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糕点很好吃，肥润绵软，芳沁肺腑，香甜弥散，齿颊生津。不住多吃两块，自幼贪的一口甜味。睇她闷闷，揉了头，眉骨松黛山翠，低螓首说。）
：吹不出花儿来，可人喜欢。你想想，你生辰的时候、你新学了书，多贺你几句夸你几句，你不是高兴的很吗？
（偏头，突然想起些什么，柔声。）
：陶陶啊，你好像与钟粹东殿阮婕妤的皇子玩的投意。

（一直低垂着头，不愿直面她拋来的话，也并无半分要接下的意思。然而在听到之后的话时，拿着糕点的手略微一顿，又故作轻松地送进唇齿间，头垂得更低了。）
：这不是整个钟粹宫都晓得的事儿么。
（支支吾吾地说着，又愈发觉着不妥，想了想，又赶紧添上一句。）
：四哥他在乾西的时候就很照顾我，也很照顾阿周，如今又同在钟粹，我不跟他投意，跟谁投意？

（观阳与东殿的皇子，常人看起来或许只是两小无猜的兄妹情意，或许母亲心思细腻敏感，洞察一些事情总是很准确。）
：你和哪位皇子公主投意呀，母亲不干涉你，你逗大家喜欢，母亲很高兴。四皇子很好，对你和同胞妹妹一样好，他是你皇兄。
（揉揉她娇杏般的脸蛋儿，岔开话。）：你看于昭仪今天真漂亮。

（那皇兄二字无疑就是一把利刃，令我倒吸一口气。眸色有些复杂，不难猜到，母亲定是听了什么风声，而我仍然不悔那日的恣意，他是皇兄，我自然晓得，我无意害他，也无意害我自己。）
（胡乱地点点头，又循她目光望过去，于昭仪果然是人比花娇的。）
：母亲也不差。
（言语里带了几分刻意的轻松，嘴角也挂着恰到好处的笑。）
：若是您肯费心打扮，定然比她更美。

（不再继着让她慌乱的话头儿，所有事，点到为止。便作着顾盼的样子，鸦青睫毛扑闪，捻糕点时露出一段藕似雪白的臂，笑璨色，柔声。）
：你这话说的动听。吃了糕点嘴儿就抹蜜了吗？要真是那样倒好。
（眸光流转，眉若新月，起身时候续上。）
：一起给于昭仪贺生辰去，总要当面说说话的。（牵起她的小手，往笑声多的那处去。）

（杏粉的廓袖儿挑开她毓德东的珠帘儿，苏蔷悄声儿道是昭仪尚在小睡。桃眼儿轻缓的一眯，我既来了又岂能容她安枕，寿宴至今已有三五日，分明一母同胎，万岁爷却只道是疼她，多一张席都不肯，这口气我一日咽不下便要她，她儿子一同作陪。伸手点了一把苏蔷纤瘦的肩，檀唇开。）
你家娘娘倒是好睡，竟不知，有喜从天降了。

代
春儿早便开了，半上午就热的像暑季，惯是个不爱出门的，春困倒不假，晌午那劲儿还没过去，一睡就忘了时辰。方有朦胧将醒之意，便听见门外面聒噪，那细尖儿嗓音，像是捏着个什么东西，不必看我也知道是于慵儿来了。她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且从不是什么好事。
前几日我生辰之宴，分明那宴上我看见她，却不曾听她贺过一句寿。不过想来也对，人人只道贺于昭仪万寿，谁还晓得个于慵儿于我同日而生。踩着翻新绣鞋两三步往外走着，轻挑黛眉。
“什么个喜事儿，让妹妹大老远儿的亲自来贺？”

（她东厢的对椅是我常做的地方，离她不近也不远，说话儿巧儿能听的分明。寸长的指甲刮搔着豆青盖碗儿的盏壁，拖着长音的刺耳。含笑等她从西厢出来又安安稳稳的坐下才打开盖碗儿撇开了浮沫儿，吹了几口才送到唇边儿，入口却不过是份例里最寻常不过的。）
苏蔷——就这么不待见我？拿这种茶来打发？
（嘴角抬的不低，却带着几分讥讽的滋味儿直直的盯着苏蔷。）
怎么姐姐不知道？看来——苏蔷这丫头，伺候主子，不尽心。

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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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德东她来过许多次，每回也都往那对椅上一坐，储秀毓德来回的几步道儿，怕她也摸的清楚，只那条道儿我从未踏足，向来懒得同她讨那不愉快去。瓷盖儿摩擦出的那声儿如她刚进门时候嗓音儿，尖得让人周身发麻，总归是不痛快。微皱了眉头，两指夹了盆栽里快掉落的叶片儿，稍一用力便碾碎。
苏蔷斟茶的壶抖了下，她那话里藏乾坤，我听着却不明就里。摆了手让苏蔷退下，连带着厢房门儿，屋里只留着我俩。瞧着那双与我极其相似的眉眼儿，同胞的长相，却能让人一眼辨出是俩人。沉着嗓音。
“苏蔷不过个奴才，你何时喜欢拿奴才说事儿了？”
“你我也不必兜圈子了，有话....你就直说罢。”

（一脸无害的看着她屏退左右，心里说到底是复杂的，于情于理这个坏人不该我来做，可是眼睁睁的看着她于慎儿过舒坦日子我也不能。管什么儿孙福气，管什么子辈亲情，入了宫的人，眼里能瞧见的不过是一个宠一个权，而我——要的就是毓德东的鸡犬不宁。）
你这是——跟我装糊涂呢？
（盖碗儿往桌上一扣，不轻不重的，在静谧的堂屋里落出清晰的声响儿。）
都快要当婆婆的人了，你儿子的事儿你不清楚？我当你真有多宝贝镇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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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扯西扯几句苏蔷的事儿不过是她在找茬，我若痛快了去她还能痛快么。往下听着越发不明白她到底想说什么，能说定的一点便是定然不是甚好事。她越是这般不往正题上说，心尖儿越是悬着没处落。那滋味儿勾地人难受。
“我看倒是你在同我打哈哈。”
呼吸有些重，那热气儿不再从瓷盖儿边上钻出来，知道那是温了，抬起喝着，不再是以往的抿，口里有些干燥。婆婆俩字儿蓦地入耳，我还当是自个儿听错了，撂下瓷盏声儿重，见底的茶水已经迸溅，红木桌上几点水花堪堪能映出我此刻的神情。眸子尖利起来。
“你从哪听得闲言碎语！妄议皇嗣可是大罪，于慵儿，你出口的话可想好了再说。”

（冷眼看她倏而犀利的眸子，忽的觉得宫里的女人异常的可笑，从前以万岁为天为地，有了儿子便以儿子为天为地，却没有一时是真正为自己而活的。）
闲言碎语？于慎儿你怕不是太得意，你生辰宴上，你儿子——都做了什么全然看不见吧。
（桃眼儿一眯盯着她的面孔，想从她脸上看见惊慌无措的神色，更想知道，她会怎么处置九丫头。我不是个善人，更不是菩萨，我只想做个看客，看他们一家怎么闹出花儿。）
不信你把苏蔷叫进来，他那双眼儿看的真真儿的，却什么都没同你说——这不是有意包庇…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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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话儿出口带着怒气，她向来知道什么话儿能一下将我点燃，每每，我也总能中招。权当是让她疏了那股气儿，这宫里有个风光的于昭仪，有几个人还记得她的孪生妹妹于婕妤。光这点儿还没能平了她的气焰，让我觉着前头有更大的危机，女人的直觉总是对的。
“煜儿怎么样？你最好别再同我打马虎眼。”
一双眼直勾勾盯着对面那双，若此刻眼中有火，想必她身上早就一百个窟窿。回忆着当日宴会上，并未察觉有什么不对，难不成是哪个狐媚宫女儿么。苏蔷二字再次入耳早就没了耐心。
“于慵儿，你是了解我的。

怎样？你的儿子你不清楚？怕是个——多情的种儿。
（对她的焦急显得颇为不屑一顾，嘴角斜拉开，盯着她眸子的桃眼儿一弯笑起来。）
于慵儿，这话你不该问我，该问问你自己的好儿子，他怎么样——他自己最清楚。或者说，你这个当母妃的，竟还不如我这个旁人知道的多。这就是——你所谓的，爱？
（起身不在作过多的停留，行至门前一顿。）
或许你也可以问问另一个当事人，九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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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息有些急促，面前那笑脸儿人委实可恨。煜儿性子温和，可我也从未察觉他对哪个女孩儿伤心，或许他只是为曾向我表露。不自觉低了眉，没再回答她的话。
九丫头？提到这儿心下一惊，池子是我自个属意进宫伴读潮儿，是我信任的妥当稳重的姑娘。柔夷紧攥着，直把那锦面宫装攥出个褶儿。她背影儿早远了，可还是盯着不放。
但愿是她信口开河，把弄是非是她玩惯的把戏，可这回落到煜儿身上，我怎么也无法置身事外。但愿不过是她信口雌黄，但愿。至于于池子，我倒有必要会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