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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集】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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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知晓,从未知晓。
未可知,未能知。
文/温酒


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7-08-10 22:02回复
    在若卿十五岁的某一天,她爬上了五楼东面的阳台,攀着覆了一层墨绿色苔藓的金属栏杆,像一只落单的小鸟,摇摇欲坠地向下看。
    -
    那是一片水泥的地,贫瘠得连一小株草都不屑苟且在这里,那也很好,如同我过去十五年的人生一样枯竭。她想,理所当然。
    -
    “喂。”
    -
    是个皮肤白嫩的男生,稚气未消的脸告诉若卿他该和自己差不多年纪。
    -
    此时范梓辛正坐在对面天台的一角,两条腿向下坠,像两只可怜的营养不良的小胡萝卜。
    -
    “你干什么呢?”
    -
    “我想自杀。”
    -
    若卿看了眼脚下,把那块水泥地看成她小小的坟头。
    -
    “但是我现在不太敢了。这儿好像有点高。”
    -
    范梓辛晃了下两条腿,他像只柔软的面团一样挪了下位置,接着沉吟了一会儿说:“你真好玩。”
    -
    “那你在那里干什么?”
    -
    她蹲了下来,盯着阳台下面那些滴水的衣服,她想在这时候下一场雨,转一圈又回来。
    -
    范梓辛眨了眨眼,他看了看若卿——她额头稍窄,又梳下了两撮鬓发,松散得像沾了灰的积雨云,显得脸更小,瘦的侧脸在太阳底下投下一块光斑,像一块透明的琥珀,此时她抬起头来,看向了对面的范梓辛。
    -
    范梓辛没有回答。
    -
    “. . . . . ”
    -
    “如果把我比作动物,你觉得我像什么?”若卿接着问,好像她压根不在意范梓辛会不会回答。
    -
    “. . . . . . ”
    -
    听罢,范梓辛微眯了眯眼,狐狸一样笑了一下,像是哄骗孩子一样,他托了托腮,做出一副很认真思考了的样子,思考了良久。
    -
    羊羔”这个词在他的喉头悠悠地转了几圈,最后化作一滩软糯如同胡萝卜花的微笑。
    -
    他说:“狼吧。”
    -
    “喔。”若卿很满意这个答案,她向后倾了倾身子,滑下了栏杆,手掌上印下了一块块鲜绿色的苔藓的尸体。
    -
    “吓死我了。我差点掉下去,这儿太高了。”她说,“当初我就不该来这逃课的。“呼。”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
    《初遇》


    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17-08-11 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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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我自杀未遂的第一百个原因——
      -
      前九十九次,我都未遂。原因很简单,由于人的怯懦,对痛感的恐惧以及对尘世的眷念。
      -
      于是,我浸泡在橙红色金鱼球藻的浴缸里,薄膜一样的水面上露出两个圆圆的肩头和一并泛着淤紫的膝盖,那些纠结在一起的湿漉漉的头发,绵密地贴在我的后背和肩上。慢悠悠的,我吐出了一个气泡,听它“啪”地一声在天灵盖上破灭,就水漫过我的头顶——我想起了自杀。
      -
      我想起自己沉下去像坠入最深的深渊,那些气泡携着我的思想,一起放空,一起沉沦。水底有似岩浆在地面声音,它们像一辆老爷车轰隆回响在我的耳畔,爬进我的脑神经,我感到沉重。呼吸在鼻腔,混浊了无数种焦灼的液体和同感,一连串的气泡从唇缝冒出来。
      -
      我突然想起有个人在眉梢有一条泛白的2至2.5厘米的伤疤。
      -
      可我为什么要想起这个?
      突然我从水里挣扎着坐起来,我想起他,我大口而又急促地呼吸着,我需要空气,我需要活着。和着泡沫的水使我的眼睛泛红,它从我的鼻梁骨上清晰地滑落,像一道泪痕,流向我的人中,最后融化在唇缝。
      -
      他突然就明了地浮现了,理所当然地控制我的思想。
      -
      阳光从那扇不透光的窗户里挤进来一丝,正好照在我的右脸,那使我看起来更加的消瘦。
      -
      电话的铃声是在那时候响起的,我只披了一条浴巾,有时候我觉得它白得像一袭葬服,我低头看了看它,于是把它裹得更紧。
      “你今天好像没有来学校。”那是处在男生变声期特有的嗓音。
      “……”我说,“我不太舒服。”
      我顿了顿,想起他额上的那道疤:“有一件事。”
      “你眉梢的疤是怎么回事?”我以为他会回答干架之类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又传来他略沙哑的声音:“是这样,小时候,三四岁吧,生闷气拿遥控器砸脑袋,就这样了。”
      “好吧。”
      -
      我挂下电话,望向那滩水,那个盛满水的浴缸,还有那只嘎嘎叫的小黄鸭子。
      -
      我还活着。
      -
      我自杀了,但我还活着。成因很复杂,是,这很复杂。
      =
      《沉浮》


      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17-08-11 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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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好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7-08-11 1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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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在里面呆多久?”隔了一层像糊着水汽一样的玻璃窗,她问,“三年?”
          -
          “许鸢。”他轻笑了一声。他很少有这样温柔的时候。他顿了很久,像是不忍,最终他说,“我十九岁了。”那时他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那颗孤独的星星,没有了马路边上那些摇摇晃晃的红男绿女,没有了城里那一小盏电灯,他只是有些遗憾,他想起他留家的老爹老母,想起夜不忘酒吧里那把瘸脚的高脚椅。
          -
          许鸢没有回答,那玻璃窗也许是太厚了,她看不清窗对面的那个人,他面孔上的棱角,连同五官一起,它们最终被遗忘在了记忆的尘埃里。她想走了。
          -
          “许鸢。”他叫住她,沉闷地响着,“谢谢。”
          -
          那是一段漫长的时间,也许隔了三十秒甚至更多,又是那扇玻璃的窗,它被灯光照得晃眼,许鸢透过它,沉默地看着,就像小时候打架输了一样,那个小小的许鸢,站在巷口,不停地掉眼泪,那个小小的袖口,被抹上了滚烫的泪渍。
          -
          “再见。”最终,她说。
          “再见。”
          -
          -
          “一直到最后,我都没有告诉他。他很好。”许鸢说,“他也就一直没有知道,我对他的崇拜是我一直以来保护他的全部理由。”
          -
          “他从来都不曾知道有人觉得他很好,但是那个时候,没能说出来的,也就都不算了。”
          -
          她深吸了一口气:“那是我一辈子最遗憾的事。”
          -
          “后来我再也没有勇气见他了。”
          =
          《后来》


          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17-08-12 2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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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d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7-08-15 0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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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顶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9-10-06 0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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