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送你们一对我微信在用的情头。

第1章 谁的童年没遇过几个人渣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一辆黑色雅马哈电动车伴着歌声疾速从菜市场内飞驰而出，惊起一地菜叶和鸡毛。卖上海青的大婶抓起一把烂菜叶就往电动车上掷，破口大骂道：“金泰亨侬个勿要命的小赤佬！赶地铁去啊！”
　　电动车兜里塞满了用塑料袋装着的蔬菜，上面压一个女款的音乐手机，把《最炫民族风》放得震天响，开车的金泰亨也不管校服上沾了烂菜叶，一路卯足了劲开得豪情万丈，激情澎湃。
　　电动车灵活转弯驶进路边被拥抱在一片合欢花树之中的区法院机关小区，正在泡茶的保安被金泰亨呼啸而过的车影惊得抖落一桌茶叶。
　　金泰亨一路疾驰至A栋单元楼下，看到楼梯口停着一辆沃尔沃越野车挡住了去路，一个急刹车便停下来。
　　一只白晃晃的手，骨节分明地抽搐着，带着丝丝凉气幽幽搭上金泰亨的肩头，金泰亨猛转头，看到一张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苦瓜脸近在咫尺，赶紧下了车歉意道：“哎呀妈呀，旻旻，我都忘了你坐在后边儿了！”
　　朴智旻抽了抽嘴角，颤巍巍跨下电动车，一双桃花眼四周泛着微微红晕，狠狠剜了一眼金泰亨。
　　金泰亨小心脏一紧，嘿嘿傻笑道：“旻旻你向我抛媚眼干嘛啊？”
　　朴智旻了嘴角又抽了抽，背了书包就径自上楼。
　　金泰亨急忙拎了车兜里的菜，紧跟在朴智旻后边儿道：“旻旻你别不理我呀！我这不是又急着给我妈买菜又急着回家打DOTA才开那么快嘛！”路过沃尔沃越野车还不忘吹了声口哨，心想咱们楼哪个小领导又给配了辆好车啊？
　　朴智旻走到四楼，金泰亨还不依不饶在后面道歉。朴智旻声音清清冷冷打断道：“你家到了。”
　　金泰亨瞥一眼402室的门牌号，果然都到他家门口了。但看看朴智旻还没缓过劲儿来的雪白脸庞，他也不敢直接开门回家，从小一起长大，就差穿同一条裤子了，朴智旻那不容怠慢的性子他会不知道？肯定心里气着他呢。于是腆着笑脸好声好气道：“旻旻啊，你瞧我这人平常忘性就可大了，今天我真不是故意的啊！以后你坐我车，我包管一定慢慢开哈！”
　　朴智旻看他一脸讨好的样子，心头的气消了七八分，缓缓地摆摆手对金泰亨道：“行了行了。”
　　金泰亨看他要上楼回家的样子，连忙喊道：“那明天你上学再坐我的车！我七点在楼下等你！”等听到朴智旻回答了声好，他才摸了钥匙开门回家。
　　朴智旻走到五楼突然听到楼上传来一阵轰轰的电钻声，噪声在炎热的夏日傍晚更加显得刺耳绵长。朴智旻疑惑着自己家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就赶紧跑上楼。
　　到了六楼看到他家602室的门锁得好好的，安然无恙。噪声是从对门的601室里传出来的。
　　自从十年前601室住的闵院长家出事儿之后，601室就不见有人居住了，空屋常年被锁着，门角都被蜘蛛缠成了盘丝洞。可此刻封闭日久锈迹斑斑的房门虚掩着，门前显然已被打扫一新，从门缝里不断轰轰轰地传出电钻声。
　　朴智旻正惊疑地瞅着601室的大门，电钻声戛然而止，门咻一声被人打开了，出来一个高大的男人，上身只穿一个黑色背心，古铜色的健壮结实的身子从汗湿的背心里透出肌理分明的轮廓来，一双长腿穿着的工装裤上都是木屑。朴智旻微微抬头往上看到一张英俊刚毅的脸，带着一点眼熟。

男人正斜叼着一根烟，也微微低头看着他。
　　朴智旻立马收回了眼光，转身从兜里掏出自家的钥匙去开门。
　　男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一丝犹疑：“你是……朴智旻吧？”
　　无数儿时模糊的画面在朴智旻脑海中掠过，回忆的碎片快速重组着，心底却已经拼出了那个记忆里的名字。
　　过去的时光实在太久了。男人的名字到了嘴边却叫不出口。
　　朴智旻回头看了男人一眼，敛下了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眼圈投下一层阴影，没有任何情绪地答了声：“嗯。”
　　然后拿钥匙、开门、关门，将男人隔离在门外。
　　男人盯着602室的门牌号，在门口静默站了一会儿，然后拍拍裤子上的木屑，下楼去沃尔沃上拿装修的工具。
　　朴智旻的晚饭照例是他爸妈从单位食堂打包回来的四菜一汤。朴爸爸去年刚升任了区法院副院长，工作多得分身乏术，担任另个区庭长的老妈也不遑多让，需要开庭的案件都已经可以排到年末。
　　朴爸朴妈都是要强的人，在各自的工作领域出类拔萃，在上升期里你争我赶，谁也没打算闲赋在家，提早下班给朴智旻作个晚饭什么的。然后在加完班后总是极有默契地，朴爸从食堂打包两个荤菜，朴妈从食堂打包两个素菜一碗汤，焐在保温桶里带回来给朴智旻当晚餐。
　　朴智旻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喝着鸡汤，眼睛却盯着挂在酒柜上的时钟，已经九点半了，还剩十分钟吃饭的时间。
　　朴爸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想跷个舒适的二郎腿，可惜过多的工作和应酬让他发福得飞快，大腹便便下的两个腿硬是叠不到一起。他无奈放弃，自暴自弃地喝了口烫茶。
　　朴妈从厨房里出来正看到这一幕，轻笑道：“瞧你这宰相肚，切了都能做猪肚包鸡！”
　　朴爸叹一口道：“唉，我这是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啊！”
　　朴妈拿起盛凉水的瓷茶壶，往他杯子里倒了一些：“你要清楚，工作归工作，应酬归应酬，脑子可别糊涂，小心犯错误。”
　　朴爸点头道：“放心吧！有隔壁老单的例子在，我时刻警惕着呢！”
　　朴妈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今天我看老闵家的门掩着，里面好大的装修动静，是不是闵嫂和玧其回来住了？”
　　朴爸也沉默半响，叹息道：“都十年了……也该回来了……”
　　朴智旻准时在九点四十分喝完鸡汤，拎了放在餐椅上的箭筒就往阳台走。
　　朴妈喊住他道：“菜还没吃完呢就训练射型去啊？给我回来。”
　　朴爸劝阻道：“随他去！你自己生的儿子你自己还不清楚？你不让他按点去练箭，我怕他晚上难受得睡不着。”
　　朴智旻患有顽固的时间强迫症。
　　他的心里有一张固定的作息时间表，并且从不存在不可抗力和主观原因力，十年如一日，谁都不能随意改变他的安排。比如晚上九点至九点四十分是他的晚餐时间，这四十分钟里还包含了朴爸朴妈晚归因素产生的偏差值。而之后的九点四十分至十点四十分是他去露台练箭的时间，雷打不动的，下雨天也照样要练一小时。
　　朴智旻换上银白色的运动服，在露台上抬手伸腰做热身动作。朴家在单元楼的顶楼，屋顶的露台宽敞空旷，没有任何杂物，只在一头放一个箭靶，是专门为朴智旻练箭用的。
　　今夜月色皎洁，万里夜空绽放星光，是练习夜射的好时机。
　　朴智旻左手持弓，从左臂内将箭杆放在箭台上，右手紧握住箭柄，前三指拉开弓定位，用瞄准器对准了准星，紧绷的肩膀与靶心连成一条完美的直线。
　　弯弓被满满拉开，夜色静谧得只听到他深深的呼吸，在呼吸声消失的同一刻，一支箭咻地飞向靶心。
　　没有正中红心，只偏差一点点。
　　又射了几箭，都没能正中靶心。
　　朴智旻调整了一下站姿，从箭头里再抽出一支箭，打算再射出一箭，却从瞄准器里定位到直线距离的对面闪烁着一个红色的光点。朴智旻放下箭，红色的光点坠落在地上，瞬间消失了。然后黑暗里传来打火机的声音，一小簇火光燃了起来，照亮一张英俊刚毅的脸。
　　是601室的男人站在阳台上点烟。
　　火光熄灭后，他的脸又融入了黑暗中，明明星光满天，却照不亮他的脸，也不知道他在黑暗中站了多久。
　　朴智旻突然有一种被人窥视的尴尬感。又想到601室现在住了人，他再练夜射可能会射伤对面露台的人，就立马收拾了箭筒进了屋子，破天荒地改变了他的固定时间表。
　　朴妈看他竟然在十点四十分前进了屋子，惊讶道：“怎么今天没练够时间就进来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不怕晚上睡不着啊？”
　　朴智旻将箭筒挂在房间墙壁上答道：“对面住人了，怕夜里射伤人。”

另一阳台上的男人看到对面银白色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后，猛吸了一口烟，把烟蒂扔在地上。他的脚边都是烟头，有些还丝丝冒着白烟。他踩熄它们，也进了屋子。
　　破坏固定作息时间的后果就是整夜难以入眠。
　　朴智旻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从空调被里探出脑袋来瞄了一眼床头的木头钟，明晃晃映着零点零五分。这已经离他平常固定的入眠时间超过了一小时。
　　他无奈地叹一口气，烦躁地将被子闷在头上。
　　不如试试金泰亨教的失眠数数策略。
　　一只水饺，两只水饺，三只水饺……
　　嗯……二十只水饺……二十一个闵玧其……
　　闵玧其！
　　朴智旻的眼睛陡然睁开。
　　记忆中阳光开朗的笑颜清晰得浮上眼前来。
　　大男孩牵着朴智旻软软的手，把他固定在自行车后座上，然后把他的一双小手按在自己腰上，笑着对他说：“旻旻，抱紧了！”
　　八岁的小智旻懵懂地点点头，紧紧抓住男孩的腰，鼻翼里呼吸着男孩衣服上散发出的阳光的味道。慢慢有了风，风吹起了他额前柔软的小碎发，四周的景物快速变幻着，道路两边飞满了合欢花。
　　小智旻高兴地大叫：“玧其哥，我们飞起来啦！”
　　男孩笑出声来：“傻瓜！”
　　合欢花的季节一过，梧桐树便红了起来。
　　小智旻在男孩家玩跳跳棋，他总是要耍赖的，趁男孩不注意就悔子什么的，男孩也不说他，让着他赢。
　　肚子饿了，朴智旻就嘟着嘴：“玧其哥，我饿了！”
　　男孩起身就去厨房给他做午饭吃，怕饿着他，先做水煮红薯，端上餐桌给小智旻填肚子。
　　小智旻雪白的脸都埋在红薯里，嘴边吃得到处都是。等朴爸朴妈下午班后来接他回家，他仍咬着半个红薯不肯撒手，躲在男孩身后不肯回家。
　　朴妈拍一下他脑门道：“都麻烦你玧其哥哥半天了，还不肯回家呢？乖，别打扰哥哥下午做作业了！”
　　小智旻嘴里塞个红薯，不清不楚道：“胡要！五要胡玧去哥在一气！”
　　朴妈伸手去男孩身后拽他，小智旻急得哭出来。
　　男孩蹲下身子摸摸他的小脑袋，温柔哄道：“旻旻要乖，先跟妈妈回去，明天冽哥下课再带你骑自行车去？”
　　小智旻立马就止住了他的哭声，嘟嚷着问道：“真的啊？”
　　男孩点点头：“我说话算话。”
　　朴妈看准时机就一把将小智旻抱起来，扭送回府。临进家门，看到儿子眼里一包眼泪欲掉不掉，抽了一下儿子的屁股：“咱家不就在你玧其哥家对门吗？用得着你作出这副生离死别的惨样？”
　　萧萧的冷风带着白雪来了，合欢树被雪压弯了枝桠。
　　男孩带着小智旻在单元楼下堆雪人，小智旻被棉袄包得跟个肉粽子似的，颤颤巍巍走在雪地里，一不留神就摔下去。男孩连忙把他的脑袋从雪地里挖出来，看他瓷白的脸蛋被雪冻得通红，从脖子上取下围脖给他的小脸裹严实。小智旻在温暖的围脖里咧开嘴，傻傻笑。
　　警车声呼啸而来，停在单元楼下。
　　小智旻站在雪人旁，看到男孩的父亲被警察带进车子里。男孩放开朴智旻，奔向警车，他冲着车里叫：“爸！”
　　警察拦住了他，他双眼通红，用力挣脱他们，往车里抓爸爸的手，仿佛这样就可以留住对方。警察钳制住他，反手把他的身子压制在地上，他睚眦欲裂，挣扎间，冬季校服的扣子掉了一地。
　　小智旻愣愣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在雪地里站成一个小雪人。
　　朴妈很久不带小智旻去找男孩玩了，男孩也不来找小智旻。明明就在对门嘛……
　　小智旻恹恹地和同桌小泰亨在楼下玩雪球，金泰亨堆的雪人也没男孩堆得好看。小智旻伸腿就把小雪人踢倒了，惹得小泰亨直拿雪球丢他。

他穿得太多，自然不是轻装上阵的朴智旻的对手，一个雪球正中屁股，就被打趴在雪地里。他费力从雪堆里抬起头来，刚好看到男孩扶着母亲从楼梯上下来。
　　他一溜从雪地里蹦起来，摇摇晃晃跑向男孩，抓住男孩的手笑着喊道：“玧其哥，陪我一起玩！”
　　男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抽出自己的手，扶着母亲上了出租车，然后把一箱一箱行李抬进出租车的后备箱。
　　小智旻靠在他身旁，怯怯开口叫道：“玧其哥……”
　　男孩重重盖上车盖，转身走向副驾驶座位。
　　小智旻还跟在他身后。
　　男孩猛地转身，大声吼道：“别跟过来！”
　　小智旻定在原地，看着他上车，狠狠关上了车门。
　　清晨六点半的铃声叫嚣起来，朴智旻睁开失眠的酸痛眼睛。揉了揉混沌的太阳穴，觉得心里堵得慌，但仍一刻不停地起床洗漱。
　　谁的童年没遇过几个人渣？
　　朴智旻边刷牙边这么安慰自己，何况若不是对门的男人再次出现，他自己都快忘了儿时这些幼稚的事儿了。
　　他准时七点走到单元楼下，看到金泰亨已经骑在电动车上等着他。瞧他下来了，金泰亨就按按喇叭向他示意。
　　等他走近了，看他眼下一圈儿青晕，衬着雪白的皮肤特别显眼，金泰亨惊讶道：“才一夜不见，你咋就变种成熊猫人了？晚上没睡好啊？”
　　朴智旻点点头，跨上了电动车后座，命令道：“快开车！”
　　“好咧！你抓稳！”金泰亨驾着电动车一溜烟飞驰起来。
　　朴智旻实在困得不行，迷迷糊糊靠上金泰亨的后背，眯着眼睛打起盹儿来。
　　夏日的清晨，太阳还没全升起来，没有一丝燥热感，微风拂在身上凉凉的，还带着茉莉的香味，沁人心脾。朴智旻小寐着，觉得身心宁静。
　　安静中身后传来两声响亮的汽车喇叭声。惹得补眠中的朴智旻皱起修长的眉来，眼睛微微睁了一条缝，瞥到一辆黑色的沃尔沃越野车从他们身边擦身而过，楚清不耐烦地将脸转向另一边，继续小憩。

　　朴智旻听了眼也不眨一下，继续慢条斯理吃着午饭。坐对面的金泰亨更是不放在心上，风卷残云地啃着椒盐排骨。啃完了只剩一根干净的骨头，他又恋恋不舍得吮吸一遍。
　　邻座的学习委员轻轻地叹了口气，放下饭勺，脸上露出少女淡淡的忧伤。
　　金泰亨看了一眼她餐盘里的椒盐排骨问道：“你叹什么气？是吃不下了么？”
　　学习委员双手托腮，水眸犹豫地投向远方的远方——食堂的天花板，摇了摇头。
　　朴智旻冷冷替她答道：“是在担心自己又考年段38。”
　　学习委员蓦地收回眼光，凶恶瞪向朴智旻。一旁的金泰亨却弯了眉眼，崇拜地笑道：“年段38啊？好有才，好厉害啊！跟年段第一才差了37位呢！我连年段380位都不到呢！哈哈！”
　　学习委员的眼光陡然又变得温和怜爱，她慈悲地摸摸金泰亨的脑袋道：“人间自有真情在，姐姐没白把你爱，小泰泰，你真是个纯良的孩纸。在这饥饿拥挤的食堂里看到你那温暖湿润的目光，我就感到饱了。”
　　金泰亨点点头，盯着她的椒盐排骨问道：“你饱了？那我帮你把椒盐排骨吃掉呗？”
　　金泰亨和朴智旻吃完饭走出食堂，看到宣传栏前果然黑压压一片人。他俩自然是不打算凑这个热闹，正打算往另条道上走。
　　就听到两个大嗓男生大声议论着。
　　“擦！第一名又是TMD朴智旻！”声音浑厚磁性有穿透力，跟播音员似的。
　　“哈哈，我说国哥啊，有3班的朴智旻在，你这千年老二是坐稳当了啊！”嬉皮笑脸的样子。
　　“呸！朴智旻那个娘娘腔在老子眼里就是个屁！”这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吓得身边一众人直说是是是。
　　朴智旻还来不及拦阻，就见金泰亨抡了拳头，一个转身奔进人群里，拽住一个带着厚底眼镜的瘦弱男生吼道：“***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那瘦小的男生吓得细胳膊打颤，连连摇手说：“不是我说的啊不是我说的啊……”
　　“老子说TMD朴智旻是个屁！”一字一顿地说，播音员似的醇厚男声在金泰亨身后响起。
　　金泰亨想也没想，转身就是一拳，听到一声闷哼，然后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金泰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拳打在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口腔里一丝丝腥甜的味道弥散开来。
　　转头看清动手打他的人，穿了黑白校服的高个儿男生，本该算是斯文俊秀的脸因为生气扭曲着，恶狠狠地瞪了金泰亨一眼，然后转身蹲下去捡掉在地上的眼镜。
　　打架的大忌，就是千万别把你的后背留给你的敌人。
　　这不，金泰亨看准时机，伸腿一脚踢在男生屁股上，男生面朝地摔了个狗吃屎，人群发出一阵爆笑。
　　他迅速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管下巴上一片血痕，扑到金泰亨身上就是一阵扭打。
　　原本来查看排名的同学一些惊惶地作鸟兽状散了：“哎哟，打起来了打起来了！1班的田柾国和3班的金泰亨打在一起了！”
　　一些则看热闹似地加油助威起来：“国哥！使劲儿啊！攻臭小子胳肢窝！哎哟！这招直捣黄龙好！”
　　“SB啊你，别乱鼓劲儿！那招直捣黄龙是臭小子攻咱国哥的！”
　　朴智旻看着在地上滚成一团已经让人敌我难分的两只，只觉得风中凌乱。
　　金泰亨嘴里塞了止血的棉球，鼓着一张肿脸，和戴着碎了一块镜片的眼镜，下巴贴了纱布的田柾国在教务处听了一下午的训导。
　　教务处主任说的无非是翻来覆去的老调子，什么对两人很失望啊，很痛心啊，要写悔过书啊，要警告记过啊之类的。
　　金泰亨一句也没听进去，不停瞥眼瞧教务处墙上的时钟。已经四点三十分了，这个点儿朴智旻要回家了。

　朴智旻的时间表定得死死的，说回家就要回家的。
　　想到今天不能载朴智旻回家，金泰亨就觉得一阵愧疚，也不知道朴智旻没有他能准时回家么？会不会在生气？
　　一边儿的教务主任叫他名字：“金泰亨？金泰亨？”
　　他回过神来，听到教务主任气道：“让你悔个过，你还给我开小差，给你记个大过你才会反省是吧？”
　　金泰亨还没开口，一旁的田柾国诚诚恳恳道：“主任，我们这是学习压力大了点，年轻气盛了点，才一时糊涂做出这种伤害同学感情伤害班级荣誉的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大过就别记了吧，我们一定悔过，一定改！”
　　然后一把揽过一脸呆相的金泰亨的肩膀，声情并茂道：“我和金泰亨同学平日里感情特别融洽，这次只是发生点小误会。我们在主任您的教导下重修于好，以后一定痛改前非，团结互助！是吧，金泰亨？”
　　那播音员似的嗓音，颇具说服力和感染力。金泰亨看教务主任怀疑的目光在他俩的脸上转来转去，连承认道是是是。
　　教务主任叹口气对田柾国道：“田柾国，你身为1班班长，就应该给同学们做好榜样。你爸爸拜托咱教务处教导你养成端正的道德品行，你这不是让老师难堪吗？老师也知道你高二压力大，但是你要学会调整自己的学习心态，端正自己的学习态度，别总把3班的朴智旻同学想成你的假想敌，知道么？”
　　一席话说得田柾国斯文俊秀的脸红了又黑，黑了又白，看得一旁被他揽在手臂下的金泰亨心里一阵偷乐。
　　最后教务主任碍着田柾国父亲的身份，还是没给他们记大过，只交代了写悔过书，下周一升国旗的时候在全校面前做检讨。
　　出了教务处，金泰亨就奔向车库去取电动车，田柾国跟在后边儿叫住他，托着高鼻梁上的碎眼镜道：“死小子，你都不用感谢我一下？”也不想想是沾了谁的光才没被记过啊？
　　金泰亨鼓着个肿脸，瞪大了眼睛，含糊骂道：“感谢你个屁！”
　　田柾国挑了眉，看着他跟花栗鼠一样圆滚滚的脸揶揄道：“刚才是谁在教务处承诺了要和我团结互助，和平相处的？”
　　金泰亨气鼓鼓说不出话来，把书包扔进电动车兜里，推了电动车出车库，正想骑上去，就看田柾国长腿一跨，坐上了电动车后座。
　　金泰亨一惊，以为他又要掀起新一轮的战役，警戒地问道：“你干嘛？”
　　田柾国指指碎了一半的眼镜，没好气道：“老子眼镜都被你打碎了，现在跟快瞎了似的，你让我怎么骑车？”然后颐指气使道：“你送我回家！”
　　金泰亨心想这人看上去斯斯文文没想到却这么无赖！还1班之长呢！果然这年头表里如一的优等生也就只有朴智旻那个人了。他想也没想就一手去推田柾国下车：“送你去死还差不多！你***下来！”
　　推得太用力，田柾国的原本就戴得颤巍巍的破眼镜飞了出去，啪地摔在地上，立马两片镜片儿都四分五裂。
　　田柾国痛心地叫出声来：“TMD是不是全碎了？老子真瞎了！”
　　事实证明，朴智旻没有金泰亨载他也可以一如既往地准时回家。
　　朴智旻打的到达机关小区那会儿正好是五点，和平时固定的时间不差分毫。
　　他背了书包往A栋走，路上碰到朴爸院里民三庭的两个书记员阿姨在合欢树下聊天，殷勤地笑着和他打招呼，端详着他说智旻又长高了啊？怎么皮肤还是白得跟个雪人似的？以后要把女朋友都比下去了吧？等读大学了阿姨给智旻做媒啊，咱庭里好姑娘大把大把的。
　　朴智旻礼貌地和她们笑笑，也没回应什么，道了声再见。还没走几步就听见那俩阿姨在后边儿聊道：“昨天我看到以前那闵院长的儿子了，好像回咱小区来住了啊？车都停在闵院长以前的车位上了！”

“我买菜回来那会儿也看到了，长高了也长壮了还晒黑了，从前那股精气神儿都不见了，差点认不出来！唉，估计这几年经历的挺多的……其实闵院长那一家子也挺惨的，所以说人可不能有太多贪念啊……”
　　朴智旻走到A栋单元楼下，下意识张望了一眼路边的停车位，果然看到一直空着的601室的停车位里如今停放了一辆黑色沃尔沃越野车。
　　上楼那会儿正好碰到闵玧其在拿油漆刷门框，他今天穿了白色T恤和蓝色的工装长裤，因为长得高大，刷门框也不用梯子，抬高了手拿刷子细细刷着，衣服下摆随动作扯高了些，露出一截精壮的腰身来。
　　狭小的楼梯间里充斥着浓浓的油漆味，朴智旻皱了皱鼻子。
　　好像感应到有来人似的，闵玧其转过头，正对上朴智旻微微蹙眉的神情。他愣了一下，然后把刷子丢进工具箱里，盖上了油漆罐的盖子。
　　朴智旻脑子里想着是不是该客套地打个招呼什么的，手里却已经拿了钥匙开了自家的门。
　　朴智旻照例在七点半做完了家庭作业，接下来是半小时的休息时间。他担心着金泰亨，就拿了座机给金泰亨家打了电话，金妈说金泰亨还没回家，也不知道又疯去哪了，今天还得让金爸去买菜。电话那头充满了婴儿的吵闹声和啼哭声，朴智旻知道又是金泰亨那俩宝贝妹妹在闹腾，就说那阿姨您先忙吧，金泰亨回来了让他给我回个电话，然后把电话挂了。
　　打开电脑打算去校园论坛上下载班长上传的数学课件，就眼欠地看到论坛热帖滚屏的红色头条：【一中CCAV菊花台】\(^o^)/~直播帖！金泰亨英受救攻，冲冠一怒为智旻！内有高清无码现场图！from:3班小霸王学习机。
　　朴智旻握着鼠标的手抖了抖，中指无意识地滑动了一下滚轮。
　　又眼贱地看到第二条热帖信息：【一中CCAV菊花台】泰旻的光辉照四方！泰旻真爱有木有！开八金泰亨朴智旻那点儿不得不说的事儿！标题要长长长长长……from：一入腐门深似海。
　　朴智旻毫不犹豫地点了浏览器右上角的叉，圆润地退出了论坛。

第3章 闵玧其牌暖胃药。
　　朴智旻在房里练书法练到九点，也不见朴爸朴妈回来，肚子都等饿了。
　　他进厨房打开冰箱，久置不用的朴家厨房纤尘不染，没有半点儿人烟气，冰箱里也空旷得紧，只冰着几瓶矿泉水和朴妈的保养品。
　　朴智旻拿了瓶冰水，边给朴妈打电话边拧开瓶盖，电话那头是绵长的嘟嘟声，也不见接通。他喝了口冰水，又打电话给朴爸，也没人接听。计划的时间被打乱了，朴智旻突然觉得莫名地烦躁，竟把一整瓶冰水都给喝完了。
　　等到九点四十也不见爸妈回来，朴智旻只好按往常一样拎了箭筒去露台练箭。
　　才尽力射了一箭，就觉得胃里饿得有些作呕，还带着一丝疼痛。等第二箭射出去，疼痛已经变得剧烈了，整个胃抽筋一般绞痛着，疼得朴智旻躬起了身子，修长瓷白的五指攥紧了弓身，没有一点血色。
　　客厅里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不知是金泰亨的还是朴爸朴妈的回电，朴智旻放下弓箭打算进屋接电话，却发现眼前一片模糊昏暗，胃里疼得使他看不清道路，软软地倒了下去。
　　模糊中听到电话铃声一直在响，他却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突然，恍惚间听到一阵噼噼啪啪的栏杆摇动声，似乎有人朝他走了过来，脚步声近了，又听到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
　　来人揽过他的身子，汗湿的掌心有些热，轻拍他的脸颊，犹疑地唤着：“智旻……智旻？”然后猛地横抱起他来。
　　朴智旻的胃里灼得生疼，连眼睛都酸痛得睁不开，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抱着自己，只迷迷糊糊闻到那人身上传来阵阵浓郁的烟味，好像还混合着几缕汗酸气。他费力地提起手，寻找支撑点似的，十指死死抓紧了来人背后的衣服，眉目皱在一起，喃喃喊着：“……我胃疼……”
　　想抚慰他似的，来人揽着他的手往怀里收紧了些，脚步也加快了。
　　等朴智旻的意识清醒过来，已经直挺挺地平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映入眼帘是急诊室天花板上刺目的白炽灯光。
　　他花了几秒时间适应了明晃晃的光线，听到医生痛心疾首地说道：“现在的中学生啊，作息时间太混乱，这胃病都是自己折腾出来的！你说天天这么晚不吃饭，还猛喝冷饮，这胃能受得了吗？”
　　朴智旻心想，我的作息时间不知道有多规律，只是被没时间观念的爹娘拉低了整体水平。
　　见没人回应，医生唰唰在病历上写了几行字，又问道：“你是这孩子什么人啊？”
　　“……我住他隔壁。”
　　“哦……原来是邻居啊！你还挺热心肠的嘛！”
　　朴智旻听到这里，倏地转过脑袋，看到一个穿白色T恤的高大背影，正襟危坐在看诊桌前。
　　是闵玧其。
　　他接过医生开的药方，起身要去划账取药，转首就看到病床上朴智旻那一双氤氲的桃花眼正微微惊讶地看着自己。
　　眼波粼粼，眸子底藏一片苍雪冷川。厚厚的睫毛颤动间，把冰冷的雪川剪碎成明明暗暗的目光。
　　朴智旻一瞬不瞬看着高大的男人，想着闵玧其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但心里已经渐渐把始末明白过来。
　　见他忸忸怩怩扭过头来专注打量，闵玧其以为朴智旻是在担心自己的胃病情况，宽慰他道：“放心，没大碍。”转身就去取药了。
　　等他取药回来，朴智旻还软绵绵地躺在病床上，一双眼欲睁不睁的样子，其实是困了。闵玧其把朴智旻从床上扶下来，临出门时，医生还不忘提醒他：“记得让他爸妈给这孩子好好补补啊，身子薄得跟张白纸片儿似的！”
　　朴智旻被闵玧其扶进他的黑色越野车里。
　　车子里整洁干净，没有汽车香水的味道，倒是萦绕着一丝淡淡的烟味，和朴智旻胃疼时朦胧间闻到的烟味是一样的。
　　闵玧其探过身来，给他扣上安全带。隐约带了一点汗湿味的手臂，还有热热的拂在朴智旻雪白脖颈间的呼吸，让朴智旻有点微微恍神。
　　手里被塞进一个温热的物体，是闵玧其的手机，还带着他的体温。

闵玧其目视着前方，边打方向盘边说道：“给你爸妈报个平安。”
　　朴智旻揉了揉困顿的眼睛，强打起精神来拨了一串号码，没一会儿电话就接通了，话筒那头传来朴妈焦急的“喂喂”声。
　　朴智旻没精打采地喊了一声“妈”，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旋即听到朴妈欣喜地对身旁的朴爸说道：“是智旻！是智旻！”
　　朴爸夺过手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没好气的责问：“你这么晚跑哪儿去了？我和你妈到处寻不着你，就快报警了！”又突然压低了嗓子问：“智旻，跟爸老实说，你是不是被绑票了？啊？他们把你关哪儿了？说话啊！”
　　话筒放音效果颇好，震得朴智旻耳膜麻麻的。他被朴爸的被害妄想论雷得满头黑线，叫了好几声“爸”才打断对方，安抚他们别着急，自己在闵玧其车上，正回家呢。
　　那头的朴爸突然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犹疑地开口道：“这……是隔壁老闵家的玧其把你给绑了？”
　　话音刚落，就见闵玧其握方向盘的左手明显抖了一抖，车子一个不稳，猛地向道路左边滑了滑。
　　朴智旻见状赶紧和朴爸解释了前因后果，电话里的朴爸还是惊疑不定的语气，却也不再多说什么，嘱咐他路上小心，自己和朴妈在家里等他。
　　朴智旻挂了电话。车子里没了朴智旻的声音，陡然显得格外空旷安静，只听到车内的空调里吹出冷气来的呼呼声。
　　朴智旻想把手机还给闵玧其，却看到他正目不斜视地驾着车子，于是就把手机搁在自动挡旁边的杯架上，自顾自转了头去看车窗外的夜景。
　　陌生的林荫道两边整齐排满绿到浓郁的大花紫薇树，黄澄澄的路灯被拥抱在繁密的枝叶之中，给树叶染上一层淡淡光晕。月光和着灯光将斑驳的树影倒映到车窗上，光洁的玻璃上好似开出片片黑色的繁花来。
　　朴智旻疑惑着这似乎不是回小区的道路，就见闵玧其把车子停了。朴智旻还来不及问他干嘛停车啊，他已经开了车门出去了。
　　林荫道上空旷旷的，人迹稀少，只偶尔开过一两辆电动车，醉酒的工人在车上光着膀子胡乱唱着歌。
　　闵玧其再回来时，朴智旻正一脸淡定地双手绞了胸前的安全带，脑袋惊疑不定地飞速思考着该不会真被老爸说中了吧？闵玧其应该只是出去买包烟吧？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是吧？我现在是不是该踹门而出啊？
　　直到一碗冒着热气丝儿的皮蛋瘦肉粥被稳稳端到他面前，他才明白过来闵玧其下车的目的。他瞥眼看了一下车上的时钟，已经过十一点半了，饭馆都该关门了，不知道闵玧其单哪儿买来的粥。
　　只听到闵玧其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来：“先吃饭，再吃药。”
　　朴智旻愣愣盯着热乎乎的粥上一片嫩嫩的绿葱花，心想着自己也得被害妄想症了。
　　闵玧其载着朴智旻回到小区时，就看到朴爸、朴妈和金泰亨三个人站在单元楼底下等他们。等朴智旻出车门那会儿，三个人殷勤地把他团团围住，让他颇有一种考察民情被夹道欢迎的错觉。
　　朴爸和朴妈对闵玧其连声道谢，说实在是太叨扰了，医药费得还给你啊，怎么还给孩子买了粥啊，太客气了。见朴智旻只傻傻靠着朴智旻站在一边儿，一副爱理不理，快要睡过去的样子，朴妈一把揽过他，催促道：“赶紧和你玧其哥道个谢。”

一向心高气傲的朴智旻突如其来的乖巧，漂亮的眸子沾染了睡意，平添出几分朦胧来，眼神在闵玧其脸上扫了扫，然后垂下了眼帘，两把羽扇睫毛，微微拂动两下，轻轻说了声：“谢谢。”
　　被金泰亨两手扶得跟个伤残病患似地上楼去时，还听到朴爸朴妈在和闵玧其寒暄：智旻这小孩脾气不大好，请别见怪啊，改天请你来家里吃饭。
　　朴智旻以为朴爸朴妈只是和闵玧其客套，依他俩的工作量，这改天吃饭估计得改到猴年马月。
　　结果第二天放学回家，刚打开家门，见到闵玧其端了两盘热气腾腾的菜从厨房里走出来，朴智旻差点以为自己进错家门了。
　　朴妈全副武装，包着浴帽，带了袖套，围了围裙，拿着锅盖从厨房里探出身子来，对朴智旻喊道：“回来了啊？赶紧把书包放一放，马上吃饭了。”然后又进去忙着做菜了。没过几秒又探出身子来，和朴智旻说道：“今天你就改改时间表，早点吃饭吧！有客人在呢！哎哟，玧其，你的菜焦了！”
　　客人闵玧其看了朴智旻一眼，又转身进厨房去炒菜了。
　　等朴爸回来时，朴妈和朴智旻已经坐在餐桌前，拿着筷子等开饭了。闵玧其从厨房出来，一手端了盘菜，一手拿了锅铲，见朴爸回来了，就招呼道：“叔叔，吃饭了。”
　　朴智旻相信朴爸一定有那么一瞬也觉得自己进错了家门。
　　席间朴妈一直称赞闵玧其做菜手艺好：“太久不做菜了，我手艺都生疏了，幸好有玧其在，那小菜炒的！啧啧……”
　　朴智旻扒了口饭，心想：你请人吃饭，还让人自己炒菜……
　　吃了一口面前最近那盘红烧肉，佐料里放了糖，使得入口甜而不腻，肉软得快要化开来。确实很好吃。
　　又尝了几个菜，也都很好吃。不自觉地就多扒了几口饭，听到朴爸朴妈的碗筷也是忙碌得叮当响。
　　坐他身旁的看朴智旻几乎每个菜都夹了，就是不碰那盘青椒炒肉片分毫。低声问道：“不爱吃青椒？”
　　没等朴智旻开口，朴爸就笑道：“这孩子都被他妈给惯娇气了！打小不爱吃的东西可多了，别管他，你自个儿多吃点！”
　　朴妈白了他一眼说儿子你也没少宠着，然后殷勤地往闵玧其碗里夹菜，边笑呵呵地问：“玧其现在在哪儿工作啊？”
　　闵玧其认真回答道：“在绿地集团做土建工程师。”
　　朴爸点头称赞：“原来是搞土建的啊，难怪我看你自己在那儿装修房子。土建不错啊，待遇好工资高，就是工作辛苦了点，经常要往工地上跑。”
　　朴妈又笑嘻嘻地问：“玧其今年好像也28了吧？找到女朋友没有啊？”
　　朴智旻不知是自己想多了还是吃多了眼花，看到闵玧其的目光在他脸上微微扫了一眼，才回答朴妈：“还没。”
　　一听闵玧其还没女朋友，朴妈来了劲儿：“那你可得抓紧了啊，赶紧找个好对象，把闵嫂从老家接过来，让她也好安心地三年抱俩孙子啊！阿姨单位里的好姑娘可多了，要不要给你介绍介绍？”
　　朴智旻慢条斯理把一大块红烧肉用筷子掐成几小块，然后极有成就感地吞了一块，抬头正看到闵玧其的目光在他脸上又扫了一眼，然后对朴妈说：“阿姨，这事儿我不急。”
　　朴妈惊讶道：“你不急闵嫂也得急了吧？”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就听到闵玧其清清冷冷的声音：“我妈已经不在了。”
　　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变得僵硬起来，没有人再说话，朴智旻在低气压下停了筷子，看到朴爸朴妈一脸遗憾，唏嘘不已。
　　闵玧其看他们一家突然沉默下来，朴爸朴妈一副欲问不敢问的样子，坦然道：“五年前病情恶化，没撑住。”

朴妈喃喃说：“这么好个人，真是可惜了……”
　　一时席间又是无语，只听到碗筷碰撞的声音，低气压继续弥散，显然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话题去。
　　这时朴智旻抬了眼眸，提醒朴爸道：“爸，你刚不是说想喝几杯吗？”
　　朴爸被他一提醒，连忙笑着说：“你们看我这记性！智旻，你去把酒柜上那瓶94年的小龙船拿来，我和你玧其哥好好喝几杯！”
　　朴智旻依言把酒拿了来，饭桌上的气氛又变得热闹温馨起来，朴爸朴妈张罗着给闵玧其倒酒、夹菜。
　　朴妈拿了酒杯，让朴智旻给闵玧其斟酒：“昨个儿还没好好谢谢你玧其哥呢，赶紧给你玧其哥倒个酒说声谢谢。”
　　朴智旻皱了皱眉，反驳道：“不是谢过了么？”
　　朴妈看他皱眉，对闵玧其讪讪笑道：“你瞧他，长越大脾气越别扭，还不如小时候跟在你身后当跟屁虫那会儿招人喜欢。哎，智旻，你还记得吧？你小时候可喜欢缠着玧其了！”
　　一点红晕染上朴智旻白皙的脸庞，他把酒瓶放下，自顾自坐到位子上吃菜：“小时候的事，谁记得那么清楚？”
　　朴妈嘴里笑着说“你看他这脾气”，给闵玧其斟酒。
　　闵玧其喝了一口酒，没说什么。
　　朴爸和闵玧其干尽一杯酒，突然问道：“玧其，智旻说他昨儿都痛晕了，那你是怎么进我家里来的？”
　　闵玧其诚实回答道：“我从露台翻栏杆进来的。”
　　朴爸心痛地想，原来不是野猫，是你小子把我放在栏杆下的盆栽都给踩烂了……

第4章 直男界仅存的硕果？
　　隔天是周末。
　　朴智旻一早带了笔盒让程放载着去学校书法室练字。他是市一中培养的书法比赛种子选手，周末也不能懈怠练习。
　　程放把朴智旻准时载到学校后，骑着电动车拐个弯儿就去附近的网吧打游戏。到了下午朴智旻定的回家时间才来接他。
　　因为是周末，朴智旻没穿校服。一件干干净净的白衬衫配浅蓝色牛仔裤，由于天气热，就没扣领子，露出小一片洁白无瑕的锁骨来。
　　他肤白如雪，眉眼如玉，安安静静从树荫里走出来，跟个翩翩浊世佳公子似的。
　　不知道为什么，程放看到这样打扮的朴智旻就觉得呼吸困难得很。想着是不是刚才打DOTA打得太起劲儿，现在脑子有点儿缺氧。
　　程放坐在电动车上出神间，朴智旻已经走到他面前，挥了挥花花白的手，问着“想什么呢？”就坐上电动车后座。
　　程放嘿嘿笑着说没什么没什么，发动了车子飙出去。
　　按点到了小区，照例是一个上四楼，一个上六楼。
　　朴智旻走到六楼楼道口，就看见闵玧其长臂靠着栏杆，在打电话。他看见朴智旻上来了，就把手机递给他：“阿姨找你。”
　　朴智旻心里讶异，想着朴妈找他，给闵玧其打电话做什么？狐疑地接过手机，疑惑着轻喊了一声：“妈？”
　　朴妈在那头心急火燎地说市里季末要搞庸懒散贪整顿活动了，她和朴爸都得在单位开会加班，晚上来不及给他送饭了，让他今天先在闵玧其家吃晚饭。一旁有人叫着庭长赶紧来开会了，朴妈毫不犹豫地把电话挂了。
　　朴智旻拿着手机还来不及说一句话，郁闷地想：昨天晚上谁还和我说别太叨扰你玧其哥来着？
　　闵玧其在一旁问他：“过来吃饭吗？”
　　叨扰事小，饿死事大！饿到胃痛的节奏感朴智旻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把手机递过去还给闵玧其，点点头“嗯”了一声。
　　闵玧其又问：“想吃什么？”
　　朴智旻想了想，然后客气道：“随便。”
　　结果闵玧其从善如流，还真随随便便拿了冰箱里现成的材料做了几个菜。
　　到了朴智旻吃饭的点，闵玧其就去敲602室的门。
　　朴智旻进了闵玧其家，第一个感觉是空旷，客厅里放了一张餐桌，一台立式空调和几把椅子，靠近阳台的落地窗户前放了一张点了台灯的书桌，上面堆满了建筑图稿，其他就没什么家具了。而第二个感觉则是冷清，装点在墙壁上的灯都是白炽光，晕着清清冷冷的光芒。地板干干净净，没什么人烟气的样子。安静的空间里，连闵玧其在厨房里拿盘子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冒着热气儿的菜被端上桌来。
　　朴智旻细细扫了一眼。青椒炒蛋，醋溜白菜，红烧冬瓜。渗着诱人的香气，色泽也好看得紧。可惜没一样是朴智旻爱吃的。
　　朴智旻咬着筷子，半点儿不客气地心想这也随便得太过了。
　　看闵玧其已经动筷了，朴智旻也只好矮子里边挑个儿高，吃了口相比较之下还没那么讨厌的醋溜白菜。
　　不像记忆中的味道那么恐怖，甚至有些好吃。
　　两个人沉默地吃着饭，饭桌上只闻碗筷声和细细的吞咽声。
　　朴智旻本身也是个内敛少语的人，但遇到更为面瘫寡言的闵玧其，朴智旻第一次觉得沉默有时还真是一件让人又尴尬又难熬的事儿。
　　面对久别重逢的闵玧其，朴智旻内心蕴着无数的疑问。
　　想问闵玧其，为什么当年要从隔壁搬走？这么多年去哪里了？过得好不好？怎么样子和性格都跟换了个人似的？
　　但想到男孩狠狠对他吼着“别跟过来！”就关了车门的决绝，抬头又看到对面闵玧其的一脸面无表情，就觉得其实这些问题不问也罢。答案怎样都跟他朴智旻没任何关系。
　　朴智旻放下碗筷时，看到闵玧其微微皱眉说：“吃那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