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李仲清与灵均成婚的那天，他难以压抑自己激动的心情。起了个大早，刚一出门，却在门口见到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
那女人正是花信之年，个子很高，身着一件暗绣云纹的素色长衫，外头披了件月白大氅，侧立于门前。清晨的雾气未散，她的面貌也变得朦胧起来。在新婚的日子，见到一个奇怪的人，李仲清有些疑惑，看那女子头上发钗装束，思量开口：“姑娘有何贵干？”
女子听见他询问，偏了头静静看着他，片刻后慢慢走近，李仲清这才看见她的衣袍下摆不甚整洁，显得风尘仆仆。走得近了，李仲清这才看清她的容貌，眉峰锐利，目光清冷，似曾相识的面容，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的眼睛和那人却完完全全不一样，那个人是温和的，把所有的锋芒都展现在敌人面前，仔细去看，那双碧蓝的眼眸下藏着一眼清泉，而面前这个女人，眼睛像是北方的天气，干燥少雨，泛不起丝毫波澜。
“你是仲清么？”她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声音有些沙哑，好像很久都没有开口说过话一样，却没有敌意。李仲清答应着“我就是，”，转身为她打了一桶井水。“要喝水吗？我去生火。”那女人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不必，不请自来本就唐突，我该告辞了。”
李仲清看着她转身，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背上是高先生的琴。你和他……是甚么关系？他如今又在哪里？”
女人扭头，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轻轻叹了一口气：“连你也认出来了？”似笑非笑，“他或许从未向你们提起过我。”
“你是……”
“我叫高渐夜。”

小高的妹妹高渐夜吗

高渐夜

差点以为挖了自己的坟

【承】
“他去咸阳时，我还在桑海。”李仲清说道：“灵均很想念他。前两天还说，希望高先生能参加我们的婚宴。”
高渐夜愣了，了悟一笑：“那么我来告诉你一些事吧，你和灵均应该知道这些事了。”
秦兵见到高渐离时，他的身边还带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他们猜想那也许是墨家的小弟子，又或者是他传闻中的妹妹——只是年纪似乎太小了一些。
彼时高渐离名声在外，手中还有剑谱中排名第七的水寒剑，没有人对抓获他怀抱希望。可难得的，那一天黄昏，墨家第一高手背着琴，在他们的包围下走到马前：“店内老幼都是无辜的百姓，我与你们去咸阳宫。”白白捡到的功劳谁不想要，有人动了年头，手刚碰到铁索，只见眼前寒光一闪，随着收剑入鞘的一声清响，铁链应声而断。“高渐离言出必行，可我要自己进城。”夕阳给他的身形镀上一层亮金，长烟漫道，马蹄声声踏碎如梦流年。
他的确走进了咸阳城，却再也没有机会出来。
水寒剑被呈贡于嬴政，放置在灵泉宫内，仿佛是件珍贵的宝物。
“谁会再次得到水寒剑呢？”李仲清问，“你将水寒剑带出来了？”
高渐夜眼中流露着些许讥讽：“我没有那个本事。不在高渐离手中，水寒剑就只是一柄宝剑罢了——而天下从来不缺宝剑。”
“皇帝陛下永远想不到，高渐离那天保护着的女孩子，其实就是他嬴氏血脉。”
“这么说，灵均确实是——”
“伯庸公子和姝姬早已暗结珠胎。”高渐夜不以为意，她的思绪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清晨。
她曾在随李斯离开桑海的那天，悄悄回到了郊外的墨家据点，却没有胆量进去。
为了取得李斯的信任，实现自己所为“以武止武”的理想，在完备的法家论述下，她用墨家据点的信息，成为了李斯的门人。背叛的不仅仅是墨家，还有自己的亲人——高渐夜不愿在此时看见高渐离。
从秦国士兵口中得知，蒙恬和星魂确实与墨家一众进行过交锋，而高渐离内力尽失。高渐夜失去了他的消息。
或许他们都从这里撤退了吧？这样想着，她转身欲走。
“果然是你。”背后传来那熟悉的声音，高渐夜内心涌现出一阵喜悦，她想要冲过去紧紧的拥抱高渐离，以此证明这人是安全的、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突然又觉得丝丝凉意蜿蜒爬上身体，若是高渐离知道，自己出卖了墨家，又当如何呢？作为墨家头领，他是否会因此对胞妹出手？高渐夜不敢想下去，她僵硬着，没有转身。
“解释一句吧。”她从未听过高渐离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低沉疲劳。他一直是冷静的，即便是在墨家机关城被攻陷之时，也以处变不惊的态度带领剩下的墨家弟子安全转移。“你不是墨家弟子，我不能要求你什么，”他说，“但我是你的兄长，高渐夜，我在以兄长的态度问你——回答我！”语气坚定而严厉。
“我无话可说。”高渐夜突然释然了，她明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你会杀了我么——兄长？”她转过身去，对着高渐离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对着我拔剑呀，杀了我，对墨家有个交代！”
诛人诛心。
她知道自己对高渐离坏透了，无药可救。
高渐离盯着她，似乎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审度的目光打量了这个妹妹一遍又一遍，终于开口：“你走吧。高渐离和高渐夜，从此就是陌路人了。”
高渐夜听见这话鼻尖一酸，还是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高渐夜在高渐离身边，就永远是‘高渐离的妹妹’，可高渐夜离开了高渐离，就可以做自己了。”
年少轻狂时，她这样想着。
“我后来在咸阳宫见过他，距离离开桑海，已经过了五年。”
高渐夜不会武功，作为高渐离的妹妹又师承吕苍旻，身份颇为敏感。吕苍旻死时，曾在她身上下了一道克制阴阳百术的密咒，他在东皇太一身上吃的亏，却又不想让自己这一脉就此断绝，可他选错了人，高渐夜没有丝毫将他的阴阳术发扬光大的想法，她反而越发信赖属于法家的第二位师父，李斯。
嬴政曾因为吕苍旻、高渐离之故想要处死高渐夜，却在东皇太一的荧惑星降之论下搁置，期间种种势力互相博弈，高渐夜在刀尖上行走几遭，对于生死早已不以为意。
还记得那时她正随李斯准备着皇帝陛下东巡的种种事宜，却被祖龙密令召回宫中。那时朝堂风云四起，李斯从桑海带回的女性门人一路平步青云，受皇帝青眼有加——这样的言论却同时又在众人变换的眼神下，添加了不少私情色彩。
可只有在嬴政身边的人才知道，皇帝陛下希望自己超越天人极限，却又担心阴阳家的反骨，留高渐夜在身边，不过是给两派的阴阳术以制衡。他怀疑任何人，但为了保证怀疑之人的不背叛，又只能选择相信一些人。
高渐夜敬佩皇帝陛下，她选择的道路和高渐离完全不同，是真正的，全心的侍奉着嬴政。
她本以为，那只是一次普通的，对东巡事项安排的问询。
走进灵泉宫时，嬴政正背对她擦拭着一柄宝剑，那剑上的寒光晃到她的眼睛。
水寒剑。
像是一道惊雷，高渐夜惊得说不出话——她无数次设想过自己和高渐离的结局。这些年，未曾说出口的思念，在看见水寒剑的一瞬间溃堤泛滥。
“陛下！”她不自觉流下泪，腿一软跪在地上，再也说不出其他。
“兄妹重逢，应是美事一桩。”嬴政把水寒剑放在架上，转身冷冷地看着她。“你为朕做事，朕也应给你些赏赐。”
话音一落，秦兵从外面带进一个人，仍是高渐夜熟悉的装束，手脚却缚了重锁。
高渐夜仍是不习惯叫那人兄长，她的声音带着颤抖：“……高渐离？”
高渐离没有说话，像是要确定什么似的，那双清冷的目光盯着她，很久没有说话。
“朕听过高渐夜的琴声，却也知道高渐离击筑名震天下。”嬴政的声音含笑，墨家的叛逆此时就站在他的面前，却不能奈何他分毫，而他的妹妹甘为秦国效力，多么讽刺。宫人在殿内放置了一琴一筑，嬴政的想法不言而喻。
高渐夜慢慢伸手过去，碰到高渐离脚上的锁链，那温度和她的手一样凉，她抓着锁链似乎要确定什么，“……高渐离？”
为什么呢？让我再次见到你。却是在一个你不该出现的地方。
高渐夜对高渐离怀有盲目的信心，她从未想过兄长的失败。没有人会打败高渐离，她这样想着，却在看见高渐离的那一刻，知道了这些年时时刻刻担心的事，究竟是什么。
她害怕，比自己的死亡更加畏惧知道高渐离的消息。
多年前高渐离在机关城，送给自己的一首曲子，原来是这样的意思。
常棣之华，鄂不韡韡。那郁郁葱葱的棠棣之花，像是在低声诉说着兄弟之间最深沉的情感。
高渐夜觉得自己的手指都开始疼痛，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喉咙发出了急促而压抑的喘息。
高渐离突然蹲下身子，伸出手摸了摸高渐夜的头。
她再也忍不住，殿前失仪又如何，扑进高渐离怀里大哭起来——这是他们真实意义上的第一次拥抱。

越写越心塞。高渐夜是我秦时同人的第一个长篇故事女主，却绝不是一个“好人”。畏惧死亡，薄情，大概很多女主不会出现的东西，在她身上都存在着。
如果说那篇文章有什么遗憾，大概是写不出来这对兄妹复杂的情感纠结。我不是一个擅长表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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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女主真是一股泥石流（划掉）清流

【转】
“高渐离的曲子，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听懂。”高渐离抬起头盯着嬴政，用一贯平静的声调说道。
他确是一个“合格”的兄长，嬴政暗暗发笑，他讨厌这样不敬的目光：“当年高渐离与旷修法场合奏，虽未置一语，却似有神交。不知道朕做不做的了能与高渐离神交的第二人？”
“的确有第二个人，她如今就在我面前。”高渐离放开高渐夜，高渐夜看着他碧蓝的眸子，他的眼神依旧是锐利的，像是水寒剑在日光下反射出的光芒，没有半分怯懦颓唐。
为什么呢？高渐夜心想。
这个人的内心比我强大太多，我从来都没有真正懂过他。
高渐夜终不能及。
嬴政没有说话，于他而言高渐离如今种种不过负隅顽抗，以卵击石换取的是自身的毁灭。
高渐离对着高渐夜淡淡一笑——这温和的笑容，在五载的光阴里，是高渐夜最为隐密的希望。“与我合奏一曲吧。”他径自走到筑前盘腿而坐，带动身上锁链，出现一阵响动。
高渐夜不会知道，就在那一瞬间，高渐离像极了旷修当年。
这曲子不会是高渐离为嬴政弹奏的，她决定用自己的耳朵，自己的手，自己的心，将这难得的和曲记录下来——
这天下不会有第二个高渐离。
李仲清正听得认真，高渐夜却突然停了下来。
“以高先生的技艺，他怎么会被秦兵抓获呢？”他急切的催促着。
高渐夜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却不正面回答：“你知道他奏了一首怎样的曲子吗？”
“什么？”李仲清显然没有预料到她突然拐到了这个问题上。
自顾自的，高渐夜不等他回答，悠悠一声轻叹：“风雨如晦啊……”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高渐夜无法应和下去，手指用力地按压着紧绷的琴弦，渗出丝丝鲜血。
风潇潇，雨潇潇，这充斥着凄风苦雨的天地之间，还有一个人牵挂着你。这是相逢的喜悦，这是别离的哀歌。怎么有力气继续下去？怎么有勇气继续下去？
琴筑相和，而琴声乍停，只余下接连不断的击筑声。
高渐离入宫起，他就知道自己将一步步迈向死亡。
可是他不能停下，荆轲，燕丹，还有无数前赴后继的人，都在他的身后注视着。
而此时他也不愿停下这铮铮的击筑之声。高渐夜，我在这世上仅有的亲人，我的胞妹，认真听吧。高渐离能在此时再见到你，是多么的欣喜，多么的满足……多么的不舍。若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懂得我的曲谱，那只能是你。这风雨交加的时代，令我们相识，可也正是这样的时局，我们终将分别。
坚强的活下去吧，我的胞妹，用你的双眼帮我去看这场狂风骤雨究竟何时终止。
他像一个真正的乐师，每日为君王演奏不同的乐曲。
“谁能想到高渐离握剑的手，也能奏出如此柔和的曲子呢？”嬴政如是想着，但他并未再让二人相见——制衡的目的达到，也就足够了。
高渐离每每进行演奏，都直视着上首之人，那眼光中蕴含着的不是怨怼，不是漠视，而是一种嬴政看不懂的东西。皇帝陛下厌恶高渐离的目光，却沉迷于高渐离高超的击筑技艺。
嬴政采纳赵高的建议，他终于可以安心的欣赏器乐了。
每一位进入秦宫的乐师，都有两幅肖像画，一副带在身上，一副由秦宫负责检查的侍卫保留——为了确保乐师的身份。
高渐离彻底看不见了，他成为了被特许不必离开咸阳宫的乐师——这在一部分人看来，是几辈子都得不到的殊荣。
风雪客奉命监视高渐夜，但有一天，他答应将高渐夜取来的药送给高渐离。他进入那所透着干燥木料气息的矮小侧室时，高渐离正靠坐在木窗旁，摆弄这一架筑琴。他的眼睛看不见了，但耳力依旧很好，微微侧头，除去眼瞳中泛着不正常的灰白色，模样和前些日子，也并没有什么变化。
风雪客不懂得高渐离为什么要这么做。
高渐离收下那小小的木盒并向他道谢。在风雪客转身时叫住了他，从矮案底摸索着拿出一块布帛。风雪客认得出，这是乐师的画像，高渐离不必出宫，这画像也就用不着每日对照检查了。
“我知道你是‘祖龙’之一，这次来，应是自作主张。”高渐离显得很平和，风雪客早就听人讲过，高渐离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他没有把对嬴政的仇恨情绪加诸于自己身上。“这画像，我用不着了，请你带去交给她。”
“人就在宫中，若是思念，为何不请求皇帝陛下让你二人再见一面？”风雪客忍不住开口。
“你在说一件高渐离不可能做的事。”
“她现在同样受各方牵制。”风雪客说，“也许见上一面，你会给她一些更好的建议。”
“我们走在不同的道路上，”高渐离缓缓摇了摇头，“她有自己的主张，不必旁人多费口舌。”
若是从固执来看，这一点你们兄妹倒是一模一样。风雪客摇摇头，“皇帝陛下若是知道，我会很难做的。高渐离，给一个能说服我帮忙的理由吧。”
高渐离停顿了片刻，下颌骨动了动，缓缓开口：“或许有一天……她会思念我。”

【合】
“我当时就该想到，他说那句话，明明就是想要……”天上零星地飘起雪花，一点一点，透着光。落在人身上，立刻融化了。
“皇帝陛下从来没有忘记吕氏一族的事，他希望牵制阴阳家，于是放我出宫，去桑海等候他的东巡。”
“高渐离不知何时得知这个消息，在我到达桑海的那天，他做了一件事。”
嬴政不会对叛逆分子放松警惕，可高渐离隐藏得很好，他的音乐也很好。
那一天嬴政有些头痛，他难得地没有批阅奏折，以手扶额闭着眼睛欣赏那清亮的敲击声：“这是昔日赵国的曲。”随着音乐，他回忆起年轻时在赵国居住的日子，那艰难困苦的日子，他时常能听见从赵国最著名的乐府传出的阵阵音律。
年纪还小的时候，他无比的希望有一天能够走进去看一看翩翩的舞者和乐师。回到秦国，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听到任何一个国家时兴的曲子，观赏诸多美妙的舞蹈，却再也找不到儿时单纯的喜悦。
“如今已经没有赵国，下一首秦乐，陛下会更喜欢。”高渐离一曲毕，继续击筑，那声音轻轻地，低低地，像是鱼儿吐出的气泡顷刻消失，又像是蒙蒙的细雨，落在湖面寂静无声，却分明泛起层层微波。
嬴政被吸引住了，他想要听得更清楚一些，可高渐离奏得太轻了，那声音很低，很低。
“近前，十步。”他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到。嬴政心想。但他低估了高渐离。
这是高渐离最后能把握的机会，可他失败了。
没有人知道那筑里何时放满了铅条，嬴政还是闪躲开了，可他至死也不再信任任何乐人。
“陛下会武。”高渐夜只简单的说出这样一个不能令人信服的答案。
她指了指自己的左眼：“那天桑海城下了很大的雪——随行的人说，这天气在桑海很奇怪。我连他埋在哪里都不知道，在雪里哭了很久，眼睛就坏掉了。”
李仲清这时才认真去瞧她的眼睛，果然双眼瞳孔灰蒙蒙的，好像有一层雾落在了眼睛里。
“我一直在想，他究竟为什么一定要去做这件事，后来觉得，人总得有点什么坚持的东西。向他这样死脑筋的人，要是不去做，反而有些不像他了。”
和煦如春风，凛冽如飞雪，我思念你，也尊重你。
旷修、荆轲还有你，你们都是这样坚定的人，我们的道路不同，可我知道在漫漫长路的终点，大家终将重逢。
“所以我一定要来向你贺喜——风雪客从司马先生那里得了消息，我便启程了，总算赶得及。”她抬起手，笨拙地摸了摸李仲清的头，似乎不常做这个动作，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自然的神色：“这是值得喜悦的事，你从此有家了。”
可高先生不在了，你的家又在哪里呢？李仲清听得心里发涩，红了眼眶。
“你该把高渐离的故事，一点点的，讲给其他人听，他值得被大家记住。至于灵均的身世，就永远当作一个秘密藏在心里吧。”
李仲清仍沉浸在刚才的谈话中，回过神见高渐夜再次转身，连忙开口：“不多坐坐吗？”
“我还有另一件事要做。暂别了。”
夹杂着细细飞雪，她跨上马背，一路向东而去。
【复】
雪花只落了片刻便停了下来，李仲清看着清晨熹微的晨光心想：今天会是一个好天气。
为了保护仇人的后代，而暴露自己的身份，这样的事天下只怕也只有高渐离做得到。
正如高渐夜说的，灵均的身世，将是他至生命终止都要保留的一个秘密了。
“那是谁？”司马尚从院子里走出来。
“一位故人。”他笑了笑，收回目光。
“看背影，倒是很像高先生。”司马尚摇了摇头，自觉失言，连忙掩饰地摇摇头：“年纪大了，眼神越来越差喽。”转身去拾掇柴火。
“是很像。”李仲清轻轻地回答。
司马尚反应过来，回头看李仲清，终是会心一笑，“原来是她。”
【终】
所有人都不知道，妍姝托付给高渐夜的本来是两个孩子——一男一女，他们都是伯庸的子嗣。
高渐夜带走了那个名叫正则的男孩，藏在小圣贤庄，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随后赶到的高渐离，却将另一个女孩子留在身边，并且抚养她长大。
二世即位，杀同宗，斩李斯。
高渐夜有时甚至想，她没能死在咸阳，被风雪客救出来，反而是一种折磨。
如今，她的兄弟，她的陛下，她的老师，全部都不在了。
高渐夜要去小圣贤庄带正则回来，她要借始皇之孙的手，完成一件计划三年的事。
嬴氏的恩怨，就应该由嬴氏自己了结。
而这种种，却不需要再向李仲清提起。
他和灵均在一起，会组建成美满幸福的家庭，而他们在未来，还会共同迎接来许多新的生命。
【附】
【那些秘密】
吕不韦之子吕苍旻修习阴阳术，吕氏败落，与东皇斗法却被对方所伤，机缘巧合下在蜀山得到克制阴阳术的秘术。后游历各地，观高渐夜天生逆脉无法获得内力，便就此实验将秘术附于其身，反遭经脉逆行，亡。
高渐夜以武止武思想，于小圣贤庄进言李斯，被其收为门客，为取信于李斯，说出桑海墨家据点方位。
荧惑星现，东皇太一见高渐夜身附秘术，不利于阴阳家，言其荧惑降世，嬴政为制衡阴阳家，未杀，令祖龙二人监视保护。
伯庸出逃时遇妍姝，后为李斯、赵高设计，失踪。妍姝遭罗网追杀，临死托孤于高氏兄妹。
高渐离听到高渐夜出宫的消息，赌赢了风雪客的心意。
那副画像高渐夜一直带在身上，直到死亡来临。
【故事的最后】
你失去的，终究会回到你的身边。
高渐夜像是做了一场梦，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萌发新绿的草地上，嬴政在，李斯在，荆轲在，大铁锤在，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大家都在。
高渐离就站在她面前，见她醒过来，蹲下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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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实是个用糖淬的刀。
你失去的，终会回到你身边。

高渐夜!式微胡不归!等了好久也没有更新，结果在这里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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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那一句“你来了”真的戳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