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阿娘解了禁后，总算不必每日与婉娘斗智斗勇，只是外头天寒地冻，不必府里来得舒适，也就懒得再出去顽，整日待在莲花坞研究那些个坊间盛行的法术，又央了温宁帮忙去打听，自然是瞒着阿婴的，就这样，倒是研究出了其他一些关窍，不免想寻人展示，只阿婴出门了，阿耶也不在，便打醉清风去寻阿娘了

方才走入院中就有殷勤的使女来引，听她说阿娘还在梳妆，便叫她下去，阻止了使女的通传，将腰间的银铃解下交与金珠，一路无声的将使女都逐出去，小心翼翼的走入内间，争取不发出任何声响，挥了挥手意示画玖退下，扑上去捂住了阿娘的眼睛，故意粗声粗气的问道
：猜猜我是谁

：不对不对
心底有些委屈同难过，诚然自个装得粗声粗气的，只是倘若是阿婴，他粗声粗气肯定是难听之极的，怎么可能有自个的好听，阿娘心里就只有阿婴，所以不假思索也就说了阿婴，果然是不欢喜我了，气嘟嘟的松开了蒙住阿娘的手，将自己摔入铺满隐囊的毯子里，抱着其中一个，把头埋入其中，等着阿娘来哄

：不对不对
欲要反驳阿娘，可蹙眉寻思了半响，又不晓得要怎么说才对，阿娘这话分明就是在胡搅蛮缠，说阿婴的声音粗声粗气不好听我倒是不曾有什么意见，只是阿娘说怪自个，那就不成了，分明是阿娘心底没有我，所以我变化了声音就认不出来了，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要怎么解释，目光扫到阿娘妆台上的胭脂时，却是突然的福至心灵
：是怪阿娘，阿娘心底没有我，所以听不出，就像如果我涂了胭脂阿娘就认不出来，那就证明阿娘不欢喜我，所以流于表象

：可阿耶也是如此，难道不是因为阿婴是个郎君，所以要更加严厉？
依稀记得奶娘说过女儿家就是要被疼惜的，否则怎么会有掌中珠这么个典故，而且我又不似阿婴将来要成家立业，自然可以散漫些，不过，府里的人多是让我的，阿耶与阿娘是因为疼我，其他人是不敢，而阿婴则是单纯喜欢与我闹罢了，倒是想起来前些日子静养的日子，便很是可怜的望着她
：那阿娘要我静养，喝那些苦渣子，就是不疼我了

：我也可以保护阿婴的
为什么一定要阿婴保护我？我俩自幼什么都是一块学的，诚然那些教习先生并不敢像对阿婴一样对我，可不代表我私下没有寻阿婴比试，若论剑术，我自信不比不少郎君差，又听见阿娘的话，不假思索的便是反驳道
：那药我根本就没吃，都拿去浇花了，可现在我活蹦乱跳的，花却是奄奄一息，所以说那些药都是没用的

：可是郎君保护娘子又是什么规定，谁定的？
这个疑问盘绕在心中很久了，可无论翻遍了多少书，始终寻不到由来，正如龙凤之说，龙与凤都为雄，以凤来称娘子，难道不代表娘子与郎君不相上下？还待继续说就听见阿娘的话，才觉得怕是要遭殃了，连忙岔开话题，抱着阿娘的手臂笑得一派无辜
：不说了不说了，阿娘我学会了一个法术，变与你看可好

:所以说，这个根本就规定，是人云亦云的，那就该被打破的
循规蹈矩固然很好，只是太过死守规定也不好的，我总想着学话本子里的剑侠仗剑游四方，扫清一且不平之事，只是听到我这样子说，金珠她们总是会笑，可这有什么好笑的，还想再说，就听见阿娘的话，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一贯是听话的，便点了点头，又见阿娘还在纠结那药，便很是懊恼，早知道方才就不那么嘴快了，将手捂住嘴巴，摇头
：我什么都没有说了，阿娘也什么都没有听见

：我不说就是了嘛
很是委屈的抱着隐囊坐到了一边去，阿娘果真是不欢喜我了，我又不是在胡搅蛮缠，凡是都需要有人带头的，别人没有想，也许是别人不知道呢，古有神农尝百草，才有如今的医术，若无神农，今儿个有了什么小病大病的，只怕只能听天由命了，见阿娘还在追问，便瞪了金珠一眼，而后伏在隐囊上假哭起来
：阿娘不疼阿澄了，阿澄好可怜，明明没有事却还要被逼喝药，阿澄是这个世上最可怜的孩子

：那也就偶尔一次，而且俗话说得好，药有三分毒，吃多了也不好的，反正阿娘就是不疼我了
越说越委屈，原先的假哭里头也多了几分真意，阿娘就是偏心，我病着，也不过来瞧了几回，然后便是命婉娘看着我，天天要我喝那苦药渣子，而她自个呢，却是带着阿婴那个混账去白鹿原吃香喝辣骑马去了，都不曾想起来我，我果然是个没人要了的小可怜，如此想着，眼泪倒是真的落下来了

：可我明明都好了
这次风寒许是来势汹汹，只是后继无力，我明明一大早便好了，我自幼与阿婴学这学哪的，身强体壮的很，小小的风寒能奈我何，而且我原以为茶已经够难喝了，却不曾想那药更加难喝，倘若要我喝药，我宁可去喝茶，被阿娘擦了泪，又听见她的话，心里不晓得为什么就虚了，丢掉隐囊扑进她的怀里
：那我们就扯平了，阿娘不许在问药了

：不管不管
仗着阿娘已经心软了，便耍无赖一样的在她怀里扭了起来，听见阿娘说要看自个施的法术，不由笑得眉眼弯弯，打阿娘身上爬起来，叫金珠帮忙一块理了理衣裳同微乱的发髻，努力正了正色，让自个看上去严肃些，只是没忍一会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阿娘觉不觉得现在冬日，庭院里很是单调？需要寻些东西点缀？

：为了叫阿娘晓得我是真的学，而非唬人，还劳阿娘叫使女来瓮梅枝上的雪水，要烧热
说这话时是正了脸色的，好歹私底下练过千百回，倘若一直笑场还算什么事，又作势胡乱捏了几个手势，口中念着前儿个吃的点心，自然是低声念着的，倘若被听清还叫自个怎么演下去，只是念着念着还真是有些饿了呢

：一事不劳二主，画玖姐姐且帮我采些莲蓬回来吧
其他地方是不晓得的，只是莲花坞的莲素来是用秘法养着的，一年四季常开不败，所以便是这寒冬腊月，要莲蓬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见阿娘命了画玖去采回莲蓬，便让画玖将莲蓬的莲子撤下撒入刚中，最后，亲自将毯子盖在缸上，拂尘拂了几次，念了一段清心咒，而后掀开毯子，原先平静无波的水面窜起数枝荷杆，而后娇艳欲滴的初荷依次绽放开来，很是得意的冲阿娘一笑
：这个法术可还入得阿娘的眼？不过莫约触碰莲花，仙家手段，沾不得人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