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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灵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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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灵冢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7-09-20 09:28回复
    “【亲爱的古忆小姐】——是这样没错吧......“
    我喃喃自语,然后双手战战兢兢地在键盘上敲下口中的话。
    【亲爱的古忆小姐,距离那件事的结束已经一月有余,我按捺不住挂念之情,决定写一封信给你。】
    写到这里停顿,思绪放逐,眼前遽得闪过一片纷飞的殷红,往记忆深处探寻,又望到一件飒飒于风中的玄青色风衣,和那一头鬇鬡的黑发。
    回想起这些,手指的速度也不自觉地加快了一点。
    【说句玩笑话——你的个性简直比整个事件都让人难以忘怀,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在流浪的时候受人欺负。现在我已经顺利地融入了新学期,课余生活也忙碌充实。只是,过了这么久,就算记忆遭到时间多少次剥夺,我都——】
    我合上眼睑。
    【我都无法忘记那段和古忆你、还有史斯铭共同度过的时光。】
    那段持续一天一夜、被封存的时光。
    /一个灵/ [“我”视角]
    在一个月前,所有人都还卡在暑假这个看似无穷无尽的时间黑洞里。这段供人休憩调整的时间真的挺长,尤其是在鹿邑县。
    当浓稠的夏日灼烧搅拌着聒噪蝉声倾盆而下,时间似乎也放弃般地疲软在路上,任由草丛里窜出的蚱蜢和树叶间滑出的麻雀拽住头和脚,沿着门前小巷无限拉长。
    这就是鹿邑县——我的家乡的夏天。冗长得让人叹为观止,简单得让人浮想联翩。
    事实上,已满17岁的我,在上小学前就跟随父母去了城市生活。姥姥姥爷不肯跟着去,执意留在县城,说是为了守着刚建好的新房子。因为害怕老人孤独,舅舅们和我妈商量好了,每年暑假都回家乡看老人们一眼。可后来,舅舅的公司面临财政危机,妈妈的单位也进行人员调动,工作压力让他们分身乏力,后来干脆便不再回老家,这两年,只有我一个人有时间回去陪老人。
    这新房是我那个最能赚钱的大舅舅在七年前买下的,一栋略显奢侈的三层小洋房,在如今的家乡已十分常见。不过也许是由于两位老人多年的精心维护,这栋房子从远处看,总是比周围的建筑崭新许多。
    我挑了个最凉爽的下午躺在窗边的沙发上看书。由于家里没什么人,我得以在无人打扰的状态下顺利看到了傍晚。
    透过纱窗吹进来的晚风中渗出丰沛的水汽,我立即捕捉到了【即将要下雨】的讯息,于是连忙关窗放下书,跑去院子里收衣服。
    我硬生生从衣夹上扯下干衣物,动作果断粗暴,似乎这雨下一秒就会滴落。
    不一会儿,姥姥姥爷慢吞吞地从屋里走出来。姥爷是位身强体健精神矍铄的老人,他脾气躁,走路快,总是嫌姥姥挡他的路。刚步入庭院,姥爷就从姥姥身后探出来,大步迈到我面前。
    我“咯咯”地笑着。
    他们也是出来收衣服的。见到我在院子里,姥姥隔老远就开始持着粗嗓子夸我懂事。姥爷轻拍我的肩膀,从我手里接过衣服,叮嘱我进屋继续做自己的事,千万别着凉。
    “看这云......天黑了肯定落大雨。”姥爷抬头看了一会儿,嘀咕着。
    姥姥从架子上扯掉毛巾,搭在肩上,附和:“不只下大雨,还会打闪咧!”说罢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那儿下不下雨,要是发大水了,他们几个该咋整......”
    【那儿】,不用说一定是我上学的那个城市;【他们几个】,不用说也一定是两位老人家的儿子女儿们。
    我出声安抚:“没事没事,那儿离鹿邑多远啊,不会下雨的。就算下了之后还发洪水了,他们几个住的又是高楼,淹不着。”
    姥爷哼了一声。
    “要是那儿不下雨,我现在就把你打包裹寄过去。你没事儿老回来看俺俩干啥啊,都是一只脚已经入土的老头老太太了——啧!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收衣服的时候别直接扯,毛巾都被你扯坏三条了!”本来还在教训我的姥爷又旋即去呵斥姥姥了。而我,也只好把刚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什么入土不入土啊,你们还健康着呢。】我执拗地想着。
    老人家睡得早,九时未到就进屋躺下了。我当然是不困的,就又躺回客厅沙发上看起了书。
    电视开着,天气预报员说,今晚会有强对流天气,居民不宜外出。
    我抬头,望向窗外愈发沉抑的黑夜。
    【什么人都好,来陪一陪这栋房子里孤独的两位老人吧。】
    夜空中,灰色逐渐转黑,厚重的云层像是溅上了咖啡的奶沫,浓得化不开的黑,让人莫名想到了苦涩。就像是什么生物在其中蠕动,又或是在沸腾,云层开始不安分地蔓延,下沉。
    蓦然间,一道惊雷。
    刹那间,门口的防盗车发出歇斯底里的警告,猫嚎犬吠,久不平息。
    风乍起,狂作。
    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雷声震天,响彻窄巷。
    大雨终于瓢泼临幸。
    窗户被刻入了闪电的灰白,映出我上半身的虚影。
    雨滴砸落,有的在石板路上爆炸,有的被劲风轻松托起,无辜牵连进天地之间的肆意翻搅。房子内静谧非常,无声无息,可我面前的落地窗,就如同一块巨大的电影幕布,永无止境的末日狂欢正在此上演。
    阴冷,从门缝中渗入,如水一般在地板上匍匐前进,攀上我的脚踝。
    身体轻微打颤,我倾身,哆哆嗦嗦地伸手去触不远处的毯子。
    指尖刚刚碰到柔软的布料,身后的大门却倏地被敲响。
    【咚】地,一声。
    我深知这叩门声不是源自听觉错乱,可谁会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中前来拜访?也许是被吹落的石块击中了也说不定。
    我又屏息,听了会儿门外的动静。
    当我终于确定是风搞的鬼后,耳边却再次响起接连的叩门声。
    叩门声比雨点密,集击在铁门上的力度毫无收敛之意。
    “喂——家里有人嚜?麻烦开一下门吧?”
    门外真的有人。我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暴风雨携来的噪音肆虐着,可来者的声音却丝毫不被打扰,即便透过铁门也听得真真切切。
    “有人嚜?老衲看到了呦,客厅的电视机可亮着呢。”
    和尚?
    这语气听起来不咸不淡不慌不忙,可又痞里痞气,倒不像是出家人能说出来的。
    我想了想,决定去开门。
    随手打开客厅的灯给自己壮胆,忐忑不安地走到门边,抓住门把手,屏息拧开,拉开一条缝,视线朝外探去——
    然后突然要命地倒吸一口气,发力把门关上!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17-09-20 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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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我看到的,只有一双在混沌的黑暗中、幽幽漂浮的发光瞳孔——黄色的亮光。
      妖怪?!
      遗憾地是我并没有成功关上门。门外蓦地伸进一只裹着露指皮革手套的糙手,卡住了正欲合上的大门。由于我用了全身的力量去关门,手的主人立即发出了尖锐又短促的嘶吼。
      我的神经此时已经完全紧绷。开门真是个愚蠢的决定,万一对方是强盗,和姥姥姥爷就凶多吉少了。
      听刚才的声音——门外的似乎是个女生。可女生的力气怎么会这么大?我奋力抵住门,用全身的力气,然后,我低头去打量那只夹在门缝里的手。
      手套和露出的手指上水珠遍布,指甲缝里塞有少许泥沙,大拇指的指甲甚至有过断裂的痕迹。这只手的力气出奇得大,足以抵御我双手的力量,我不禁开始手足无措,想不出接下来的反抗计划。
      “你到底是谁啊!”我不禁喊出来。
      趁我精神松懈的这一刹那,那只手倏地发力,将门彻底扒开了。
      我踉跄着后退一步。铁门撞在壁上,逼出一声脆响。凛冽的气息夹风带雨,争先恐后涌进室内。
      风吹打着我的眼睛,生疼。客厅的灯光推着风往外走,铺在了门外的人身上。
      “真是的,如今的世道啊。”
      她开口道。
      “连避个雨都不让,太冷漠不是嚜?难不成,老衲我会吃了你?”
      女孩抬起方才那只被夹住的手,试图捋直被风吹成爆米花的黑色长发,可惜发丝已经湿透,理顺后,她看起来像是顶了一头拖布。
      她活动了一下脖颈,然后朝我呲了下牙,“既然门都已经开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进来了呦。”
      门是你自己扒开的好嘛!
      女孩用衣袖抹了把被雨水濡湿的面颊。额头和两颊沾满了常年驻扎的泥垢,因此固执地呈现出黝黑状,这让她笑起来的时候,牙齿显得特白。
      我望着她,她却看向别处。她那仿佛被随意组合的五官下,包裹着精心修剪过的精神气,她像是饱经风霜的旅行者,尽管各处都脏兮兮到难以收拾,那双少见的琥珀色眼睛却迎着灯光熠熠生辉。刚才我看到的那两团浮在夜中的鬼火,大概就是她的瞳孔。
      见我没吱声,她权当我默认,于是抬脚迈进来——我下意识地瞄向她的脚,发现这个女孩竟然穿着草绳木屐。
      她环视客厅,口中发出“哎呀,挺大的嚜”的感慨——她的口音不知道从哪个穷乡僻壤习来的。屋里比外面暖和,她舒服地喘了口气,歪肩欲卸下背后鼓囊囊的粗麻布包,犹豫了一下,又停下了动作,转身问我:
      “施主,你家有吹风机之类可以烘干衣物的东西嚜?”
      我还没有完全消除这个突兀的入侵者所带来的不适感,皱了皱眉,指向不远处的桌子。
      “在那儿,吹风机。”
      还真是不怕生啊。
      她没有换鞋就走过去,一路种下深浅不一的黑色木屐印。摸索了一会儿插上吹风机插头,她这才把麻袋搁在地上,继而扒下身上那件泥点星散的玄青色风衣,露出了下身的迷彩九分裤——当然,破洞随处可见——以及,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物件。
      那女孩的腰部右侧,别着一把日本太刀。深红色的刀鞘上残留着浅浅的裂痕、某种生物的爪印、以及腐烂的凹陷,而刀柄,则被脏旧的绷带缠了一层又一层。
      她从腰带里抽出整把刀,放在地上,自己则席地而坐,打开吹风机的开关,吹起了风衣——而不是头发。
      她四周一时间摆满了陈旧又鲜见的古怪物品,乍一看,还以为是在进行什么邪教仪式。
      我翻了个白眼,无奈转身去关门。不料,门外的暴风雨中还站着一个人。
      “还站在外面干什嚜?进来吧。”女孩一边吹着裤脚,一边懒懒地吆喝着。
      我怔愣地望着门外那个黑发黑T恤、脚穿板鞋、面带黑框眼镜的清秀男孩,嘴里冒出一句:“你谁?”
      男生皱眉,面色沉抑了几分。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那女孩又接过了话茬。
      “那是老衲我在你家门口碰上的,似乎也是想来这儿避雨。不过事先声明——老衲可不是和他一路的呦。”
      我觉得让人家一直站在门外也不是办法,于是就侧身请他进来。
      男孩犹豫了一下,终于同意了。
      与那女孩不同,这人全身上下一尘不染,就连雨水都没沾上——这时我才注意到,他的手里正拿着一把伞。
      非折叠式的长款黑伞,伞布崭新,看样子经常被擦拭,而伞架就显得有些脆弱不堪,弯曲凹陷,不成形了。
      男孩依旧阴着脸。
      “唷,还生气呢?”女孩揶揄着,她已经开始吹起脚了,“不就是想借你的伞避避雨么?又没真的借到,生哪门子气哦?”
      男孩定定望向她,头一回发声:
      “没教养。”
      说得好。
      女孩“噗”地笑出来。
      见他要去角落的板凳坐下,我连忙上前:“那个,你还是去坐沙发吧。”他看起来比较整洁,我不担心他会弄脏我姥爷用心打扫的沙发,“需要喝茶么?”
      也许是因为他刚才替我怼了那个流浪汉,我下意识把他拉拢到了自己的阵营,语气也温和了不少。
      男孩自始至终都皱着眉:“不了。”
      “我要我要。”女孩摆了摆手,招呼着。我白了她一眼,无奈道:“不好意思,你能先去把脸和手洗洗吗?我们这儿有热水和香皂。”
      说完我就后悔了。这么说岂不是显得自己刻薄又势力?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跟没礼貌的人谈礼貌简直多此一举。
      她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
      “洗掉可不太好哦,好不容易在外面沾了一身万物之气,洗掉了可就不好伪装了呢。”
      她那双异常漂亮的眼睛,剔透晶莹,仿佛洞悉了世间所有。
      “**。”沙发上的男孩冷不丁又冒了一句。
      双杀!
      我在心里狂笑,决定要和这位同志做朋友。
      流浪者恶狠狠地将吹风机的风口指向男孩,“没人要你当捧哏,给我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收回吹风机,佯装无事,又对我说:“总之,就先麻烦施主你一夜了。”
      “啥?不是只进来避雨吗?!”
      “对啊,”她颔首,继而仰头,望向落地窗外的混沌夜空,“老衲就是来避雨的。雨什么时候停,老衲什么时候走。”
      她笑得乖张,语气里含着侵略性的不羁。
      “可是这雨,恐怕今晚是下不完了。”
      我打开厨房的灯,径直走向锅台。
      最后还是决定把那两人留下来过夜。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把人家赶出去实在有悖良心。那个脏兮兮的女孩告诉我,她睡在地上才能睡着,所以就不占房间了——正合我意。而那个仿佛与全世界都结下仇恨的皱眉小哥,则决定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17-09-20 0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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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吹干所有的湿物后——除了头发——又把它们一件件放回身上,连麻袋都重新背了回去,一点都不像一个即将要入睡的人。
        “请问你们这里提供夜宵嚜?”她说,然后又试探道:“不要钱吧?老衲现在可是身无分文哦,不过就算有钱也不会给你。”
        她的最后一句话彻底把我惹怒了,于是现在我来到了厨房。
        “什么叫【提供夜宵嚜】?当我这儿是旅店啊!话说那是哪个地方的口音?【老衲】又是怎么回事?穿越来的吗?那女的绝对是穿越来的吧!?”
        我一边倒腾着夜宵,一边愤懑地吐槽。
        有人拍了下我的背。
        我没有多想,就直接转过身——
        一个乞丐。
        在我的面前,站着一位衣衫褴褛、头发斑白的老乞丐。
        他是什么时候,跑到房子里的?
        刚才开大门的时候?不可能啊,我只看到那一女一男走进来。
        也许是更早?
        也许——
        一个突兀的想法登时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也许,他一直都在这里,在房间的某一角,而我不知道。
        我退了一步。
        “爷爷?”我小声地开口,“你在我家做什么?”
        老人没有作声,而是蓦地抬起空洞的枯眼,将手里的铁碗朝我伸来。
        我认出了这个人。这不是最近经常在居民区徘徊的王瞎子吗。溜进我家里,难道只是为了讨一口饭吃?
        “那个,王爷爷,”我轻轻推了推他的碗,推辞道,“我这儿没有现成的饭,钱也不在身上,您改天......”
        话还没说完,老人却突然又将铁碗往我的方向一送,直接抵到了我的下巴上。破旧的碗上引出彻骨的冰冷,像是在三途川里浸了无数遍。
        我试着躲,可那碗却一直固执地跟随着我移动,我被逼得走投无路,恼怒之下大吼一声:“让开!”
        下一秒,我的面前闪现一道人影。
        来借宿的那个男生不知何时赶到的,此刻正定定横在我和老人中间,在吃力地抵住对方愈来愈狂暴的压捻。
        我心里一惊,连忙探出脑袋,朝那乞丐看去。
        然后,我看到了她。
        女孩冷静伫立在乞丐背后,熟稔地抽出腰身右侧那把泛着诡光的利刃,举过头顶,朝乞丐劈下。
        我呼吸一促,失声大呼:
        “快停下!”
        她要杀人!
        老人的注意力此刻全部在我面前的男孩身上,精神也出于不稳定状态。这措手不及的偷袭一定会让他一命呜呼。
        可我没想到的是,女孩这一刀,竟然落了空。
        只见王瞎子在触及刀刃的那一刻,突然变了形,像液态的水一般,化作水蛇状的气体,钻进门缝里逃走了。
        男孩转过身,踌躇了一会儿,才开口问我:“没事儿吧?”
        我瞪着他。【那女孩刚才要杀人!那乞丐又不成了人形逃走了!你难道不惊讶!?】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刚才看到了什么?
        一个人从门缝里,钻了出去?
        “啧。”
        女孩收刀回鞘,走向我,一巴掌拍在我的肩膀上。
        疼。
        “你,帮什么倒忙?”
        她瞳孔里的琥珀色迅速质变成尖锐的亮黄色。
        “如果不是你喊的那一声,能让那玩意儿跑了?”
        什么叫,那玩意儿?
        我脊背发凉。
        女孩又瞥了我一眼,背过身。我和男孩怔怔地望着她。
        “第一只灵,终于出现了。”
        她叹了口气,似乎如释重负。
        我的双腿突然软了。
        她在厨房里来回踱步,右手不时抚向刀柄,又抠抠下巴,若有所思。
        “施主啊,”她咳了一声,语气终于又变回先前的随性,“知道【二体论】嚜?”
        “啥?”
        “生物之所以可以对外界做出反应,是因为具有【意识】,而这个意识,实际上是【体】的意识,即生物本身所具有的生理机能,嗯...说简单点,就是大脑产生的意识,这个懂吧?”
        我费力地跟上她的思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继续说:
        “可事实上,还有一个潜在意识,”她竖起根手指,“那就是沉睡在生物体内部的【灵】的意识。当生物的躯体死亡,【灵】的意识就会苏醒,脱离宿主,独立出来,这就是【灵】。【灵】不是鬼魂,不是什么灵异现象,而是生物体内的潜在意识。”
        女孩就这样,突然开始长篇大论起来,口中说着一些开学典礼上校长演讲时才会说出的乏味句式,毫无缘由,让人一头雾水。
        而我身边的男孩,却听得格外专注。
        “生物体的死亡必然会引起灵的产生吗?”
        他的声音僵僵的。
        “问得好。”女孩打了个响指,回答,“灵是生物体内的潜在意识,即潜意识。当死去的生物还有【愿望】没有实现时,体内的灵就会接受这一讯息,分离出来,徘徊于世间,替宿主完成生前未完成的心愿,实现了,就会消失。”
        “其实理解之后也就那么回事。”“轮不到你来吐槽。”
        我喃喃道:“也就是说,徘徊于这世上的灵,都是心愿未了的灵。”
        【这么说——】想到一种可能性,我不禁又急切地发问:
        “刚才那个王瞎子......”
        “虽然一定会吓到施主你,但事实就是——”她的停顿耐人寻味,令人焦灼难耐,“这位老乞丐,在三天前就死了。”
        我就像是被人抓住脚踝倒吊起来,头顶的冷汗径直滴落在地。
        我刚才,对着一个死人说了那么多话?
        “老衲还要告诉你的是——非常不幸你的这栋房子煞气十分重,而今晚的雷电更是加重了这份煞气的分量。这也就是正常情况下不会被普通人看到的灵、却在今晚显性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这屋里不止一只灵?”
        女孩“嗤”了一声。
        “何止是“不止一只”啊,”她放慢了语速,“这简直是灵的派对啊。”
        我攥紧了冷汗遍布的双手。
        不止...一只,在我姥姥姥爷的房子里。
        “哎。”
        女孩突然背过身去,朝厨房外走去。
        “真是的,老衲不知不觉又跟你们说了那么多废话,那只灵的具体方位我都感知不到了。”
        她抬起左手,缓慢放在刀柄上。
        “快感谢我吧凡人,幸好今晚有老衲在,不然你们就要在灵的汪洋里游泳了。”
        “你——”
        我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仿佛苟延残喘,一息尚存。
        “你到底是什么人?”
        恍惚之间,我望见了一片无垠的黑海。
        我立在悬崖上。
        不时有几颗小石子磕绊着跌落悬崖,摔进滔天大浪里——如果我再不后退,那就是我的下场。
        我双眼打颤,心想,必须要马上逃离这里才行。
        我转过身,却险些撞上一把直指我心口的利刃。
        日本太刀的铁质刀身被海面浸成黑色,刀柄被绷带缠了一层又一层。
        我意识到,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尽管极度恐惧,但是我必须要跳下去。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哎呀,老衲都忘了自我介绍了,”她转回身子,搔了搔杂草般的头发。突然间,她五官泛起笑容,眼里是不遗余力的豪横。
        “老衲代号【古忆】,乃和平年代第78号驱灵师。希望今晚我们可以好好相处呦。”
        ——tbc——
        这个故事源于我高中时的一个梦境,事件发生的地点正巧在我乡下的姥姥姥爷家,虽然在梦里时间线和画面都是支离破碎的,但是梦境中那股神秘又迷幻的气息让人难以忘怀,所以就写成小说了。这篇小说在高中就完稿了,所以不会拖更,但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转化成电子稿真的好麻烦啊………🌝🌝🌝
        关于古忆的口音…大家可以把“嚜”理解成日常用语中的“么”,其余那些乱七八糟的的用词和口头禅完全源于她糟糕的生活习惯和随性的性格🌝只是说着好玩所以就那么说了emmmmm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17-09-20 0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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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挺有趣的,坐等更新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09-21 1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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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爱的古忆小姐】——是这样没错吧......“
            我喃喃自语,然后双手战战兢兢地在键盘上敲下口中的话。
            【亲爱的古忆小姐,距离那件事的结束已经一月有余,我按捺不住挂念之情,决定写一封信给你。】
            写到这里停顿,思绪放逐,眼前遽得闪过一片纷飞的殷红,往记忆深处探寻,又望到一件飒飒于风中的玄青色风衣,和那一头鬇鬡的黑发。
            回想起这些,手指的速度也不自觉地加快了一点。
            【说句玩笑话——你的个性简直比整个事件都让人难以忘怀,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在流浪的时候受人欺负。现在我已经顺利地融入了新学期,课余生活也忙碌充实。只是,过了这么久,就算记忆遭到时间多少次剥夺,我都——】
            我合上眼睑。
            【我都无法忘记那段和古忆你、还有史斯铭共同度过的时光。】
            那段持续一天一夜、被封存的时光。
            /一个灵/ [“我”视角]
            在一个月前,所有人都还卡在暑假这个看似无穷无尽的时间黑洞里。这段供人休憩调整的时间真的挺长,尤其是在鹿邑县。
            当浓稠的夏日灼烧搅拌着聒噪蝉声倾盆而下,时间似乎也放弃般地疲软在路上,任由草丛里窜出的蚱蜢和树叶间滑出的麻雀拽住头和脚,沿着门前小巷无限拉长。
            这就是鹿邑县——我的家乡的夏天。冗长得让人叹为观止,简单得让人浮想联翩。
            事实上,已满17岁的我,在上小学前就跟随父母去了城市生活。姥姥姥爷不肯跟着去,执意留在县城,说是为了守着刚建好的新房子。因为害怕老人孤独,舅舅们和我妈商量好了,每年暑假都回家乡看老人们一眼。可后来,舅舅的公司面临财政危机,妈妈的单位也进行人员调动,工作压力让他们分身乏力,后来干脆便不再回老家,这两年,只有我一个人有时间回去陪老人。
            这新房是我那个最能赚钱的大舅舅在七年前买下的,一栋略显奢侈的三层小洋房,在如今的家乡已十分常见。不过也许是由于两位老人多年的精心维护,这栋房子从远处看,总是比周围的建筑崭新许多。
            我挑了个最凉爽的下午躺在窗边的沙发上看书。由于家里没什么人,我得以在无人打扰的状态下顺利看到了傍晚。
            透过纱窗吹进来的晚风中渗出丰沛的水汽,我立即捕捉到了【即将要下雨】的讯息,于是连忙关窗放下书,跑去院子里收衣服。
            我硬生生从衣夹上扯下干衣物,动作果断粗暴,似乎这雨下一秒就会滴落。
            不一会儿,姥姥姥爷慢吞吞地从屋里走出来。姥爷是位身强体健精神矍铄的老人,他脾气躁,走路快,总是嫌姥姥挡他的路。刚步入庭院,姥爷就从姥姥身后探出来,大步迈到我面前。
            我“咯咯”地笑着。
            他们也是出来收衣服的。见到我在院子里,姥姥隔老远就开始持着粗嗓子夸我懂事。姥爷轻拍我的肩膀,从我手里接过衣服,叮嘱我进屋继续做自己的事,千万别着凉。
            “看这云......天黑了肯定落大雨。”姥爷抬头看了一会儿,嘀咕着。
            姥姥从架子上扯掉毛巾,搭在肩上,附和:“不只下大雨,还会打闪咧!”说罢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那儿下不下雨,要是发大水了,他们几个该咋整......”
            【那儿】,不用说一定是我上学的那个城市;【他们几个】,不用说也一定是两位老人家的儿子女儿们。
            我出声安抚:“没事没事,那儿离鹿邑多远啊,不会下雨的。就算下了之后还发洪水了,他们几个住的又是高楼,淹不着。”
            姥爷哼了一声。
            “要是那儿不下雨,我现在就把你打包裹寄过去。你没事儿老回来看俺俩干啥啊,都是一只脚已经入土的老头老太太了——啧!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收衣服的时候别直接扯,毛巾都被你扯坏三条了!”本来还在教训我的姥爷又旋即去呵斥姥姥了。而我,也只好把刚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什么入土不入土啊,你们还健康着呢。】我执拗地想着。
            老人家睡得早,九时未到就进屋躺下了。我当然是不困的,就又躺回客厅沙发上看起了书。
            电视开着,天气预报员说,今晚会有强对流天气,居民不宜外出。
            我抬头,望向窗外愈发沉抑的黑夜。
            【什么人都好,来陪一陪这栋房子里孤独的两位老人吧。】
            夜空中,灰色逐渐转黑,厚重的云层像是溅上了咖啡的奶沫,浓得化不开的黑,让人莫名想到了苦涩。就像是什么生物在其中蠕动,又或是在沸腾,云层开始不安分地蔓延,下沉。
            蓦然间,一道惊雷。
            刹那间,门口的防盗车发出歇斯底里的警告,猫嚎犬吠,久不平息。
            风乍起,狂作。
            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雷声震天,响彻窄巷。
            大雨终于瓢泼临幸。
            窗户被刻入了闪电的灰白,映出我上半身的虚影。
            雨滴砸落,有的在石板路上爆炸,有的被劲风轻松托起,无辜牵连进天地之间的肆意翻搅。房子内静谧非常,无声无息,可我面前的落地窗,就如同一块巨大的电影幕布,永无止境的末日狂欢正在此上演。
            阴冷,从门缝中渗入,如水一般在地板上匍匐前进,攀上我的脚踝。
            身体轻微打颤,我倾身,哆哆嗦嗦地伸手去触不远处的毯子。
            指尖刚刚碰到柔软的布料,身后的大门却倏地被敲响。
            【咚】地,一声。
            我深知这叩门声不是源自听觉错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7-09-24 0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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