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翰林院，瞧着斜阳西挂，日头尚早，一路悠哉悠哉地闲逛，晃到正阳门大街。
大街两旁各式摊位让人眼花缭乱，路上行人来来往往，好一派热闹景象。
一家新开的糕点店里飘出阵阵诱人香气，惹得众人排起长队，人们推搡着朝前拥去。
我看着好奇，反正没事，也就跟在队伍后面，准备买点带回去让娃儿们尝尝。

【嘴馋问着姑姑京里的好食去处，软磨下来拽着小婢奔过去。想来热闹，长长队摆起尾，寻着尾巴站过去，朝里一靠倒是遇见熟面孔，弯眉问着好。】
三叔伯，您安呀。
【踮脚往远处看着】打远处来就闻见飘香的味儿啦，您也喜欢吃呀。

排在队儿最末，瞧着前面黑压压的人头，甚是无聊，索性和福安絮叨翰林院的琐事。
福安劝我不如先回府，他待会去铺子后面找掌柜谈谈，要得多些肯定有门路，还可以让他们直接送到府上。我和他说，不过是闲着没事凑凑热闹，不必太过招。
正说着话，看见个熟悉的身影，“良致。”
听完她的话哈哈笑着，“是啊，叔伯和你一样也馋嘴，出来买糕点。”

【笑嘻嘻站在叔伯旁侧，安稳待在长队里。】
呀——正好爷俩做会子伴儿吧。
【行街过市的吆喝呀，三三两两绕圈嬉闹的稚儿呀，有先点出灯的铺子亮堂堂的。手指尖摸着鼻梁，嘴边的笑遮不住。】
小时候来过京里的，没想着才几年的功夫，越来越热闹啦。

向来喜欢活泼嘴甜的小丫头，又是大哥那边的亲戚，自然对她多有照顾。
“那再好不过了，正好陪我说说话解解闷，有你在，这排队的无聊事也有趣多了。”
皇太后六十大寿，又逢年节，肯定是热闹得很。莫说大街小巷处处人头攒动，就是那些客栈茶馆也都是兵朋满座，处处爆满。
“腊月里来是新年，自然是热闹。过些时候三叔伯也要给何处准备年礼，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允许你自己要个合心意的。”

怎么讲呀，等待和放嘴里后的满足相等。
【耐心十足，跟着大流往前挪步子，最新拿到的估摸是老丈带着儿孙，小孩嚷嚷着就尝一块儿的声音逗的人有些想笑。捂着嘴呀，窃窃笑着，一双眼往回收。掐指头算着日子，该是新月降至，天都又要暖起来啦。】
叔伯赠的良致都是喜欢的。非说选出个心尖儿的，也不是什么巧玩意儿——
【手放在身侧的帕子上，勾着小尾巴。】过些日想新誊些字，总觉得那纸不好看，叔伯您劳心，帮良致寻些成吗？

等待和放嘴里后的满足相等，不知为何，这句话让我一愣，话虽然简单，细细思索，却是意蕴深长。
前头人群传来阵阵嬉笑声，在热闹环境中，自己也感觉分外轻松和喜悦，仿佛染了热腾腾的喜气。
姑娘家都喜欢精巧的玩意，松竹斋张掌柜也曾给我看过几种闺阁姑娘所用的纸张，有嵌着细碎花瓣的，有迎着光能看到隐约纹路的，也有染了颜色的，她应该会喜欢。
“琉璃厂松竹斋的张掌柜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他那儿有很多有意思的纸张，过些日子你可以和我一起去逛逛，看看热闹也不错。”

【年下气氛当真欢乐的，姑姑也是取了新料子张罗着要弄新衣，许是什么颜色和款式来着？似乎说了要有点小掐腰还是阔袖？哎呀呀记不住的——】
成呀，您得空了叫我就行。
【汉家的字可真漂亮，风骨体态都是赏心悦目的，了下心事，再往前走了些，冒失的差点撞到前面人，退了步。】
这家铺子新开的吗？也不知道什么拔尖儿些。叔伯您爱吃糯的还是干些的？

边说着话儿边随着人群往前走，本来在末端的我们不知不觉已到了前头，有个人说话果然不一样。
小丫头不知看什么，差点撞着，眼疾手快扶住，待她站稳才松了手。
“你伯母爱吃甜糯的，我偏爱咸香。既然不知哪几样拔尖，就让店家每样包个两三块，带回府都尝尝。若是你吃不完就分给其他姐妹，大家聚在一道开个小茶会，应该很有趣。”

谢谢您。
【大约站稳了，又走到前面了，新出的点心也摆在眼前了。由着叔伯气粗都包着，心里也倒是美滋滋，分担着一两个小包。】
听您的，这大约是吃不下了，我这般年纪都是爱美又不肯多吃的多，回来叫着姊妹一同谢您的赏。

吩咐店家包糕点，每个纸包里放几种不同的，粗粗算了算，除了小辈，各房多多少少也要送些，数量还真不少。
本来想着都让她用自己的名义去送，仔细一琢磨又觉得太打眼。
“为什么要谢我？你那些兄弟姐妹，用你自己的名头去送，互相之间多亲近亲近。其他的再由我来送。”
想想又解释道，“你姑父比较忙，有些事儿他想不到，你姑姑那，即便想到了，她也不好做。今日遇到了，我就替你打点打点，也没什么不可。”

【生性因本家族人单薄，情谊连同细微处也疏于打点，愣住——】
无需招摇的，都是一家姊妹兄弟，原是初见也不想寻着这礼。从您这借花献佛就很不好意思啦，良致先谢过您。
【折中的路途好呀，回道。】
您还带些什么吗？没的话，借您的护一同回去吧。

对于讨人喜欢的小辈，我从来不会吝啬，知道已经明白我的意思，受了她的谢就没再说什么。
“没什么要带的了，等店家包好，我们就一同回去。”
大概是买了多了些，把掌柜引来出来，他招呼我们到旁边稍等片刻，说后厨房那正替我包着。得知是翁济尔金府上的，掌柜又说以后若是需要，大可遣人招呼一声，不用劳烦我亲自排队，准备好就直接送到府上。
说着话儿的功夫，那队伍又前进了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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