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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渐入冬，风也一日赛过一日的冷。自小体弱，多生畏寒之感。便早早裹了厚绒袄子，再配上重重的披风，如同裹在层层竹叶里头的一颗小粽。】
【早听说浅华寺香火旺，又多善男信女，今便趁得闲来瞧瞧。马车行至半山腰，车夫只道后路需得亲行，便老实下车，一步步往寺里接近。山路险陡，行不多时便得停下歇脚，见一旁亦有娇女，柔声相唤。】
烦您挪动脚步，腾一条道来？
@「_Barbara」

（今日还是额娘带着来浅华寺上香。月前还是深秋的模样，现在便有了冬日肃杀之意了。落轿后还有一段楼梯要爬，阿玉揭开厚厚的帘子，一阵寒风卷进来。自己不得已动了动身子出来。）
这大冷天儿的，腿都冻住了。额娘都说我没以前调皮了。
（不走几步便脸冻身子烫的。自己还想赖着一会儿，等身体适应了这温度再挪动脚步走这山路。耳边突然一个娇声。）
你若是要乘着轿子上去我便让你了。如今你身材纤细，可不是饶过我走就行了，我如何挡着你了？

【女声娇俏，又带点不肯退让的坚决。浅华寺游人众多，虽是冬日，却仍有不穷的香客纷至沓来，且不说山路难行，纵是如今顿住，再观望四周，也确是寸步难行，没得弯可绕。况且既来问佛求化缘法，自然想走一条正中的路，方显得端正心诚。】
【佛家地，不愿同娇女争执，声儿仍柔缓，轻巧如同一只蝶。】
善男信女，自该走最端正的路，娘子心善——怕不该相阻？【顿首，仍平平声色。】况且不过抬脚一步，也算疲惫？

（天儿虽然冷得不行却还未落雪，一路上都是枯枝草叶的，踩起来嘎吱嘎吱想。本以为她会绕去别处上山，自己低头踩着枯木枝玩儿。平日里自己最喜爱和颜色娇好的女孩子玩耍，大抵姑娘们都从了话本里所说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清新之感。眼前这位却和家里的文殊极为相似，性子又温又和，讲起佛理俗礼来一套一套的。自己倒有些愣怔）
如此倒是我挡着你的，那不如一道走？
（自己早就歇息够了，暗自算了算脚程，再迟又要被额娘一顿训斥。一掀裙子，大步流星往上爬去。忽然意识到自己是约着人姑娘一起上山的，却走了人先前。故而回头垂目而视，笑道）
小姐仔细些。我是翁济尔金家的四小姐，小姐哪家的，竟如此虔诚。

【本想着是个刻薄姑娘，不料——前言还在怨怼，后语里就能同行。眸一垂，暗自弯了唇，笑她单纯。娇娘来撑了腕子，缓缓的同人一道往上头去。听她回身来絮絮的言语，倒有一刹惊异。】
原来你就是文魁嘴里‘不肯安静’的四姐姐——我是博家的九姑娘，说来，虚长你们姊妹一辈。【广袖掩唇，又想起文魁曾说自己与她相似，不觉笑了。】
我本不够虔诚，故而要托了这山路的福气，显一显我的用心。若真虔诚，该剃度出家，做个不沾红尘俗事的姑子。【我说的是真的，我本非信女善男一流，平日泼皮耍赖的事做的多了——只不过心中仍惦记分寸，礼法外，也不能逾越过分。所以每逢冬日拜一拜，求它佑我这样的‘伪善’别被掀开。】

原是博家的小九姨姨。文魁伶牙俐齿的，定没说我什么好话。
（忍不住地撇了撇嘴角，自己越爬越有劲，似乎也不那么冷了。自己和文魁的亲姐文嘉素不对头，文魁人小鬼大最喜欢和自己吵嘴辩嘴皮子。大概全世界都觉得自己淘气好斗了吧，想着便折了路边一根树枝，折了好几段扔在了路边。）
九姨姨是有心之人，大冷天的还亲力亲为来上香。若为了展现赤子之心而出家剃度倒是显得颇有执念了。向佛的形式还是不必拘泥的。

【她开口，又将这姑姨的辈分儿叫了出来，失笑，未免觉她太拘着规矩。】
我比你长不了几岁，一句表姑表姨，又将我叫成多老气的人了——【臻首轻摇，果然有些跟不上年轻一辈儿的脚力，声儿软，却恰能落在她耳廓。】
好一个四姑娘，她说你像我，你却觉得并非好话，岂非是你瞧不上我这‘半老徐娘’不成？
【掩唇轻笑，自然是逗她的，但山路难行，能有人逗趣儿说话，也是乐事。】心中仍挂念红尘，在哪里，都不得静心。左右靠这一重脚力，换一分庇佑罢了。

（平日里不说额娘阿玛连带着阿玉也是最在乎自己礼数的。往日他们私下里纵着我爬树捉虫，人来人往却极其在乎礼数。如今却依着辈分喊了称呼又显得尴尬，不自然地讪笑）
不过是为了周全礼数，我哪里喜欢折腾这些虚礼……
（阿玉在身后轻生咳嗽了一声，自己也不再妄言。想着她说起文魁，自己笑出了声）
文魁是最没大没小的，虽然喜欢和我吵嘴我却觉得和她说话没负担，有几分臭味相投的意思。
（她这心思至真至纯，像是文殊房里的沉香气息，沉稳却难琢磨。大概是自己一直心浮气躁的，无法定心礼佛吧）
可别取笑我了，文魁若能说九姑娘与我有相像之处，一定是她有意高抬我，她在我面前总觉得我百般不好。

【步子虽缓，此刻却也到了山顶寺前。听她小女儿般有些埋怨的声色，暗自艳羡她的年轻。垂眸做敛裙模样，又添了答。】既都不爱这些，那咱们无人时便互称小字就是了。你喜欢叫阿婉还是婧淮，自己选罢。
【眸也瞧见她身后丫头紧张神色，不想她为难，便又道。】或者，叫我九姑娘也成。不算不遵规矩。
【我自来身量小，也不愿旁人姑姑姨姨的叫，真要叫成那样绰约的徐娘了。】
你们姊妹间嬉笑玩闹罢了，哪有甚么真仇怨——她肯说你好，也是因着你与她投脾气儿。【抬眼已是寺门，手一扬，指给她瞧。】
如今已到寺门，不若同去礼佛，再行归返。

（带天气回春了，自己也活泛些。喜欢到处走动，乐得和亲友四处玩乐，便轻声说道）
我喜欢这阿婉的小字，日后四下无旁人再约着游玩时，我便这么喊。
（额娘还牵挂着自己去观音殿祈福，过罢又得去天王殿选新春兰花安置家宅。想来同行不便，便福了福身）
九姑娘倒也是性情中人，改日再聚。文妙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