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架者依旧对其他人质施暴,但却因为我半个月前的通风报信而开始改善对我的态度。我依旧每天跟着男人去山间游走,依旧每天重复着同样无趣的对话。
“你不怕我逃跑吗?”
“你跑不掉的,作家先生。”
灾难在圣蜡节那天来了。
那天我醒的很早,又或许是一夜没睡。
手表的指针正指向凌晨四点,二月的巴黎异常寒冷,我搓着手走到屋外,呼出的热气瞬间凝结成水珠。天空是沉默的黑色,太阳还没有升起来,星星在天上一闪一闪,发出微弱的光芒。
男人跟在我后面出来,手上拿着一瓶安眠药。
“你嗑药了?”
我回头看他。
“安眠药而已。”
他朝我晃晃他手中白色的药瓶子,走到我身边坐下,露出一个有些疲惫的笑容。男人似乎和我一样,长期失眠,海蓝色眼睛下面的卧蚕泛着病态的青灰色。
“今天是圣蜡节。”
他提醒我道,我转头看了他一眼,低低的应了一声。
“哦。”
我低下头,把头埋进膝盖里。
“天亮了我会带人出去一趟,这里就交给你了。”
“你不怕我逃跑吗?”
“你不会跑的,作家先生。”
他把一把枪和安眠药放进我手里,然后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回到了木屋里。
后来我好像难得的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挂在天上,阳光照在裸露在外的皮肤的伤口上,温度高的像是块滚烫的烙铁。男人已经带着他的手下出去了,整座山上就只剩下我和两个人质。
我从草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被冻僵的脸,捡起地上的手枪和安眠药塞进口袋里,像喝醉酒的人一样晃晃悠悠的走进了屋子里。
那对夫妇中似乎有人被我推门的声音吵醒了,发出微弱的声音。妻子因为遭受长期身体和精神上的侮辱施暴已经陷入深度昏迷,丈夫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他满嘴是血,看上去受了不少的苦。
“You will be the reckoning.”
“Maybe.”
我回答道。
突然,外面传来广播喊话的声音,我凑到窗户边上,看见一队警察已经十分接近小木屋的门。
那个德国男人突然开始大叫起来,一直对外大声的叫喊着“Help!”“SOS!”这样呼救的话。我想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门被人推开,全副武装的人端着枪冲进来,在周围检查一圈确认了安全后,解开了绑着这对夫妇的绳子。
“你还好吗?”
一个有着深褐色卷发的警官走过来问我,我点点头,示意他我很好。
“警官,绑架我的那个男人呢?”
“在外面的警车上,他已经被制服了,你不用害怕。”
我对着他笑了一下,把手伸进口袋里,抠开了手枪的保险。
“对了,先生,我想了解一下情况。”
他突然转过头看着我,我迅速把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
“请说。”
“为什么您没有被绑起来?”
我眯起眼看着他,突然用力地把他推倒在地上,掏出口袋里的枪,对着他的胸口扣下了扳机。然后趁着屋内所有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迅速地冲出木屋,朝屋外停着的警车跑去。
第一辆车,没有。
第二辆,第三辆……都没有。
我开始疯狂起来,疯狂地打开车门,疯狂地开着枪,疯狂地寻找着警察口中被抓起来的男人。
最后一辆车。我看见男人正坐在里面看着我,脸上是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时的笑容。
我把他拉出车外,他的身上还有鸡蛋薄饼的香味。
“Mon cheri, je vous ne dit rien."
在子弹穿过我的心脏之前,我听他这样说到。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