啡杯底按到了朴灿烈的掌心，朴灿烈眉头皱得更紧，手心红了一片，忍着疼没吭声，等着薛姨的下文。
薛姨慢条斯里地拿回杯子，问朴灿烈，“大少爷，这是您最喜欢的黑咖啡，对么？”
朴灿烈点头，更是莫名其妙。
“刚才烫着了吧？”薛姨笑了笑，“都说咖啡趁着热喝最香醇，但要我说这东西热了凉了都不好喝，跟中药似的，苦得倒胃，真不知道您为什么喜欢。”
“可是您就是喜欢，别人受不了这苦，更何况又烫，但您自己能就着这烫品出香味来。”薛姨轻抚着咖啡杯，细腻光滑，上好的白瓷，“可您别忘了，想喝它时时刻刻都得冒着被烫的风险，您现在不觉得有什么要紧，想着自己小心点也就是了，毕竟喜欢了这么久。”
朴灿烈的神情，一瞬间变得很复杂。
薛姨放下茶杯，盯着他的眸子，一字一顿，“那您想没想过，日子长了，被烫的次数多了，您怎么办？恐怕到那时候，说不喝，也就不喝了吧。”
吴世勋冲上楼预备着砸门的时候，房门却自己开了。
薛姨拦过他，“边少说了不让你管这事，别去添乱，没准让他更遭罪。”
吴世勋直接急了，红着眼眶，生平第一次，对着自己视作半个母亲的薛姨吼，“那是我嫂子，真心对我好，待我如亲弟的人！我要再不管就他妈太没良心了！”
按说嫂子这称呼放在一个男人身上实在不妥，吴世勋只偶尔闹着玩似的喊两声嫂子，伯贤也不恼，任由他扯着自己胳膊笑着撒娇——世勋笑起来是真好看，眉眼弯弯，晶亮亮的，这点，倒是和朴灿烈很像。可此刻这一声嫂子，却完全是发自内心充满了感激和哀怜的。
薛姨唯有叹气。
血，满眼都是血。
边伯贤的血。
吴世勋缓缓推开房门走进去，看清了里头的情形，目瞪口呆，泪水决堤。
朴灿烈隐匿在黑暗中，面无表情，宛若来自地狱的修罗，泛白的指节紧紧攥着那藤条——它向下滴着血，鲜红的，刺目的。
“伯贤，伯贤呐，伯贤...你睁开眼睛，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吴世勋咬着拳头，极力屏住声息，眼泪却大颗大颗砸下。
他是真的害怕了，从未见过这样的朴灿烈，从未见过这样的边伯贤。
那个纤瘦的男子，蜷着身子，初生婴孩般的形态，无意识发着抖。狰狞的伤口，是渗了血的，污了衣衫，污了被褥，像极花开荼蘼的牡丹，明艳，妖冶。
吴世勋喊他的名字，撕心裂肺，“伯贤！伯贤！我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我求你了...”
声声含悲，字字泣血。
朴灿烈背对着落地窗，恍若未闻，一语不发，眼瞳似幽潭一般，沉静而死寂。他的脊背挺得很直，双肩却仍像担着无尽的落寞。他大踏步往前走，带着逃避的意味，突然顿住，像是想起了什么，将手中的染了血的藤条狠狠掷在墙上，继续前行，再不回头。
“大少爷，边少他..”薛姨见朴灿烈下了楼，赶忙上前欲问伯贤伤势如何。就算是得罪了主子，她也认了。
朴灿烈淡淡打断她的话，“薛姨，给他炖些补血气的汤药，打个电话给张艺兴，让他过来瞧瞧。”顿了顿，又说，“世勋年纪小不懂事，您别跟他计较，那小子是欠收拾了。”
薛姨面上应着没事没事，却暗自抹了把汗，心想可别介，就您那收拾法，一般人还真受不起。
说来也怪，她在朴家伺候了几十年，也算是看着灿烈世勋长大的，世勋那孩子表面看着冷冷清清，好像谁也瞧不上，其实性子最是真实，高兴了不高兴了都摆在脸上。你对他好他对你更好，你对他不好他也不可能让你好过。
唯独朴灿烈，薛姨压根儿就没摸清过他的脾气。总是和和气气地笑着，偶尔露出一排白晃晃的牙齿，叫人不自觉想要亲近。但他那笑并不过眼，对谁都带着三分疏离，尺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所以，即使算半个长辈，她也只敢称他一声大少爷。
“这次怪我下手重了。“朴灿烈抬手揉着太阳穴，眉间尽是疲惫，忽然冒出这么一句，不知是对薛姨说，还是对自己说。
薛姨适时地端了杯咖啡，朴灿烈要接时，她却开了口，“大少爷，有些话，本来轮不到我一个下人说。”
朴灿烈皱眉，“薛姨您这是哪里话，有事您就说。”
薛姨却不再言语，只把滚烫的咖啡杯底按到了朴灿烈的掌心，朴灿烈眉头皱得更紧，手心红了一片，忍着疼没吭声，等着薛姨的下文。
薛姨慢条斯里地拿回杯子，问朴灿烈，“大少爷，这是您最喜欢的黑咖啡，对么？”
朴灿烈点头，更是莫名其妙。
“刚才烫着了吧？”薛姨笑了笑，“都说咖啡趁着热喝最香醇，但要我说这东西热了凉了都不好喝，跟中药似的，苦得倒胃，真不知道您为什么喜欢。”
“可是您就是喜欢，别人受不了这苦，更何况又烫，但您自己能就着这烫品出香味来。”薛姨轻抚着咖啡杯，细腻光滑，上好的白瓷，“可您别忘了，想喝它时时刻刻都得冒着被烫的风险，您现在不觉得有什么要紧，想着自己小心点也就是了，毕竟喜欢了这么久。”
朴灿烈的神情，一瞬间变得很复杂。
薛姨放下茶杯，盯着他的眸子，一字一顿，“那您想没想过，日子长了，被烫的次数多了，您怎么办？恐怕到那时候，说不喝，也就不喝了吧。”
“祖宗啊，少喝点吧。”黄子韬跷着二郎腿，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吧台，无限怨念，“你说你要是真喝死在我这儿多不吉利，我以后还怎么开门做生意啊…”
对面的男人二话不说直接泼了他一脸威士忌，“你少跟这儿咒我，不就喝你两瓶酒么，又不是不给钱。”
黄子韬翻白眼，心想你哪次喝酒给钱了？还敢泼小爷？正要拿袖子蹭脸，旁边伸过一只手递了条干净毛巾，温温柔柔的嗓音，“快擦擦吧，看他是喝醉了，等会你开车送他回去。”
黄子韬绷着的脸立刻就松了，接过毛巾胡乱抹了两把，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好，行，还是我媳妇儿体贴。”
那个眉清目秀的男子，一张白皙的小脸瞬间红到耳梢，声如蚊蝇，“谁...谁是你媳妇？”
黄子韬瞧着他又羞又恼却不敢说的模样，心情大好，坏笑着预备再调戏几句时，自打坐在这儿说话不超过三句一直闷头喝酒的男人突然抬起头，端着酒杯，幽幽地开了腔，“秀恩爱，分得快...”
黄子韬那股火“噌”地就蹿起来了，砸了酒瓶子，指着他鼻子就开骂，“我秀恩爱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儿了？你看不惯回家找你自个儿媳妇抱着啃都没人管，***跑这来泄什么火？朴灿烈真不是我说你，当年出了那档子事谁心里好受？***至于折腾四年...唔...”
话未说完，却让人捂了嘴。被他唤作媳妇的男子像是个有眼力见儿的，瞧着朴灿烈那脸都要垮到鞋面了，黄子韬还飞着唾沫星子，没有停的意思，心急如焚——朴灿烈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万一这俩人打起来，不得把皇都砸成震后重灾区啊？
黄子韬正在气头上，抬手扒拉开横在面前的胳膊，刚要张嘴骂这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捂他嘴，就看见一向淡定的自家媳妇冲着他猛摇头，这才惊觉自己失言了，赶忙望了朴灿烈一眼。
不过出乎意料，朴灿烈没有想象中的暴怒，原来没喝完的半瓶威士忌让黄子韬砸了，他不知何时又开了一瓶，，这回连酒杯都省了，直接对瓶吹。
黄子韬不由暗恼自己话说重了，兄弟一场，看朴灿烈这么灌酒，他心里也不好受，用手搭了那人肩膀，语气缓和不少，“灿烈，人总要向前看，咱不能把自个儿关在牛角尖里头不出来...还有，对边伯贤好一点，不行吗？我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而且这四年过得也算是...风平浪静，你...你就不能放过他吗？”
朴灿烈的眼中却有了泪，断断续续嘟囔着醉话，“你们一个一个的有完没完，都来说我的不是...世勋...世勋冲进门的时候，看我那眼神...就跟看宿世仇敌似的...薛姨...薛姨也明里暗里拿话点我，还有你...韬啊...你让我放过他，谁又来放过我...”他抱住头，极其痛苦的模样，“你们以为...我就...不心疼吗？可是，你们要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他伏在桌上，竟像个小孩子，呜呜哭出了声。
黄子韬沉默许久，看着已人事不省的朴灿烈，揽紧了身侧男子的肩。
他说，媳妇儿，你别动，让我抱会儿，就一会儿。
他说，媳妇儿，你知道吗，幸亏咱俩昨天亲自盯着皇都，否则边伯贤就...唉，我昨晚给朴灿烈打电话告诉他边伯贤在这儿的时候，隔着听筒我都能听出来他心跳得有多快...
他说，媳妇儿，你说朴灿烈什么时候才能不折腾边伯贤，也不折腾自己了呢。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想明白呢？
对面的男人二话不说直接泼了他一脸威士忌，“你少跟这儿咒我，不就喝你两瓶酒么，又不是不给钱。”
黄子韬翻白眼，心想你哪次喝酒给钱了？还敢泼小爷？正要拿袖子蹭脸，旁边伸过一只手递了条干净毛巾，温温柔柔的嗓音，“快擦擦吧，看他是喝醉了，等会你开车送他回去。”
黄子韬绷着的脸立刻就松了，接过毛巾胡乱抹了两把，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好，行，还是我媳妇儿体贴。”
那个眉清目秀的男子，一张白皙的小脸瞬间红到耳梢，声如蚊蝇，“谁...谁是你媳妇？”
黄子韬瞧着他又羞又恼却不敢说的模样，心情大好，坏笑着预备再调戏几句时，自打坐在这儿说话不超过三句一直闷头喝酒的男人突然抬起头，端着酒杯，幽幽地开了腔，“秀恩爱，分得快...”
黄子韬那股火“噌”地就蹿起来了，砸了酒瓶子，指着他鼻子就开骂，“我秀恩爱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儿了？你看不惯回家找你自个儿媳妇抱着啃都没人管，***跑这来泄什么火？朴灿烈真不是我说你，当年出了那档子事谁心里好受？***至于折腾四年...唔...”
话未说完，却让人捂了嘴。被他唤作媳妇的男子像是个有眼力见儿的，瞧着朴灿烈那脸都要垮到鞋面了，黄子韬还飞着唾沫星子，没有停的意思，心急如焚——朴灿烈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万一这俩人打起来，不得把皇都砸成震后重灾区啊？
黄子韬正在气头上，抬手扒拉开横在面前的胳膊，刚要张嘴骂这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捂他嘴，就看见一向淡定的自家媳妇冲着他猛摇头，这才惊觉自己失言了，赶忙望了朴灿烈一眼。
不过出乎意料，朴灿烈没有想象中的暴怒，原来没喝完的半瓶威士忌让黄子韬砸了，他不知何时又开了一瓶，，这回连酒杯都省了，直接对瓶吹。
黄子韬不由暗恼自己话说重了，兄弟一场，看朴灿烈这么灌酒，他心里也不好受，用手搭了那人肩膀，语气缓和不少，“灿烈，人总要向前看，咱不能把自个儿关在牛角尖里头不出来...还有，对边伯贤好一点，不行吗？我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而且这四年过得也算是...风平浪静，你...你就不能放过他吗？”
朴灿烈的眼中却有了泪，断断续续嘟囔着醉话，“你们一个一个的有完没完，都来说我的不是...世勋...世勋冲进门的时候，看我那眼神...就跟看宿世仇敌似的...薛姨...薛姨也明里暗里拿话点我，还有你...韬啊...你让我放过他，谁又来放过我...”他抱住头，极其痛苦的模样，“你们以为...我就...不心疼吗？可是，你们要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他伏在桌上，竟像个小孩子，呜呜哭出了声。
黄子韬沉默许久，看着已人事不省的朴灿烈，揽紧了身侧男子的肩。
他说，媳妇儿，你别动，让我抱会儿，就一会儿。
他说，媳妇儿，你知道吗，幸亏咱俩昨天亲自盯着皇都，否则边伯贤就...唉，我昨晚给朴灿烈打电话告诉他边伯贤在这儿的时候，隔着听筒我都能听出来他心跳得有多快...
他说，媳妇儿，你说朴灿烈什么时候才能不折腾边伯贤，也不折腾自己了呢。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想明白呢？
边伯贤迷迷糊糊睁眼时，隐约看见一抹白影悠悠飘过，立马就清醒了，心想我这肯定是上了天堂，这不，天使姐姐都来找我玩了。
嗓子干涩得厉害，伯贤稍微挪了挪身子，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感叹这天堂设备还挺齐全，却不小心牵扯了身后的伤，疼得半天没缓过气儿，僵直着手臂不敢再动，冷汗瞬间冒了一身。
“喝吧，加了葡萄糖。”边伯贤正纠结在为什么我死了还会疼这种艰深的医学问题上，一根吸管突然伸到了嘴边。
边伯贤抬起头，一个面容温和的男子半敞着白大褂站在床边，微笑着看着他，露出一深一浅的俩酒窝，仿佛能溺死人。
“艺...艺兴哥？”边伯贤有些惊讶，“你不是在...”
张艺兴是个大夫，加拿大一家声誉排名前三医院的首位华人教授，平时甚少在国内露面。为人亲切和善，抿着酒窝一笑，配上那张白净的小脸，迷倒了不少外国美女，可谓事业爱情双丰收——至少边伯贤是认为如此。跟朴灿烈关系倒是不错，有一回世勋高烧不退，张艺兴二话没说买了机票就飞了过来，非要亲自照拂。
边伯贤和张艺兴没见过几次面，更谈不上多熟络，但也知道他贵人事忙。看来自己就算没死也离死不远了，不然怎么能劳动张艺兴大驾？
“瞎想什么呢，快喝吧，你有点脱水。”张艺兴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意更甚，“朴灿烈是真心疼你，电话都打到医院办公室了，把我们主任给吓了一跳。”
边伯贤吸了一大口水，清凉的液体让脑子也清醒了不少，放电影似的在脑中过了一遍自己昏睡之前的画面，此刻听了张艺兴的话，不由苦笑。
朴灿烈啊朴灿烈，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明白你。
气氛骤然有些冷凝，张艺兴不动声色地另起了个话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不过边伯贤明显心不在焉，无论张艺兴问什么，他都只应一声“哦”或者“是啊”，又给张艺兴气笑了。
“回魂儿没有？”张艺兴不轻不重地点了一下伯贤的脑门，笑着摇头，“真不知道你又在发什么呆。”
伯贤讪讪，摸了摸鼻子，看着那人眼底的深青色，忽然从心底生出许多愧疚，“对不起啊艺兴哥，为了我这点小伤大老远跑一趟...”
张艺兴连连摆手，“没事没事，那群蓝眼珠子天天拉着我开学术研讨会，呵，刚毕业的毛孩子，手术刀都拿不稳还研讨个什么劲...我还得谢谢朴灿烈这通电话，正好让我耳根子暂时清静清静。”
边伯贤嘴角抽搐，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跟朴灿烈一样，话里话外都透着与自身年龄不相符的老成。张艺兴也就比自己大几个月，说话怎么那么像老头子...
“我可没有朴灿烈像老头子...不过你好像什么事儿都能扯上朴灿烈。”张艺兴再次打断边伯贤的思路，笑着开口。
边伯贤顿时惊悚了，这人到底是学医的还是学读心的啊？
张艺兴的脸色却突然认真了起来，开始叮嘱伯贤一些注意事项，比如饮食方面的忌口，伤口不能沾水，一天换几次药等等。
边伯贤听得头疼，大半是左耳进右耳出，张艺兴无奈一笑，“好吧，你只需要记住尽量保持情绪稳定就好，剩下的我交代给朴灿烈。”
边伯贤刚想说谢谢，吴世勋就哭天抢地冲进了房间，扑到床边就开始抹眼泪，“嫂子啊，我苦命的嫂子啊，我替我哥道歉，对不起啊嫂子，对不起，你千万不能有事啊你要有个好歹谁给我买奶茶啊嫂子...”
伯贤听着世勋半真半假的哭嚎，心中明了他是真害怕了，于是轻抚着世勋毛茸茸的小脑袋，很温柔很温柔，哄小孩般的语调，“乖，世勋不哭了，嫂子没事...不会让你哥...守寡的...”
这回轮到张艺兴头疼了，朴灿烈你养的孩子怎么一个比一个奇葩？转身提了医药箱就要走，却又回头，十分严肃地对世勋说了句，“你还是少喝奶茶吧，别让你哥操心了。”
世勋哭得格外忘我，压根儿没听清张艺兴说了什么，等张艺兴回到客房关了门，他才收了声，盯了他嫂子半晌，直盯得伯贤心里发毛，世勋闷闷地发问，“嫂子，跟我哥在一起，你委屈吗？”
伯贤一怔，随即意识到这不是玩笑话，心底不由泛起苦涩，“怎么不委屈，多少次了，你哥不分青红皂白地就那么冲我发一通火...”
吴世勋沉默，他哥和他嫂子之间的事儿...唉，外人说不清。
边伯贤爱朴灿烈，那是全世界都知道的；朴灿烈爱不爱边伯贤，却没几个人看得出来。
但吴世勋心里明镜儿似的，朴灿烈对边伯贤绝对有真感情，只是他哥一向冷静自持，到了伯贤这儿，好像什么理智都丢了，甚至带了些逃避。伯贤撑了这么久，着实不易，就此撒手，也是理所应当的。
“可是。”边伯贤看向吴世勋，眼睛很亮很坚定，“哪怕再委屈，我也从来都不后悔爱上他，从来都不。”
这就是，无可救药爱情的荒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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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文尾最后一句话改自张靓颖《我们说好的》歌词
嗓子干涩得厉害，伯贤稍微挪了挪身子，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感叹这天堂设备还挺齐全，却不小心牵扯了身后的伤，疼得半天没缓过气儿，僵直着手臂不敢再动，冷汗瞬间冒了一身。
“喝吧，加了葡萄糖。”边伯贤正纠结在为什么我死了还会疼这种艰深的医学问题上，一根吸管突然伸到了嘴边。
边伯贤抬起头，一个面容温和的男子半敞着白大褂站在床边，微笑着看着他，露出一深一浅的俩酒窝，仿佛能溺死人。
“艺...艺兴哥？”边伯贤有些惊讶，“你不是在...”
张艺兴是个大夫，加拿大一家声誉排名前三医院的首位华人教授，平时甚少在国内露面。为人亲切和善，抿着酒窝一笑，配上那张白净的小脸，迷倒了不少外国美女，可谓事业爱情双丰收——至少边伯贤是认为如此。跟朴灿烈关系倒是不错，有一回世勋高烧不退，张艺兴二话没说买了机票就飞了过来，非要亲自照拂。
边伯贤和张艺兴没见过几次面，更谈不上多熟络，但也知道他贵人事忙。看来自己就算没死也离死不远了，不然怎么能劳动张艺兴大驾？
“瞎想什么呢，快喝吧，你有点脱水。”张艺兴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意更甚，“朴灿烈是真心疼你，电话都打到医院办公室了，把我们主任给吓了一跳。”
边伯贤吸了一大口水，清凉的液体让脑子也清醒了不少，放电影似的在脑中过了一遍自己昏睡之前的画面，此刻听了张艺兴的话，不由苦笑。
朴灿烈啊朴灿烈，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明白你。
气氛骤然有些冷凝，张艺兴不动声色地另起了个话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不过边伯贤明显心不在焉，无论张艺兴问什么，他都只应一声“哦”或者“是啊”，又给张艺兴气笑了。
“回魂儿没有？”张艺兴不轻不重地点了一下伯贤的脑门，笑着摇头，“真不知道你又在发什么呆。”
伯贤讪讪，摸了摸鼻子，看着那人眼底的深青色，忽然从心底生出许多愧疚，“对不起啊艺兴哥，为了我这点小伤大老远跑一趟...”
张艺兴连连摆手，“没事没事，那群蓝眼珠子天天拉着我开学术研讨会，呵，刚毕业的毛孩子，手术刀都拿不稳还研讨个什么劲...我还得谢谢朴灿烈这通电话，正好让我耳根子暂时清静清静。”
边伯贤嘴角抽搐，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跟朴灿烈一样，话里话外都透着与自身年龄不相符的老成。张艺兴也就比自己大几个月，说话怎么那么像老头子...
“我可没有朴灿烈像老头子...不过你好像什么事儿都能扯上朴灿烈。”张艺兴再次打断边伯贤的思路，笑着开口。
边伯贤顿时惊悚了，这人到底是学医的还是学读心的啊？
张艺兴的脸色却突然认真了起来，开始叮嘱伯贤一些注意事项，比如饮食方面的忌口，伤口不能沾水，一天换几次药等等。
边伯贤听得头疼，大半是左耳进右耳出，张艺兴无奈一笑，“好吧，你只需要记住尽量保持情绪稳定就好，剩下的我交代给朴灿烈。”
边伯贤刚想说谢谢，吴世勋就哭天抢地冲进了房间，扑到床边就开始抹眼泪，“嫂子啊，我苦命的嫂子啊，我替我哥道歉，对不起啊嫂子，对不起，你千万不能有事啊你要有个好歹谁给我买奶茶啊嫂子...”
伯贤听着世勋半真半假的哭嚎，心中明了他是真害怕了，于是轻抚着世勋毛茸茸的小脑袋，很温柔很温柔，哄小孩般的语调，“乖，世勋不哭了，嫂子没事...不会让你哥...守寡的...”
这回轮到张艺兴头疼了，朴灿烈你养的孩子怎么一个比一个奇葩？转身提了医药箱就要走，却又回头，十分严肃地对世勋说了句，“你还是少喝奶茶吧，别让你哥操心了。”
世勋哭得格外忘我，压根儿没听清张艺兴说了什么，等张艺兴回到客房关了门，他才收了声，盯了他嫂子半晌，直盯得伯贤心里发毛，世勋闷闷地发问，“嫂子，跟我哥在一起，你委屈吗？”
伯贤一怔，随即意识到这不是玩笑话，心底不由泛起苦涩，“怎么不委屈，多少次了，你哥不分青红皂白地就那么冲我发一通火...”
吴世勋沉默，他哥和他嫂子之间的事儿...唉，外人说不清。
边伯贤爱朴灿烈，那是全世界都知道的；朴灿烈爱不爱边伯贤，却没几个人看得出来。
但吴世勋心里明镜儿似的，朴灿烈对边伯贤绝对有真感情，只是他哥一向冷静自持，到了伯贤这儿，好像什么理智都丢了，甚至带了些逃避。伯贤撑了这么久，着实不易，就此撒手，也是理所应当的。
“可是。”边伯贤看向吴世勋，眼睛很亮很坚定，“哪怕再委屈，我也从来都不后悔爱上他，从来都不。”
这就是，无可救药爱情的荒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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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文尾最后一句话改自张靓颖《我们说好的》歌词
Chapter 4 若即
边伯贤已经五天没见过朴灿烈了，他倒也不是特别想，就是总觉着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平白无故让人拿走了什么似的难受。
张艺兴这两天留在老宅没走，身前身后地伺候着，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下床走动，事实上伯贤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他此次确实伤得极重。张艺兴亲自盯着上药服药，伤口还是不见好，把他急的不行，默念可别出岔子，对着边伯贤却仍是笑，告诉他尽量开心点，否则不利于伤口恢复。
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边伯贤其实是个心思挺重的人，别看对谁都摆着笑脸，表面看着没心没肺的，但真要跟什么事儿较起劲，九头牛都拽不回来。
薛姨和世勋轮流上楼送饭，怕他心里憋闷，总要和他聊上一会儿才下楼，却绝口不提朴灿烈。终于有次边伯贤自己绷不住了，问薛姨他怎么还不回来。薛姨给他布菜的动作一滞，随即温和笑道，“边少安心养伤吧，张少说您该静养，别怪姨多嘴，那些乱七八糟的，最好还是不要想了。”
薛姨这话本是宽慰之意，可到了边伯贤耳朵里却变了味儿，朴灿烈，你现在连看我一眼都不肯了，是吗？
边伯贤这两天趴着养伤，百无聊赖，稍微有点小动作，都能把一贯沉稳的张艺兴吓得一惊一乍的，看伯贤那眼神，就跟毫无经验的准爸爸看自个儿刚怀孕的媳妇一模一样，这也不让碰，那也不让动，生怕有什么闪失。
于是，边伯贤唯一的娱乐活动只剩下拿被子把脑袋一蒙，睡大头觉。真应了那句话，眼睛一闭再一睁，小半天就过去了，不失为打发时间的好法子。可到了后来，边伯贤连这项活动也放弃了。
倒不是别的，边伯贤睡眠质量不高，老爱做梦，梦的全是他和朴灿烈上大学那会儿的事。
边伯贤高中拼了三年命，才考上这所国内顶尖的商业院校。他刚进大学的时候一心只想继续把书念好，毕了业找个好工作，回报父母的养育之恩。总的来说，边伯贤在遇上朴灿烈之前，就是那种幼儿园得小红花小学得三好学生奖状中学成绩一路飙升保送大学让老师家长一点错处都挑不出来的乖宝宝。上大学后也是每天吃饭读书睡觉，生活作息比高中时还规律，同学背地里都管他叫书呆子。
然而，这样一个书呆子，却被好几个系花上赶着递情书。说白了也多亏了他生了副好皮相——边伯贤并不是那种让人打眼一瞅就觉得帅得宇宙无敌的类型，但清秀白皙的面容叫人越看越舒服，越看越喜欢，特别是他抿着小嘴一笑，好似点点星光流转在眉眼，格外勾人。
偏他自己还不知道，该吃吃该喝喝该念书念书，对各色姑娘们暗送的秋波也视若无睹。甚至寝室里除了他之外的所有哥们儿都找着了女朋友挨个在他面前显摆了一圈然后又挨个分手抱着他喝酒哭诉之后，他好像...还是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恋爱结婚当然在边伯贤的人生规划之内，但边伯贤认为现在提这事儿...呃...太早了。
直到遇见朴灿烈。
边伯贤大二刚开学的夏天，也是一年一度迎接新生入学的夏天，炎热，明媚。宿舍几个哥们儿非嚷着要去勾搭小学妹，伯贤拗不过，只抱着凑热闹的心态跟着一起去了。没想到，学妹没勾搭着，倒是让学弟勾搭了。
边伯贤记得特别清楚，那天朴灿烈安安静静地站在日头底下，浅蓝色衬衫，卷边九分裤，越发衬得整个人修长挺拔，看见他，远远地招手，笑得十二颗牙露了个遍，扯着嗓门，“师哥，宿舍楼怎么走？”
边伯贤当即就断定，自己的心，是让这人套牢了。
所谓一见钟情，确有其事。
再后来发生的事，简直让边伯贤这个从小接受二十一世纪科学教育的人想给老天爷上几柱高香，再供座月老像在家里。
朴灿烈居然报名加入了他们社团？
社团是他们院一个叫鹿晗的学长组的，主要就是玩音乐。伯贤声音条件极好，音域也宽，基本能驾驭各种曲风，最要紧的是他自己也喜欢。只是为了学业不得不放弃梦想的经历，几乎每个人都有，伯贤这种懂事乖巧的孩子自然也不例外。大二少了一些公开课，他这才报了这个音乐社团，也算是圆了多年心愿。谁料竟有这等意外之喜。
边伯贤虽不觉得喜欢男人有什么丢人，但总归也不敢和朴灿烈靠的太近，他倒不在乎，就怕别人说朴灿烈闲话。而且，万一朴灿烈是那种对同性恋深恶痛绝的人怎么办？那他们岂不是连做朋友的机会都没有了？
于是也就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平时最多凑在一块交流交流音乐心得，伯贤发现朴灿烈的声线低沉而有磁性，和自己完全是两种路子，适合唱醇厚的情歌，这不是...互补了么？伯贤心中暗喜，对朴灿烈的好感又上升一个台阶。鹿晗是个精明人，早就瞧出那点子猫腻，眼珠一转，撺掇着俩人合了首歌，令鹿晗没想到的是，他们的声线契合得十分完美，他一个在五线谱里晃悠了这么多年的人，都听得目瞪口呆。自此，边伯贤的单相思算是告一段落。为啥？因为有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鹿晗为首的“灿白党”在身边起着哄，他们一起哄，伯贤就脸红，朴灿烈则还是那样笑着，既不正面肯定，也不正面否定。致使伯贤一度觉得，这样就挺好的了。
可是打死边伯贤都想不到，就在俩人认识的五个月又十三天，边伯贤生日的当天晚上，朋友们闹着要给他庆祝，一帮人刚走到宿舍楼门口，就见路灯下立着一个挺拔的身影。昏黄的光晕打在他脸上，显得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
还没来得及反应，朴灿烈大步向他走来，单膝跪地，那排场弄得跟要求婚似的，当时把边伯贤惊得腿都迈不开，话都说不利索，“你...你...”
朴灿烈却笑了，眉间尽是化不开的柔情，“伯贤，你二十一岁之前的人生，我来不及参与，但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我希望你二十一岁以后的人生，每时每刻都有我的呼吸和心跳陪着你。边伯贤，我们交往吧。”
边伯贤脑中瞬间一片空白，泪水好像不受神经控制似的，扑簌簌地往下掉，他已经听不见朋友们的或欢声祝福或感动而泣。他唯一记得的，只有一句话。
“边伯贤，我们交往吧。”
边伯贤已经五天没见过朴灿烈了，他倒也不是特别想，就是总觉着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平白无故让人拿走了什么似的难受。
张艺兴这两天留在老宅没走，身前身后地伺候着，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下床走动，事实上伯贤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他此次确实伤得极重。张艺兴亲自盯着上药服药，伤口还是不见好，把他急的不行，默念可别出岔子，对着边伯贤却仍是笑，告诉他尽量开心点，否则不利于伤口恢复。
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边伯贤其实是个心思挺重的人，别看对谁都摆着笑脸，表面看着没心没肺的，但真要跟什么事儿较起劲，九头牛都拽不回来。
薛姨和世勋轮流上楼送饭，怕他心里憋闷，总要和他聊上一会儿才下楼，却绝口不提朴灿烈。终于有次边伯贤自己绷不住了，问薛姨他怎么还不回来。薛姨给他布菜的动作一滞，随即温和笑道，“边少安心养伤吧，张少说您该静养，别怪姨多嘴，那些乱七八糟的，最好还是不要想了。”
薛姨这话本是宽慰之意，可到了边伯贤耳朵里却变了味儿，朴灿烈，你现在连看我一眼都不肯了，是吗？
边伯贤这两天趴着养伤，百无聊赖，稍微有点小动作，都能把一贯沉稳的张艺兴吓得一惊一乍的，看伯贤那眼神，就跟毫无经验的准爸爸看自个儿刚怀孕的媳妇一模一样，这也不让碰，那也不让动，生怕有什么闪失。
于是，边伯贤唯一的娱乐活动只剩下拿被子把脑袋一蒙，睡大头觉。真应了那句话，眼睛一闭再一睁，小半天就过去了，不失为打发时间的好法子。可到了后来，边伯贤连这项活动也放弃了。
倒不是别的，边伯贤睡眠质量不高，老爱做梦，梦的全是他和朴灿烈上大学那会儿的事。
边伯贤高中拼了三年命，才考上这所国内顶尖的商业院校。他刚进大学的时候一心只想继续把书念好，毕了业找个好工作，回报父母的养育之恩。总的来说，边伯贤在遇上朴灿烈之前，就是那种幼儿园得小红花小学得三好学生奖状中学成绩一路飙升保送大学让老师家长一点错处都挑不出来的乖宝宝。上大学后也是每天吃饭读书睡觉，生活作息比高中时还规律，同学背地里都管他叫书呆子。
然而，这样一个书呆子，却被好几个系花上赶着递情书。说白了也多亏了他生了副好皮相——边伯贤并不是那种让人打眼一瞅就觉得帅得宇宙无敌的类型，但清秀白皙的面容叫人越看越舒服，越看越喜欢，特别是他抿着小嘴一笑，好似点点星光流转在眉眼，格外勾人。
偏他自己还不知道，该吃吃该喝喝该念书念书，对各色姑娘们暗送的秋波也视若无睹。甚至寝室里除了他之外的所有哥们儿都找着了女朋友挨个在他面前显摆了一圈然后又挨个分手抱着他喝酒哭诉之后，他好像...还是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恋爱结婚当然在边伯贤的人生规划之内，但边伯贤认为现在提这事儿...呃...太早了。
直到遇见朴灿烈。
边伯贤大二刚开学的夏天，也是一年一度迎接新生入学的夏天，炎热，明媚。宿舍几个哥们儿非嚷着要去勾搭小学妹，伯贤拗不过，只抱着凑热闹的心态跟着一起去了。没想到，学妹没勾搭着，倒是让学弟勾搭了。
边伯贤记得特别清楚，那天朴灿烈安安静静地站在日头底下，浅蓝色衬衫，卷边九分裤，越发衬得整个人修长挺拔，看见他，远远地招手，笑得十二颗牙露了个遍，扯着嗓门，“师哥，宿舍楼怎么走？”
边伯贤当即就断定，自己的心，是让这人套牢了。
所谓一见钟情，确有其事。
再后来发生的事，简直让边伯贤这个从小接受二十一世纪科学教育的人想给老天爷上几柱高香，再供座月老像在家里。
朴灿烈居然报名加入了他们社团？
社团是他们院一个叫鹿晗的学长组的，主要就是玩音乐。伯贤声音条件极好，音域也宽，基本能驾驭各种曲风，最要紧的是他自己也喜欢。只是为了学业不得不放弃梦想的经历，几乎每个人都有，伯贤这种懂事乖巧的孩子自然也不例外。大二少了一些公开课，他这才报了这个音乐社团，也算是圆了多年心愿。谁料竟有这等意外之喜。
边伯贤虽不觉得喜欢男人有什么丢人，但总归也不敢和朴灿烈靠的太近，他倒不在乎，就怕别人说朴灿烈闲话。而且，万一朴灿烈是那种对同性恋深恶痛绝的人怎么办？那他们岂不是连做朋友的机会都没有了？
于是也就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平时最多凑在一块交流交流音乐心得，伯贤发现朴灿烈的声线低沉而有磁性，和自己完全是两种路子，适合唱醇厚的情歌，这不是...互补了么？伯贤心中暗喜，对朴灿烈的好感又上升一个台阶。鹿晗是个精明人，早就瞧出那点子猫腻，眼珠一转，撺掇着俩人合了首歌，令鹿晗没想到的是，他们的声线契合得十分完美，他一个在五线谱里晃悠了这么多年的人，都听得目瞪口呆。自此，边伯贤的单相思算是告一段落。为啥？因为有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鹿晗为首的“灿白党”在身边起着哄，他们一起哄，伯贤就脸红，朴灿烈则还是那样笑着，既不正面肯定，也不正面否定。致使伯贤一度觉得，这样就挺好的了。
可是打死边伯贤都想不到，就在俩人认识的五个月又十三天，边伯贤生日的当天晚上，朋友们闹着要给他庆祝，一帮人刚走到宿舍楼门口，就见路灯下立着一个挺拔的身影。昏黄的光晕打在他脸上，显得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
还没来得及反应，朴灿烈大步向他走来，单膝跪地，那排场弄得跟要求婚似的，当时把边伯贤惊得腿都迈不开，话都说不利索，“你...你...”
朴灿烈却笑了，眉间尽是化不开的柔情，“伯贤，你二十一岁之前的人生，我来不及参与，但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我希望你二十一岁以后的人生，每时每刻都有我的呼吸和心跳陪着你。边伯贤，我们交往吧。”
边伯贤脑中瞬间一片空白，泪水好像不受神经控制似的，扑簌簌地往下掉，他已经听不见朋友们的或欢声祝福或感动而泣。他唯一记得的，只有一句话。
“边伯贤，我们交往吧。”
鹿晗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的，看着不远处伯贤空了五天的办公桌，皱紧了眉头，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他私底下问过其他同事，说五百强那老总也太难对付了，还不肯松口？结果人家笑着回了一句，那事早就成了你不知道啊，多亏了你们组那个叫边伯贤的，老变态还难得给发了奖金...
鹿晗听得一头雾水，不自觉嘀咕出声，“那边伯贤还去跟人家谈什么生意...”
对方也是一愣，“这笔单子一直是公关部在做口头协商，你们部不是只负责拟案子吗？”
鹿晗这回可真糊涂了，他一向脑子快心思细，伯贤这两天没动静，估摸着又是让朴灿烈那变态给打了，却想不通伯贤前几天急三火四说着急谈生意到底是为了哪般。况且，朴灿烈以前虽也没少动手，但他了解伯贤，除非伤重，否则极少告假，他是不愿耽误工作一分一毫进度的。
鹿晗隐隐觉得，这事远没有那么简单。
他想得入神，一个没留意，把手边的水杯碰倒了，温水浇了整条裤腿。于是有些无奈地蹲下身，去拿放在办公桌底层的纸巾，无意中抬眼，却见一个黑色文件夹斜着卡在了桌子和墙壁间的缝隙。
鹿晗忙伸手去拽，心想可别遗落了什么重要文件。
看上去倒是有一段时间了，文件夹上已落了薄薄一层灰。鹿晗顺手翻了几页，脸色却变得青白不定，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
边伯贤，你好样的…好样的。
鹿晗按门铃的时候，是世勋开的门。小家伙本来皱成苦瓜的一张脸瞬间舒展，笑得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直往鹿晗怀里蹭，“小鹿你来了呀，小鹿小鹿...”
鹿晗微微红了脸，轻咳一声，“咳，别闹，叫哥。”说着就迈腿往屋里走，身上还挂着个吴世勋。
“伯贤呢？”鹿晗面色焦急，连薛姨递过来的茶都没顾上接。
世勋立刻蔫了，皱着眉指了指楼上，伏在鹿晗耳边，小声嘀咕，“小鹿你快开导开导我嫂子吧，跟我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哥这几天没回家，我嫂子都快得抑郁症了...”
鹿晗在来之前已经猜了个大概，世勋这么一说，倒让他多了几分笃定，眼神一凛，一阵风似的，转身大步跑上了楼。
伯贤听到身后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背对着门，侧躺着没动，只懒洋洋一句，“世勋又要给嫂子讲什么笑话啊？你昨天那个真不赖，我都笑岔气了...”
“我可没那份闲心给你讲笑话。”完全不同于世勋软糯声调的冷硬语气。
伯贤慌忙撑起半边身子，转头看清了来人，“鹿...鹿哥？你怎么来了？”
“那要问你自己。”鹿晗冷笑，一双素日灵动的大眼几乎要冒出火来，恨不得把手里的文件夹扔到他脸上，“边伯贤，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这份不在公司经营范畴内的企划案，你为什么要做。”
伯贤的目光黯了黯，忍着疼坐起身，低头不语。
“说话！”
“他…他这段时间一直都焦躁，问他什么也不肯跟我说…鹿哥你知道的啊，我见不得他难受，就想着说能不能…能不能自己寻个门路…能帮帮他也好…”那人越说头越低垂，越说声音越小。
可是，我还是搞砸了。
鹿晗也不知是愤怒还是心疼，瞪着眼睛半天没出声。目光触及伯贤苍白落寞的侧脸，终是一声长叹。
这傻瓜。
朴灿烈倒不在乎那笔生意能不能成，只是对方公司和朴氏集团，那是父辈结下的合作伙伴。时事变迁，转眼十几载，双方都换了掌门太子爷，年轻人心高气傲，浑身带刺，火药味竟渐渐浓了起来。
而朴灿烈烦心的原因，根本在于不想破坏父亲留下的交情，又咽不下这口气，是进是退，无从知晓。
但这些事，朴灿烈似乎从未和伯贤提起。
鹿晗都可以想象，伯贤是如何辗转周旋，如何动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脉，才知晓这个所谓江总的消息，一心想着为朴灿烈解忧。
鹿晗定定看着他，语气软了几分，“伯贤你知道吗，我特别后悔。我当时怎么就脑子一热想着撮合你和朴灿烈，我现在才知道我是作下了多大的孽。早知道你会为他如此我肯定不会...”
“鹿哥。”伯贤打断他，声音清浅而坚定，“我们两个之间，其实跟任何人都无半点关系。我爱他，我想他应该也是爱我的，两颗悸动的心早晚都会靠近，就算没有你或是其他朋友帮了那么一把，我和他在一起，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说，我什么都愿意为他做，我爱他，我就是爱他，哪怕全世界都站出来反对，可谁还能剥夺我爱他的权利。
鹿晗满心酸楚，劝伯贤离开朴灿烈的话全堵在嗓子眼里。
边伯贤已经爱朴灿烈爱到，不知怎么办才好。
他一个局外人，又有什么资格干涉。
伯贤，我只是希望你幸福。
鹿晗跟伯贤道了别，打开房门，一阵浓重的烟味扑鼻而来。鹿晗被呛得差点流出眼泪，嘴角却欣慰地上扬。看着门口一地的烟灰，忽而就释然了。
朴灿烈，好好对他吧。
世上再没有这样一个人，爱你如此之深。
这一夜，梦里难得没有朴灿烈，伯贤睡得格外安稳。
朦胧中，仿佛有那样一双温柔的手，轻轻环住自己的腰，呢喃着旖旎的情话，他低沉的嗓音如同极易叫人上瘾的毒药。
他已经，不能自拔。
他不敢醒，生怕又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那人却轻抚着他的脸庞，轻声说着对不起。
伯贤的眼角湿润，缓缓睁了眼，那个梦中出现了无数次求而不得的人，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他眼前。
“还疼吗？”朴灿烈拧亮台灯，温柔而专注地凝视，“对不起，伯贤。”
边伯贤把脸偏向一边，不再看他，双肩不住地颤抖。咬着拳头，连日压抑的委屈，尽数倾泻而出。
朴灿烈静默不语，那人低低的抽泣声仿佛无数尖细的钢针，直往他心窝子扎。
“别哭了。”他把他揽进怀里，好似要把他揉进骨血里的冲动柔情。
“朴灿烈你知不知道。”他的嗓音里带着哭腔，“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你不要我。没有你我可怎么活，朴灿烈，没有你我可怎么活！”
朴灿烈叹了口气，把他搂得更紧，用只有自己一人能听到的音量，轻声说着，“我是真的很想，和你好好过了。”
他私底下问过其他同事，说五百强那老总也太难对付了，还不肯松口？结果人家笑着回了一句，那事早就成了你不知道啊，多亏了你们组那个叫边伯贤的，老变态还难得给发了奖金...
鹿晗听得一头雾水，不自觉嘀咕出声，“那边伯贤还去跟人家谈什么生意...”
对方也是一愣，“这笔单子一直是公关部在做口头协商，你们部不是只负责拟案子吗？”
鹿晗这回可真糊涂了，他一向脑子快心思细，伯贤这两天没动静，估摸着又是让朴灿烈那变态给打了，却想不通伯贤前几天急三火四说着急谈生意到底是为了哪般。况且，朴灿烈以前虽也没少动手，但他了解伯贤，除非伤重，否则极少告假，他是不愿耽误工作一分一毫进度的。
鹿晗隐隐觉得，这事远没有那么简单。
他想得入神，一个没留意，把手边的水杯碰倒了，温水浇了整条裤腿。于是有些无奈地蹲下身，去拿放在办公桌底层的纸巾，无意中抬眼，却见一个黑色文件夹斜着卡在了桌子和墙壁间的缝隙。
鹿晗忙伸手去拽，心想可别遗落了什么重要文件。
看上去倒是有一段时间了，文件夹上已落了薄薄一层灰。鹿晗顺手翻了几页，脸色却变得青白不定，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
边伯贤，你好样的…好样的。
鹿晗按门铃的时候，是世勋开的门。小家伙本来皱成苦瓜的一张脸瞬间舒展，笑得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直往鹿晗怀里蹭，“小鹿你来了呀，小鹿小鹿...”
鹿晗微微红了脸，轻咳一声，“咳，别闹，叫哥。”说着就迈腿往屋里走，身上还挂着个吴世勋。
“伯贤呢？”鹿晗面色焦急，连薛姨递过来的茶都没顾上接。
世勋立刻蔫了，皱着眉指了指楼上，伏在鹿晗耳边，小声嘀咕，“小鹿你快开导开导我嫂子吧，跟我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哥这几天没回家，我嫂子都快得抑郁症了...”
鹿晗在来之前已经猜了个大概，世勋这么一说，倒让他多了几分笃定，眼神一凛，一阵风似的，转身大步跑上了楼。
伯贤听到身后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背对着门，侧躺着没动，只懒洋洋一句，“世勋又要给嫂子讲什么笑话啊？你昨天那个真不赖，我都笑岔气了...”
“我可没那份闲心给你讲笑话。”完全不同于世勋软糯声调的冷硬语气。
伯贤慌忙撑起半边身子，转头看清了来人，“鹿...鹿哥？你怎么来了？”
“那要问你自己。”鹿晗冷笑，一双素日灵动的大眼几乎要冒出火来，恨不得把手里的文件夹扔到他脸上，“边伯贤，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这份不在公司经营范畴内的企划案，你为什么要做。”
伯贤的目光黯了黯，忍着疼坐起身，低头不语。
“说话！”
“他…他这段时间一直都焦躁，问他什么也不肯跟我说…鹿哥你知道的啊，我见不得他难受，就想着说能不能…能不能自己寻个门路…能帮帮他也好…”那人越说头越低垂，越说声音越小。
可是，我还是搞砸了。
鹿晗也不知是愤怒还是心疼，瞪着眼睛半天没出声。目光触及伯贤苍白落寞的侧脸，终是一声长叹。
这傻瓜。
朴灿烈倒不在乎那笔生意能不能成，只是对方公司和朴氏集团，那是父辈结下的合作伙伴。时事变迁，转眼十几载，双方都换了掌门太子爷，年轻人心高气傲，浑身带刺，火药味竟渐渐浓了起来。
而朴灿烈烦心的原因，根本在于不想破坏父亲留下的交情，又咽不下这口气，是进是退，无从知晓。
但这些事，朴灿烈似乎从未和伯贤提起。
鹿晗都可以想象，伯贤是如何辗转周旋，如何动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脉，才知晓这个所谓江总的消息，一心想着为朴灿烈解忧。
鹿晗定定看着他，语气软了几分，“伯贤你知道吗，我特别后悔。我当时怎么就脑子一热想着撮合你和朴灿烈，我现在才知道我是作下了多大的孽。早知道你会为他如此我肯定不会...”
“鹿哥。”伯贤打断他，声音清浅而坚定，“我们两个之间，其实跟任何人都无半点关系。我爱他，我想他应该也是爱我的，两颗悸动的心早晚都会靠近，就算没有你或是其他朋友帮了那么一把，我和他在一起，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说，我什么都愿意为他做，我爱他，我就是爱他，哪怕全世界都站出来反对，可谁还能剥夺我爱他的权利。
鹿晗满心酸楚，劝伯贤离开朴灿烈的话全堵在嗓子眼里。
边伯贤已经爱朴灿烈爱到，不知怎么办才好。
他一个局外人，又有什么资格干涉。
伯贤，我只是希望你幸福。
鹿晗跟伯贤道了别，打开房门，一阵浓重的烟味扑鼻而来。鹿晗被呛得差点流出眼泪，嘴角却欣慰地上扬。看着门口一地的烟灰，忽而就释然了。
朴灿烈，好好对他吧。
世上再没有这样一个人，爱你如此之深。
这一夜，梦里难得没有朴灿烈，伯贤睡得格外安稳。
朦胧中，仿佛有那样一双温柔的手，轻轻环住自己的腰，呢喃着旖旎的情话，他低沉的嗓音如同极易叫人上瘾的毒药。
他已经，不能自拔。
他不敢醒，生怕又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那人却轻抚着他的脸庞，轻声说着对不起。
伯贤的眼角湿润，缓缓睁了眼，那个梦中出现了无数次求而不得的人，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他眼前。
“还疼吗？”朴灿烈拧亮台灯，温柔而专注地凝视，“对不起，伯贤。”
边伯贤把脸偏向一边，不再看他，双肩不住地颤抖。咬着拳头，连日压抑的委屈，尽数倾泻而出。
朴灿烈静默不语，那人低低的抽泣声仿佛无数尖细的钢针，直往他心窝子扎。
“别哭了。”他把他揽进怀里，好似要把他揉进骨血里的冲动柔情。
“朴灿烈你知不知道。”他的嗓音里带着哭腔，“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你不要我。没有你我可怎么活，朴灿烈，没有你我可怎么活！”
朴灿烈叹了口气，把他搂得更紧，用只有自己一人能听到的音量，轻声说着，“我是真的很想，和你好好过了。”
Chapter 5 暗流
天刚蒙蒙亮，张艺兴就醒了。
他自认不是个作息规律的人，虽是声望颇高的医学教授，却从不亲自主刀——那群洋鬼子实在太死板，非要把教授和医师做出个职业本质区别。所谓教授，顾名思义，应该彻底脱离手术室，小眼镜一戴，白大褂一穿，潜心更深入的医学研究。说的好听点叫医学研究，其实就是写报告，发论文，还都得是英法双语的。
他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英语倒好说，但这法语...可怎么办。于是我们的张教授，不得不挑灯苦读，一夜回到高考前，抱着法语词典翻得不亦乐乎。天天这么没日没夜地熬着，张艺兴脑袋晕乎乎的，看人都重影了。但毕竟还算是尽一尽医者本分，为人类的健康做点贡献，他也不是那种非得争抢些什么的性子，也就忍下来了。
这倒是个成全，张艺兴早些年曾暗暗发誓，此生只为他真正行医除疾，至于其他人，自己恐怕是没那个资格去医治。
自那人离去，张艺兴对时间的概念也模糊了，他不再区分白昼和黑夜，成天成宿地泡在医院，给他安排什么工作他就做什么，让他什么时候写论文他就什么时候写，听话得不得了——人前，他永远都是抿着酒窝浅笑，随和友善的张教授；人后...他也不知自己活成了什么模样。
他不回国，独自在异乡漂泊，无数次告诉自己，为了他，你要撑下去。
朴灿烈一个电话把他从大洋彼岸拎回了老宅，隔着半个地球，他都听出了朴灿烈每句话颤抖的尾音。心里咯噔一下，他还以为世勋出了事，吓得赶紧买了最近一班飞机票，飞机起飞的瞬间，他还在向上帝祈祷，愿您仁慈宽厚，请不要连我唯一的牵挂，也一并斩断。
那样，我便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或许是上帝看到了他的诚心吧，他匆匆提着医药箱敲开朴家大门时，世勋好好地站在他面前，安然无恙。
他几乎要落下泪来，仿佛失而复得的惊喜，抱紧了世勋，世勋却哭着推开他，说艺兴哥你快去看看我嫂子吧，他都不肯睁开眼睛看我了...他都不能睁开眼睛看我了...
世勋的...嫂子？
张艺兴莫名有些心慌，他疾走几步到了床边，看清了世勋口中“嫂子”的面容，一时怔在原地，不知是喜是悲。
能让世勋脱口而出称一声嫂子，边伯贤，你也算是有本事，从前是我小瞧了你。
张艺兴一向谨慎妥帖，逢什么人说什么话，知世故而不世故，总是和和气气的样子，跟什么样的人都能处得来。可面对边伯贤，他却迷茫了，唯有苦笑，边伯贤，你说说，我该以怎样的心态和你相处？
他其实早就知道有边伯贤这号人——也和他脱不了干系。但只匆匆见过一面，互相不了解，边伯贤记不记得他还另当别论呢。
张艺兴摇摇头，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拿了药棉和酒精准备消毒。看到伤口的那一刻，所有茫然无措都转化为同情，朴灿烈，你真是心狠手黑，把人打成这样，你忍心一走了之？幸亏他还昏睡着没知觉，不然就是我再怎么放轻动作，他也肯定疼得叫出声来。
处理完伤处，张艺兴呆呆地望着那人白皙到几近透明的清秀脸庞，不知不觉守了一夜，伯贤方才悠悠转醒。
张艺兴没想过他能记得，给他喂完水后的一声艺兴哥，竟又让自己乱了心绪。好在他面部表情不怎么丰富，至少没有泄露他心中所想。他不动声色暗中观察，这边伯贤，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朴灿烈不在家，边伯贤的心情似乎很低落，只在有人进入自己房间时，才勉强装出点笑模样，面色轻松地交谈着。张艺兴常自告奋勇替了薛姨和世勋，给伯贤送水送饭，找着话茬儿聊两句。边伯贤的言谈举止，渐渐透出了他的真实性子。
在张艺兴看来，边伯贤有时伶俐得过分，有时又单纯的像个无知幼童，这倒让他有点拎不清，他甚至想过，边伯贤是不是有精神上的隐疾，不然这人...也太分裂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边伯贤单纯的一面绝对是留给朴灿烈的，他对朴灿烈只有百分百的爱和信任，对世勋也是真心疼爱。张艺兴本来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放下了些。
张艺兴阅人无数，五天，足够摸清边伯贤的性格，却猜不透边伯贤的心思。他也不为难自己，猜不出便不费心猜了。
张艺兴经常失眠，许是吃多了安眠药的副作用，一旦有点儿事稍微往深了想，太阳穴就突突地跳着疼，困了还睡不着，常一杯咖啡坐到天亮。这一点他还真有些羡慕边伯贤，生活作息异常规律，且不说睡眠质量，人家起码能保证数量啊。
他渐渐收回思绪，站起身抻了个懒腰。自醒来想了些本不该想的东西，不觉竟在客厅坐了三个小时，面前还放着薛姨为他准备的牛奶，可惜早已凉透，他也没能喝上一口。太阳升得老高，估摸着时间，也该给伯贤做例行检查了。
张艺兴往常清早去给伯贤上药，想顺便叫伯贤起床帮他打开窗户透透气。后来发现可真是多此一举，伯贤向来醒的早，张艺兴只需要做好上药一件事就可以了。
但今天，情况似乎有些不寻常，他敲了三遍门都没人应。张艺兴不由心中一沉，伯贤的伤恢复得并不是很好，而且略有感染的现象，难道是发烧了，还是别的什么...
张艺兴越想越怕，也顾不上其他，一把推开房门，却看到一幅很温暖的画面——朴灿烈半倚在床头，微张着嘴，沉沉地睡着。双手环在伯贤腰间，避开了伤处，小心翼翼，恍若守护着什么珍宝的姿态。伯贤的小脸埋在朴灿烈的胸口，也学着他的姿势，抱住他的背，半个身子都偎在他怀中，仿佛初生婴孩依赖母亲般的信任亲昵。
阳光明媚，透过薄薄的窗帘，为他和他相拥而眠的轮廓，晕染了一片温暖的金色。
天刚蒙蒙亮，张艺兴就醒了。
他自认不是个作息规律的人，虽是声望颇高的医学教授，却从不亲自主刀——那群洋鬼子实在太死板，非要把教授和医师做出个职业本质区别。所谓教授，顾名思义，应该彻底脱离手术室，小眼镜一戴，白大褂一穿，潜心更深入的医学研究。说的好听点叫医学研究，其实就是写报告，发论文，还都得是英法双语的。
他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英语倒好说，但这法语...可怎么办。于是我们的张教授，不得不挑灯苦读，一夜回到高考前，抱着法语词典翻得不亦乐乎。天天这么没日没夜地熬着，张艺兴脑袋晕乎乎的，看人都重影了。但毕竟还算是尽一尽医者本分，为人类的健康做点贡献，他也不是那种非得争抢些什么的性子，也就忍下来了。
这倒是个成全，张艺兴早些年曾暗暗发誓，此生只为他真正行医除疾，至于其他人，自己恐怕是没那个资格去医治。
自那人离去，张艺兴对时间的概念也模糊了，他不再区分白昼和黑夜，成天成宿地泡在医院，给他安排什么工作他就做什么，让他什么时候写论文他就什么时候写，听话得不得了——人前，他永远都是抿着酒窝浅笑，随和友善的张教授；人后...他也不知自己活成了什么模样。
他不回国，独自在异乡漂泊，无数次告诉自己，为了他，你要撑下去。
朴灿烈一个电话把他从大洋彼岸拎回了老宅，隔着半个地球，他都听出了朴灿烈每句话颤抖的尾音。心里咯噔一下，他还以为世勋出了事，吓得赶紧买了最近一班飞机票，飞机起飞的瞬间，他还在向上帝祈祷，愿您仁慈宽厚，请不要连我唯一的牵挂，也一并斩断。
那样，我便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或许是上帝看到了他的诚心吧，他匆匆提着医药箱敲开朴家大门时，世勋好好地站在他面前，安然无恙。
他几乎要落下泪来，仿佛失而复得的惊喜，抱紧了世勋，世勋却哭着推开他，说艺兴哥你快去看看我嫂子吧，他都不肯睁开眼睛看我了...他都不能睁开眼睛看我了...
世勋的...嫂子？
张艺兴莫名有些心慌，他疾走几步到了床边，看清了世勋口中“嫂子”的面容，一时怔在原地，不知是喜是悲。
能让世勋脱口而出称一声嫂子，边伯贤，你也算是有本事，从前是我小瞧了你。
张艺兴一向谨慎妥帖，逢什么人说什么话，知世故而不世故，总是和和气气的样子，跟什么样的人都能处得来。可面对边伯贤，他却迷茫了，唯有苦笑，边伯贤，你说说，我该以怎样的心态和你相处？
他其实早就知道有边伯贤这号人——也和他脱不了干系。但只匆匆见过一面，互相不了解，边伯贤记不记得他还另当别论呢。
张艺兴摇摇头，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拿了药棉和酒精准备消毒。看到伤口的那一刻，所有茫然无措都转化为同情，朴灿烈，你真是心狠手黑，把人打成这样，你忍心一走了之？幸亏他还昏睡着没知觉，不然就是我再怎么放轻动作，他也肯定疼得叫出声来。
处理完伤处，张艺兴呆呆地望着那人白皙到几近透明的清秀脸庞，不知不觉守了一夜，伯贤方才悠悠转醒。
张艺兴没想过他能记得，给他喂完水后的一声艺兴哥，竟又让自己乱了心绪。好在他面部表情不怎么丰富，至少没有泄露他心中所想。他不动声色暗中观察，这边伯贤，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朴灿烈不在家，边伯贤的心情似乎很低落，只在有人进入自己房间时，才勉强装出点笑模样，面色轻松地交谈着。张艺兴常自告奋勇替了薛姨和世勋，给伯贤送水送饭，找着话茬儿聊两句。边伯贤的言谈举止，渐渐透出了他的真实性子。
在张艺兴看来，边伯贤有时伶俐得过分，有时又单纯的像个无知幼童，这倒让他有点拎不清，他甚至想过，边伯贤是不是有精神上的隐疾，不然这人...也太分裂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边伯贤单纯的一面绝对是留给朴灿烈的，他对朴灿烈只有百分百的爱和信任，对世勋也是真心疼爱。张艺兴本来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放下了些。
张艺兴阅人无数，五天，足够摸清边伯贤的性格，却猜不透边伯贤的心思。他也不为难自己，猜不出便不费心猜了。
张艺兴经常失眠，许是吃多了安眠药的副作用，一旦有点儿事稍微往深了想，太阳穴就突突地跳着疼，困了还睡不着，常一杯咖啡坐到天亮。这一点他还真有些羡慕边伯贤，生活作息异常规律，且不说睡眠质量，人家起码能保证数量啊。
他渐渐收回思绪，站起身抻了个懒腰。自醒来想了些本不该想的东西，不觉竟在客厅坐了三个小时，面前还放着薛姨为他准备的牛奶，可惜早已凉透，他也没能喝上一口。太阳升得老高，估摸着时间，也该给伯贤做例行检查了。
张艺兴往常清早去给伯贤上药，想顺便叫伯贤起床帮他打开窗户透透气。后来发现可真是多此一举，伯贤向来醒的早，张艺兴只需要做好上药一件事就可以了。
但今天，情况似乎有些不寻常，他敲了三遍门都没人应。张艺兴不由心中一沉，伯贤的伤恢复得并不是很好，而且略有感染的现象，难道是发烧了，还是别的什么...
张艺兴越想越怕，也顾不上其他，一把推开房门，却看到一幅很温暖的画面——朴灿烈半倚在床头，微张着嘴，沉沉地睡着。双手环在伯贤腰间，避开了伤处，小心翼翼，恍若守护着什么珍宝的姿态。伯贤的小脸埋在朴灿烈的胸口，也学着他的姿势，抱住他的背，半个身子都偎在他怀中，仿佛初生婴孩依赖母亲般的信任亲昵。
阳光明媚，透过薄薄的窗帘，为他和他相拥而眠的轮廓，晕染了一片温暖的金色。
张艺兴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心中涌起一股子翻搅着酸涩的高兴劲儿，他和他默然相拥的场景，美得像幅画，却再容不下第三个人。他笑了笑，握着门把手，悄声后退——那样和谐，那样温暖，无论是谁，想必都不会忍心破坏吧。
张艺兴其实没想打破人家小两口的...咳咳...温馨氛围，却还是有种做了亏心事的心虚，赶紧轻手轻脚地帮人家带了门就走，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谁知道这个节骨眼儿上，朴灿烈还醒了。
“就这么走了？不解释一下吗？”带着沙哑晨腔的低沉嗓音幽幽响起。张艺兴背对着朴灿烈，正抬腿要走，闻言身形一僵，随即转头，温和一笑，“你们俩也没做什么，我也没看见什么，所以...解释什么？”
“艺兴哥的口才是越来越好了，要么转行做律师吧，正好我那公司缺个法律顾问。”朴灿烈浅笑着调侃，眸中却不见平日的尖锐敌意，完全发自内心的笑意。
“少跟我贫。”张艺兴装作很凶地去瞪他，又瞟了眼仍在朴灿烈怀中熟睡的伯贤，半开玩笑道，“别抱着了，都抱一宿了吧，你这样他也睡不舒服。出来一下，有话跟你说。”
朴灿烈点点头，半抱着伯贤挪到了床中央，给他掖好了被子，轻轻在那人额际落下一吻，小心翼翼地下了地。
张艺兴但笑不语，只耐心等着他帮伯贤打理妥帖，俩人这才退出房间，缓缓阖了门。
“半夜回来的吧？”张艺兴斜倚在走廊的栏杆上，双手交叠在胸前，十分随意的模样。
朴灿烈低头转着腕表，懒懒应着，“那倒也没有，下午我就回来了，公司临时出了点状况，就又出去了一趟，谁知道忙到半夜。”
事实上，昨天下午他和鹿晗是前后脚进门的，鹿晗先他一步，手里不知抱着什么，好像是没看见他，火急火燎地上楼找伯贤去了。
朴灿烈没辙，想在客厅坐着喝杯咖啡稍等一会儿。薛姨本来在厨房里忙活着，见了他二话没说就把锅给撂下了，世勋更是，连声哥都没叫，白眼要翻到天上，跟在薛姨后头换鞋出了门。临走时薛姨只淡淡一句，“我们去趟超市。”就带着世勋，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剩朴灿烈独自凌乱在客厅，哭笑不得，伯贤呐伯贤，你还真是会抓人心。瞧瞧，这都快成你的娘家人了。
不过想想也怪不得谁，是他不问理由就下狠手打了伯贤，打完还什么都不管直接甩手走人——可真是罪大恶极了。
这还不算完，他耐不住性子上楼想干脆当着鹿晗面给伯贤道个歉，竟无意听见了鹿晗和伯贤的谈话，脸顿时就白了，心一揪一揪地疼，只觉得一股无力感顺着中枢神经直达四肢百骸，靠着门框抽了半盒烟。
不等鹿晗出来，他仓皇而逃，又折回了皇都，给黄子韬烦得一个劲儿往外赶他，“朴灿烈你有完没完？还想把边伯贤一个人留在家啊？”
这话总算点醒了他，是啊，不可以再让他的伯贤——那个竭尽所能爱他的傻瓜受到任何伤害了，绝对不可以。
他在他的房门外徘徊至深夜，直到没有一点响动，确定他是睡熟了，他才敢去抱抱他，他才敢对他说声抱歉。他怕他再不肯对着他笑，他怕他再不肯那样亲昵地唤着他的名字，那样轻，那样柔，只属于边伯贤的声音，灿烈，灿烈...
他怕他不肯原谅。
他怕。
可他低估了牢牢扎根在他心底那份爱的强大包容力，他醒后的第一件事，不是怪他不是恼他，而是是抱住他，然后告诉他，朴灿烈，我爱你，你不能不要我。
边伯贤当然不会原谅他，因为他...从来没有怪过他啊。
既然从来都没有恨过，怎么谈得上原谅呢？
于是，朴灿烈，你还不知足吗？
“灿烈？灿烈！”张艺兴把手伸到他面前晃了晃，“怎么了？想什么呢，跟丢了魂儿似的。”
“没什么。”朴灿烈仍有些沉浸于回忆的恍惚，用力摇了摇头，突然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去拽张艺兴的衣袖，“艺兴哥，他的伤怎么样了？我...没敢看。”
张艺兴被吓了一跳，而后立刻摆出一副“你终于想起来问了”的表情，但还是正了脸色，认真道，“如果你要听实话...伯贤的伤恢复得并不好，他的愈合能力好像也比较弱，伤口略有感染迹象，但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刚开始那一晚发了高烧，一直迷迷糊糊地叫着你的名字...其实这也和精神状态有很大的关系，你这两天不在家，他...”
“我知道了艺兴哥。”朴灿烈皱眉打断他的话，神色痛苦地捂着左边胸口的位置，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撕扯着他的心脏，足以窒息毙命的疼痛。
“都是我的不对...”他沙哑着嗓子，自言自语般，“我会好好对他。”
张艺兴心有不忍，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叹了口气，“你能这样想，最好。从心理学的角度讲，四年，是足够一个人走出阴霾的。灿烈，你终于...做到了...”
朴灿烈抬起头，大而亮的眼睛已失了光彩，唯有凄然，“艺兴哥，那你呢？”
“我？”张艺兴面色平静，眉眼间却有种说不出的萧索，“你知道的，若不是因为我还有依托在这世上，恐怕...早就去见耶稣他老人家了。”最后的语气，甚至带了些玩笑的意味。
朴灿烈笑不出来，哽咽着说不出话，好半晌，艰涩着开口，“艺兴哥，你恨我吗？”
“恨过。”张艺兴回答得干脆而从容，却只是微笑着，露出了半边脸颊上浅浅的酒窝，“恨过你，恨过他，恨过自己...又有什么用？”
“艺兴哥...”朴灿烈轻声唤着他，一遍又一遍，完整话竟都说不出来一句。
张艺兴仍是笑，目光却飘忽着，久久不能聚焦到一点，“灿烈，你不必这样，这件事谁都没错。你没错，我没错，他...更没错。只不过，我们都输给了老天，输给了命运。”
朴灿烈略有不安地搓着手，头又慢慢垂了下去，没接张艺兴的话。
“可是灿烈，有一件事，你我心里都再清楚不过。”张艺兴一贯温和的眉眼忽然凌厉起来，语气也是少有的严肃，“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跟哥说句实话，你还...舍得吗？”
张艺兴其实没想打破人家小两口的...咳咳...温馨氛围，却还是有种做了亏心事的心虚，赶紧轻手轻脚地帮人家带了门就走，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谁知道这个节骨眼儿上，朴灿烈还醒了。
“就这么走了？不解释一下吗？”带着沙哑晨腔的低沉嗓音幽幽响起。张艺兴背对着朴灿烈，正抬腿要走，闻言身形一僵，随即转头，温和一笑，“你们俩也没做什么，我也没看见什么，所以...解释什么？”
“艺兴哥的口才是越来越好了，要么转行做律师吧，正好我那公司缺个法律顾问。”朴灿烈浅笑着调侃，眸中却不见平日的尖锐敌意，完全发自内心的笑意。
“少跟我贫。”张艺兴装作很凶地去瞪他，又瞟了眼仍在朴灿烈怀中熟睡的伯贤，半开玩笑道，“别抱着了，都抱一宿了吧，你这样他也睡不舒服。出来一下，有话跟你说。”
朴灿烈点点头，半抱着伯贤挪到了床中央，给他掖好了被子，轻轻在那人额际落下一吻，小心翼翼地下了地。
张艺兴但笑不语，只耐心等着他帮伯贤打理妥帖，俩人这才退出房间，缓缓阖了门。
“半夜回来的吧？”张艺兴斜倚在走廊的栏杆上，双手交叠在胸前，十分随意的模样。
朴灿烈低头转着腕表，懒懒应着，“那倒也没有，下午我就回来了，公司临时出了点状况，就又出去了一趟，谁知道忙到半夜。”
事实上，昨天下午他和鹿晗是前后脚进门的，鹿晗先他一步，手里不知抱着什么，好像是没看见他，火急火燎地上楼找伯贤去了。
朴灿烈没辙，想在客厅坐着喝杯咖啡稍等一会儿。薛姨本来在厨房里忙活着，见了他二话没说就把锅给撂下了，世勋更是，连声哥都没叫，白眼要翻到天上，跟在薛姨后头换鞋出了门。临走时薛姨只淡淡一句，“我们去趟超市。”就带着世勋，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剩朴灿烈独自凌乱在客厅，哭笑不得，伯贤呐伯贤，你还真是会抓人心。瞧瞧，这都快成你的娘家人了。
不过想想也怪不得谁，是他不问理由就下狠手打了伯贤，打完还什么都不管直接甩手走人——可真是罪大恶极了。
这还不算完，他耐不住性子上楼想干脆当着鹿晗面给伯贤道个歉，竟无意听见了鹿晗和伯贤的谈话，脸顿时就白了，心一揪一揪地疼，只觉得一股无力感顺着中枢神经直达四肢百骸，靠着门框抽了半盒烟。
不等鹿晗出来，他仓皇而逃，又折回了皇都，给黄子韬烦得一个劲儿往外赶他，“朴灿烈你有完没完？还想把边伯贤一个人留在家啊？”
这话总算点醒了他，是啊，不可以再让他的伯贤——那个竭尽所能爱他的傻瓜受到任何伤害了，绝对不可以。
他在他的房门外徘徊至深夜，直到没有一点响动，确定他是睡熟了，他才敢去抱抱他，他才敢对他说声抱歉。他怕他再不肯对着他笑，他怕他再不肯那样亲昵地唤着他的名字，那样轻，那样柔，只属于边伯贤的声音，灿烈，灿烈...
他怕他不肯原谅。
他怕。
可他低估了牢牢扎根在他心底那份爱的强大包容力，他醒后的第一件事，不是怪他不是恼他，而是是抱住他，然后告诉他，朴灿烈，我爱你，你不能不要我。
边伯贤当然不会原谅他，因为他...从来没有怪过他啊。
既然从来都没有恨过，怎么谈得上原谅呢？
于是，朴灿烈，你还不知足吗？
“灿烈？灿烈！”张艺兴把手伸到他面前晃了晃，“怎么了？想什么呢，跟丢了魂儿似的。”
“没什么。”朴灿烈仍有些沉浸于回忆的恍惚，用力摇了摇头，突然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去拽张艺兴的衣袖，“艺兴哥，他的伤怎么样了？我...没敢看。”
张艺兴被吓了一跳，而后立刻摆出一副“你终于想起来问了”的表情，但还是正了脸色，认真道，“如果你要听实话...伯贤的伤恢复得并不好，他的愈合能力好像也比较弱，伤口略有感染迹象，但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刚开始那一晚发了高烧，一直迷迷糊糊地叫着你的名字...其实这也和精神状态有很大的关系，你这两天不在家，他...”
“我知道了艺兴哥。”朴灿烈皱眉打断他的话，神色痛苦地捂着左边胸口的位置，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撕扯着他的心脏，足以窒息毙命的疼痛。
“都是我的不对...”他沙哑着嗓子，自言自语般，“我会好好对他。”
张艺兴心有不忍，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叹了口气，“你能这样想，最好。从心理学的角度讲，四年，是足够一个人走出阴霾的。灿烈，你终于...做到了...”
朴灿烈抬起头，大而亮的眼睛已失了光彩，唯有凄然，“艺兴哥，那你呢？”
“我？”张艺兴面色平静，眉眼间却有种说不出的萧索，“你知道的，若不是因为我还有依托在这世上，恐怕...早就去见耶稣他老人家了。”最后的语气，甚至带了些玩笑的意味。
朴灿烈笑不出来，哽咽着说不出话，好半晌，艰涩着开口，“艺兴哥，你恨我吗？”
“恨过。”张艺兴回答得干脆而从容，却只是微笑着，露出了半边脸颊上浅浅的酒窝，“恨过你，恨过他，恨过自己...又有什么用？”
“艺兴哥...”朴灿烈轻声唤着他，一遍又一遍，完整话竟都说不出来一句。
张艺兴仍是笑，目光却飘忽着，久久不能聚焦到一点，“灿烈，你不必这样，这件事谁都没错。你没错，我没错，他...更没错。只不过，我们都输给了老天，输给了命运。”
朴灿烈略有不安地搓着手，头又慢慢垂了下去，没接张艺兴的话。
“可是灿烈，有一件事，你我心里都再清楚不过。”张艺兴一贯温和的眉眼忽然凌厉起来，语气也是少有的严肃，“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跟哥说句实话，你还...舍得吗？”
朴灿烈有些不自然地转了目光，把头垂得更低，不敢同张艺兴的视线相对。
他比谁都通透，何尝不知眼下的安稳幸福，是时光额外的恩赐。
这个人，在他的预期之内；这段情，却在他的意料之外。
所以，舍得又怎样，不舍又如何，得过且过罢了。
朴灿烈抬起头，却是满眼的哀伤茫然，“艺兴哥，我...对不起...我不...”
“没关系，哥不强迫你回答。”张艺兴岔开他的话，面上一派温润如玉的笑意，“但哥希望你能作出正确的决定，哥承认哥带了私心，可你也不必纠结，这件事本就是难以两全的。”
“去看看伯贤吧，他也该醒了。”张艺兴看着灿烈眉间久久不散的愁云，打了个哈欠，笑道，“正好，我也回房补一觉...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们俩昨晚干什么来着？伯贤可是头一回醒这么晚。”
朴灿烈顺着张艺兴给他的台阶往下走，一挑眉，笑得痞里痞气，“呀，艺兴哥，这我就不方便跟你说了...啧啧，知道什么叫小别胜新婚么？”
张艺兴很是上道儿，露出了一幅“我懂你”的表情，然后十分潇洒地转身，一袭白衣，飘然而去。
朴灿烈松了口气，推开伯贤的房门，却与一道哀怨的视线撞了个正着。瞳孔猛地一缩，后退半步，忙抚着胸口，好像受了多大的惊吓，嘴里还念叨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伯贤你醒了？要不要喝水？”
“朴灿烈。”伯贤依旧很幽怨，拉长了尾音，“你和艺兴哥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朴灿烈心下一紧，嘴唇顿时就有点发白，连声音都是抖的，“你...你听见什么了？”
“小别胜新婚！”边伯贤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朴灿烈，谁要跟你小别胜新婚！”
朴灿烈一愣，随即坏笑着逼近，在边伯贤“你要干什么”的惊叫声中，结结实实把人抱了个满怀。
“让我好好抱抱你。”朴灿烈把下巴搁在他肩窝上，圈紧了他的腰，闭了眼，动作里带了些微乎其微的霸道，还有掩不住的温柔疼惜。
“怎么弄的？”朴灿烈闷不开腔一心营造浪漫氛围，边伯贤却轻轻推开他，反倒来了话。
朴灿烈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问懵了，“啊？”
边伯贤指了指自己的锁骨处，温润白皙，甚至生得比女子还要精致几分。
朴灿烈看得老脸一红，更转不过这个弯了，你今天要不要这么主动！大概真是被吓住了，不自觉地咽口水，说话也结结巴巴的，“伯贤...你...你这是...”
边伯贤气得直翻白眼，强忍住拍死这时精明时犯傻的愣头小子的冲动，手腕转了个方向，指着朴灿烈半敞的领口，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这是怎么弄的？”
朴灿烈顺着他手指的位置往自己肩膀上瞄了一眼，几道微微肿起的浅红色伤痕横亘交错于白皙的肌肤之上，还挺显眼的。当下就有点挂不住面子，脸更红了，“咳，那什么，让人打的。”
边伯贤眯眼盯着他，满脸写着“不是从来都只有你打别人的份谁敢打你那不是找死么”，十分怀疑此事的真实性，却还是不厚道地打听是哪位好汉敢跟你叫板，若真能为民除害，我定当备厚礼登门答谢。
朴灿烈又把他拥进怀里，语气很轻快，“你的确该高兴，伯贤。有人帮你报仇了。”
伯贤这次没说话，也没推开他，就那么让他抱着。他抱得很紧，很认真，仿佛抱着自己的全世界——其实边伯贤也想不明白朴灿烈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腻歪，他们以前最甜蜜的时候都没这样过，拉个小手还得搞迂回战术，主要是俩人都不敢看，就凭感觉摸索，得互相牵好几次才能牵到。但边伯贤心中的怀疑不安，很快就被决了堤的甜蜜淹没得无影无踪。朴灿烈这个要将自己揉进身体里的拥抱，哪怕海枯石烂，天崩地陷，他也不曾忘记。
他终于，成了他命中的不可替代。
“伯贤，我...”情动之处，他低声呢喃，脉脉含情。
“我不想喝！”话音未落，却让人接了去，冷不丁这么一嗓子，把俩人吓了一大跳。
浪漫的气氛一瞬间消失殆尽，灿烈伯贤面面相觑。
“你再歇会儿，我出去看看。”朴灿烈轻声嘱咐了句，看着伯贤点头，他才出了房门，探头望楼下望了一眼，只觉一股火顺着胸口就蹿上了脑门，脸立刻沉了下来。
“薛姨！我都说了我不想喝！”楼下的吴世勋还穿着睡衣，气呼呼地顶着一脑袋鸡窝，显然刚让薛姨叫醒，起床气还没消就又被逼着喝这个——生牛乳，一点甜味都没有，他这人没有别的毛病，就是嘴刁，当然不喜欢。躲得离那牛奶杯八丈远，那叫一个嫌弃。
薛姨端着大半杯牛奶，温声哄劝，“世勋乖，你听话，把它喝完了薛姨就给做好吃的，好吗？”
“不要。”小家伙傲娇地偏过头。
“那...世勋怎么样才肯喝呢？”
“我要奶茶，巧克力味的。”世勋的小脸红扑扑的，虽是生着气，但那可爱的小模样任谁看了都想上前给他顺顺头发...除了脸色越来越黑的朴灿烈。
“好，薛姨给买。乖，快把这牛奶喝了吧。”薛姨暗暗抹了把汗，这小祖宗真是太难伺候了。每天大半杯牛奶，本是大少爷给世勋定的量，多了不行少了不行。以前碍着大少爷的威严，世勋还能勉强喝完，可这几天大少爷不在，世勋就开始变着法儿地躲。
“不，我要小鹿陪...”吴世勋顺着杆子往上爬，继续讨价还价，丝毫没有感受到头顶他哥由内而外散发的冰寒肃杀之气。
“吴世勋，你少跟薛姨使性子，赶紧把牛奶给我喝了！”朴灿烈实在听不下去，终于爆发。
世勋被吼得一愣，还真就乖巧地接过了牛奶杯子，然后捧到他哥面前，眨巴着星星眼作无辜状，“那...就给你喝吧。”
朴灿烈差点没当场气晕过去，却还是稳了稳气息——他真怕自己一时失控把房盖给掀了，世勋绝对有把他气成心肌梗塞的能耐。于是只沉着脸，语调却阴测测的，“吴世勋，你别忘了，咱俩还有笔旧账没算呢。加上今天的...你自己算算，该打多少下？”
吴世勋还跟他哥赌着气，也不管薛姨一个劲儿地使眼色，梗着脖子，誓要斗争到底。死瞪着他哥，就是不说话。
朴灿烈被气到面无表情，下了最后通牒，“喝完牛奶到书房来，别逼我说第二遍。”
他比谁都通透，何尝不知眼下的安稳幸福，是时光额外的恩赐。
这个人，在他的预期之内；这段情，却在他的意料之外。
所以，舍得又怎样，不舍又如何，得过且过罢了。
朴灿烈抬起头，却是满眼的哀伤茫然，“艺兴哥，我...对不起...我不...”
“没关系，哥不强迫你回答。”张艺兴岔开他的话，面上一派温润如玉的笑意，“但哥希望你能作出正确的决定，哥承认哥带了私心，可你也不必纠结，这件事本就是难以两全的。”
“去看看伯贤吧，他也该醒了。”张艺兴看着灿烈眉间久久不散的愁云，打了个哈欠，笑道，“正好，我也回房补一觉...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们俩昨晚干什么来着？伯贤可是头一回醒这么晚。”
朴灿烈顺着张艺兴给他的台阶往下走，一挑眉，笑得痞里痞气，“呀，艺兴哥，这我就不方便跟你说了...啧啧，知道什么叫小别胜新婚么？”
张艺兴很是上道儿，露出了一幅“我懂你”的表情，然后十分潇洒地转身，一袭白衣，飘然而去。
朴灿烈松了口气，推开伯贤的房门，却与一道哀怨的视线撞了个正着。瞳孔猛地一缩，后退半步，忙抚着胸口，好像受了多大的惊吓，嘴里还念叨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伯贤你醒了？要不要喝水？”
“朴灿烈。”伯贤依旧很幽怨，拉长了尾音，“你和艺兴哥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朴灿烈心下一紧，嘴唇顿时就有点发白，连声音都是抖的，“你...你听见什么了？”
“小别胜新婚！”边伯贤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朴灿烈，谁要跟你小别胜新婚！”
朴灿烈一愣，随即坏笑着逼近，在边伯贤“你要干什么”的惊叫声中，结结实实把人抱了个满怀。
“让我好好抱抱你。”朴灿烈把下巴搁在他肩窝上，圈紧了他的腰，闭了眼，动作里带了些微乎其微的霸道，还有掩不住的温柔疼惜。
“怎么弄的？”朴灿烈闷不开腔一心营造浪漫氛围，边伯贤却轻轻推开他，反倒来了话。
朴灿烈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问懵了，“啊？”
边伯贤指了指自己的锁骨处，温润白皙，甚至生得比女子还要精致几分。
朴灿烈看得老脸一红，更转不过这个弯了，你今天要不要这么主动！大概真是被吓住了，不自觉地咽口水，说话也结结巴巴的，“伯贤...你...你这是...”
边伯贤气得直翻白眼，强忍住拍死这时精明时犯傻的愣头小子的冲动，手腕转了个方向，指着朴灿烈半敞的领口，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这是怎么弄的？”
朴灿烈顺着他手指的位置往自己肩膀上瞄了一眼，几道微微肿起的浅红色伤痕横亘交错于白皙的肌肤之上，还挺显眼的。当下就有点挂不住面子，脸更红了，“咳，那什么，让人打的。”
边伯贤眯眼盯着他，满脸写着“不是从来都只有你打别人的份谁敢打你那不是找死么”，十分怀疑此事的真实性，却还是不厚道地打听是哪位好汉敢跟你叫板，若真能为民除害，我定当备厚礼登门答谢。
朴灿烈又把他拥进怀里，语气很轻快，“你的确该高兴，伯贤。有人帮你报仇了。”
伯贤这次没说话，也没推开他，就那么让他抱着。他抱得很紧，很认真，仿佛抱着自己的全世界——其实边伯贤也想不明白朴灿烈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腻歪，他们以前最甜蜜的时候都没这样过，拉个小手还得搞迂回战术，主要是俩人都不敢看，就凭感觉摸索，得互相牵好几次才能牵到。但边伯贤心中的怀疑不安，很快就被决了堤的甜蜜淹没得无影无踪。朴灿烈这个要将自己揉进身体里的拥抱，哪怕海枯石烂，天崩地陷，他也不曾忘记。
他终于，成了他命中的不可替代。
“伯贤，我...”情动之处，他低声呢喃，脉脉含情。
“我不想喝！”话音未落，却让人接了去，冷不丁这么一嗓子，把俩人吓了一大跳。
浪漫的气氛一瞬间消失殆尽，灿烈伯贤面面相觑。
“你再歇会儿，我出去看看。”朴灿烈轻声嘱咐了句，看着伯贤点头，他才出了房门，探头望楼下望了一眼，只觉一股火顺着胸口就蹿上了脑门，脸立刻沉了下来。
“薛姨！我都说了我不想喝！”楼下的吴世勋还穿着睡衣，气呼呼地顶着一脑袋鸡窝，显然刚让薛姨叫醒，起床气还没消就又被逼着喝这个——生牛乳，一点甜味都没有，他这人没有别的毛病，就是嘴刁，当然不喜欢。躲得离那牛奶杯八丈远，那叫一个嫌弃。
薛姨端着大半杯牛奶，温声哄劝，“世勋乖，你听话，把它喝完了薛姨就给做好吃的，好吗？”
“不要。”小家伙傲娇地偏过头。
“那...世勋怎么样才肯喝呢？”
“我要奶茶，巧克力味的。”世勋的小脸红扑扑的，虽是生着气，但那可爱的小模样任谁看了都想上前给他顺顺头发...除了脸色越来越黑的朴灿烈。
“好，薛姨给买。乖，快把这牛奶喝了吧。”薛姨暗暗抹了把汗，这小祖宗真是太难伺候了。每天大半杯牛奶，本是大少爷给世勋定的量，多了不行少了不行。以前碍着大少爷的威严，世勋还能勉强喝完，可这几天大少爷不在，世勋就开始变着法儿地躲。
“不，我要小鹿陪...”吴世勋顺着杆子往上爬，继续讨价还价，丝毫没有感受到头顶他哥由内而外散发的冰寒肃杀之气。
“吴世勋，你少跟薛姨使性子，赶紧把牛奶给我喝了！”朴灿烈实在听不下去，终于爆发。
世勋被吼得一愣，还真就乖巧地接过了牛奶杯子，然后捧到他哥面前，眨巴着星星眼作无辜状，“那...就给你喝吧。”
朴灿烈差点没当场气晕过去，却还是稳了稳气息——他真怕自己一时失控把房盖给掀了，世勋绝对有把他气成心肌梗塞的能耐。于是只沉着脸，语调却阴测测的，“吴世勋，你别忘了，咱俩还有笔旧账没算呢。加上今天的...你自己算算，该打多少下？”
吴世勋还跟他哥赌着气，也不管薛姨一个劲儿地使眼色，梗着脖子，誓要斗争到底。死瞪着他哥，就是不说话。
朴灿烈被气到面无表情，下了最后通牒，“喝完牛奶到书房来，别逼我说第二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