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没想过。故事的结局会是这样。
可能被放逐。可能被鄙夷。可能背负着一整个世界谴责的目光。
甚至,可能是肥皂剧般生离死别的情节。
唯独忘记了这一种结局的可能性。也是,毕竟谁会想到自己一度认为会刻在心里一辈子的身影,却被这个人如此轻易地抹去,甚至残忍的一点未来的痕迹都没留下。
郑允浩扯了扯嘴角。认真阅读着记忆里关于从前的句子。似乎是看到了那个笑容清浅的男子,满面苍白,阖眼吐出再见两个字。却忽然被环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男人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徐徐铺展,喃喃地唤着他的名字。“允浩……”
“嗯?”
“想什么呢?”
“金俊秀。”
“哦。”
“有天,你没什么想问的吗?”
“关于金俊秀?”秀气的眉上扬,指覆上允浩白皙的皮肤。“类似于你现在,到底爱的是谁这样的话?”
哑然失笑。有天问这样的话的话,这个世界确实会变得像文森特一样疯狂。
从看到朴有天的第一眼起,郑允浩知道,自己的生活改变了。
然而到底是向着哪一个方向,自己也说不清楚。毕竟天堂和地狱,只一线之隔。
有一段时间,郑允浩开不了口,每说一个字,声带轻微地震动都会带给他近乎绝望般的疼痛。然而那些时光里,他碰到了有天,安静地带他到世界各地。去函馆看世界上最绝美静默的夜景,去罗马看一眼眼古老而沉寂的喷泉,去巴黎看流淌着浓厚苍郁的香榭丽舍,去爱尔兰看阳光下悠然舒展的浮云。
在那些时光里,他回首,便是有天温润的笑靥,明明澄澈至极,却弥漫着致命的蛊惑。
所以郑允浩以为自己会忘了金俊秀。忘了他总喊自己哥的样子,忘了他总睡在自己怀里的样子,忘了他笑时流光漫天的样子。
还有,忘了他对自己说再见的样子。
但是允浩也通过这段时间明白了某古人写下“可怜白发生”时理想现实尖锐对立的沧桑心情,自己忘不了金俊秀,这是必然事件。于是某个被有天戏称为耗子的人顿悟,其实遗忘是有两个决定因素,一个是时间的长短,一个是是否刻骨铭心。
然而在明白这些的同时,那破碎的嗓子也终于在有天源源不断的苦口良药下好了起来。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金俊秀那张脸,那双手,那样的温度,甚至让记忆都变成奢侈的事情。
郑允浩忘不了,可不代表他是一头扎在“过去”这片荒漠里的鸵鸟。曾经他是沉溺于波涛的拼死者,紧抓着名为朴有天的浮木,而现在他带着浮木上岸,然后让他生长在自己身旁。不离不弃并不意味朝夕与共,郑允浩明白,每当他回头,名为朴有天的树会伸展枝叶冲他微笑,并撑起一个世界。
接吻的时候,郑允浩脑海里会闪过俊秀明澈的眼眸。
但是那样灼热的温度,会让他忘记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