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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搬文】《过路阴阳》作者:捂脸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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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九星。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在这七星之下,还有洞明、隐元二星,只是后来“七现二隐”,世人能看到的仅剩北斗七星,然而真正的龙虎山天星大阵,唤醒的并非七星,而是九星。
开阳星畔,辅星出,洞明如炬;摇光星侧,弼星显,隐元归天。北斗九星,辅、弼为贵,主气运,生造化,相传所见之人皆能大富大贵,然而此刻,那两颗星就如同被点亮了一般,闪烁出更胜北极星的光彩,一道若有实质的银光从天顶挥泄而下,直直投入小院之中。
窗台上,那盏无人问津的阳燧镜亮了,随着它的光芒,魏阳身旁被鲜血浸染的铜镜也绽出光华,一道雪亮光柱投向那尊铁佛,几乎肉眼可见的,铁佛身上泛起金光,黢黑的锈铁之上似乎生出鎏金,一点点裹住了佛像周身,菩萨眼底那抹血色就像见到了真阳的薄霜,瞬间被金光抹去,然而文殊宝像不再平静安详,两道裂纹从佛目中绽开,如同金刚张目,露出威赫杀气。
那黑影翻腾了起来,如同一条被踩到了尾巴的毒蛇,嘶嘶吐信,挣扎不休,然而铁佛就像真正的黑洞,隔绝了一切光热,拥有无穷力量,毫不留情的张开了大口,把那凶鬼吸入腹内。啪的一声,套在鬼身上的佛珠串碎成了几段,那鬼物猛然一挣,竟也断成了两节,其中大半被铁佛吞噬,而那小半只是颤抖一下,就猛然朝魏阳冲去!
佛珠上沾着血,而血就是鬼影的夺舍依托,就算冲不出这个房间,它依旧能夺下一人的身躯!然而出人意料的,有样东西却拦在了鬼影之前,那是块玉,死玉,放在玉厂里都只能当做最差的下脚料用,然而在道家法术中,它却是不可或缺的真正法器,随着一句咒法,那小半鬼影嗖的一声没入死玉之中,如同被铁佛吞噬的后半截一样,湮灭不见。
那块玉在魏阳眼前轻轻一停,便跌落在地。魏阳没有看那玉,而是扭头看向了门外,只见一个男人站在那里,鲜血劈面,衣衫褴褛,像是跋涉了千山万水才走到他面前,而非仅仅在院中走上一遭。不过小神棍不觉得奇怪,他能想象逆转劫龙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只是他没想到,居然连再用一次符玉的机会都没给出,小天师就这么冲了回来。
好吧,这次不是鼻子流血,该吐血了。魏阳用手背蹭了蹭嘴角,露出个笑容:“齐哥,脚软了,拉我一把……”
张修齐迈开了脚步,没有看架上闪烁着的鎏金佛像,也没有看地上颤抖不休的晦暗死玉,他只是走到了魏阳面前,单膝跪地,伸出双手紧紧拥住了他。
“阳阳。”


来自Android客户端205楼2017-11-18 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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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9来历
    这个拥抱来的突兀,然而更让魏阳吃惊的则是那声呼唤,自从爷爷过世后,就没人这么喊他了。这本该是个让人窘迫,至少也要小小尴尬一下的事情,然而魏阳只是身形微僵,就紧紧抱了回去,因为呼唤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微不可查的颤抖,因为拥着他的肩膀温暖有力,就像一个人对待他最挚爱的珍宝。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这么对他了。
    体温的交错只是一瞬,掌心传来的刺痛就拉回了神智,魏阳不像那个没了七情六欲只剩本能的小天师,马上惊觉这个拥抱有些过了火,费尽所有气力,他勉强控制住自己,把头从那温暖的肩窝里挪了出来,笑着拍了拍张修齐的肩膀:“齐哥,看我这次干得不错吧?”
    如果换个人,也许能看的出小神棍笑容里的勉强,但是张修齐不是别人,他只是上上下下打量了魏阳一遍,点了点头。刚刚在他脑海中闪动的东西如同关闭了电源,再次黯淡下来,唯有一样没有褪去颜色,一个男孩坐在阴暗的院中,两眼圆睁,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袖,而那身影,正与面前这个男人融合……张修齐用力的握紧了魏阳的手,再次喊了声:“阳阳。”
    他说过,会保护他,不让他被妖怪伤害。
    看着小天师认认真真再次叫出自己的小名,魏阳就算脸皮再厚也有些挂不住了,轻咳一声:“齐哥,那妖物已经被灭了吗?”
    那阵古怪的情绪波动过去后,魏阳总算回过了神,刚才电影特效一样的恐怖场面他还没忘呢,如今身边的阳燧镜依旧发着光,牢牢罩在铁佛之上,然而佛像周身的金光却开始消退,像是因为吞没那道黑影费尽了所有力气,重新归于黝暗的乌铁色泽,甚至连佛身上的斑驳锈痕都更深了些。地上掉落的那枚死玉也不再动弹了,安静的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魏阳当然不敢碰那玩意,张修齐却直接俯身捡起死玉,摇了摇头:“没有杀灭,镇压。”
    “可是铁佛都成这样了,能镇得住吗?”魏阳不由脊背发凉,这么大的阵仗依旧只是镇压?
    “能。”张修齐站起了身,冲魏阳伸出手。
    刚才还是他让小天师拉自己一把的,然而现在魏阳却有了些莫名的闪躲,一撑地板直接从爬了起来,还挺刻意的甩了甩手:“这手受伤了。”
    这话还真不是托辞,刚刚持着念珠的左手被佛珠掉落的木屑划伤,颇有些血肉模糊,张修齐闻言看了过去,眉头一皱,魏阳赶紧解释道:“都是些皮肉伤,要不咱们先去隔壁看看?不知痴智大师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虽然有转移话题之嫌,但是此刻隔壁客厅确实也安静了下来,不像刚才那样梵音缭绕,只要这边控制住了凶煞,汪铭体内的邪气应该也翻不出花来,不过事无绝对,原本计划的那么好不还闹出了幺蛾子,过去看看也好。对于这个建议,张修齐并没拒绝,紧紧跟在魏阳身侧,两人走出书房,朝对面客厅走去。
    穿过走廊,只是来到客厅门口,魏阳就忍不住啧了一声,这边的遭灾程度可一点也不逊于书房,开元钱布置的大阵已经毁去一半,赤硝溅的遍地都是,插在汪铭七关里的银针更是嘣飞大半,除了手脚锁着的洪武七煞阵,身边已经没有防护措施了,看来刚刚形势比他们预料的还要紧迫几分。


    来自Android客户端206楼2017-11-18 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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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痴智大师此时正背对大门盘膝坐在汪铭身边,也不敲木鱼了,反而垂着头,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不停发抖,魏阳忍不住踏前一步,想要看看情况,却被张修齐伸手拦下,冲他摇了摇头。
      心头不由一紧,魏阳刚想发问,客厅里就传来了另一个声音,音量不大,像是个醉汉在嘟哝低语,口齿不清还喋喋不休,也听不出是哪里的方言,只是一长串话完全没有停顿,还穿插着一些像是咳嗽和尖笑混杂的声音,根本不像是正常人能够发出的。
      魏阳定睛一看,才发现说话之人居然是大阵中央还在微微颤抖的汪铭,他口中的氧气罩不知飞到了哪里,此刻双眼翻白,嘴唇也没怎么动弹,偏偏那声音毫不停歇,还越来越大,有了点发狂的意思。坐在他身边的痴智和尚也开口了,干哑的梵唱从口中飘出,只是语速比诵经要快上两倍,带着股让人心焦的烦躁。
      在这片鬼灵肆虐的狼藉中,两道同样诡异的声音交缠到了一起,简直让人毛骨悚然,然而魏阳只是愣了一下,就想起之前老和尚说过的“葬咒”,难不成这是他在用鬼话跟那邪祟交谈?
      顿时大气也不敢喘,魏阳悄无声息的退后一步,不论老和尚在问什么,显然都是彻底铲除这邪物的关键所在,他可不敢在这时冒然打搅。然而张修齐却拉住了他的手,微微皱眉,像是怕他逃掉一样。魏阳顿时露出苦笑,怎么杀个猛鬼还有这样的附加作用,难不成自己刚才真的快挂了,才害齐哥如此担心?
      然而牵着他的那只手又是如此用力,连腕骨都有些隐隐生痛,魏阳觉得刚刚压下去的那点古怪又飘上来了,让他心跳加速、口干舌燥,连额头上都见了汗,恨不得直接把手甩开,逃出两步。然而进退不得的僵持了半分钟,他终于还是放松了肩膀,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这可是齐哥,自己到底在紧张个什么……
      定了定神,魏阳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大阵中央,汪铭说话的语速越发快了,老和尚的抖动倒是渐渐慢了下来,最终在又一声尖笑中彻底停下,他抬起右手在汪铭额头上画了个符号,把一块东西塞在了他嘴里,同时用掌心在那符上一拍,汪铭两眼一翻,一股白沫从口中溢出,不再动弹了。
      长长吁了口气,痴智大师费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本来就不怎么高大的身躯显得更为佝偻,脸上也多出好几道皱纹,就跟老了十岁似得。像是知道早就有人等在了门口,他冲两人轻轻颔首:“多亏魏施主的木鱼和张先生逆转劫龙天星阵,才让老衲护住了汪施主。隔壁现在如何了?”
      “天星镇压。”张修齐答的十分简练。痴智却像猜到这答案一样,又叹了口气:“几百年后还如此可怖,难怪当年密教之人选此法镇压。”
      魏阳可有些忍不住了,开口问道:“大师,你刚才是不是用葬咒审那个妖孽了?知道他的来历了吗?”
      痴智大师苦笑一声:“哪里是妖孽,此鬼原本乃是萨迦派内的一位法王。”
      这答案可是远远超乎了魏阳的想象:“法王?怎么会把法王的魂魄封到铁佛里,他们不是讲究转世投胎的吗?”
      痴智摇了摇头:“法王乃是朝廷册封,活佛才有转世之说,这位被封印的鬼物就是元顺帝亲自册封的法王,也是授他大喜乐禅之人。”
      听到大喜乐禅几字,魏阳心里咯噔一下,在历史上是有这个传闻,元顺帝受权臣哈麻诱惑,跟番僧修行淫法,祸乱宫闱,还创出什么“十六天魔舞”,专门采阴补阳妄想成佛,也正因为他的荒淫无度,元末起义才告成功,让朱元璋坐了天下。然而这里面授法的竟然不是普通番僧,而是真正的法王,让人如何不惊。
      像是猜到了魏阳吃惊的原因,痴智轻轻叹了口气:“这事怕也是萨迦派内的不传之秘,当年授法之人的确乃是一位法王,名唤臧钦刺巴普,乃是首任帝师八思巴的后人,只是由于血脉遥远,在萨迦派内名声不显,也未曾习得真正传承。此人心有不甘,便利用哈麻接近了元顺帝,成功当上了帝师,并把藏教密法传授给了顺帝。只是顺帝并不知晓,大喜乐禅非但有双修成佛的功法,更有汲取世间丧乱之力,以天下为鼎的法度。”


      来自Android客户端207楼2017-11-18 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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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为鼎”这四个字可太重了,魏阳张了张嘴,只觉得喉中干涸异常,***不是传说中的妲己灭殷纣的法子吗?到底要疯到何种地步才会倾覆一朝社稷,祸乱千万百姓,只为了自己修炼有成?
        痴智大师的脸色也不算好看,虽然藏教跟中土佛教关系不算亲密,但是总也是一脉同枝,出现这么个妖物,怎能不让他心情沉重,但是老和尚并未停下,继续说道。
        “只是臧钦刺巴普的帝师称号毕竟来历不正,不久便被密教高人发现,只是那时天下已然大乱,他的功法修习也很有了些气候,为了斩灭此獠,萨迦派内共七位上师,用了十年时间才真正除去他的肉身,并把三魂七魄打散,封入了铁佛之中,并把铁佛供在庙中,希望用真佛法度和香火之力化掉妖祟。然而谁曾想因为这人缘由,元朝竟然被彻底覆灭,明太祖登基后萨迦派地位一落千丈,最终被其他教派替代,这尊铁佛也就从寺中留出,没人知道这段往事,自然也不会有人提防铁佛之中的古怪,就这么几百年过去,终于让他等到了脱逃的机会。”
        “那……那现在呢……”魏阳终于憋出了句话,现在他们似乎也只是用天星阵力压住了这邪物,并没有彻底剿灭啊!
        “此次他的残魂已打散大半,只剩下我这里封着的一魄和张先生手中的一魂,铁佛中剩下的阵力应该消灭了多数残魂,有天星大阵在,我和张先生携手,应该能化去铁佛之中邪气,至于这一魂一魄,就要将来慢慢炼化了。”
        魏阳简直都要说不出话了,这才是真正核弹级别的玩意啊,看来也不是所有修习法术玄通的人都肯走老和尚所说的正道,不过想想也是,世间诱惑如此之多,又有多少人甘于寂寞,就算那些传法的门派再怎么精挑细选,还是会出不少败类吧?想着魏阳忍不住扭头看了张修齐一眼,也不知龙虎山有没有这种败类,小天师在山上不会被欺负去吧?
        发现魏阳的眼神,张修齐安抚似得捏了捏他的手腕:“有我在,不用怕。”
        魏阳:“……”
        这感觉怎么好像把别人家的警犬拐回家了。魏阳清了清嗓子:“齐哥你还要去主持阵法,杀那个什么法王?”
        张修齐点了点头:“子时,星力最盛。”
        随着这动作,一滴血珠从他额前的发梢滚落,滴在魏阳手上,像是被烫了一下,他反手拽着小天师往已经乱作一团的补给堆走去:“别管除不除妖,先把伤口包扎一下再说。嘶!见鬼,这姓汪的可够能折腾了……”
        任对方拉着,张修齐脸上的表情也终于舒缓了下来,那种除魔降妖时本该有的冰冷味道渐渐消弭,有了些可以称作“人味”的东西。
        在两人身后,痴智和尚微微皱起了眉,他的双眼虽然瞎了,但是天目尚在,也更擅长观看他人神魂。然而此时此刻,在他的天目里,张修齐身上那道极其锐利,锋锐到几乎要撕裂万物——包括他自身——的银光正在变得柔和,就像三魂七魄尽数归位带来的圆润光泽,而遮在魏阳身上的东西却摇摇欲坠,像是有什么要冲破阻碍,浮上水面。
        难不成刚刚发生了什么?老和尚困惑的皱着眉,但是片刻之后,又轻笑出声。因果牵连,自有其中祸福,这种事情怕是旁人也帮不上忙的,不过能有这两人相助,铲除妖邪,也是一件难得的机缘。宣了声佛号,老和尚蹒跚的摸到了沙发前,在上面坐了下来,双肩一松,毫无高人形象的靠了上去。时间尚早,先歇口气吧。


        来自Android客户端208楼2017-11-18 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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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0心意
          当天夜里,别墅周遭清场的武警战士们提心吊胆过了整整一晚,这些人各个都是奋战在一线的精锐,也有不少接过安全级别极高的任务,战斗力不可谓不强,意志力更是坚不可摧,可是饶是如此,这一夜也彻彻底底改变了他们的人生观,也让其中不少人落下了心理阴影。
          这世界还***有鬼啊!!
          从太阳落山后,院里就开始出了古怪,先是莫名其妙起了一层局部雾霾,把小院遮蔽的严严实实,然后又传出一系列让人毛骨悚然的声响,接着就开始地震、刮大风,连远处的山头看起来都不太一样了。如果只是院里出些动静,还可能是三位“大师”为了骗钱故意制造的特效,但是到十点多时,所有人的手机都失灵了,打不通电话发不出信号,只有沙沙忙音,个别带着腕表的还亲眼看到三根指针疯狂旋转的奇景,简直就是标准鬼片配置!
          这一晚上折腾下来,就算再怎么坚定的无产主义战士也要考虑一下自己的信仰问题,但是大多数普通人显然没那么坚定,就差夹着尾巴直接跑人了。因此孙厅长收到电话的时间就格外的早,当凌晨两点院里再也没有任何声音后,就有人给他去了电话,而天刚蒙蒙亮,孙厅长就亲自带人来到了老宅。
          “孙局,已经好几个小时没动静了。”带队的王队长是孙厅长一手从市局里拉上来的,算是嫡系中的嫡系,也亏得他在这里镇着,才没让队里的兵蛋子跑个精光。
          孙厅长点了点头,不放心的又问了句:“几位大师没出来吗?”
          “没有。”王队长答得干脆,“后半夜完全安静了下来,连雾都散了,我看是处理完毕了吧?”
          估计也是因为后半夜没了那些异象,他手下那群**才没临阵脱逃,当然,更有可能是因为大师们吩咐过让他们守在周遭,没人敢不听大师的话吧。
          孙厅长轻轻嗯了一声,吸了口气:“那我们进去看看!”
          等得就是这句话!队长赶紧派人打开了小院大门,一队人跟着孙厅长浩浩荡荡走进了院内。这一进来,孙厅长立刻在肚里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哪是降妖除魔啊,简直跟装修工折腾了一晚上似得,院里所有绿色植物的叶子都掉了个干净,水池里的水早就见底了,一池死鱼都飞到了岸上,池边的假山也被人挪了个方位,地上还有不少红色颜料画出来的鬼符,让人连脚都不敢往上放。
          但是平心而论,虽然小院折腾成了这副惨象,但是原先那种阴森森的感觉确实消失不见,现在别说什么晦暗之气,空气清新度怕是能赶上山里,这也是除祟效果?定了定神,孙厅长也不敢耽搁,快步向别墅走去。
          屋子里的情况就好多了,各个房间看起来安然无恙,孙厅长当然清楚岳父家的房屋构造,直接带人朝走廊尽头走去,前面就是放着铁佛的书房和小会客间,不管那妖邪整治的如何了,几位大师肯定都在那边。
          他们确实都在。然而看到小会客室里几位大师的模样时,孙厅长还是愣在了当场,只见痴智大师闭目坐在沙发上,张大师则横卧在另一端,两人都是一副疲态,似乎正在补眠,魏大师独自坐在茶几旁边,目光炯炯的盯着一尊没了头的佛像。


          来自Android客户端209楼2017-11-18 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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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佛像不就是招邪的铁佛吗!孙厅长刚想说什么,魏阳却像是才听到这群人的脚步,抬起头,举手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这动作不大,但是一群人愣是没个一敢无视的,就连孙厅长自己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非常满意这群人的表现,魏阳面无表情的站起了身,走到了孙厅长面前,压低声音说道:“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一个小时后再来。”
            多少年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但是孙厅长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根本不敢反驳,只能尴尬的点了点头,小声问了句:“那邪祟…”
            “除掉了,但是煞气还在,等到日头彻底升起才能消弭。”魏阳的声音很冷,还透着股干脆果决,“一个小时后带救护车来。”
            说完这话,他也不给孙厅长面子,又走回了沙发前,继续盯佛像去了。这不会是还在进行什么仪式吧?孙厅长不由也有些后悔自己拿大了,赶紧带着手下呼啦啦又退了出来,身后跟着的王队长嘴唇都有些哆嗦了,那什么煞气不会对人有影响吧?老板可没见到昨天的动静,嗳,人家大师都没发话,他是急个什么啊!
            一直退到了院子外面,孙厅长才缓过了神,毕竟也是搞刑侦出身的,只那么一眼他还是把屋里情况看了个大概,翻了天的乱象就不说什么了,汪铭那小子还在地上躺着呢,魏大师和张大师似乎还受了些伤,不会是昨天除祟时留下的吧?想到这里,孙厅长赶紧对身边人吩咐道:“快去联系中心医院,让他们准备几间VIP病房,还有医护也要到位了,好好照顾几位大师……唉,还是我亲自过去安排吧!”
            孙厅长也是个爽利人,二话不说就直奔医院去了,王队长却欲哭无泪,老板,我也不想留在这鬼地方啊听到脚步声彻底离开后,魏阳就不再正襟端坐盯着那破佛像了,倒在沙发上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昨天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最后虽然铲除了铁佛里残余的邪气,但是痴智大师和张修齐都累得够呛,魏阳直接让两人原地休息,这里毕竟也接引过天星之力,又有龙气催化,不说比其他地方强,至少也是个回血的好地方。他则小睡了一觉后就开始酝酿情绪,准备给孙厅长来个下马威,这一夜折腾,总要在事主身上找回本才是。
            现在下马威也有了,后面就要看摆出的谱儿和对方的眼力,不过怎么说省厅级别的干部,总不能比之前几单还不如吧?还有孙厅长的身份,应该也大有用处……躺在沙发上琢磨了好一会,他摸出了手机看看表,又伸了个懒腰,起身往那堆补给走去。齐哥快醒了,还是要先喂饱他了才行。
            一个小时后,救护车开到了小院门口,三位大师面色淡然的上了车,被一路送到了本省医疗条件最好的中心医院,入住地市级干部才有资格进的高级病房,一系列全身检查就铺展开来。痴智大师没什么皮外伤,只是有些脱力折损了元基,魏阳稍稍有些内伤,手上也重新包扎了一下,唯独张修齐伤的有点重,头上缝了几针,手臂也打了个固定吊带,医生才算放过了他。
            等检查完毕,换了衣服后,三人来到了会客室,这时孙厅长早就恭候在那里了,一见几人出来赶紧站了起来:“真是多亏了几位大师了啊!也不知最后那些煞气……”
            魏阳淡淡一挥手:“那尊铁佛已经没有问题了,或是焚烧或是掩埋,孙厅长看着办吧。不过房子最近还是不要去住了,或是晾上一段时间,或是找个火气旺的人压一下,具体看你自己处理。”
            孙厅长心头提着的大石猛然一松,又想起另一件事:“那小汪为什么还没醒呢?”
            这次是痴智大师接口,他的声音显然比之前还要沙哑了些,显得有气无力:“汪施主被邪祟冲身,魂魄惊扰太过,再休养几天,安定一下神魂就能醒来。不过以后还要小心,如果再碰上类似的事情,恐会不妥。”
            老和尚说得含蓄,但是孙厅长怎能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要是下次再碰上这种事情,小汪恐怕就保不住命了,这孩子怎么说也是他安排去照顾老头的,这次也算无端受了牵连啊。
            然而孙厅长脸上的惋惜还未表露,魏阳就清了清嗓子:“这次勾动铁佛之中的煞气,怕也有汪铭一份功劳,若是他心怀善念,邪物怎么可能冲身,偏偏心怀歹念又行为冒失,才让那家伙有了可乘之机。”
            这话一出口,孙厅长那点惋惜顿时烟消云散,原来邪祟还有这个说法,难怪之前摆在书房里没事,去了趟展会就出幺蛾子!不过转念一想,孙厅长额上不由又有些冷汗渗出,所谓的“歹念”难不成跟展会上的不愉快有关?那位姓柳的玉雕师父似乎跟两位大师关系不错啊,别是魏大师因为这事记恨上了。
            如今他可算知道这两位大师的真本事了,别说暗地里给自己使点什么小动作,光是这次不去除祟,他这一家子怕都要鸡犬不宁,生出大祸。如今人家不计前嫌给帮了忙,自己这边可不能缺了眼色。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0楼2017-11-18 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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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思急转,孙厅长赶紧挤出笑容:“原来还有这么重内因在里面,唉,也怪我选错了人,让这么个玩意陪在老人身边,以后一定也要好好把关才是……对了,我岳父那里还有一些收藏,现在也不知敢不敢留了,还要请几位大师帮忙看看。”
              戏肉来了,魏阳何其聪明,一听这话就知道孙厅长打的是什么主意。既然是在佛器会上碰到的,显然他们对古董也有些兴趣,现在落下了天大人情,又确实害怕藏品出问题,何不借花献佛,找借口送点礼过来。办了这么大一场法事,只给钱怕是显不出诚意,还是加上些价格高昂的古董更好。
              这话魏阳能听懂,痴智大师这种人老成精的老和尚自然也能听懂,然而他却淡淡摇了摇头:“老衲还要尽快回返玄照寺,好生调养一番才行。”说完又冲魏阳一合十:“魏施主,此次多亏你赠的木鱼,可惜那佛珠不太堪用,将来如果有空,也请你到玄照寺做客,老衲定让痴念师弟帮你再寻些护身法器。”
              魏阳没想到老和尚会这么说,赶紧合十还了一礼:“大师客气了,若有闲暇,我和师兄一定会登门讨杯茶喝。”
              两边在那儿客气着,孙厅长心底已经打起鼓来,痴念可是玄照寺真正的方丈大师,别说在省里,就连全国佛教协会都能说上些话。只认识两天,痴智大师竟然这么给两人面子,怕是两人的来历比自己想想的还要高深啊,要多下点“本钱”才行!
              然而三位“大师”哪里管孙厅长怎么想,痴智大师没有多待,直接就告辞离去。魏阳则端起了十足的架子,又在医院休整了一天,才施施然带着小天师去“鉴宝”了。这次叶老终于也露面了,估计是听说了老宅发生的事情,也不敢摆那种风轻云淡的逼格,诚惶诚恐的把两人请到保险库里,把自己所有身家都拿了出来。
              别说,这老东西的藏品还真不少,字画、金玉器、佛器应有尽有,大半还都是真货,也不知里面有多少孙厅长暗自节流下来的赃物。魏阳只是淡淡扫了一圈,就偏头低声跟小天师说道:“齐哥,你先看看有没有什么气运比较浓郁的东西。”
              张修齐不懂古玩的价格,但是他对气运的分辨确实无人能敌,听魏阳这么说,他只是大致扫了一圈,就走到了一副字画前,那是副山水画,笔法雄健恣纵,于豪放中又蕴藏了极为悠远的静谧之意,看起来的确很是赏心悦目。然而张修齐可没兴趣欣赏,只是扫了一眼就又走回了小神棍身边,表示自己已经完成任务。
              张修齐不懂,魏阳可是行家,立刻拿眼角扫了下落款,发现印章刻得居然是“苦瓜”二字,不由一惊,天下会画画的人何其多,但是会落款苦瓜的却绝对只有一人,正是清代绘画大师原济的手笔。
              这玩意是原济真作?魏阳不动声色的挪开视线,发现旁边站着的叶老表情又是害怕又是肉痛,看起来纠结无比,这下他哪里还不明白,此画恐怕是原济大师的真作吧?市面上近两年清代大师的作品正炒得热火,这么一副画至少也要几百万才能拿下。然而他可不管这画值多少钱,视线淡淡在房间里一扫而过,又落在保险柜里放着的金玉器皿上,专挑里面看起来最贵,年代最久远的那种,眯起眼睛仔仔细细看了几样,才扭头淡淡说道:“孙厅长,我跟师兄仔细检查过了,这里的东西并无不妥,应该不会出现铁佛那样的煞物了。”
              叶老一听就傻了,刚才不是还在看原济那副山水画吗?怎么又没问题了,这是个什么意思?一旁的孙厅长反应可快多了,连忙点头赔笑:“没有问题自然最好,有劳两位大师了。”
              魏阳淡淡一笑:“谈不上。那就请孙厅长安排人送我们回家吧。”
              孙厅长哪里敢怠慢,立刻亲自把两位大师送上了车,又千恩万谢给了一通美言,才回到保险库。这时叶老已经回过神了,赶紧拉住女婿的手:“不是让大师选古董吗?他们怎么不拿……”
              爸。”孙厅长忍不住苦笑一声,“人家是来帮咱们‘鉴定’的,直接开口要岂不成了明抢?还是应该咱们做足礼数,专门送上门去才对啊。”
              “什么!”叶老一听肝儿都疼了,“可是他们刚才看了那么多东西,这让人怎么送?”
              “正是因为这样,怎么送,送多少,才最能展现咱们的心意。爸,你看这事……”
              叶老胡子抖了半天,最后还是一咬后牙槽:“那…那就大师看上什么,送什么好了。都,都是身外物……”
              老头收藏了一辈子东西,样样都是他的命根子,可是命根子毕竟不是命,这次可是把他吓的够呛,也没有当初那股泰山老丈人的劲头了。听岳父这么说,孙厅长不由松了口气,只要老人松了口,其他都好办,东西什么时候都能买,但是想要修补关系、结交高人,恐怕就这一次机会了。
              压下心头忐忑,孙厅长用力点了点头:“您放心,我这就派人把东西送去!”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1楼2017-11-18 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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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赏宝贝的心思顿时淡了不少,魏阳冲孙宅男一扬下巴:“东西你都收着吧,先放公司保险柜里,等老神棍回来了再看怎么处理。走,齐哥,咱们回家歇歇去。”
                孙木华不由瞪圆了眼睛:“等等阳哥,这就要走了?那公司这边的单子……”
                “都扔着吧。”魏阳大手一挥,毫不客气的把工作扫到了门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轻咳了一声,“对了木头,我家老爷这几天怎么样了?”
                由于那天走得急,魏阳就把老爷交给了孙木华寄养,其实也就是让他每天过去给乌龟喂食换水,这都快一周了,也不知老爷过的怎么样。
                听到这话,孙木华顿时泪流满面:“阳哥,裤子都被扯坏四条了!给报账吗?”
                魏阳不由一窘,干笑着拍了拍二货的肩膀,得了,回家之前还是买点对虾吧,省得被老爷咬出个好歹。
                站在魏阳身后,张修齐面无表情的盯着孙木华肩头的那只手,皱了皱眉,不知为何有点想要拉开两人,但是想了想,他没有动作,只是在魏阳起身时舒展了眉头,跟在对方身后走出门去。
                由于两人都带伤,魏阳也没打新车的主意,直接招了辆出租就回家了,当然,路上没忘跑了趟超市,带了一大兜储备粮和上供的生鲜。回到家,刚刚打开门就看到老爷盘踞在一堆破布头里,虎视眈眈的望着门口,魏阳赶紧堆满笑容,递上手里的塑料袋:“让老爷久等啦,我这次真是出差,不是干别的去了,下次出门一定给您老人家报备……”
                话没说完,乌龟老爷已经吭哧吭哧爬到了他脚边,伸长脖子在他包扎好的左手上用力嗅了嗅,又把头探到怀里,不知是撒娇还是抱怨的拱了拱。这下可把魏阳感动坏了,赶紧伸出手摸了一把乌龟:“哎呦老爷你也知道我们遇到了麻烦啊,没事都是些皮外伤,等回家好好跟你说说,先让我们进门好么?”也许是确实心痛饲主了,乌龟老爷慢吞吞的挪开了脚步,绿豆大的小眼睛还盯着张修齐看了半天,才缩回脖子一扭一扭跟着魏阳爬进了客厅,还啊呜一口咬住了放着对虾的塑料袋不丢。看了眼神情轻松,笑着给乌龟挑虾肉吃的小神棍,张修齐迈步朝书房走去,拿出了之前放在柜子里的旅行包,从里面取出枚一指长的竹筒,把放在口袋里的死玉扔了进去,又用黄符封住了竹筒。然而想了想,他没把那节竹筒放回旅行袋内,而是装进了自己随身带着的包里,做完这一切,他起身走向客厅。
                这边魏阳终于安抚好了乌龟老爷,笑着冲张修齐打了个招呼:“齐哥,晚上的饭已经点上了,你先在客厅坐会儿就好。”
                这话似乎已经听过了无数遍,张修齐点了点头,却没有往沙发上坐,而是帮魏阳把超市里买来的东西分门归类,放在了冰箱和橱柜里,两人手上虽然都带着伤,但是配合起来效率还真不算低,不一会儿就收拾完毕,晚饭正好也送到了,魏阳笑着把盒饭和粥递给了张修齐:“齐哥,你伤的是右手,需要换把勺子吗?”
                张修齐摇了摇头,用左手持筷,利落的吃了起来。完全没料到这人居然是左右兼修的,魏阳挑了挑眉,却也没说什么,一顿饭安安静静的吃完后,稍微收拾了一下房间,他发现小天师居然还坐在客厅里,似乎没有回书房的意思。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3楼2017-12-02 1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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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今天不用画固魂阵了?”魏阳随口问道。
                  张修齐却摇了摇头,这次魏阳可真有些吃惊了,现在他多少也有些了解这些个阵法是什么用处了,没有固魂阵,小天师的神魂不够稳固,在日常生活中就会变得有些迟钝,就跟XP配置跑Win7系统似得,干什么都要多反应几秒。这种情况放谁身上恐怕都受不了,怎么现在突然就不想画了?
                  然而张修齐并没有回答,只是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像是对现在的状态挺满意的。看着他难得显出的“放松”,魏阳最终也笑了,往沙发上一坐,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既然没啥事,就看看电视好了,齐哥你也没怎么看过电视吧?喜欢看什么,动作、惊悚还是爱情片?”
                  毫不在意对方的木讷,他起身又拿了几包零食,开了瓶啤酒,就这么自得其乐的跟块那人形木头一起看起电视来。张修齐盯着屏幕上晃动的人像看了一会,就低头从桌上捡起了颗糖,递给了魏阳:“牛轧糖,好吃。”
                  魏阳惊讶的眨了眨眼,最终还是接过了糖块,囫囵塞进嘴里,笑道:“谢谢齐哥。”
                  这个动作似乎让小天师有些开心,也从桌上拿起了颗糖,他拆开包装,把糖块放进了嘴里,一股熟悉的味道在唇中扩散开来,张修齐抿了抿嘴,唇角浮起了个像是微笑的表情。
                  看肥皂剧总是最能杀时间,两集连续剧还没看完,张修齐就站起了身,魏阳一看表:“这就九点了,齐哥你是不是准备睡了?也是,这两天都没怎么好好休息……”
                  张修齐却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指了指头顶:“洗头。”
                  “嗯?”没明白这话的意思,魏阳发出声疑问。
                  张修齐也不嫌麻烦,再次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要洗头。”
                  这下魏阳反应了过来,小天师难不成是想让自己帮他洗头?头上刚刚缝了针,胳膊又吊着环儿,当然应该别人帮忙洗才对,可是……让他帮齐哥洗头!
                  咕咚一声咽了下口水,魏阳突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张修齐却没看出这些,觉得把话说明白了,他就转身向浴室走去。看着那道挺拔的背影,魏阳只觉得心脏跃动的速度猛然快了几分,然而犹豫了片刻,他终于还是站起身,跟了上去。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4楼2017-12-02 1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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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2咫尺之遥
                    新房再怎么好也只有两居室,卫生间的面积当然也不会太大,小天师往里一站就占据了大半空间,日光灯从头顶挥洒而下,消弭了一切阴影,也让那人的存在感愈发鲜明。这要是直接走进去,绝对会脸贴脸吧……魏阳站在门口纠结了半天,终于还是跑去搬了两把凳子:“齐哥,你坐这边好了,我来帮你……嗳!别脱衣服啊……”
                    就拿凳子这会功夫,张修齐已经把长裤脱了下来,只穿着条宽松的四角内裤,手还搭在裤腰上,似乎想把这件也脱下来,听到魏阳的阻止,他皱了皱眉:“会湿。”
                    穿衣服洗澡当然会湿,但是齐哥你把舅舅的话都忘光了吗!还是说你已经把我剔除在了“不让”的范围之外了?然而现在魏阳脑子里一片混乱,看着衬衣下半遮半掩的劲瘦腰身和笔直长腿,只觉得心跳快得让人头晕,张了半天嘴才挤出句话:“齐哥你……你身上还有伤,最好别见水,要不我帮你洗个头,等伤口结痂了再来冲澡?”
                    这主意似乎说动了张修齐,他点了点头,魏阳赶紧上前一步,掩饰性的拉过一把凳子:“等会儿你坐这边,背靠在另一把凳子上,让头自然垂落就好,头上的伤口要用毛巾遮一下……等等,衬衣还是要脱的。”
                    张修齐倒是没说什么,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解开了衬衣纽扣。他里面穿的是件低领T恤,款式还挺新潮,柔软的高档布料紧紧贴在身上,几乎能勾勒出胸肌腹肌的形状,魏阳只看了一眼就赶紧挪开了视线,伸手帮他把右臂上的固定带摘了下来,又小心翼翼的把那件衬衣脱下。
                    像是完成了什么大工程,魏阳吁了口气,让小天师坐在椅子上,把另一把椅子推到他背后:“齐哥,可以躺下了,慢一点啊……”
                    两把椅子之间还是有点距离的,按照行为学规律来说,这种时候人躺下的速度绝不会太快,毕竟身周没有任何依凭,总要有点心理畏惧才是,但是张修齐躺的却很轻松,带着种若无其事的安心,乖乖躺在了凳子上,抬头看向魏阳。
                    浴室里的灯光有些泛黄,柔和的光线似乎化去了张修齐脸上永远化不开的寒冰,让那张脸显得安逸柔和,黑黝黝的眼眸中那种类似茫然的东西也被其他什么替代,不那么有神,但是有种天真率直的信任。
                    魏阳的心脏猛然一抽,伸手抓过挂在旁边的干毛巾,小声说道:“齐哥,我先把你眼睛盖上了,省得等会泡沫跑到眼里,有什么不舒服你记得跟我说。”
                    张修齐点了点头,闭上了双眼。不再被那双黑眸凝视,魏阳心中那份古怪的感觉就消退了不少,赶紧把毛巾盖好,用左手捏起花洒试了试温,才小心翼翼的把喷头凑到了张修齐头顶。温热的水流喷溅出来,打湿了那蓬黑发,魏阳犹豫了片刻,慢慢伸出了手,指尖触到已经被水打湿的黑发,被水淋了之后那发丝有些发涩,不像想象中那么顺滑,也不像想象中那么柔软,但是却比想象中更加缠绵,温柔的包裹住了他的指尖,就跟小天师本人一样,对他毫不设防,又过度亲昵,让人不由自主深陷其中。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5楼2017-12-02 1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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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喉头轻轻一滚,魏阳忍不住偷眼往下看去。在毛巾遮住的双眼之下,是挺直的鼻梁和浅色的薄唇,张修齐长得相当英俊,蒙上双眼非但没有折损这份俊美,反而因为没了眼中带出的冰凉和茫然,变得性感起来,带着股让人想要去染指的禁欲味道。他的身材也很好,肩膀宽阔、腰肢紧窄,胸腹因为呼吸微微起伏,带动了那些隐藏在衣衫下的浅浅肌肉纹理,就算安静的躺在凳子上也如同休憩的猎豹,似乎随时都能爆发出让人惊叹的力量。
                      然而如此危险而英俊的男人,就这么乖乖躺在凳子上,安静的蒙着眼睛,把自己毫无保留的交付出来,怀着近乎孩子气的信任。喉头一紧,魏阳触电似的关掉了花洒,又往手上挤了一大把洗发液,胡乱往张修齐脑袋上揉去,像是要揉开这种过于旖旎的心思。
                      然而刚刚揉起几团泡沫,张修齐突然动了动,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按住了魏阳的膝头,他手心的温度很高,高的让人忍不住心颤,魏阳的手也颤了,一团泡沫从手上滑落,跌在地上。
                      一个声音传来,带着点困惑:“阳阳,你冷吗?”
                      他不冷,但是能让人发抖的何止寒冷。魏阳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是有点,衣服打湿了,等给你洗完头后我直接冲个热水澡就好。”张修齐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问下去,但是放在魏阳身上的手掌也没有拿开,就像确认他在身边一样,紧紧贴在膝头上方。魏阳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快沸腾了,也顾不上手上的伤,拿起花洒就开始冲洗起来,地上积满的泡沫立刻被温暖的水流冲散,打着旋朝下水道滚去,不一会就变成了干净透彻的清水。
                      冲了大概一分钟,确定头发上没有残留的洗发液后,魏阳取下了盖在张修齐脸上的毛巾:“齐哥,头洗好了,你先去擦擦,等会儿再来洗脸,我先冲个澡。”
                      说完他也不待张修齐反应过来,就把他胳膊上的固定带重新挂好,又塞了块干毛巾把人推到了门外,做完这一切,他七手八脚的脱掉了身上的衣服,冲到花洒下,把冷水扳到最大,冷雨一样的水珠立刻倾泻而下,也浇熄了体内燃烧着的那股邪火,魏阳扶着浴室墙壁,忍不住用脑壳撞了撞冰冷潮湿的瓷砖。
                      “*!”就算再怎么想掩饰,生理反应也是骗不了人,他这是抽什么风,齐哥长得再怎么英俊,那也是个男人!他可从没对男人产生过任何不对的心思,怎么就突然歪到这上面了,难不成是传说中的吊桥效应?
                      龇牙对自己苦笑了一声,魏阳打了个真正的冷颤,又把水温调回了正常,飞快的洗起澡来,然而脑海中反反复复都是那副画面,那人躺在凳子上,双眼被毛巾遮挡,嘴唇微微抿着,胸膛随着呼吸轻微起伏,大腿的线条优美紧致,靠近膝盖处还有几条浅浅的伤痕……
                      还能不能好了!魏阳愤然关掉了花洒,胡乱穿起衣服走出了浴室,然而刚刚踏出屋门,一条大浴巾倒头盖了过来,有人站在身前,用浴巾裹住了他,温热的手掌用力在他的头发上蹭了蹭:“擦干,就不冷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6楼2017-12-02 1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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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阳简直僵在了当场,如果这场面发生在父子之间恐怕天经地义,但是发生在两个成年人身上,除了暧昧他想不出任何别的词汇,用力定了定神,他隔着那层大浴巾问道:“齐哥,这是谁跟你说的?”
                        一阵长长的沉默,像是张修齐在思索什么,最后他吐出了两个字:“舅舅?”
                        他说话的尾音带着疑问,像是自己也拿不准一样。那真会是曾先生吗?魏阳跃动过速的心脏猛然安静了下来,他不觉得曾先生是个会养孩子的人,否则也不会把小天师养成这么个德行,但如果不是曾先生,又会是谁呢?
                        一个答案跃上了心头,魏阳突然发现之前纠结的一切都没了意义,张修齐并不是他认识的其他人,其他正常或是不那么正常的普通人,这位小天师丢了一样人人都有的东西:三魂中的天魂。
                        少了这枚天魂,他缺乏正常人该有的一切情绪,就像个凭本能行动的木偶,即便泛上那么点情绪的残渣,也很难辨识那是真正的心有所想,还是单纯的条件反射,就像一张最最干净的画布,没有被任何杂质沾染,也不会对外物产生反应,那么他对自己的那些亲密和信任,又是因为什么?
                        因为那块龙虎山符玉?还是因为那些丢掉的记忆。
                        然而不论是什么,肯定都不会是因为现在、因为我。在浴巾的笼罩下,魏阳露出了抹苦笑,他忘了这个最为重要的事情,现在的张修齐简直就像个孩子,甚至心思连孩子都不如,所以不论他做出了什么样的举动,自己都不该有那么一丁点的误会,而对这样的人起什么念头——不论是哪种念头——都近乎龌龊。
                        然而想明白这一点后,魏阳本以为会到来的憋闷并没有光临,反而产生了一种混杂着怜惜和无奈的酸涩,压下那点情绪,他揭开了头上的大浴巾,用力揉了揉头发,冲张修齐笑道:“舅舅说的没错,我现在好多了,要去睡觉吗?”
                        小天师点了点头,又走进了卫生间,开始自己每天的固定洗漱,不一会儿就解决了个人卫生,换上睡衣,规规矩矩躺在了床上,然而直到魏阳也躺上了床,他才像等到了该等的人,安心的闭上眼睛。当轻微的呼吸声再次响起时,魏阳悄无声息的翻了个身,面向床内,房间里很黑,今天还是上弦月,月色根本透不过窗帘,但是他仍能清晰的描绘出那人的面孔,简直就像看了半辈子一样。
                        其实不论那些反应来自符玉还是来自幼年习惯,他都已经让面前这人踩过了自己的警戒线,进入了最深层的地方,然而心底深处,他连一点后悔的意思都没生出,就算不会衍生出其他乱七八糟的心思,他们也可以做对挺好的朋友,而如果那枚丢掉的天魂能找回来……
                        魏阳闭了闭眼睛,好吧,也许等找回来后,他们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不过在曾先生回来之前,应该还是有时间的,有那么一点点供他怀念的时光。其实说起来,他也挺习惯这样的经历了。轻轻叹了口气,魏阳并没做出什么“趁人之危”的举动,只是安静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闭上了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吊桥效应:一项有名的测试,让男女在吊桥上相遇,横渡吊桥的紧张所致的口渴感,以及心跳加速等生理上的兴奋会被人误认为性方面的冲动,使参与者以为对身边的异性产生了兴趣。同样在过山车、鬼屋等极端环境下也会产生类似的效果,算是生理学上的移情效应。
                        不过阳阳,你真误会啦XD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7楼2017-12-02 1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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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家在继续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8楼2017-12-02 1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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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3消息
                            第二天,张修齐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却没有马上起床,而是平躺在床上,像是没睡醒一样缓慢的眨了眨眼睛,过了几分钟后,他稍稍偏了下头,想要找寻某个身影,但是另半边床空荡荡一片,显然睡在那里的人早就离开了,连剩余的体温都消失不见。
                            这个认知似乎真正让他清醒了过来,张修齐从床上爬了起来,向外面走去,并没有跟以往一样去卫生间,而是来到了厨房门前,魏阳这时刚刚把煎蛋装盘,抬头就看到了小天师的身影,冲他微微一笑:“齐哥你醒了?准备吃饭吧。”
                            听到了那人的声音,张修齐脸上的表情舒缓了下来,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睡衣,慢吞吞向卫生间走去。由于一只胳膊吊着环儿,洗漱也变得复杂起来,他把牙刷捏在手中,用左手挤起牙膏,然而这次并不是精准的2厘米,他的手似乎有些用力过猛,一大截膏体从管口喷了出来,整个糊住了牙刷刷毛,甚至有些顺着刷柄滑落,掉落在白色的洗脸池中。听到这里魏阳顿时精神一震:“七叔回来了?还要找我?难不成是那个骨阵……”
                            “嗯,似乎是他发现了骨阵有什么问题,这会儿饭都不吃就等你呢。”黑皮答得很没脾气,他家老爷子也是个痴脾气,碰上关注的事能几天几宿废寝忘食,现在只不过让他大清早找人,已经好太多了。
                            要是放在一个月前,魏阳可能还不会有半点紧张,但是现如今他可知道这世上怪力乱神的东西有多少了,哪还敢置之不理,立刻应了下来:“好的,我现在就过去。”
                            也不再寒暄,魏阳挂上了电话,扭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张修齐,不由有些头疼:“齐哥你还好吗?我这边实在有些事,要出门一趟,要不你先留在家里休息……”
                            他的话还没说完,张修齐就已经站起了身,根本没有留下来看家的意思,面对小天师的坚持,魏阳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得仔细叮嘱了一句:“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齐哥你一定要跟我说啊,实在不行咱们马上就去找痴智大师……”张修齐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魏阳还不放心,帮他换了衣服,还检查了一下随身带的那些家伙,两人才一起往聚宝斋赶去。
                            这时还不到八点,文化街上的店铺大多紧闭房门,连后巷都没几家开张的,魏阳直接来到聚宝斋后院,拍了拍院门,来应门的自然还是黑皮,二话不说带着人就往里面走,但是这次不是去工作间或是仓库,而是上了小院的二楼。
                            跟一楼的杂货铺模式不同,二楼明显清幽了许多,屋内的陈设也淡雅大方,透出一股古董店该有的味道,这里是跟正门相通的,平时也用来接待那些有钱有势的“大户”,但是今天黑皮却没把人领到小会客室,而是穿过走廊,直接推开了最里面的房门:“就是这里了,七叔,我把人带来了。”
                            这是间不大的工作间,看起来跟楼下那间相差无几,唯一的区别就是多了张床,不过床上也堆了不少杂物,也不知能不能睡下个人。听到黑皮的声音,伏在案前的老者抬起了头,目光落在了魏阳身上:“阿阳,那个骨阵我查到线索了,就看你信还是不信。”
                            七叔话里的意思魏阳怎能听不明白,叹了口气,直接上前一步,恭敬说道:“七叔,最近我身边也发生了不少事情,由不得不信了,那东西到底有什么古怪,还请七叔教我。”
                            显然没料到魏阳会这么回答,七叔皱了皱眉,又看了眼跟在魏阳身后的张修齐,黑皮赶紧介绍到:“七叔,这位是龙虎山上的小张先生,这段时间都在界水斋帮忙。”
                            一听这话,老人顿时明白了过来,面上的肃然终于消退几分:“这就对了,世上哪有那么多科学能解释的道理,若是一味横冲蛮干,总有一天要自食其果。”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9楼2017-12-18 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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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训完人,他也不再废话,直接打开了桌上放着的檀木小盒对魏阳说道:“最近我找了几位精研水书的老伙计,又在河南、贵州跑了一圈,终于打听到一些事情,相传古代懂水书的人都是专门为帝室服务的巫祝,在夏朝时最为兴盛,后来商代夏统一了天下,这些大巫便流落到了楚地,又经几百年战乱,薪火逐渐凋零,最后一支传到了贵州独山,在那边繁衍生息,也流传下了这些来自上古的巫祝之术。”魏阳心中咯噔一声,他确实猜到了一点端倪,自从痴智大师展露出葬咒后,他就发现隐匿于历史中的传闻恐怕确有其事,如果葬咒能跟厉鬼对话,那么殄文呢?
                              七叔的话并没停下:“所谓巫祝,在古代最大也是最初的作用便是‘事鬼神 ’,利用某种独特的方法于死去的亡者联系,祈求他们的庇佑,因此这些巫祝们也擅长用声音和文字与鬼神沟通,而这种文字,就是‘水书’,也称“殄文”,因而你那骨阵上的东西很有可能是一种跟鬼神相关的阵法,而且这东西不是单独一个,而是一组,前几年还有人想要收购类似的法器,才让我这老伙计有了印象……”
                              他正说着,魏阳身后突然有人动了,张修齐踏上两步,有些摇晃的走到了书桌前,他的目光中已经没有其他东西,似乎全部心神都放在了那枚骨阵之上,面上的表情像是愤怒也像惊惶,带着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骨阵……爹……”
                              他的手向前伸去,然而还未碰到桌上的小盒,身体突然一歪,向后栽去。
                              “齐哥!”
                              有什么人惊呼出了他的名字,但是张修齐没法作答,一阵迷雾袭来,他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


                              来自Android客户端220楼2017-12-18 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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