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人走进喧哗的群众里去,为的是要淹没他自己的沉默的呼号。” ——《飞鸟集》
“亚瑟,这次是什么通报阿鲁?”
“你没有听吗?是Red Notice(红色通报)。”
“哎?只是实施拘捕?我还以为会是特别通报呢。”
“那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
说完,亚瑟·柯克兰绅士地耸耸肩,转过头看向身旁的东方人。因为ICPO没有统一制服,王耀只穿了一件正面印着竹子的黑T恤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一副还没出校园的学生模样。
后者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才慢吞吞地说道:“你说的对,我的预感也可能是错的。”
“预感?王耀你还信这个?”亚瑟嗤笑一声,将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毫不掩饰话里的讽刺意味。
王耀懒得理他,低下头欣赏自己刚买的鞋——虽然质量不是太好。稍长的头发在脑后扎成马尾,随着他的动作,褐色的发丝划过修长的脖颈,他伸手随意地拨了拨。
凭借着身高优势,亚瑟所处的角度刚好能看到王耀圆领下的锁骨,发梢晃动着在白净的皮肤上来回扫过,就像是往他心尖上挠了挠。亚瑟咽了口唾沫,后知后觉地有些口干舌燥。
或许是看得太专注,等到他回过神来,王耀已经在他前面停下了脚步,正扬着下巴看他。
难不成被发现了?亚瑟秉持着“要杀要剐随便你,我死都不承认”的态度,将手握拳抵在嘴边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怎么不走了?”
看见他这副表情,王耀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伸手在脸快要红成番茄的亚瑟面前挥了挥,眨了眨眼睛飞快地说道:“亚瑟你再这样,我会以为你暗恋我的。”
死一般的沉默。亚瑟的表情像是纸糊的,啪叽一下粘在脸上,显得摇摇欲坠。
“……亚瑟你咋了?我开个玩笑而已,这么介意吗?”
“总不能是被我说中了吧阿鲁……?”
“这是被吓傻了吗?回神回神!”
英国绅士已经变成了死机的人工智能。一边沉浸在心上人终于发现自己的心意的欢天喜地中,一边又恨不得冲上去把他的脑袋塞进马桶里净化一下。
……你自己知道不就好了还非得说出来!!
亚瑟·柯克兰正面临人生中最重要的单项选择之一:是趁这机会向王耀告白?还是姑且敷衍过去,等待时机?
“才没有被吓傻好吗。说中什么的——怎、怎么可能!我才不喜欢你啊Baka!不过我完全不会介意……呃,也不用道歉什么的。”
亚瑟伸手把紧勒着脖子的领带扯松,他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等把话一股脑地倒出来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该说的没说,不该说的倒是说了个遍。他简直想回到过去给自己两巴掌,我的上帝,他竟然说自己不喜欢王耀!
亚瑟直挺着腰背,背后却已经被冷汗湿透。他做贼心虚似的抬起头,飞快地瞥了一眼面前的人。
“啊,我当然也不会介意你的失态——绅士先生?”王耀加重了语气,念课文似的抑扬顿挫地说道。他的话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像是在调侃亚瑟的无措。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真正的王耀就站在他身边,看着这场生硬拙劣的喜剧发出冷笑。
看到王耀不像是在生气,他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亚瑟想,告白必须要郑重其事才行,他或许会捧着一大束红玫瑰,在他的意中人面前单膝下跪,告诉他——我很爱你。
但这已经没有实现的可能了。
王耀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脸,扬起嘴角:“还愣着干什么,走吧?”
亚瑟刚想答应,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补上一句:“咱们去下馆子,别想给我喂你的暗黑料理!”
亚瑟相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也相信王耀终究会属于他。但他并不知道自己会为了这个轻率的决定后悔四年。
四年后的亚瑟·柯克兰无比后悔并想念那时的王耀。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