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

插

章一
夏，夜，月。
贝尔摩德穿梭在小巷中，凭借着淡淡的月光终于在某条小巷中找到那个人。
她眯起双眼，刚刚那个人将手枪裹在大衣里抵住她的腰肢的那种可怖的感觉还在心头萦绕徘徊。
她走向前几步，才能看清那人的面容。
那是典型东方人的面孔，栗色的长发利落地披散在肩上，在淡柔的月光下白皙的肌肤被镶上一层晕染开的银边，气质更显清冷脱俗，让人不忍靠近。
那女人转过头，异色的双瞳让贝尔摩德心头一颤。
一只是亚洲人特有的墨黑色眸子，一只是湛蓝色的瞳孔，在这幽深的巷子里，显得格外纯净，又透露着些许神秘。
她的手上还握有那把手枪，那是一把有些旧的左轮手枪，现在几乎没有人在用了。
兀的，她扯起唇角冲贝尔摩德笑了起来，笑的有些苍凉，笑的让人心疼。
“你知道这么多年来我想要什么的，莎朗。”
这个面容，贝尔摩德竟意外有些熟悉。但在记忆中搜寻，却是一片空白。
贝尔摩德蹙起眉头。
“你是谁？”贝尔摩德心中暗暗拼凑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那是组织里传奇般的人物，那是地位在她之上，连她都不曾目睹过面容的人物。
朗姆……么？
女人喉中发出一声轻笑，眼中的落寞清晰可见：“我知道你不会告诉我。可是还有一个问题，是你能有答案的，莎朗。”
“莎朗，我们是因为什么，才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她的声音很轻渺，让贝尔摩德连音尾都抓不住。
贝尔摩德的心弦就这样被轻轻拨起，发出的弦声震的她十分难受。额上的汗珠越来越细密，体温逐渐升温。
她此次外出本来就是买药，但却意外遇到她。
她……是谁？
贝尔摩德呼出一口热气，双眼迷离起来。
“别再来找我。”她没有心思去应付她，只能勉强直起不适的身体，想要离开她的视线再想个办法回去。
只是转身软绵绵地走了几步，却被一个冰冷的身躯搂去。
她贴着那人的大衣，很熟悉，很心安的。
身后轻微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夜里，只剩下她略带颤抖的声音。
“莎朗，我们是因为什么，才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最近梦中一直都会有一个身影，熟悉，亲切，真实，就好像在自己照镜子时，一个转身就看到的那抹身影。
她有着很利落的金色短发，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闪光。
她的唇角微弯，苍白干裂的薄唇上渗出鲜血。在嘴角绽放的那朵微笑，那么苍凉，那么孤寂。
温柔的手落在她的发上，她微微皱了皱眉，睁开眼，透过树叶间隙斑驳的光影洒在她的身上。
烧退得差不多了。
她支起身体，下意识地摸了摸身旁的空位，竟有失落。
贝尔摩德围上浴巾慌乱推了门出去，昏暗偌大的客厅，传来的只有她的步声。
她点起一根烟，烟雾缭绕中她点起又掐灭。
昨日那人，究竟是谁？
正当她想思索个头绪出来，桌上的手机突然嗡嗡作响，她接起，冰冷的声音响起。
“早餐准备好了，吃完再把桌上的药吃了。”让人不能抗拒的语气。
听后，她沉默许久，半晌无声地笑起来。
“啊啦，你还真是体贴啊。”
那边没有回话，似乎是等不到贝尔摩德再开口，琴酒不耐烦地打算挂掉电话，却听到她轻微的呼吸声：“昨天晚上的那个人，你认识吧？”
“哦？你不认识她？”琴酒忽然想起了什么，只吐出两个字。
“朗姆。”
琴酒又是等了良久，也不见那女人平日的调侃，脸上竟有了些愠色，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前段时间是因为波本，贝尔摩德疏远了自己很久。难得自己愿意主动投她怀抱，但她却没有往日热情。
眼底难得的温情骤然冰冷，一脚将油门踩尽，把车辆都甩到自己的保时捷后。
怒火中烧，但一想起她在自己身旁安睡的模样，却像是下了一场冰雨，他的怒火全数熄灭。
生病时贝尔摩德倒是安稳异常，没有一点动静，但反而让琴酒有些担心。
一大早离开时，她的额头还是有些发烫，不知道有没有听话吃早餐，有没有吃药，她那么大一个人总不需要自己提醒吧？午饭晚餐怎么办呢？自己会不会想起来买些东西吃？

贝尔摩德打开冰箱，取出冰块，倒上酒优雅地喝起来。
没有工作又没有任务的一天，需要好好享受。
身体逐渐疲累起来，她就半卧在沙发里睡下，身体发冷也不会主动寻个被子自己盖上。
琴酒晚上回来时看见贝尔摩德这副模样，怪自己应该早些回来照顾她。
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冷唇忍不住碰了碰她不着一丝化妆品的脸，实在令人着迷。
感受到突如其来的暖意，贝尔摩德睁开了眼，眸子上带着水雾，意识似乎有些不清醒，不开口说话。
“你是在等我开口吗？”琴酒将她安置好在床上，凑近了她，银色的长发落在她的身上，有些痒。
琴酒其实喜欢听她说话，喜欢听她开口调笑他，喜欢那神秘的声音顺着喉缓缓流出，流入他的耳膜。
“哦？不然呢？你最近，都不来陪我调制马丁尼。”
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是在什么时候来着？对了，好像是二十年前，养父Boss第一次带他见这个代号为贝尔摩德的女人时。
当时她还留有金色的短发，即使是在昏黑的办公室里也还夺目耀眼，美丽的脸上是和善，却又带有不可名状的表情。
那时只是匆匆一瞥，之后他早已将她抛之脑后，再次勾起那段回忆，是十年前了。
十年，这么久了吗？感觉好像刚刚熟悉一般，既有新意，也有陌生……
琴酒去将窗帘拉好，窗外的旖旎世界，与他无关。
贝尔摩德较往日相比，实在安静的陌生，但却又如此熟悉。
思考很久这熟悉之感从何而来，琴酒弯了嘴角。
这样啊……

希望别失望

gin好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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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
10 years ago.
夏日，温暖着。
琴酒推开房门，看着在床边摸索着突然停下动作的白金发女人，心底一片淡然。
想必是想下床但看不见才来回折腾吧？
“谁？”女人双眼缠着绷带，听见声音警觉起来，身手倒是值得称赞跳回了床上。
琴酒不回话，走上前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他只负责看守这个女人，其余与他无关。她的各类问题，他不接受。
听不见回答，女人愣神了好久，手又在被单上摸索着，渐渐来到琴酒的身上，碰到他冰冷的手。
真是的，看不见就给我老实呆着。琴酒皱皱眉，还是没发火。
这可是Boss极其宠爱的女人，组织的人大多只听过她的代号，其余一概不知。
琴酒眯起眼上下打量起她，确实有资格被称为是Boss最宠爱的女人。
但是，与十年前相比，模样似乎有了些改变吧。而且她现在应该年近半百的模样，却一点也不显老态。
他攥紧了拳，他实在讨厌和一个人这么近距离。
“你摸够了吧？”琴酒抬眼看向她，她抿了抿唇，嘴角荡起一丝笑意。
“哎呀，受不了了？你到底是谁？是那家伙派你来的？”
琴酒懒得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你的手吗？真冷……”
“你怎么不说话？”
“唠唠叨叨，你很烦。”琴酒忍不住冷笑回她一句。怎么是这么麻烦的女人？当年见到她时，她不是这样的吧？
听到琴酒抑或斥责抑或潜意识威胁的话，她倒反而咧嘴笑了起来。挑战一个人的底线，说不定是件好玩的事。
可是，她现在没什么心思做这些。
“带我去见他。”她的口吻突然严肃起来。
琴酒盯着她，仿佛目光能透过那厚厚的绷带直视她那双摄人心魂的美丽眸子。
此时，房门却突然被推开。
琴酒移开她的手，站起身，恭敬地低下头，走了出去。带上房门时，琴酒忍不住回过头，看着那女人蜷缩起身子，而那位充满绅士气息的先生，那位名为“黑羽盗一”的消失许久的男子，贴近了她。
“你到底是谁？”
“我说过了吧，莎朗，我是你的男人……”
琴酒关上门，就这样把挣扎着的她和自己隔开了，隔开了仿若几光年的距离。
“这是你的手吗？真冷……”
他记得那女人在说这话时，胡乱抓起床上的被子捂在他手上。
真愚蠢。

如星辰般璀璨的灯光，悠扬的音乐。
贝尔摩德拿起桌上的酒，猩红色的液体随着她的节奏在高脚杯中悠闲。越过人群，她看到了那晚的女人。
如今已是商界的龙头领袖，布莲达……么？
“克里斯小姐，真的……是本人！”几个趁机来酒会游荡的富家公子，见到克里斯完全红了脸，说话也不太利落。
贝尔摩德冷漠的眼神扫过他们，他们都乖乖闭嘴，看着贝尔摩德远离了他们的视线。
聚会渐渐散去，大厅内，布莲达与贝尔摩德各据一方。
直至只剩下她们两人，布莲达才放下了酒杯，向她走来。
“这是你第一次留下来等我。”还是那夜落寞的语气，还是那夜涩苦的神情。
“其实，我真的想杀了你的，莎朗。”布莲达靠近贝尔摩德，她那张精致的脸孔映入她眼底，刺得她阵阵心痛。
“……你告诉我，她是不是还活着。”布莲达努力舒展开的眉头，在贝尔摩德眼中却是那样惹人心疼。她越是强做出不在意的样子，贝尔摩德就越能感受到她内心苦楚的深度。
无声，寂静，却是她最想逃离的战场。
“听说，我们曾经关系不错？”贝尔摩德勾出了个弧度，摆出平常姿态。
“曾经……啊，是曾经了啊……毕竟，莎朗你变了呢。”
“……已经，不再是莎朗了……”
布莲达的眼神突然变的冰冷，褪去了刚刚那副患得患失的面具。
“我没有什么需要你协助的，回去吧，贝尔摩德。”
话音刚落，门外却传来一声枪响，随即一个人倒下的沉重声音。
贝尔摩德惊诧着转头望去，一个黑发女子推门而入，墨黑色的长裙上有些地方湿润着，散发出幽微的腥味。
“你应该见过的，香格。她很优秀。”布莲达浅笑着，“卧底在FBI。”
香格微微颔首，算是礼貌。
“真是人才辈出啊。”贝尔摩德看向布莲达，轻笑道。
“有个人似乎在外面等你很久了。”香格开口，声音是不夹杂一丝情绪的冷漠。
贝尔摩德明白是琴酒来接她。
“明明说是不让我去找你，你自己反倒来了啊……”布莲达眯长了眼，意味深长地说着。
“因为我在想，你会不会是我曾经的一个情人，也说不定啊！”贝尔摩德摆摆手，实在算浪费时间。
“这点你倒是说对了。”
贝尔摩德闭了闭眼，发出阵阵轻笑，走过香格身边时，瞥见她握着手枪的那只手颤抖着，似乎极力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看来，现在是死对头了。

“是琴酒？”待贝尔摩德离开后，布莲达才问道。
“是。”香格的回答一向简明。
布莲达又倒起一杯酒，摇晃着杯中液体，樱唇突然扬起。
“寂寞死心了吗……明明以前能做到那种程度的啊，莎朗……你果然变了吗？还是说……”
布莲达立即否决了心中的那个猜想。应该……不会的。
可是，那种感觉确实……
“琴酒和莎朗一直都在一起吗？”
“他们的行动都很隐秘，我不知道。”
“……香格，好好安葬那位牺牲的同事吧。”
琴酒抚摸着她的手的曲线条，嘴角上挂起那抹邪笑。
贝尔摩德紧贴着他炽热的胸膛，眼中满是沉醉的迷离。
这么多年，我有没有在你心里留下过一丝痕迹呢，琴酒？
他霸道地吻上她的唇，很柔软，带着刚刚品饮过的马丁尼的味道。
冷风吹得洁白的窗帘飘舞着，也渐渐吹散了琴酒的欲望。
“你最近很有时间啊。”
琴酒点燃一根烟：“那位曾经对我说，让我不许碰你。”
“你是个不乖的孩子。”贝尔摩德扩大了唇边的笑意，觉得好笑。
“你在这边的任务结束了吧？”
贝尔摩德听出了琴酒的言外之意，垂下了眼帘，隐去那份他看到会嘲笑的情绪。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撇清？”
琴酒沉默着。
各退一步，对你我都好。
贝尔摩德攀上他的耳边，张了张嘴，却无法道出一句话。平时那个能言善辩的她，此时完全的认输了。
你其实，是恨我的对吧？
恨我害死了雪莉，对吧？
你就这么肆意践踏我的感情吗？还是……你感受不到？
她咬紧了颤抖的唇，喉中却不自觉地发出了轻微的呻吟，但下一秒却被她咽下。
“我就当，你没有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