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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7-08-13 13:09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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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似所有的生离与死别都集中在这一个春秋里,我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一个盛夏,大哥与耶娘相继而去,侄儿流落在外,幼弟抑郁难抑远走泰山。
    何其相似,却又有天壤之别。
    当年,我有善之,有留白,有江江,无论那段时光怎样难熬,却从未孤身一人。而如今,江江与留白先后出嫁,善之……奔赴黄泉,瞻修远行,便连宋涣,也是阴阳两隔。
    我不再敢深夜里穿行过秦府,也不再隔三差五造访蓝园。
    秦府的很多院落都不再燃起灯火,蓝园里的水榭也再没有我想寻的那一人。
    空空荡荡,烟火气都要消失殆尽。
    我不信神佛,可到如今,却觉得,或许真的有命数一说。
    命中注定,浮生茕茕。
    请调的奏折已经写好,我挖出春归下的最后一坛浮生,造访王府。这世上能让我交付出所有信任的人,那也只有他了。
    更何况,行前,总该话别。
    @王禹谨


    2楼2017-08-13 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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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变化来的骤然,之前竟没有丝毫的徵兆,我曾想过很多关于离去的故事,总以为身罹寒疾的我,会是第一个。可相继的,沈从珂,秦善之,龙门故友,转瞬凋零一半。国家失栋梁,朝廷去宰辅,合该是天地同悲的事。云生道秦兄来了,沉默了半晌,叹气)
      :请进来吧。
      (拿着君山银针的手顿了顿,搁回八宝阁,换成了一贯的大叶茶,沏成两盏,递一碗,与许久未见的他)
      :暖暖身子吧。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7-08-13 1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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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旧是被云生请入,依旧是大堂内那一方对坐的小几,似乎和从前没有什么区别与变化,然而,此刻坐落繁华街道富丽堂皇的王府却已远非当年洛阳偏僻处的小小宅邸。十数年来,发生的变化太多。
        只不过,一成不变的却也仍旧存在。
        譬如桌上这一盏大叶茶。
        唇角挑了轻浅至极的笑意,眉宇间的折痕也淡了一分。落座,将酒坛摆上了桌案。素寡的衣摆拂过桌面,将那茶盏搁到了一侧。
        :没什么好暖的。
        抬眸看他。
        :最后一坛浮生,你陪我喝了吧。
        @王禹谨


        IP属地:江西4楼2017-08-14 1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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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说暖身,大抵是因为我知道,此刻,什么都暖不了他的心了。小秦兄病故,秦工部远游,则看他起高台,则看他楼塌了。我仿佛见证了,从初入神都的青涩的秦家双子,到煊赫的秦半朝,最后风流云散,人走茶凉。)
          :若我都不递你一杯热茶,你岂不是要披霜履雪的远行了。
          (默不作声的抬手取来两只瓷碗,提起浮生斟满,曾经的我虽善饮,却不好酒,二十年,足以发生很多事,改变很多习惯,就譬如,如今的我,善饮而好酒。)
          :有点可惜,再也没有好酒好茶给我敲诈了。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08-14 2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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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也…没什么差了。
            垂眸笑意仍在,蓄了三分悲凉。事到如今,我所在意的亲人和眷侣,都逐一远去,于我而言,已然是凛冬早至。整个世界,冰厚三尺雪封千里,再无回暖的余地。
            话虽如此,却仍伸手取了那盏茶饮下,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流淌,暖意在血脉里蔓延,煦风拂过了冰封的荒野。
            :茶罢楼仍在,留白也依旧酿酒,江都有茶,你若喜欢我便时常送来。只不过,约莫你也是不喜。夺人所好,才是王尚书的乐趣。
            搁盏再取杯,将那杯酒挪到了自己面前。酒液清透,我瞧见那酒波中带着几分玩笑的眉宇,因静养之故,经年过去,却似时光留滞,那眉那眼,与当年初品浮生时并没有多少变化。而我自己却是知道,皮囊虽在,内里,却已如垂暮老朽,斑驳零落。
            浮生,人生何味,则浮生何味。
            当年初尝,我品出的是清酒醇香,入口烈中携甜,后劲绵长。而眼下,我却不敢饮。
            @王禹谨


            IP属地:江西6楼2017-08-14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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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搂着小荀拖着三哥强行茶楼围观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08-14 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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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飘个魂围观


                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17-08-14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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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7-08-14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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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交近二十年,他已经将我看的太过透彻。说到底,那美酒也好,名茶也罢,以我如今身份地位,又有哪个不是触手可得的。可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了,便也没有了当初眷恋的绝好滋味了。)
                    :我虽不缺茶酒,可你送来的,不论何时,都是缺的。
                    (安静的陪他一盏接一盏,喝着便也像是曾经最不屑的借酒遣怀,强做了沉醉的懦夫。我近来常常梦到永朔二年的龙门,当年傲视诸友的大黑,早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不过是早了一步,不知道九泉之下,他们还会不会笑话那大俗即是大雅的名字。)
                    :都说一开始喜欢回忆过去,便是老了,于是我常常觉得,我已经老了。
                    (这样的沧桑与荒凉,就如同此刻借酒逃避的软弱。)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7-08-22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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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时自那最初一壶茶延伸开的玩笑一发不可收拾,重逾千金的情义被藏在廉价寡淡的茶叶之中,我从不曾想过会有琢磨着寻些好茶送他的这一天,但这念头也不过一瞬。这世间诸多茶叶,性凉,于旧疾者,多饮无益。如我,亦如他。故而,即便得了珍品,却依旧不如再送他一斤大叶。官居高位,新婚燕尔,无论是这天下还是这小家,都是牵挂,有牵挂的人,总得好生顾着身子,不同我,再无顾虑。
                      酒终入口,囫囵划过了舌尖,便往喉咙落下。若是让留白知晓,定然又要将碎我一句糟蹋,再禁了我半月的酒。不过这也得搁在很多年前了,再潇洒肆意的姑娘,嫁了人为人母,所有的性情都留给了夫君,在外头,只会愈发的温婉大气。
                      话音入耳,将回忆打断,好巧不巧,正应了当下此景。
                      再斟一盏,品尽酒中涩意。
                      :我需长你三岁,要说老,岂非我比你更甚?
                      略带笑意将言语拨回,不去问他想起了什么样往事,回忆起了什么样的过去。
                      我是再清楚不过。
                      碧水沉烟的妙笔生花,春至居内梨花树下的煮酒夜话,鹿鸣宴上的那一句承诺那一枝杏花,龙门同游意气风发…还有后来,长廊内的青年眉眼如画……
                      午夜梦回,闲暇空置时,无时无刻不在回忆着的过往。
                      时光将所有的苦涩难过尽数剥夺,回忆起的只有曾经拥有过的再美好不过。于是,愈发衬得眼下凄凉与落寞。
                      饮鸩止渴,也好过浑浑噩噩。
                      端起一盏酒,举杯遥敬远方,再一饮而尽。斜斜挑起了眉,唇边带出一抹笑意。
                      :四弟说,旧疾在身,不宜多思,恐寿数难常。过去的莫惦记,你该想想,已过而立的你,如何多陪我那豆蔻年华的侄女儿几年?
                      杯空杯满,闲话家常,最后一坛浮生,也要到底了。
                      搁了酒,抬眸瞧人。
                      :无事不登三宝殿——虽在你我这实在算不上——但此番前来,确实有事所托。
                      @王禹谨
                      中间那段下意识押韵的我orz……


                      IP属地:江西12楼2017-08-22 2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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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不老,心已老。没有了心在天山身老沧洲的不遇,竟也是会生出倦怠厌弃。我从来不是大公无私的人,且小秦兄殷鉴在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就不是王禹谨了。)
                        :说不想便不想了,哪有那些忧思过度的人……
                        (就譬如本该意气风发却颓废自弃的你。)
                        :你呀,张嘴就来,只会来为难我,至于啊绾,总是阴差阳错,不知道还能被造化作弄几回。
                        (他们兄弟,人人看着都是有担当的模样,细细说来,却都是任性之人,连私心至上的我也不如。小秦兄曾将秦兄托我,秦兄如今再有所托,沉甸甸的都是责任,衡量着情谊的重量。)
                        :但有能为,生死不辞。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7-08-23 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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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他前话,一笑置之。反倒是对这后一语,多提了两句。
                          :总会好的。人还在,还有心,那便没什么过不去的。安绾年纪小,身份高,又在深宫内院里待了这么多年,要是有什么偏颇的地方,还劳你多担待。
                          现在想来,自打秦家入了神都,便在不停的经历着生离死别。莺啼也好,定阳也罢,接二连三的撒手人寰,或许离开齐州,本就不是一个好的决定。若留在历城,是否莺啼便会得了个良缘,儿女环绕,是否善之便不会为这天下鞠躬尽瘁,尚能留存于世……这样一个问题,我不敢深思。怕得出来的是肯定的结论,而我,将背负上家散人亡的重责;也怕真相表明,这许多是命中注定的劫难,而我无力回天。
                          又是一杯酒饮下,将这忧思翻过一篇。听他那一句与当年因王朝之事相求时别无二致的回答,垂手柔了眉目。
                          空置的酒碗在掌心把玩,唇边的笑意轻压两分。
                          :“流言所谓秦半朝,于公无益。待我身后,二哥可奏请一温暖宜人之地外放,安心养病,不必再忧家国之事。萌萌婚事,自有四弟作主。尧臣商期等小辈,可回历城,耕读贾樵,具随其志。”
                          将六弟事后转述的言辞一字不落地诵出,轻嗤一声笑。
                          :你瞧他,临了还不忘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
                          :我自是,不能辜负了这番心意。
                          意味不明的说着这两句,抬眸间触及对首之人视线,稍整了容色。
                          :奏折批下来我便该往江都了,家中小辈回去了几个,可也有不乐意走的。轻裁,清晏和长谨这三个在洛阳都有了自己的小圈子,不想回去,我也便不强迫。府中有四弟操持,也不怕他们乱来。只不过我兄弟三人在朝这些年,明里暗里得罪的人也不知几何,就怕我这一走,阎王小鬼都开始蹦跶了。
                          @王禹谨


                          IP属地:江西14楼2017-08-24 1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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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有心,他已经没有了。他是想这样告诉我么,就让我这样认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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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还太小的时候,就失去了太多,所以到而今,能抓在手里的,我都拼尽毕生力气去珍藏。)
                            :小秦兄想的,就是太过于周到了。
                            (所以英年早逝,未必没有这样事事求全责备,以至于心神俱毁,了无趣味的终此一生,世人所说难得糊涂,必有难得糊涂的道理,太精细,又哪里是长寿之道。)
                            :秦家家风清正,本就不曾结下太多仇怨,你大可放心,你家子侄于我不异自家,我若不死,必保他们周全……
                            :至我寿终,也护得他们迎风展翼,各有人生。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7-08-28 0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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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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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入朝以来,麻烦他的事不胜枚举,得友如他,我之甚幸,得友如我,他之大不幸。得到的承诺太重,我却也没有再多说些谦辞,托付于人,承了情,再矫情就不太好了。
                              将酒坛内最后的佳酿分了两盏,各自满杯,举酒向他。
                              :大恩不言谢。
                              仰首一饮而尽,翻盏滴酒不剩。将杯碗倒扣在桌案上,与人对饮之事,想必也不会有了。凝眸半晌,终是眉眼一松,稍稍整了整素寡的袖摆,起身。
                              :好了,酒喝完了就该回去了
                              略垂首瞧向仍旧端坐的人,眉稍轻挑。
                              :不送送我?
                              @王禹谨


                              IP属地:江西16楼2017-08-28 1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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