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家里的老司机心脏病犯了,今天来的是他的侄子凯哥,让乔白颇有些忧心忡忡——他并不是什么正经的人物,虽然没有亲眼一见但是斑斑劣迹却是实打实的闻名遐迩,只是容貌却是上成,因此颇有些金玉其外、玩弄少女的恶名。
他的话不多,简单说明缘由之后就是沉默。而因为病情是突发的,乔白坐在后座瞧着他的光滑的脸和脖子都是红彤彤的一大片,吐息间薄荷味儿的口香糖也挡不住嘴巴里的酒臭,心里无奈又嫌弃,当时就想让父亲换一个新的司机,但天色实在有些晚了,也别无他法。想想也就这一路,羊斟的前车之鉴在先,而自己又一向以和为贵的随和性子,沉默以对也就算了,实在犯不上明着和这种人交恶。
于是系好安全带,一边漫不经心的应着他的搭讪,一边紧张兮兮的,时不时探着身子密切关注着前方路况及司机驾驶。
学校是新盖的校区,看中了次中心的发展前景和优美环境,但是对于天天走读的乔白而言,只意味着寒来暑往并不能被人的主观意志所左右的迟到早退,以及大段大段荒无人烟的旅途。
车子开得极快,不过倒也极稳,并不会有太大的颠簸,乔白瞧着他娴熟的操作,一边暗道人不可貌相,一边慢慢放松了警惕。
一成不变的风景飞速倒退过去,把他的神经磨得麻木恍惚,无意识的打了一个哈欠,打开了车窗。路边的灯光亮了起来,看看表,正好七点一刻。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原本该直走的分叉口,凯哥猛打方向盘抄了另一条近路。光与影在乔白的脸上飞速的交织变换,迷瞪的视线中灰白的未被开发或丢弃的石料渐渐被逐次增多的劣质生活垃圾代替,空气中由淡至浓的掺进了酸腐的恶臭,乔白皱了皱眉,在还微微有些料峭的南方春风中又把刚打开的窗子拉上。
咦?窗外的风景变幻,贫穷和生活气息迎面扑来——这是,贫民街?乔白打起精神,坐直了有些歪趄的身子,以一种夹杂着好奇和戒备的复杂情绪贴着车窗密切的注视着外面。
那是一条条拥挤低矮的房子,墙体斑驳破旧着,变形歪斜的窗户里透着模糊暗淡的光,狭窄的巷子里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好些摇晃移动的黑影在追逐着,也不知是晾晒的衣服被吹跑了还是昼伏夜出的居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