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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吴钩冷by冷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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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百度


1楼2009-01-15 11:32回复
    章一 流年似毒
    北宋宣和七年
    京师之地仍是繁华醉了高台,谢了烟花,迷了灯红。
    自檀州北望,这个春天,烽火未歇,金兵铁骑已渐渐统一辽境。
    1
    他走在杨柳岸
    却再难寻——
    金风细细、烟雨迷迷。
    人都云近乡情怯,此处并非他的故乡。
    这些年来,他行遍天下,江湖漂泊,似个无根的浪子。他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有趣的事,也见过很多有趣的人。残月当楼,春风酒暖,忘不了的却仍是这让他伤了心的地方。
    一入江湖岁月摧,如今的他依然身着布衫,衣着寒酸,似个过客,但岁月的风霜已映入他明亮的眼底。
    被厚布重重包裹起来的刀剑,依然在他的手中,却少有解开的时候。
    隔空相思刀,凌空销魂剑,如今已然成为江湖传说。
    刀剑是武者的灵魂,命之所系,心之所依,有人不敢须臾或离,有人听闻何处有神兵,总要想尽办法到手。
    ——而他手中的布包却是已久未解开过,久到像一个三生过尽昙华开遍的梦。
    没有人知道尘封已久的刀剑,出鞘之时是否仍能决断如初。
    王小石呢,他知不知道?
    风吹动垂下的万千弱柳,他低着头,看着手中的布包,沉静的目光似在思索着。
    他并未思索太久,柳絮飘入涟漪的那一刹那,他骤然抬眼。
    眼光算不上从容,也说不上散淡,他就这么看着前方,整个人就像一块平凡无奇的小石头。
    漫天飘飞的柳絮却似在这目光中静了一静。
    他的面前站着一位公子,笑得温文如玉,谦虚有礼的公子。
    方应看笑了一笑,道:“小石兄三次入京,在下迎了三次,你我也算有缘。”
    他的目光落在站在王小石身侧的白影上,温和得有如这三月春风里的柳絮。
    绵绵的,柔柔的,似撩人心弦,又轻忽得仿似半点无情。
    “无情兄,久见了。”
    无情的手拢在袖中,却未答话。
    王小石苦笑道,“小侯爷,你这一路设下十八处伏杀,如此迎接倒是颇让人感动。”
    方应看袖手,笑了笑道:“我派去的人不中用,倒是让小石兄见笑了。”
    “小侯爷客气了,在易水那次,如果不是杀手的阵势有破绽,我恐怕早已死在那铁鼎之下”,王小石看着方应看,他的眼中有一点佩服,他甚至已经这佩服表露出来,“我在想,何以来的不是方小侯爷,否则,那一击……”
    方应看静静的看着他,问道,“哦,你赢不了?”
    王小石目光落在手中裹剑的布包上,却答,“不知道,真是遗憾。”
    方应看击掌,他也道:“真是遗憾。”
    他设计多时,那次伏杀,他却已无力出手。
    这一年来,他甚至连京师都未曾踏出。
    无情似微微叹息了一声,“小侯爷今日来,可是伤已好了?”以他对方应看的了解,若非是他已有所凭据,方应看又怎会只身拦下他们二人?
    方应看目中似带点无可奈何的笑意,如春水微澜。他道:“应看今日来,别无他意,只是家父在车中,想请二位一晤。”他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那辆车。
    那辆车就停在柳荫下,车帘低垂。
    “爹”,隔着帘子,小侯爷那一声唤,惊心动魄。
    无情和王小石相看一眼。


    2楼2009-01-15 1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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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风细雨楼
      戚少商笑了一下,道:“小石兄今日归来,戚某便是功成身退。”
      王小石道:“戚兄,王某离开京师日久,金风细雨楼能有今日的气象全赖戚兄之力,王某此次回来,只为襄助戚兄,无意重返金风细雨楼。”
      戚少商拍桌子,瞪眼,“王小石,我戚少商平生最喜的是纵马江湖,快意恩仇。如今我已帮你顾了三年楼子,于是你还让我继续替你顾下去?”
      王小石大笑:“有劳戚兄。”
      戚少商苦笑:“你饶了我吧,连云山寨的弟兄还在等着我回去呢。”
      “连云山寨?”
      无情笑着解释道:“连云山寨已然重建,在江北一带联络义军,如今声势很是不凡。小石兄,你道,这连云山寨的新当家是谁?”
      “是谁?”
      “顾惜朝”
      王小石愣了一愣,眉心一展,笑道:“难怪戚兄这一路急催我返京。”
      “戚少商”,推门而入的那是个极似温柔的女子。
      明眸,皓齿,黝黑的发辫,飞扬的裙裾。
      “是你?”王小石抬眼,惊讶。
      看着她的时候,王小石有的时候也会有错觉。
      但他知道她并不是他的温柔。
      客途逢雨,最是凄凉。
      那一日,这极似温柔的女子就在一天的雨帘中撞入他的梦中。


      4楼2009-01-15 1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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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五 镜里花谢
        “此琴名玉壶冰,琴声如冰似玉,请无情兄赏玩。”
        无情接琴,置于案上,十指一挥,琴声清越隐隐杀伐之气。
        方应看含笑看了,皎皎十指,似彼佳人。
        这样的十指若能握在手中,那滋味也是极好的。
        夜 凉
        月华悠悠,红烛眷眷。
        清风吹动书页,窗下一人儒生方巾,白衣清俊,红烛的光映着他英气的眉,一双眼却是出奇的端静凝锐。
        更漏声静,无情自书卷中抬眼,道:“小侯爷”。
        一杯暖茶被送与他的指尖,眼前方应看方小侯爷那张桃花脸笑意盈盈:“无情兄,夜已凉,且饮杯茶暖身。此茶来自闽中,难得的是入口虽苦,却有回甘无尽,如人间之情。无情兄且尝尝。”
        “小侯爷,夜深了”,指尖的温度直渗心底,无情敛眉,下的是逐客之令。
        红烛的微光下,方应看似伸指弹弹座下的鸳鸯戏水红绫锦缎,笑道:“确实不早了,无情兄请歇息吧。”
        他说着请,却没有一点要起身离去的意思,无情举杯饮茶,淡道,“小侯爷明日开始吧。”
        方应看讶道,“什么?”
        无情道,“当日你和我交换之条件,我为你解绢帕之密,得有桥与江北义军之助。是时候了。”
        方应看慢慢挑眉,唇角笑容邪魅,“于是,我当日提的那条件,无情兄也允了。”
        暖茶入喉,冷却仍是冷,无情冷笑,“小侯爷当真不知道死字如何写?”
        方应看笑,知书达理,落落大方,情操大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风吹动满院花香,冶艳春色中一抹白衣清寒,无情转动轮椅,前方已有人引路。
        任怨道:“小侯爷已候成爷多时,请跟我来。”
        行至一处回廊,已可闻水流之声,廊上立着数位女子,一色白衣,见了任怨施了一礼:“任爷。”
        任怨停下足来,做了个手势,“成爷请。”
        自住进这山庄别院,无情偶有出屋,也就在后院逗留,却不曾想这山庄之内别有洞天。
        “请无情兄进来,你们且退下吧。”
        众女子托着盘,朝内跪了一跪,径自退下。
        方应看便在温泉之畔,赤着足踏在岩石之上,晶莹的水珠自黑亮的发滴落,他身上已披了件白色宽袍,如盛放在清泉之畔的一株白色的莲花,倒并不十分失礼。
        方应看转身,就看到无情坐在轮椅之上,十指相扣,一双黑色的眼睛正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无情感觉到方应看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唇角微露一笑道,“京中小报曾有传言,方兄曾为成某囚禁在小楼之中,早三次,晚三次,倒也有些道理。”
        方应看大笑,他这一笑起来,山风似都已沾染了优雅之色。
        无情目光沉静,他看着方应看缓缓向他走来,推动他的轮椅,向树下而去。
        温泉畔,野桃之下,石桌之上已摆了一个锦盒,方应看在他对面落座,提起茶壶为他斟茶。“七府的七条绢帕俱在此盒之内。”
        无情欲抬手。
        “且慢”,方应看的手覆上无情的,“无情兄,多年之前我曾与你说,若我答应你少造杀孽,但求你与我同路,你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如今这江山飘摇,朝事昏乱,你是聪明之人,自然明白如今这天下少的不是一场大醉,而是一场大杀。”
        方应看浅浅笑着,白色宽袍披在他的身上,眉眼含情,飞扬唇角却是不可一世的霸气。“此刻,我再问你,与我同路,你肯是不肯?”
        无情抬眼,这一眼仿似天地间的落花都已静作他眸中的风景,“小侯爷,无情说过,这君不君臣不臣的世道,我并不在乎叛上一叛,反上一反。但似小侯爷这般以一己之欲,无惧天下成殇的,无情却不能认同。”
        方应看笑了一下,他举杯,滑下的松散宽袍却自有一段风流自诩,“无情兄,这天下杀人者岂独本侯。你可曾想过这金人若有朝南下,可不也是漂血流斛,天下成殇?”
        无情却笑了,“是以无情今日为小侯爷解这绢帕之密,便是望小侯爷掌兵器之利后,能在他日天下成殇之际,能够登高一呼,举兵勤王。”纵然不能,终也强过这天下落于外族之手。
        这便是谋逆之言了罢。
        “我靠”,方应看以茶润了润喉,继续道,“这举兵勤王么,除非这天下之主是无情兄你。”
        目光灼灼,此言并非调笑,而是试探。
        无情也端茶饮了,道:“小侯爷只怕还有一事不知,昔日逆水寒剑中的黄绫由王小石携带出京,却意外遗失。如今若说无情是皇室中人,并无凭据。”
        山风悠悠,方应看长袖一动,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11楼2009-01-15 1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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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开锦盒,那七方绢帕便尽在其内。
          无情一一取出,伸手道:“请借小侯爷的剑一用。”
          方应看傲然道,“我血河剑是杀人的剑,出鞘必见血,不是用来——”
          无情淡淡扫过一眼。
          “我很高兴无情兄愿意用。”
          蛇皮吞口,凡铁为鞘。
          这名动天下的剑却未如主人般华丽。
          无情接剑道,“血河红袖,不应挽留。”
          如今所剩也仅有这手中的血河和王小石的挽留了。
          方应看笑道,“苏楼主在时,我曾是支持金风细雨楼的人。”
          桃红轻艳,这男子长发披散,一双手轻拢在松散长袍下,带笑的眉眼依稀杀气,凄艳如金风细雨中红袖刀光。
          无情一叹。
          不在江湖的时候,盼入江湖。
          如今身在江湖,见惯风雨,他却只觉烟水茫茫送秋雁。
          “黄金为鞘,美玉为饰,均不是杀人的剑。这剑,很好。”轻红的剑呛然出鞘,无情的指轻抚上血河的剑锋,顺着绢帕的纹理一一剖开。
          看着无情自七方绢帕中取出的薄绢,然后叠往一处。方应看疑道,“这便是?”
          “小侯爷,且看这似什么?”
          方应看抬眼看去,但见薄绢之上丝线蜿蜒,却全无头绪。
          无情略一沉吟,“按针路的走向,应是这样。”
          他自那些薄绢中抽出三方,叠在一处。
          方应看道:“是水。”
          无情再加上三方。
          方应看道:“是山。”
          石桌之上,山川河流图已然成型。
          无情道,“而剩下的这方是,路。”
          方应看脸上笑容不改,眸中却闪过一丝阴霾。
          月寒星垂
          “哎呀呀”,方应看摇着扇子,看着前方的破庙道:“无情兄,你确定没有带错路么?”
          铁手与追命已为方应看调开,再加上近日梁山流寇复起,京中不稳,冷血不敢轻离,这一路行来倒也清静。
          若要用梁山流寇何以偏在这个时候复起的这样问题,去问方应看方小侯爷,换来的只是心照不宣的微笑。
          当然这一路行来,若无情大捕头与天上飞禽水中游鱼贩夫走卒稚儿老媪暗通唇语之类,方小侯爷也未必都能看得明白。
          无情当日提及方应看的行踪,方应看便也心领神会调开神侯府众人。
          这一路行来二人勾心斗角,当真也乐此不疲。
          无情道:“由图来看,便在这附近不远,只是此刻天色已晚,不如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再寻。”
          方应看笑着点头,道:“也好。”
          这庙似荒废已久,却也有数进之深,只见蛛网横结,落尘处处,方小侯爷一步三叹。
          方小侯爷自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早有任怨指点侍卫打扫出一方干净之地,生好火,然后退至外间,自去休息不提。
          方应看拿了块干粮在火上慢慢烤热,递与无情道:“这荒山野岭的,也不知道是否有女鬼狐妖之类。”
          无情接了那干粮,道:“这千年狐妖么,也许就是小侯爷的同类,又何必担心。”
          方应看哈哈一笑道:“无情兄的笑话真冷,这说起鬼怪之谈,我倒也想起一个故事。这长夜漫漫,左右无事,无情兄可愿一听?”
          无情在那火上暖着手,道:“小侯爷既有说书之兴致,无情何妨洗耳恭听。”
          方应看道:“相传,唐玄宗年间,有一书生与妻成婚年余,举案齐眉,其情甚笃。那一日其妻返娘家省亲,逾一日一夜未归,生心内不安,侧夜未眠,往接其妻。却只见山洪漫野,其妻之娘家已尽为落石所埋。生心痛难言,终日于房内,借酒浇愁。那一日醉中,思及昔日画眉之情,抚镜大哭,泪洒镜中,却见宛然其妻音容。至此,生夜夜以泪以血洒镜,但得一会,便忘却红尘俗事。忽一夜,生于梦中闻有人唤,却是爱妻归来,容颜如生。妻言,那一日山洪漫野之际,她已离开娘家,却困于山中,数日方才寻得出路,生大喜。如是三年,夫妻相敬如宾,膝下育有一子。”
          无情道:“贪欢慕爱,竟是虚妄,这女子只怕非是生人吧。”
          破庙之中火光昏暗,那眉眼映着幽明的火星,却是半点无情的冷。
          方应看淡淡看了,缓缓接道:“那一日,镇上忽来了许多军士,言欲于其妻娘家所在之山开荒屯军,清尽淤泥,生往收尸骨。却见一具白骨,腕中一弯银镯,竟是昔日生与妻定情之物。生惧,往避道观之中。夜深之际,闻窗外有人唤之,躲于被中,战栗。良久,闻人声已静,方敢抬头,却见其妻牵子立于床前。妻唤生抱子,生面如尘土,不敢伸手。妻笑言,你我三载夫妻情份原来不过如此。伸手推子,扑地化为水。生再看其妻,却只见眼前碎片晶莹。原是镜中之妖,感生之情,毁千年道行,以他人形貌,得三载人世之欢。”
          方应看说完故事,摇摇折扇,笑道,“哈,以无情兄之无情,这生死情缘不过如此而已,暂且听来解解闷吧。”
          无情抬眼,却道,“小侯爷毋须多虑。”
          方应看哦了一声,偏了头看他。
          无情继续道,“小侯爷若死,自有娇妻美眷,唤魂兮归来。”
          方应看大笑道:“只是不知那个时候,无情兄对在下可会有一刻想念?”


          12楼2009-01-15 1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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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是番外


            22楼2009-01-15 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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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米》番外,我贴在在第一部青峰在的后面了XD


              29楼2009-03-30 2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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