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方‖◎国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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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越狗血巨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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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声远过潇湘去,十二楼中月自明。
马嘶凛凛破秋风,云板四扣,大越国殇。夜风与娇娥们雪白的裙摆一同为千秋台的砖面镀上泠泠秋霜。或急或缓的步子纷乱而安静,崇平帝青史留了无数功名,其身后,世人在他的棺椁旁恸哭,故姬悲叹她们的荣华终了,旁人——自然悲恸自个儿长跪的辛苦。
“主子娘娘,养颐宫那儿的意思是您往后,就在凤仪宫一直住下去吧。”许淑岩素手摩挲着凤印,听着内侍温吞奉承的话语,轻颔首,外头的哭声似昆山玉碎,聒噪地接了最后一拨夏蝉的班儿。许淑岩垂眸瞧着自己的一身素衣,暗纹绣着白鹤与祥云,处处是尊贵。小媵推罘罳入内,哭得久了,声音孱弱而显得中气不足:“千岁娘娘,圣人着奴婢禀您一声,高丽使臣来朝,道是来年年初时候,送贡女入京——您安排着。”许淑岩眇了拥挤而悲怆的大殿,颔首以示得知,缓缓步出殿外,至殿央,右臂起而葱指在鬓侧笔直,领诸人而哭。
“死了..死了..死人——鬼啊!”当许淑岩回头时,梁槐已经被内侍捂住了嘴,侍卫豁了刀,一瞬割了她舌头下来。
殿内玉碎声乍止,千面一瞿然。薛定慧哭红的双眼骤然圆睁而可怖,声气儿都强作坚强地打颤儿:“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拖出去——乱棍打死,别留一根好骨头绊你们先帝爷的路!”
男人会喜欢女人的故作柔弱,女人会欣赏女人的故作坚强——薛定慧不需要男人的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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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定慧——怎么,你不满我调教出来的人儿?”养颐宫中早早烧起了上好的红箩炭,檀香静心,只可惜裴晤仙怕是静不下这个心来。她挥了广袖落在薛定慧脸上,鲜红的巴掌印浮在她苍白的脸上。半晌,薛定慧银牙一错,栗栗作响。裴晤仙凤眸一瞥,声儿尖且低沉:“薛定慧,皇太后——你小人得志,可别忘了谁是祖宗!老娘是你奶奶!”裴晤仙走时候,龙凤绣鞋一脚踢了殿上的佛龛——“ 你薛定慧吃斋念佛就安了你自个儿的黑心了?那我裴晤仙的儿子,就命如草芥吗?”
“母后——”霍循星说不完的半句话,被薛定慧发狠扔在他肩上的茶盏打断,随瓷片一齐破碎在长夜冰冷的空气里。长大的少年,眼光中带着凛冽的戾气。
“薛定慧,你好自为之。”他拂去身上碎瓷片的手划出了六个细微的裂口。
宣和伊始,青史之外,有一地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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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是冬天了吧。
鹅毛雪片纷纷落下,有的也缥缈地消散在凛冽的锋利。天儿冷得不像话,阳光却刺眼得变本加厉。
这让人心慌。
“薛定慧她大女儿见到卫王了?”裴晤仙用那把银剪子剪去一缕碍眼的白发,随手把银剪子丢到一旁的羹汤里,垂视着慢慢变黑的银锋,不屑一顾地将甜白小盅一手拂下妆案。
旁边的忠良战战兢兢地点点头,看着的确是一副没用的模样,裴晤仙眄他一眼,淡淡道:“快回去吧,省的小皇帝起疑心。”忠良刚发出一个音儿想答是,裴晤仙遽尔回眸,阴测测瞧着他:“你怕小皇帝起疑心——你心里有鬼么?”忠良筛子似的摇头,磕了个头,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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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扬扬的雪,齑粉状漫天飞舞,苏婉施施然步入紫宸殿,屏退众人,从容笑道:“如今,你是新帝了。”霍循星微微抬眸,目光一滞。苏婉似乎这一次不够细心,接着晏晏道:“那些老女人还嘲讽我和她们一样都是没孩子的女人,一地鸡毛收场。嘁——”霍循星似乎饶有兴趣,含笑瞧着她:“先帝还是很喜欢你的,她们是嫉妒——你能在帝陵侧的第一个殉葬坑凼。”一双翦水秋瞳骤然紧缩,字字出口是香兰泣露:“你要我去殉、葬——?”霍循星颇具威慑力的眸,扫向侍立的忠良,后者立刻会意,一甩拂尘,走向苏婉:“婉太婕妤——先帝想必,黄泉久等。”
苏婉被拖出顺贞门时候,许淑岩捧着描蓝手炉,站在凤仪宫的高台上。
“许淑岩——你别以为你会比我的下场好!你的一颗真心捧出去——也会被你的丈夫亲手摔个粉碎!”苏婉的话里藏着锋利的尖刃,剜心刻骨。忠良一踢苏婉婀娜的身子,啐道:“许千岁和圣人的事儿,你妄议什么?”许淑岩鸦睫落了碎雪,遮掩着起伏的情绪,秋水波澜起伏,终究黯然。
“追敕贵妃位给她——她陪了先帝这些年,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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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雪已经没过了膝盖,也逼近了久跪的姜鹊仙的腰际,她编贝的银牙在寒风中打颤,从寅时到现下的暮色压檐,她早就没了知觉了。
天际夕霭洇边的金光,地面布满绯红的雪,姜鹊仙身后是茫茫然的雪,眼前是巍巍然的大殿。
“臣妇姜鹊仙——求见陛下!”她嘶着早已喑哑的嗓子,行云为难地看着,小内侍附耳传言,行云如获大赦。一把用拂尘扫了姜鹊仙身上的积雪冰碎,搀着姜鹊仙起身,却是艰难。姜鹊仙起初跪下时,尚存的体温融化了浅雪,后来渐渐成了坚冰,牢牢牵着她僵硬的双膝。
蹒跚——踉跄——紫宸的内殿馨香而温暖,三炉是龙涎香,一炉是檀香。从前的麟趾宫梨香苑,也是这样燃的。后来东宫生变,姜鹊仙就什么都没了。其实荣华也不是那么重要,可是那个废太子让她跟着的理由唯有荣华,废太子本就一无是处。
“臣妇求陛下——让臣妇与废太子和离,永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