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歌同人.The Song of Lyanna＃
《冬雪玫瑰》（多人视角）
序曲
“ 人们热衷于笃信一切可确定之物，并为历史更迭的偶然烙印上一个合理而高明的必然缘由；与此同时又乐此不疲地深究一切本应发生或是本可避免的事件，又使得这样的必然增添了新的偶然。史海钩沉是学士们的事 ，献唱溢美抑或贬斥的入时之音亦为宫廷乐师所司。我所做的，不过是这两者之外的其他东西。
——吟游诗人Annihilation①
班扬.史塔克
这里的时间是荒原上的骨架，没有记忆的血肉丰盈其间。所有人自愿或者被迫地将自我摒弃，为自己的灵魂选择一个比血肉之躯更加亘古恒常的载体——有一天绝境长城也许会轰然坍缩，但我从不认为有哪个守夜人能有机会活到见证这一刻。
整整一盏蜡烛的时间，我将靴子里的雪屑从里面抖出。它们嵌得厚实紧密，就像我在执行任务时死在雪地里 被埋了一万年那样。古旧的实木地板因为靴子的叩击发出死气沉沉的闷响，掺和进壁炉里火星爆裂的声音。这两种声音是无数个相似的时日里精准而聒噪的钟鸣，意味深长而又漫不经心地提醒我时间的流逝。唯一能让人免受虚无感侵蚀的是责任的黑袍。
“大人，”训练有素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伴随着一种类似皮革摩擦地面的拖曳声，“我们已经将他找到 。” 即使在室内，守夜人也习惯提高声音讲话，仿佛随处充斥着看不见的雪会吸走他们的声音。呈现在我眼前的这具尸体是某位失踪的守夜人弟兄，他的头颅已经破损，眼眶中的内容物竖起了白色的降旗。大概一分钟的时间，我们默哀性地缄口不言，在充分接收了他们传递给我的信息后，我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这对见惯了死亡和失去的人来说算不了什么——更何况我再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他带着这具尸首离去的时候，蜡烛恰到好处地熄灭。霉湿味的黑暗显现出它本来的面貌，墙上挂着的残破号角与古旧貂皮反射着暗淡的钝钝光芒。我将椅子移到了壁炉——这唯一光源的中央，火焰温暖的力量却给了我高烧一般的幻觉，回忆如同利斧把我剧烈地切割开——
“莱安娜——”我对着火焰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
“ 我生来就是要骑龙的 。” 这是贝勒一世那个桀骜不驯的妹妹戴安娜的口头禅。而我认为我那同样桀骜不驯姐姐莱安娜生来就是要骑马的。
“ 我想学剑 。” 当年仅七岁的她向父亲这样请求时，教授缝纫课的修女正因追着逃课的她跑在家堡里迷了路。瑞卡德公爵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莱安娜，正如同从前拒绝诸多她提出的合理或是不合理的要求。那天夜里她想方设法避开所有眼线，翻出窗子跃上重重石阶溜进父亲的书房，在月色下细细端详父亲挂在墙上的佩剑，并臆想般荒诞地感召到了自己被赋予的使命。她认为在父亲过后那把剑的传承者会是自己——于是她双手握住剑柄，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上使力，两只脚像是要陷进地底，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它举起。
“班扬,我差一点就将它举了起来 —— 真的, 就差一点 ！”每当她在我面前夸耀这件事的时候,她的手总是停在半空中 ,就好像正在如醉如痴地抚摸那把佩剑的剑鞘和剑柄一样 “ 如果我有布兰登那么魁梧可以把它举起来，以后练剑可就再也用不上木棍了——”她的眼睛因笃信和狂喜而熠熠生辉，谁都不忍心在这个时候打断她。
“噢够了我的好姐姐——如果你每天晚上杀死我一次，那谁还陪你练剑呢？”我对攸关性命的字眼总是格外敏感，因为胆小莱安娜嘲笑过我无数次，这次当然也不例外。不过我这时突然意识到了这句话的滑稽，话音刚落，我就和她捧腹大笑起来。偌大的城堡大厅几近撑破脱顶，我敢打赌旧神都可以听到我们的笑声。
不同于奈德推崇荣誉的循规蹈矩，更不同于我的温吞缄默，莱安娜拥有桀骜的天赋与反叛的骨气。她和大哥布兰登骨子里淌着一样奔狼之血，然而具备的骄傲却更像是与生俱来，后者则是因为长子和继承人的身份。在某一个清晨，她拽着我飞奔向马厩，向我展示她的褪长已经足够让她稳稳踏在马镫上:她可以骑马了 ; 在另一天早上 , 父亲和两位兄长前去参加封臣的庆功宴，我和莱安娜便骑着马溜出去游玩，属于我们的练武场由此开辟。既然她既可以骑马又可以练剑了，而这两样举动在白天的众多监护下都无法自由施行，到了晚上我这个陪练自然再也不能安稳睡觉。
黑夜像一张巨大的古卷轴舒展在我们面前，莱安娜此刻像一个真正的探险者与战士——她的双目不会因睡意而惺忪，握住缰绳的双手不会因稚嫩而颤抖。深林中的薄雾对我而言是未知的陷井，她却觉得那是来自远方的邀请与意犹未尽的角逐。她志在必得，骑着马更像是骑着龙；我孤注一掷，只是害怕自己困在那些异鬼一样黑黢黢树里而做被迫的逃亡。前方低矮的灌木丛渐渐向我们迫近，她轻捷而巧妙地避开横亘在我们面前的一切障碍物:急转，飞驰，跳跃。针叶林中的冰原狼都没有她这么轻车熟路。我惊异于她马术的天资，仅仅上了不到一年的马术课，在北境却已经很少有人能够和她匹敌——人们习惯将她和布兰登叫做一对半人马。终于，像是经历了一场冗长的噩梦，我们穿过了这一小片神木林，来到平地上，找到并拿起放在树桩上的两根小木棍开始练武。
“莱安娜，我想你需要寻找一个更强劲对对手，或许你可以去比武会上看看 .....” 在不知多少次被击倒在地后 ， 我强忍剧痛咬着牙对她说 ，“ 但你得先放过我 ！ 真正的骑士和英雄不会恃强凌弱 ...... ”我的抱怨听起来如同哀求。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提议。”她放下木棍，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站起来，继续打！不要将自己归入懦夫的行列 ，你得像个真正的史塔克 ！” 她挥舞着木棍对坐在地上的我的大喝。这个时候我通常假装在地上沉沉睡去，她总会无可奈何地准备动身带我回家。也有少数盛夏晴朗的夜晚，我们彻夜在平整开阔的旷地上仰望那些比森林之子更古老的星辰。清越的星辉下，我哼着不成调的歌曲，莱安娜则喜欢在一旁静静缅怀英雄纪元最伟大的冒险与最炽热的爱情。
她的一生如同一次浩浩荡荡的骑行，如愿以偿地了却自己所意欲的事——没有任何东西桎梏得住奔狼之血……只是这场骑行未免太短暂了些。我记得枯枝败叶碎裂的沙沙声 ，鞺鞺鞳鞳的马蹄声，木棍相击的碰撞声，莱安娜的获胜后欢呼声和我落败后的求饶声……现在这一切过后却只剩下风声荡涤暗夜沉寂了。
“错误的春天”后，她葬身极乐塔，劳勃登上了王位。寒冬怀着复仇心再度席卷维斯特洛，每座塔楼的屋顶和阴沟滴水成冰。我加入了守夜人，就像历代史塔克中必然的那一位一样。没有人知道我将这视为解脱，视为赎罪。这样的愧怍在只能自我的流放中姑且缓解；在暴风雪倾泻冰原时暂时冷却；被沉冷的死亡固结成岩……却永远不会消泯，正如此刻它在壁炉里裹挟着哀恸重生。
———————————————————————————————————————
“原谅我罢，我没能保护好你。”
“不要去回想那些悲伤的事。你只需记住我弯弓搭箭的样子，在雪地上纵马疾驰的样子。再说了——从小到大可都是我在保护你啊。”
注①为笔者英文名
文/虞渊
《冬雪玫瑰》（多人视角）
序曲
“ 人们热衷于笃信一切可确定之物，并为历史更迭的偶然烙印上一个合理而高明的必然缘由；与此同时又乐此不疲地深究一切本应发生或是本可避免的事件，又使得这样的必然增添了新的偶然。史海钩沉是学士们的事 ，献唱溢美抑或贬斥的入时之音亦为宫廷乐师所司。我所做的，不过是这两者之外的其他东西。
——吟游诗人Annihilation①
班扬.史塔克
这里的时间是荒原上的骨架，没有记忆的血肉丰盈其间。所有人自愿或者被迫地将自我摒弃，为自己的灵魂选择一个比血肉之躯更加亘古恒常的载体——有一天绝境长城也许会轰然坍缩，但我从不认为有哪个守夜人能有机会活到见证这一刻。
整整一盏蜡烛的时间，我将靴子里的雪屑从里面抖出。它们嵌得厚实紧密，就像我在执行任务时死在雪地里 被埋了一万年那样。古旧的实木地板因为靴子的叩击发出死气沉沉的闷响，掺和进壁炉里火星爆裂的声音。这两种声音是无数个相似的时日里精准而聒噪的钟鸣，意味深长而又漫不经心地提醒我时间的流逝。唯一能让人免受虚无感侵蚀的是责任的黑袍。
“大人，”训练有素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伴随着一种类似皮革摩擦地面的拖曳声，“我们已经将他找到 。” 即使在室内，守夜人也习惯提高声音讲话，仿佛随处充斥着看不见的雪会吸走他们的声音。呈现在我眼前的这具尸体是某位失踪的守夜人弟兄，他的头颅已经破损，眼眶中的内容物竖起了白色的降旗。大概一分钟的时间，我们默哀性地缄口不言，在充分接收了他们传递给我的信息后，我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这对见惯了死亡和失去的人来说算不了什么——更何况我再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他带着这具尸首离去的时候，蜡烛恰到好处地熄灭。霉湿味的黑暗显现出它本来的面貌，墙上挂着的残破号角与古旧貂皮反射着暗淡的钝钝光芒。我将椅子移到了壁炉——这唯一光源的中央，火焰温暖的力量却给了我高烧一般的幻觉，回忆如同利斧把我剧烈地切割开——
“莱安娜——”我对着火焰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
“ 我生来就是要骑龙的 。” 这是贝勒一世那个桀骜不驯的妹妹戴安娜的口头禅。而我认为我那同样桀骜不驯姐姐莱安娜生来就是要骑马的。
“ 我想学剑 。” 当年仅七岁的她向父亲这样请求时，教授缝纫课的修女正因追着逃课的她跑在家堡里迷了路。瑞卡德公爵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莱安娜，正如同从前拒绝诸多她提出的合理或是不合理的要求。那天夜里她想方设法避开所有眼线，翻出窗子跃上重重石阶溜进父亲的书房，在月色下细细端详父亲挂在墙上的佩剑，并臆想般荒诞地感召到了自己被赋予的使命。她认为在父亲过后那把剑的传承者会是自己——于是她双手握住剑柄，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上使力，两只脚像是要陷进地底，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它举起。
“班扬,我差一点就将它举了起来 —— 真的, 就差一点 ！”每当她在我面前夸耀这件事的时候,她的手总是停在半空中 ,就好像正在如醉如痴地抚摸那把佩剑的剑鞘和剑柄一样 “ 如果我有布兰登那么魁梧可以把它举起来，以后练剑可就再也用不上木棍了——”她的眼睛因笃信和狂喜而熠熠生辉，谁都不忍心在这个时候打断她。
“噢够了我的好姐姐——如果你每天晚上杀死我一次，那谁还陪你练剑呢？”我对攸关性命的字眼总是格外敏感，因为胆小莱安娜嘲笑过我无数次，这次当然也不例外。不过我这时突然意识到了这句话的滑稽，话音刚落，我就和她捧腹大笑起来。偌大的城堡大厅几近撑破脱顶，我敢打赌旧神都可以听到我们的笑声。
不同于奈德推崇荣誉的循规蹈矩，更不同于我的温吞缄默，莱安娜拥有桀骜的天赋与反叛的骨气。她和大哥布兰登骨子里淌着一样奔狼之血，然而具备的骄傲却更像是与生俱来，后者则是因为长子和继承人的身份。在某一个清晨，她拽着我飞奔向马厩，向我展示她的褪长已经足够让她稳稳踏在马镫上:她可以骑马了 ; 在另一天早上 , 父亲和两位兄长前去参加封臣的庆功宴，我和莱安娜便骑着马溜出去游玩，属于我们的练武场由此开辟。既然她既可以骑马又可以练剑了，而这两样举动在白天的众多监护下都无法自由施行，到了晚上我这个陪练自然再也不能安稳睡觉。
黑夜像一张巨大的古卷轴舒展在我们面前，莱安娜此刻像一个真正的探险者与战士——她的双目不会因睡意而惺忪，握住缰绳的双手不会因稚嫩而颤抖。深林中的薄雾对我而言是未知的陷井，她却觉得那是来自远方的邀请与意犹未尽的角逐。她志在必得，骑着马更像是骑着龙；我孤注一掷，只是害怕自己困在那些异鬼一样黑黢黢树里而做被迫的逃亡。前方低矮的灌木丛渐渐向我们迫近，她轻捷而巧妙地避开横亘在我们面前的一切障碍物:急转，飞驰，跳跃。针叶林中的冰原狼都没有她这么轻车熟路。我惊异于她马术的天资，仅仅上了不到一年的马术课，在北境却已经很少有人能够和她匹敌——人们习惯将她和布兰登叫做一对半人马。终于，像是经历了一场冗长的噩梦，我们穿过了这一小片神木林，来到平地上，找到并拿起放在树桩上的两根小木棍开始练武。
“莱安娜，我想你需要寻找一个更强劲对对手，或许你可以去比武会上看看 .....” 在不知多少次被击倒在地后 ， 我强忍剧痛咬着牙对她说 ，“ 但你得先放过我 ！ 真正的骑士和英雄不会恃强凌弱 ...... ”我的抱怨听起来如同哀求。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提议。”她放下木棍，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站起来，继续打！不要将自己归入懦夫的行列 ，你得像个真正的史塔克 ！” 她挥舞着木棍对坐在地上的我的大喝。这个时候我通常假装在地上沉沉睡去，她总会无可奈何地准备动身带我回家。也有少数盛夏晴朗的夜晚，我们彻夜在平整开阔的旷地上仰望那些比森林之子更古老的星辰。清越的星辉下，我哼着不成调的歌曲，莱安娜则喜欢在一旁静静缅怀英雄纪元最伟大的冒险与最炽热的爱情。
她的一生如同一次浩浩荡荡的骑行，如愿以偿地了却自己所意欲的事——没有任何东西桎梏得住奔狼之血……只是这场骑行未免太短暂了些。我记得枯枝败叶碎裂的沙沙声 ，鞺鞺鞳鞳的马蹄声，木棍相击的碰撞声，莱安娜的获胜后欢呼声和我落败后的求饶声……现在这一切过后却只剩下风声荡涤暗夜沉寂了。
“错误的春天”后，她葬身极乐塔，劳勃登上了王位。寒冬怀着复仇心再度席卷维斯特洛，每座塔楼的屋顶和阴沟滴水成冰。我加入了守夜人，就像历代史塔克中必然的那一位一样。没有人知道我将这视为解脱，视为赎罪。这样的愧怍在只能自我的流放中姑且缓解；在暴风雪倾泻冰原时暂时冷却；被沉冷的死亡固结成岩……却永远不会消泯，正如此刻它在壁炉里裹挟着哀恸重生。
———————————————————————————————————————
“原谅我罢，我没能保护好你。”
“不要去回想那些悲伤的事。你只需记住我弯弓搭箭的样子，在雪地上纵马疾驰的样子。再说了——从小到大可都是我在保护你啊。”
注①为笔者英文名
文/虞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