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th 圣雨
　　宁南县一接到少主亲临降雨的消息，顿时炸开了锅，里里外外传得沸沸扬扬。
　　“这历年来可都是二皇子屈尊降雨，到咱们宁南了就成了少主了！”
　　“可不是嘛，说明啊，国主甚是重视咱们宁南啊~”
　　“诶，我可听说少主极为俊美，哪个女人见了都会迷了心~”
　　“得了得了，越说越玄乎了哈哈”
　　街头市井热热闹闹的，把原本因为干旱而压抑低迷的气氛一下子抬了起来。
　　“听说少主这会儿就已经在宁南知府里了”
　　白珊珊在街上走着，与季老伯一同往康府去，这一路上沸沸扬扬的言论她听着也感觉非常热闹。原本珊珊来之前，外婆就书信说今年还是不要来了，这边正闹旱灾呢，白珊珊一路行水路来，水位着实浅了大半，一路上的田地都干裂开了，颇有些狰狞的样子。如今听到皇室派少主来降雨，白珊珊心里一下子就明快很多。
　　她抬头看了看，天异常地渐渐阴了下来，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她似乎在那片逐渐阴下来的天空里，似有似无的看见了一个白衣公子的模样。
　　珊珊晃了晃脑袋，自言自语道“我这是怎么了？”自那日船头一瞥，她觉得自己似乎，挪不开眼了，看哪里似乎都有那个白衣公子的身影。
　　“咱们到啦~”
　　珊珊闻言抬眼，正是康府大门。
　　恍惚之间，她在那恢宏的大门、灿烂的门匾中，看到一丝落寞。
　　宁南府衙。
　　玉龙赵羽两人已到了宁南知府的府邸门前，赵羽上前一步，亮出令牌，金铸的令牌上赫然刻着忠义侯三字，“劳烦通传尹知府，就说公子到了”
　　赵羽哪有令牌，区区一个世子，这块令牌其实赵毅让他捎上的。出门在外，也好办事。当然，是奏明了国主的。
　　“拜见少主，拜见世子。少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门前小役哪敢怠慢，一人速去通禀，另外一人连连引了两位贵人入内。
　　玉龙少主携同忠义侯世子前来赈灾，尹知府早就给全府上上下下打遍了招呼。宁南知府官职四品，官职不大，却也绝对不小，但也从来不曾见过真龙一脉，哪敢怠慢。小役通禀过后连忙携身边各职手下前来迎接。
　　“罪臣不知少主今日大驾，有失远迎，还请少主降罪！”尹知府一来还没敢将这少主瞧上一眼，便连忙携了众人跪倒请罪。
　　玉龙上前一步拦住尹知府，笑道“尹知府，外面人多口杂，咱们进去说”
　　尹知府连连起身将两位贵客请了进去。上堂一座，茶奉接连就上来了，一切妥妥帖帖的。玉龙笑到，“尹知府也是我大楚的老人了，怎么还如此拘谨。”玉龙捋了捋鬓发，道“故意不想你等知晓我行踪，才未告知你等本宫已到宁南的消息，知府又何罪之有？”
　　这和煦的笑容里竟有着让人不容违抗的震慑力。好生厉害。尹知府心想。
　　“微臣不敢枉自揣测少主之意，还请少主明示”尹知府毕恭毕敬的问到。
　　“此行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办，此身份就捺在府衙里不得外传，对外，我就是楚公子，楚天佑。”玉龙顿了顿，笑道“楚国的楚，苍天护佑的佑，楚天佑。”
　　“微臣遵命。”尹知府恭敬一拜，道“那以后对外便称，楚公子乃是微臣一位救命恩人，近日有事来访”
　　天佑点点头，道“就这么办吧，对了，宁南可是有一康府？”
　　“回少主，正是，以前还是康将军坐镇的时候，康家也是风光恣意，可惜啊”
　　“哦？”天佑看向尹知府“如今落败了？”
　　“倒也不是，自康将军仙逝后，第二年，康家嫡长子康成蔚便高中了，登任九品县令，执掌秦怀县，但是这一连五年过去，功绩甚多，也不见上面有提拔之意。九品官职，俸禄也不多，康县令为官清廉，康家大户人多，这一来二去的，也有些衰败之势”
　　“哦？有此事”天佑看了赵羽，“下来查一查”
　　“是”赵羽答。
　　简短几句作罢，天佑起身，望了望外面。尹知府见状也没揣测出什么意思来，以为少主疲乏了，要歇息了，便顺着道：
　　“少主舟车劳顿，微臣已备好房间，今日先在此下榻，好好休息，明日再行圣雨？”
　　“这天不是已经阴了吗？”天佑抬头看着外面的天，淡淡道。
　　言外之意，已经要准备降雨了。
　　也不知道是谁呼了一声，声音的穿透力让大街小巷都听到了。
　　“恭迎圣雨——”
　　街上黑压压拜倒一片。

　　19 巫祟
　　“少主舟车劳顿，微臣已备好房间，今日先在此下榻，好好休息，明日再行圣雨？”
　　“这天不是已经阴了吗？”天佑抬头看着外面的天，淡淡道。
　　言外之意，已经要准备降雨了。
　　也不知道是谁呼了一声，声音的穿透力让大街小巷都听到了。
　　“恭迎圣雨——”
　　街上黑压压拜倒一片。
　　天佑并没有出门，只是闭上眼，运转内力，眉心出现了一道金色的纹路。天佑抬袖一挥，外面响起了一道滚雷。
　　“城内三分，城外五分”天佑顿了顿，道“宁南城外多平原，七分容易淹到人家。就降五分雨吧，这几日多降几次就好”
　　“少主英明”
　　天佑再次合眼，心神一念，眉心的那道金色的纹路虚化般脱离眉心，悬浮在天佑眉心外一寸之地，在天佑抬眼的一瞬，金色的虚影飞出门外，没入墨云之中。
　　城内城外一时间都下起了雨。
　　天佑等人看不到百姓在雨里的欢快，但是顿时热热闹闹的人声伴着清脆的雨声遥遥的传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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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宫。宣政殿。
　　白武急匆匆的朝宣政殿方向走，迎面就碰上了邹郑二人。
　　一时间，白郑邹三家聚首。
　　“两位大人，此来可是宁南一事？”
　　“正是，白将军来也为此事？”
　　“快求见国主吧”
　　————————————————
　　宁南。府衙。
　　天佑听着，外面雨声清脆，越来越密，越来越大，闭上眼感受着大雨升腾起的磅礴之力。他一向喜欢感受这种磅礴之力，尤其是这种他自己力量引来的，这股磅礴之力里有他的灵力波动，一丝丝温和的冲击着天佑的感知力。
　　很是舒服。
　　天佑闭眼享受着，享受着大雨磅礴之力里面每次属于他的灵力波动。那种浑然天成，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的感受，实在美妙。
　　突然，天佑感到自己拦腰被揽住了。天佑猛的一睁眼，却看见赵羽急切的揽住了自己。
　　天佑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险些后仰倒地。
　　他竟然毫无知觉！
　　赵羽心里一惊。他本身侧身立在在天佑身后。突然见天佑身形一晃，直直向后倒去。赵羽连忙出手揽住了天佑。
　　赵羽心里虚惊一场后，却立马心生不妙，连忙道“少主舟车劳顿，又行圣雨，身体不适，尹知府，劳烦安排一下少主下榻”
　　方才的一切只发生在短短数秒，也就是这数秒，整个房间跟凝固了似的。直到赵羽开口的这一刹那，众人才回过神来。
　　“已经打点妥当，少主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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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宫。宣政殿。
　　“国主，方才不久，灵池突现异象，显示整个浑界的巫祟之力正在迅速朝宁南聚集”
　　“怎么可能”司马浩天大惊失色，“巫盛之日尚早，怎么会突然在宁南聚集”
　　司马浩天说到这里突然一顿。
　　“宁南？”司马浩天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似的，“宁南……”
　　之前司马玉龙一反常态定要争下宁南的降雨一事。算这行程，昨日应当到了，就算路途不顺，最迟今日也到了。
　　“三位爱卿，此次巫祟聚集，可有威胁？”
　　“回国主，像是感应了号召才聚集于宁南，只怕是宁南出现了它们的领族”
　　“领族？”司马浩天觉得脑子一空。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信息在不断冲击他的大脑——玉龙今日应当到宁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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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主感觉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适，微臣这就去请全城最好的大夫。”
　　“不必了，我没事”天佑摆了摆手，浅浅一笑，“我休息一会，你们先退下吧”
　　“是”
　　众人退下。房中唯赵羽天佑俩人。
　　“公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会，我有点恍惚，竟不知身形已经倒了……”天佑紧锁眉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闭上眼运转内力，一圈浅金色的光纹升腾起来环绕着天佑，光纹运转持续了约半刻钟，伴随着天佑的睁眼而逐渐消散。
　　“巫祟在迅速聚集”天佑道。
　　“公子的意思是，比之前还更加强大了？”
　　“嗯”天佑皱眉，表情有些凝重。“为什么我一来，反而更加迅速的聚集了……”
　　天佑执意争取了来宁南的机会，正是因为天佑发觉了宁南似乎有巫祟傍着湖海之力流窜，而这流窜竟有丝毫汇聚之意。
　　真正有勘测巫祟之力的，应该只有白郑邹三族，但不知为何，天佑有时候也能勘测到。
　　一桩桩一件件，天佑自问，他想不明白。

　　20th 康府
　　天佑调息片刻，觉得无大碍了，看向赵羽，道，“明早问问尹知府宁南的湖海走势，小羽，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
　　“公子，我不累，今晚还是属下守着你吧”
　　天佑知道赵羽是在担心自己的身体，今日身体有异，赵羽心中甚为担心。
　　“小羽啊我真没事，你放心吧，好好休息，别累坏了”天佑拍了拍赵羽的肩。
　　赵羽仍是坚持，最后的双方的妥协就是——天佑的房内添置了一张床。
　　雨还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上的百姓欢快够了也渐渐走回家里，搭理日常，切菜刷锅。
　　康家呢，一大家子先是迎来了白珊珊，后是迎来了圣雨，双喜临门。珊珊知书达理，落落大方，不拘小节，为人和善明快，甚得康老太太垂爱、几个姐妹喜爱，与几个表兄弟也是交好。珊珊与一大家子人互问寒暖，唠聊家常。
　　一顿晚饭，菜肴不算丰盛，但也不少了，康家不比从前，如今全靠一个九品县令支撑家里用度，以前康老爷还世之时家底还算是丰厚，故而如今也没有快速萧条，康老太太乃珊珊外婆，康大太太则与康莲同辈，康莲是嫡出四娘，与庶出妹妹六娘康瑾一同嫁入白府。康大太太是康莲大哥康余昌的正室，然康余昌英年早逝，牺牲在了疆场，幸运的是，大太太膝下有一子，正是康成蔚，五年前高中，也算是出息，过门的媳妇康李氏也贤淑有德，大太太便早已把中馈交了出去，府里上上下下吃穿用度，便全由康李氏来打理。日子也是井井有条。
　　如今一大家子人便盼着，什么时候康少爷康成蔚能升个官，家里用度也松活一些。然一直未能如愿。
　　康李氏打算着，若是今年还不能提升官职，这康家上下的下人，就得遣散一些了。康李氏每每想到这也是满面愁容。
　　“表嫂不用操心，表兄年少有为，迟早有一天，上面会看到表兄的政绩的。”
　　其实劳说这白家在官场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亲家说上话是毫无问题的。但这康白两家世代都是将军出身，不喜这等手段，故而康家从未开口，白家也从未提及。
　　“但愿如此吧”康李氏看着珊珊，微微一笑道。
　　康老太太与几位尚未出阁的康氏姐妹，吃到一半，便各有倦色，这也没吃几口，便都停下了筷。
　　康老太太起身，和蔼的笑着，道“老身老了，不中用了，你们继续用，老身先回房休息了”
　　众人这才抬眼看到康老太太面色有些苍白。
　　“外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可找大夫看看？”珊珊连问
　　“是呀祖母”几个晚辈的姊妹前去扶住老太太，其实她们几个身子也不太舒服，只是都不严重，故也都没有说，这才以为只是偶然。
　　“不用不用，老了身子不爽利，休息休息就好”
　　几人拗不过，也只得扶着康老太太回房休息了。
　　回来之后珊珊也没再吃几口，几个晚辈姐妹也没怎么吃，桌上一众人聊了一会，后来也就散席了。
　　不知道为什么，珊珊觉得有些奇怪，可是她也没想明白，外面的雨渐渐小了，珊珊回了房，躺在床上，听着外面渐小的雨声，脑子里乱乱的。
　　有时会想起船头白衣的公子，有时会想起饭桌上老太太苍白的面色，有时又想起几个姐妹不太舒服的神色。
　　这是怎么了？
　　珊珊辗转一二，最后也沉沉睡去。许是因为舟车许久，她实在是太累了。
　　府衙里的天佑赵羽二人，却没有睡着。
　　王宫里栖龙殿内的司马浩天也没有睡着。
　　白府白武没睡着。
　　郑家邹家俩人也没有睡着。
　　似是一个不宁之夜。
　　但是这个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大家最终还是沉沉睡去。
　　许是因为太累了。
　　雨越是小了，打在赤燕湖的湖面上激起点点涟漪。赤燕湖是淡水湖，西南雪山群所融化的雪水汇流而成，赤燕湖在宁南最南边，最后也汇了众河流，最后东注入海。
　　赤燕湖素来湖水清澈，能见湖底鱼石植被。但不知道为什么，那清澈的雨滴没入湖水之后，竟然夹带了一丝丝黑色。
　　不知道是不是夜色的缘故，赤燕湖的湖底，似乎有一层黑色在若隐若现。
　　突然，湖面激起一大朵浪花，一阵清脆的声响。随后又没入湖中。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滴滴答答的雨滴在湖面上，涟漪数朵，宛若作画。

　　21th 赤燕
　　天佑醒了，竟然是被一股让他难受的气息逼醒的。天佑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
　　轻微的窸窣声还是让赵羽惊醒来。
　　“小羽，吵到你了”天佑温声道。
　　“没有公子”赵羽起身，“公子起了？”
　　“睡不着了，起罢。”天佑抬眼朝外望了望，天已半亮。
　　天佑坐起调息，金色的光纹升腾起来，围绕着天佑运转。眉心的金色梭状烙印出现，由淡金色逐渐变得耀眼。
　　赵羽见状，皱起眉来。
　　公子调息很少会用到龙气，一般只用得到内力。难道此次真的伤到根基了？
　　天佑神色本来还算是平静，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天佑竟是皱上了眉。
　　越皱越深。
　　突然，一条金龙虚影从天佑身后窜出，盘踞在天佑上方，龙尾轻轻在天佑身后摆动。
　　赵羽一惊。竟然是到了要引真龙护体的地步。
　　赵羽默契的为天佑护起法来。
　　金龙盘旋在天佑上方，天佑就在这浅金色的光辉中调息了整整一个时辰。赵羽静静的守在一旁护法。直到金龙一晃钻回天佑体内，流转的金光逐渐消散之后，天佑渐渐睁开眼。
　　一时间，俩人都没说话。
　　许久，天佑道，“我原只想着调息一下，不想越调越糟糕，只好引真龙护体。”
　　“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巫祟之气在朝这里快速汇聚，难道我和巫祟之气相克，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天佑皱眉道。
　　“公子，属下这就去查”
　　“走罢，一起，事不宜迟”
　　“不，公子，就让属下一个人去吧，公子与其相克，属下怕公子有意外”
　　天佑给了赵羽一个坚定的眼神，随后迈步出门，赵羽只得跟上。
　　街上熙熙攘攘，路面有些浅浅积水，天佑赵羽二人走在街上，回想着出府之前，找尹知府时的对话。
　　“尹知府，此番是想问问宁南一带的湖海走势”
　　当时尹知府是一愣，随后朝天佑毕恭毕敬讲了讲宁南一带的湖海走势。有青衣、怀江、暮江三江汇入指南江，最后东汇入海，另有一赤燕湖并行其旁，东汇入海。
　　“三江流急，并不利于巫祟聚集”天佑顿了顿，道“去赤燕湖看看吧”
　　本来尹知府是要随行的，却被天佑拒绝了，其实很简单，他和赵羽是生面，不会有人认识，但若是身后跟了个毕恭毕敬的尹知府，是个人动动脑子都能想明白他是谁。
　　天佑本是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每每想到白珊珊在宁南，便处处都想留个小心思。
　　幼稚。
　　楚天佑一笑，自嘲着评价自己。
　　想到这里，楚天佑的嘴角不自觉流露出甜蜜的微笑，将他那本气度不凡温润如玉的脸庞，衬得更加迷人，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这外乡人，生的好生俊俏”
　　天佑听到，却是回了回神，惊觉自己脸上甜蜜的笑容，随即敛了敛，啪一下甩开折扇，轻摇着遮了遮脸。他却不知道的是，这样的模样，更加迷人了。
　　“楚，是楚公子？”
　　正是白珊珊，她今日出来，不料却远远的看见了天佑。
　　隔着人群，珊珊遥遥的看到白衣的公子，衣袂翩翩，手里的白折扇轻动。白冠白袍白折扇，如玉般的公子，惹得珊珊心头一动。
　　白珊珊不觉间追随着那道遥遥的身影，穿梭在人群里追上去，仿佛追着光。
　　珊珊今日早晨一觉醒来前去给老太太请安，便知晓康老太太便卧榻了，几位姐妹也脸色不好，白珊珊似乎想到了什么，取了水来充做灵池卜了一卦。这是白家传下来的能力，白珊珊自然也能如同白武一般做到，只是没有白武精罢了。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白武珊珊是知道的：康家血脉，生来有一种与巫祟相克的气息。这是白武娶了四娘和六娘之后才发现的。至于珊珊并没有遗传到，大抵是因为白家传承的能力更为霸道，占用了康家的传承。
　　如今康家血脉均有不适之症，那是不是意味着巫祟的气息突然强了。白珊珊想着，就拟水做灵池，卜了巫祟一卦。
　　聚。水。
　　白珊珊卜出来就只有这两条结果。白珊珊思考片刻，立马给老太太道明缘由便拔步就往外走。宁南的江河湖海她是很清楚的，思考片刻后决定先去赤燕湖看看。
　　是而她这一出来，就遥遥的看见了正要去赤燕湖的楚天佑。
　　然而他们都没注意到的是，珊珊穿梭在人群里朝着天佑的方向追，而珊珊的身后，则又有个人，盯着俩人的动向，穿梭在人头攒动的人群里。

　　22th 天意
　　是而她这一出来，就遥遥的看见了正要去赤燕湖的楚天佑。
　　然而他们都没注意到的是，珊珊穿梭在人群里朝着天佑的方向追，而珊珊的身后，则又有个人，盯着俩人的动向，穿梭在人头攒动的人群里。
　　天佑与赵羽正交谈着，突然天佑的脚步顿了一顿，与此同时，赵羽正抬眼看向天佑。
　　两人对视一眼，想法不谋而合。
　　天佑二指一捻，一丝金色的光纹流转在二指之间，赵羽一道纯粹的内力注入，金色的光纹外随即就出现了一层白色的虚影，一瞬间，光纹实化成了一根金色细针。下一刻，金针从天佑二指之间飞出，从天佑头顶向身后蹿出。
　　赵羽二指运力控向，金针卷携着一股强大的灵力直本目标而去，其速比光。然而却也是这么一瞬间，赵羽天佑二人脸色大变，楚天佑顿时腾空后跃，一个旋身将一个姑娘从金针转向处拉开。
　　是的，金针其速比光，中伤目标只会是防不及防的一瞬，然而就是这么一瞬之间，却被目标发现，且逆改了方向。
　　天佑抬头，那人却不见了踪影。
　　只留下其拨开人群后人群的余动。
　　“楚，楚公子？”
　　楚天佑望向远处的目光硬生生被这声试探性的唤声拉了回来。
　　楚天佑一愣。
　　俩人又是一瞬的对视。
　　楚天佑连忙把拉在怀里的姑娘扶了起来。只是之前那相接触的皮肤，似乎发烫了起来，心头的悸动让天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楚天佑的嘴张了又闭，口型从白到贾，又从贾到白，来回变了几次也没发出声来。
　　最终还是开口到，“贾，原来是贾姑娘”
　　白珊珊一听心里发虚，微微低下了头，福身一礼，“见过楚公子了，适才也多谢楚公子”
　　白珊珊偏头看了看地，看向那跟金针，却也是瞬间，那跟金针如空气一般消散了。白珊珊看着一愣，盯着地面上那空空的地方看了些许。
　　“贾姑娘没事就好。”楚天佑与白珊珊同时收回视线，天佑一时楞在那里，心里砰砰的跳的甚快，终是开口措辞道，“原以为是贾兄，没想到却是贾姑娘”
　　珊珊一听，心里更虚了，微微红了脸，小声道“让楚公子见笑了，也非有意欺瞒楚公子，仅是贪玩使然。”
　　天佑看着珊珊羞涩又心虚的样子，心头又是一动，眼前这个明媚的姑娘，眉目精致清秀，鼻翼婷婷，朱唇小巧，天佑竟是看迷了去，似乎今日的珊珊比往常好看许多。
　　白珊珊低着头，感受到天佑的目光，手指搅着衣袖，又讪讪开口，“其实，贾凤也只是化名，我本姓白，名珊珊”
　　白珊珊不敢抬头看天佑，天佑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他早已知晓她为白珊珊，乃白武之女。
　　适时赵羽过来了，一切恰好缓解。赵羽刚刚追出去，那人却早已没了踪影，赵羽只得折返回来。天佑看向赵羽，随即做样介绍到，“小羽，这是白姑娘，白珊珊，也是咱们之前结识的贾兄”
　　“白姑娘”赵羽洋装惊讶，也抬手算是见了见礼。赵羽何尝不是早就知晓了珊珊的身份，更是洞悉天佑的心思。“白姑娘方才没事吧，没受到惊吓吧”
　　“多亏楚公子及时相救，珊珊并无大碍”白珊珊看向楚天佑，甜甜一笑。赵羽看在眼里，心头一阵欣喜。
　　“白姑娘这是要去哪？”天佑问
　　“有点事，打算去赤燕湖看看”
　　“我们也是，正好同行”
　　三人一道上了路，越往外走人烟越发少了，天佑和珊珊交谈之间，两人交流了看法，却发现竟为一事。
　　珊珊同天佑说，昨日晚上起，家里长辈同辈，凡康氏血脉者，都身体抱恙，而康家血脉继传至今，只要没有遇到更强大的传承，就会继传这净灵血脉，而净灵之气正同巫祟相克。他们相继抱恙，只怕是出现了巫祟的领族。
　　天佑想到了自己昨日的异样，又想起了今早调息时出的状况，当时他也想到过自己与巫祟相克。
　　天佑只是想到这里，也没用深入的想下去。
　　两人对赤燕湖都是持有态度，一致认为很可能是巫祟据以汇聚之地。只是这突然出现的巫祟领族，具体在哪，尚不知晓。
　　可惜的是，天佑忽略了曾经在白府门前他那奇异的感觉。那日碰到丁五味入宫领银子后，二人出宫去了白府。
　　那日，两人的马在白府门前停留了许久，天佑在白府门前踟躇了一会，最终还是掉头策马离去。
　　那日他是想来寻珊珊的。
　　当时赵羽问他，“公子为何不进去看看？”
　　为何？
　　当时的天佑也说不清楚。
　　他满怀欣喜的情绪，就在这踟躇之间，渐渐化为虚无。他自己也讲不清缘由。
　　但是他感觉得出，白府与他的气息相斥。
　　若是当时天佑留一个心眼，此时珊珊与他谈到此事，他就该想明白了。
　　可惜他没有。
　　许是天意。

　　23th 初探
　　越发靠近赤燕湖，珊珊感觉巫祟的波动越发明显，它们似是感知到了什么。天佑身后跟着赵羽，赵羽的目光确实越来越紧盯着天佑了。
　　然而天佑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赵羽感觉天佑步态有些不稳，甚至想去虚扶一把。直到天佑在视线里看到一双有力的手时，才注意到赵羽扶了上来。
　　天佑疑惑，头微微侧后，看向赵羽，“小羽，这是怎么了？”
　　“公子，你到底哪里不舒服”
　　天佑一愣，似是被赵羽问懵了，“我并无不适啊小羽，这是怎么了？”
　　话音刚落，天佑想起了初临宁南，圣雨初降时，自己在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倒了下去。
　　天佑突然觉得有些后怕。
　　“楚公子，赵公子，要不你们先回吧，我也看着楚公子面色不太好，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免得有什么差池”，珊珊担忧着看着天佑，道。
　　“这也快到了，就去看看，无妨”天佑岂是半途而废之人，更何况他又是如此的固执。“再说，我身边不是还有白姑娘小羽你二位武功高强之人，我又作何担心呢？”
　　楚天佑无所谓状的爽朗笑笑，珊珊也不好再做干预，赵羽再是坚持了几翻，也终是拗不过天佑。只好更加盯紧了天佑。
　　三人立于赤燕湖畔，湖面平静，与珊珊所感知到的巫祟之气的波动截然相反。
　　“难道不是这里？”
　　巫祟之气源于浑界，侵入煞界也需要载体，难道湖不是最优的聚集之择么，难道水不是最优选择么？
　　楚天佑蹲下来，想把湖底看个真切。可是湖底似乎很深，看不到底。湖面平静，偶有的风动划开轻轻的涟漪。
　　“可是宁南除了赤燕湖，便不再有其他湖泊了”楚天佑顿了顿，又道“三江汇集水势湍急，实在是不利于聚集孕养”
　　“难道载体真的不是水吗”珊珊听着，也是逐渐分析道。
　　楚天佑还是难以相信这个结果，看了半晌后，把手探了出去，轻轻碰了碰湖水。
　　清凉。
　　似乎真的没有异样。
　　天佑把手伸进去搅了搅，湖面泛起涟漪，宛若欢迎般荡开了去。
　　珊珊也蹲了下来，也把手探入湖水中，半晌也没感到有何异样。
　　“也罢，今日先就这样吧，似乎确无发现”
　　赵羽递了张手帕，天佑接过擦了擦手，珊珊自己掏了绢帕净了手。
　　三人离去。
　　无功而返。
　　殊不知，在三人走后，那两人触碰过的湖水，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楚天佑手所触碰的湖水之处，开始汇集了丝丝的黑气，并且越集越多，湖水的颜色由正常的深绿，转为黑色。而珊珊触碰的那片湖水，却是一点都没有变化。
　　赤燕湖原本平静的湖面开始有些异动，可是这里人烟稀少，又有谁人知晓呢？
　　有的。
　　一袭浅蓝色衣裙的女子，长发披在身后，看着俩人所触碰的湖面所产生的不一样的变化，陷入了沉思。
　　再说珊珊天佑赵羽告别之后，珊珊回了白府，天佑赵羽二人则是回了知府府里，赵羽一路关切着天佑的身体，似乎一切还好。
　　天佑回来之后尚未说一话，看着他思考的模样，赵羽也是不好打断，沏了茶给天佑解解乏。
　　“小羽，你说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属下也暂未明了”
　　“罢了，先行降雨吧”
　　天又阴了下来，天佑额心，金色的纹路再次浮现，雨势磅礴的降了下来，大街小巷的人们又热闹了起来。
　　谁都没发现，天佑额心这金色的纹路，比往常暗淡了些许。
　　珊珊回到家，忙去老太太榻前伺候，这状态似乎又比早上临走时差了些许。大夫都看过了，也开了药方子，说是气血中亏，需好生调养。
　　珊珊来时，老太太正在喝药，珊珊便前去领了药喂药去了。
　　“珊珊惯会照顾人”老太太和蔼地笑着道，“我没事，就是老了，珊儿不用担心”
　　“这怎么行呢，外祖母需得好生养病，外祖母可是寿比南山有福之人~”珊珊调节着气氛逗着老太太乐。
　　“好好，寿比南山~那就借珊儿吉言”
　　老太太最终还是乏了，不一会便睡着了。一家子用过饭后，便在家中院子里一同转转，玩诗赏花，几位姐姐饭后气色似乎也好了一些，珊珊走在最后面，也没注意她们在闲聊什么，光想着白天的事。
　　比如说，楚公子为什么也知晓巫祟的事情，比如说，巫祟之气随着他们靠近赤燕湖越发异动，比如说，赤燕湖中为什么没有异动，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白珊珊现在觉得脑子里乱乱的，既想不明白事情，脑子里还老是浮现出一个白色的俊美身影。
　　白珊珊知道，那是楚公子。

　　24th 失灵
　　宁南的雨一连降了三日，天佑担心宁南地势不宜一次降雨过多，便每日按着量分毫不多。天佑想着，按照这个量降一月之后，宁南便能平稳柔和地调理过来。
　　“小羽，我还是觉得赤燕湖有些问题”楚天佑坐在木雕的茶几旁，修长的手骨节分明，托起茶盏，用茶盖滤了茶沫抿了一口，袅袅腾起的白雾在空气里散开。
　　好在天佑近两日身子并无不妥，赵羽便也没在阻拦，与天佑一同又去了赤燕湖。
　　那日珊珊在，天佑也不方便施用龙诀，此时楚天佑立在赤燕湖旁，递了个眼神示意赵羽，便素手一捻，金色的光纹自指尖腾起，天佑眉心金纹浮现，淡淡的光衬在天佑脸上，白衣公子浮出一层光晕，恍若谪仙。
　　楚天佑一跃而起，顿时在金色大放的光芒中化身为龙，低沉的龙吟在这空旷无人的地方似乎传的很远，浅金色巨龙游曳，腾入空中俯视整个赤燕。眉心的龙灵骨显现出灿烂的金色，这是全身龙灵最为荟萃之地，其灿烂的光辉似乎照射在湖面上，能穿过湖水将整个湖看个分明。
　　金光照射下的湖面显得澄澈了许多，湖底偶有的鱼虾似乎也都奄奄一息，趴在湖底一动不动。
　　楚天佑俯冲向下，临近湖面时调转了方向，贴着湖面游行，龙尾探入湖里，随即抽出湖面，激起大片的浪花。楚天佑看向赵羽，一个旋身恢复人形，落在赵羽身边。
　　楚天佑周身的光晕消失，若不是湖面的浪花尚未止息，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似的。
　　“公子，如何？”
　　“是有异样，应该是这里没错了”楚天佑看着湖面，“只是，为什么什么也没发生呢”
　　其聚集之力已经很强了，为何还是一副风平浪静之势。
　　天佑龙尾所及之处，浪声并未止息，浪花也翻腾着。
　　“不对，公子”赵羽立马把天佑挡在身后。
　　楚天佑顺着赵羽的目光看过去，才注意到不对劲，按照常理，这已经过了些时间了，浪花早该止息了，最多留下余波，怎会还如同龙尾初出水一般翻腾。
　　赵羽带着天佑架起轻功，向后腾起，退出十步。
　　楚天佑向前一步，走出赵羽防护，看着湖面那越腾越高的浪花。那片腾起的湖水颜色逐渐变深，逐渐呈现出黑色。
　　“来了”赵羽道。
　　“化龙”天佑捻诀。顿时，天佑震惊的看向了自己的右手。赵羽明显的感觉的到天佑右手的颤抖。那是一种情绪的显现。
　　“公子？”
　　“失灵了”天佑低沉又平稳的声音回应到。
　　天佑再次捻诀，但是仍然没有一丝金色的光纹在天佑身上浮现。
　　赵羽见状立马腾起，右手化刀，“忠义”立马呈握在手。天佑右手化出“玉封”，长剑映着天光有些耀眼，“玉封”剑心处嵌着一颗墨绿色的小石，那是空空师父亲自点上去的，荟萃着天地灵气。
　　“公子当心”
　　天佑颔首，腾空而起。
　　高的地势总让人不那么被动。
　　浪花激起，但是达到三尺之高后便没有再行继续，湖水的颜色完全化为黑色，如同墨池一般。不知为何，天佑那本干燥的衣摆，竟像被打湿了一般突然开始向下滴水，那本腾起的浪花如感应到了般，迅速朝天佑奔涌而来。
　　“玉封”“忠义”纷纷出鞘，刺入迅速凝集而来的浪花中，但其二者携带的内力似乎被吞噬了一般，剑刀阵根本无法布起，就在这一刹那，楚天佑被墨黑色的湖水所形成的水球体包裹在内。
　　楚天佑一瞬间觉得头疼欲裂，周身流转的内力似乎凝滞了一般，那本通彻的龙脉在这一瞬间，让天佑根本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就如同，他根本不是龙一般。
　　天佑听不到赵羽外面的呼喊，也感受不到赵羽宝刀挥砍水罩的力道。仿佛外面特别安静。楚天佑在这一瞬间似乎幻觉般感受到了一股宁静的错觉。
　　头疼欲裂，楚天佑不知不觉间，失去了意识。
　　赵羽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无法破开这水罩，他感觉自己似乎发不出声了。
　　“赵公子！”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赵羽回头一看，竟是珊珊。
　　白珊珊见状腾空而起。
　　“我可以的，赵公子，借我内力”
　　白珊珊右手化出“临江”，是柄长剑，蓝色的剑芒，白珊珊捻诀，“临江”瞬间化为六柄，蓝色的剑阵瞬间形成，赵羽见机汇入内力，紫色逐渐融入蓝色之中，交相辉映。
　　六柄“临江”同时刺入，水罩顿时破开了一个小口，赵羽见状立即运满内力，挥了“忠义”便斩了去。
　　水罩一瞬间丧失了生命力一般泄了下去，掉在湖里，掉在岸上，噼噼啪啪响了一地。
　　天佑一袭白衣，失去了水罩的托起，快速坠下，赵羽翻身接住，稳稳的落在岸边。

　　25th 春意
　　水罩一瞬间丧失了生命力一般泄了下去，掉在湖里，掉在岸上，噼噼啪啪响了一地。
　　天佑一袭白衣，失去了水罩的托起，快速坠下，白袖翻飞，赵羽翻身接住，稳稳的落在岸边。
　　“赵公子，这是怎么了，楚公子怎么昏迷了”
　　赵羽摇摇头，立马将天佑躺平于地，凝起内力想往天佑的龙脉里输入。天佑身上共用两套灵脉，一套是其特有的龙脉，一套则是同赵羽一起修出来的灵脉。龙脉比灵脉有血脉上的优势，也是最快能见效的，赵羽自然选择了龙脉。
　　只是，赵羽输入的内力，如泥牛入海，仿佛它根本不存在似的，也根本感受不到龙脉的回应。
　　赵羽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赵羽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赵羽立马换成了普通的灵脉，向其输入。
　　天佑悠悠转醒的时候，睁眼就看见了两张放大的脸。
　　“公子”
　　“楚公子”
　　天佑张了张嘴，又半天没说出话。赵羽把天佑扶起来，天佑方顺了气。“白姑娘也怎么在这里”
　　“公子，多亏白姑娘及时赶来，您才化险为夷”
　　“我也只是感受到赤燕湖巫祟之气有剧烈波动才赶来的，不曾想正好碰上这事，还好，一切平安”
　　“谢过珊珊姑娘，今日之恩，没齿难忘”
　　谁都注意到了这个转变性的称谓，赵羽心里默笑，珊珊则感到有些羞涩。
　　场面凝固了那么一下，楚天佑也不知道自己试探性的改了称谓，到底会不会引起她的反感，他发现自己竟然如此忐忑。
　　“我并无大碍”赵羽将天佑扶了起来，“此地也不宜久留，咱们先回去吧”
　　白珊珊连忙应下，惊觉自己竟在反复回想珊珊姑娘四个字。
　　真好听。
　　他的声线唤出来的珊珊姑娘，真好听。若是唤的珊珊，怕是直接让她酥掉吧。
　　“楚公子，我还是送你们先回客栈吧，我认识一位大夫，我去请来给你瞧瞧”珊珊小心的开口，她也不知晓自己的提议会不会被采纳。
　　“这……”天佑一时为难。
　　他不是不愿意接受珊珊的好意，只是他实在没有定下客栈啊，上次搪塞说回客栈，却并未有此事。
　　白珊珊看着楚天佑为难的样子，脸一下子就红了，觉得是自己太不自矜，连忙道“不方便就算了，是珊珊唐突了”
　　楚天佑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白姑娘，倒不是不方便，只是我们所住的客栈有些简陋，怕怠慢了白姑娘，白姑娘若是不嫌弃，我们当然欢迎”赵羽连忙前来圆场，他如何不知晓天佑的心思，只觉得向来出口成章、满腹经纶的天佑，竟会在这种情况说不出半句来。赵羽心里好笑。
　　“怎么会呢，珊珊不嫌弃的”珊珊连忙解释。
　　“白姑娘不妨告诉我是哪家的大夫，我去请，白姑娘适才突破水罩也是耗损了不少内力，还是多多休息才是。”
　　赵羽的话总是恰到好处，让人觉得有道理，且也不好拒绝。
　　“那就有劳赵公子跑一趟了，是南里巷巷口的那家大夫，世代行医，我家老太太向来是找他瞧的。”
　　“那公子就和白姑娘慢慢走，先回顺风客栈”
　　天佑只觉得这辈子有个这么善解人意的兄弟，真是上世修来的福分。赵羽他定是先去顺风客栈开两间房，再跑去南里巷请大夫。辛苦奔波，只为了了自己一番心事。
　　天佑只觉得暖到了心底，究竟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啊。
　　“小羽，注意身体，你也消耗良多”
　　“嗯”
　　俩人皆在不言之间，一个眼底的感谢，一个眼底的是臣之本分。
　　赵羽这一走，一路上就剩天佑珊珊俩人了，珊珊更是觉得羞恬，反倒是天佑觉得好些了。
　　“珊珊姑娘，我尤记起你在京城意气风发少年郎的模样，可比如今大相径庭”
　　珊珊不好意思的笑着回答，“娘老是不想我出门，虽说我娘也是武门出身，不讲究养在深闺，但是觉得我老是跑出去瞎晃，怕会坏了名声”
　　“这有什么坏名声的，为何男子可以出来游逛大好河山，增长见识，女子就只能养在深闺呢？”
　　“楚公子当真这么想吗？”
　　“当然了，我就觉得珊珊姑**起我见过的大家闺秀，有意思多了”楚天佑望着珊珊，继续道“这样的有胆有识，风趣，落落大方，哪是深闺里的大家闺秀能比的”
　　珊珊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她觉得自己的耳朵烫的厉害，应该很红了吧。
　　楚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呢，只是奉承我几句，还是真心在夸赞我呢？他是不是对我也……？
　　“若有机会，楚某还真想同珊珊姑娘一起，多走走我大楚的大好河山”
　　话语间二人已到了顺丰客栈，天佑刚想开口，店里的小二瞧见了赵羽口中白衣的公子和鹅黄色衫裙的姑娘，立马招呼到，“楚公子，楼上请，照旧是天字一号~”
　　楚天佑知道，这都是赵羽打点妥当的。

　　26th交易
　　赵羽带着大夫回来的时候，珊珊和天佑已经聊的较为熟络了，赵羽自然是欣喜。
　　大夫同天佑号了脉，开了几贴药，说是气血紊乱，元气有伤，需好生静养，大夫又叮嘱了一些饮食上的忌讳，赵羽都一一记下。
　　此时天色渐渐也暗下来了，快到了晚饭的时间。天佑留珊珊用晚饭，珊珊最终还是拒绝了，家里长辈怕是早就准备好饭了，自己不回去，也不太好。
　　天佑也没再多留，只是觉得有些可惜。随后便同赵羽一起，要把珊珊送回康府。
　　珊珊也没有拒绝，左右距离不远。
　　珊珊到了大门前时，那俏媚的回头与告别，深深地烙印在了天佑的脑海里。
　　然后珊珊走后，楚天佑隐隐约约觉得难受了起来。或许是之前珊珊在的缘故，自己的注意力被分散了。如今珊珊一走，他立在康府旁边，竟是觉得这种不适之感格外的熟悉。
　　是白府。
　　他在白府门前，也曾感受到这种相斥的感觉。
　　而且这次，比上次强太多了。
　　楚天佑感到有些站不稳，赵羽连忙将楚天佑扶回了客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羽扶着楚天佑上榻，楚天佑调息起来。珊珊一走，疲惫之感汹涌而来，他再次捻了龙诀，却依旧没有一点反应。楚天佑一时觉得有些脱力。
　　“小羽”楚天佑的声音没有起伏，平淡的有些可怕，“我不会废了吧……”
　　赵羽知道天佑说的是龙灵。
　　他当然知道龙灵就是天佑的命根子。当年司马玉哲修成龙身，乃蓝金色天命一阶，而他却是与生俱来的龙体，不属于任何一阶，乃是天命真身，这是空空师父告诉他的，所以他一直没有修成龙身的天象征兆，才让司马浩天误以为，他尚未修成龙身。
　　他时时刻刻都在努力提升着自己，他的刻苦程度只会比赵羽强。他时刻谨记着空空师父委以的重任，只盼望着有朝一日真的能驯服天玄秃鹫，真的能争取到玉骨族圣子的协助借于他玉骨，真的能将他这一生炼出的第一匹、也是最为强盛的灵绸留到那最为关键的时刻。
　　但是如果现在真的告诉他，他的龙脉废了。赵羽真的不敢想象会是怎么一个结果。
　　“小羽你说，明天起来，是不是就好了？”
　　“也许是公子今日太过疲惫了”
　　赵羽想了想，转移了话题
　　“公子，方才我们在赤燕的时候，我感觉到，除了我们三人之外，还有第四个人”
　　天佑听了颔首，嘴里吐出一个名字：
　　“罄皿。”
　　罄皿，赵羽记得，天佑跟他说过这个人，这个人蛰伏在东宫许久，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目的。她来自于浑界，既不知晓她是如何突破的两界结界，也不知晓她来是为了什么。
　　但是天佑说，没猜错的话，她应该也是来寻找玉骨族圣子的，应当是浑帝的命令。
　　“如果我没猜错，上次在人群中那个尾随我们的人，也是她”
　　能逆转天佑赵羽合力制成的金针，若说不是浑界的人，天佑不信。
　　“她逃出宫了”
　　“她出宫，根本不需要逃”天佑答到。
　　“你们在说我吗”门外响起一句女声，不用猜两人也知晓了是谁。
　　“你尾随一路了，不想解释一下吗？”天佑淡淡道，话语里的冰冷与霸气毫不遮掩。
　　推开门的，是一袭淡蓝色衣裙的女子，身体曲线丰盈，长发随意的一挽，宛若与世无争。
　　“没看错的话，太子殿下已经失去龙灵了”罄皿合上门，靠在门上，“不然今日怎么无法化龙，还如此狼狈”
　　“与你何关”赵羽冷冷道。
　　“确实与我无关。”罄皿顿了顿，“但是或许，与宁南的老百姓有关，与国主有关”
　　“你没了龙灵，如何降雨，又如何同你父王交代呢？”
　　“怎么，你有办法”楚天佑抬头，目光凌厉。
　　“这就是太子殿下求人的态度吗？”
　　楚天佑一瞬间移到了罄皿的跟前，“玉封”架在了罄皿的项上。“就算我没了龙灵，对你也是绝对的压制。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罄皿本也没想过要与楚天佑闹不和，毕竟她也需要他，“当然是交易。”
　　“我无法让你直接恢复龙灵，但是短暂的供你降降雨，还是不成问题的”
　　“你如何帮”
　　“太子殿下这也要管吗？”罄皿推开“玉封”
　　“你的条件是什么”
　　“很简单很公平，你降雨的时候我帮你，我做事的时候你也要帮我。具体是什么事情，我暂时也没有确定，但是我可以肯定，不会违背你的底线，不会违背你们所谓的道德”
　　“你最近受巫祟之气影响颇重，最好随时把我带在身边，什么时候不支，我也好帮帮你，免得一不小心你死了，我可就亏了”
　　赵羽听罢抽刀，却被天佑按了下来。
　　“好”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平时，要跟我保持三尺以上的距离”楚天佑补充说。
　　“不成问题”罄皿答。
　　楚天佑当然知道罄皿打的一手好算盘，但是他觉得，他有控制局面的自信。

　　27th 星辰
　　夜里，烛灯柔和的光亮，照亮了珊珊半张面庞，珊珊执笔，秀气的字体如跃纸上。
　　爹娘可还安好？珊珊一切安好，爹娘勿念。宁南有异动，巫祟聚集，想必爹爹早已卜测到了，近日女儿一直在留意赤燕湖，今日终于有了动静。女儿又遇到了楚公子，就是先前在天玄峰遇见的那位，他今日就在赤燕湖旁，遭遇湖水异动，湖水变为黑色，将楚公子卷袭于内，女儿恰好赶到方得化险为夷。后与楚公子交谈，其称水罩内并无异样，只是不知何故让他头痛欲裂，后来便失去了知觉。女儿左右思索，觉得不太成理，为何楚公子平安无事，只是头疼，特书信爹爹。另有一事，女儿甚为担忧，宁南应当出现了巫祟领族，外祖母和几位姊妹都相继出现不适之症，女儿既忧心家里人安危，又担忧巫祟领族，然巫祟领族似有什么屏障掩护，女儿并不能感测到领族之所在，女儿不知如何是好，若爹爹有空，还望来一趟宁南。
　　白珊珊看着桌上的信纸，皱着柳叶细眉，手中的笔迟迟未放。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惊愕，手中的毛笔，啪一声掉在了地上。
　　墨汁洒落，弄脏了地毯，毛笔轱辘滚了几步远，白珊珊呆呆的望着。
　　难道……
　　是他？
　　巫祟将其包裹于内，并非对他不利，而是……
　　簇拥为王……
　　白珊珊捡起滚在一旁，滴答着墨水的笔，重新坐回书案旁，在那楞了半天神，最终在书信尾端落下款来。
　　珊珊执笔。
　　字迹有些发抖。
　　白珊珊将信纸叠好，唤来康府的白鸽，将信纸卷入白鸽的腿上竹槽里。
　　白珊珊忘了自己是怎么将白鸽送走的，等她回过神来，只见白鸽扑腾着翅膀消失在宁静的黑夜里。
　　真的是他吗？
　　白珊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
　　罄皿拿着酒瓶子，坐在顺风客栈的屋顶上，抬头望着满天星宿，柔顺的长发垂下来，搭在屋檐上。
　　“异客他乡，寻觅二十余载。”罄皿叹了口气，眼里竟有些盈光，“竟不曾想，就在身边。”
　　“说来，还是多亏了太子亲临宁南，不然再过多少年，我怕也是找不到他啊”
　　罄皿灌下一口酒，抬手举起酒罐子，让自己恰好能看着“煞界的酒，就是香一些，煞界的人，也就是不一样啊……”
　　“怕是浑帝也感测到了玉骨族灵力的衰减，他会不会也想到了这一层呢？”
　　罄皿一个旋身飞离屋顶，落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背起的手里抓着空了的酒罐，潇洒地大摇着没入夜色里。
　　走出了很远很远，嘴里开始念叨。
　　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
　　“可惜啊，未来的一代明君，就要殒命于此了……”
　　————————————
　　京城的上空，无声无息地盘旋着紫金色的巨龙，游曳在满天繁星的夜空里。紫金色的巨龙看见了飞来的白鸽，目光追随着它落在了白府的院里。
　　不知为何，紫金色的巨龙感觉心头一跳。
　　紫金色的巨龙，龙须逐渐有些花白了，神采依旧，但是周身的龙鳞所泛起来的紫金色光辉，逐渐暗淡了下来。巨龙回首看了看自己，叹息般的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目光先是望向了南方，最终还是落回了京城的岚王府——司马玉哲的府邸。
　　到底是这里卧着一条龙啊……
　　龙儿，父王怕是等不到，你修成龙身的那一天了……
　　司马浩天如是想。
　　紫金色的巨龙在岚王府上空盘旋了一会儿，最终，紫金色的光辉窜下，没在王宫里。
　　宫里的下人说，国主今夜破天荒去了祁妃娘娘的院。
　　“是不是要变天了？”
　　“你小点声”
　　宫女压低了声音，“多少年了，国主头一回来咱们娘娘的院儿”
　　“说不定也只是念起咱们娘娘的好了，你哪想那么多，咱老实本分点，少嚼点舌根。”
　　年长一点的宫女看着年轻宫女转着眼珠子，她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年长的宫女抬头望了望天，夜色下，星辰甚美。
　　或许吧，或许是真的吧。
　　朝野上下一直都多少有些传言，或许是真的吧……
　　太子殿下要被废了。
　　——————————————
　　楚天佑躺在客栈的床上，右手抬至面前，看着自己的手心。
　　他已经不知道今晚上捻了多少个龙诀了。
　　只是什么也没发生。
　　楚天佑把手放回了身旁，头偏像一边，透过窗子望着夜色。
　　星辰甚美……

　　28th 再雨
　　楚天佑是被门外的争吵声吵醒的。
　　天佑抬眼看着外面的天色，惊觉天已大白。昨晚一直没睡着，天有微光之际才迷糊入睡，睡至现在，也实属正常。
　　“小羽？”
　　楚天佑试探的喊了喊，随即穿衣。
　　“公子，吵醒你了”赵羽朝屋内歉了歉。
　　天佑推开房门，感受到的是一番奇怪的气氛。
　　“这是怎么了？”
　　门外迎面站了白珊珊，背对房门站着罄皿，赵羽则守在门口，但有些不知所措。
　　“罄皿，你这是干什么？”
　　“你不应该问她吗”罄皿冷眸一挑，示意来者白珊珊。
　　“珊珊姑娘这么早来此，可是有什么要事”
　　罄皿听罢翻了一个白眼，不过她也不在乎这个区别对待。
　　“我是来……”白珊珊对视上楚天佑温和的眉眼，竟然突然说不出口。
　　“刚才还挺能说的，现在怎么不说了？”
　　“我是来问楚公子，你到底是不是”
　　“他不是，我已经跟你说过了”
　　“罄皿，你住嘴”楚天佑觉得头大。这就是女人扎堆的场景吗？
　　“珊珊姑娘，你问”
　　“楚公子，你到底是不是巫祟领族”
　　楚天佑听罢一愣，“珊珊姑娘何出此言？”
　　“巫祟乃取人性命之气，楚公子昨日若是被围罩于内，根本无法活着出来，可是楚公子却完完好好的醒了过来。还有，赤燕湖确实一直有所聚集，但，是在某一天开始才突然有了异动，算起来，这一天正是楚公子抵达宁南之日。”那日，我在船舫上看见了你。珊珊后半句没有说完。
　　“珊珊姑娘，我虽然无从解释，很多问题我也没有弄明白，可是我能肯定，我同巫祟没有半点关系，来宁南也是恰巧游历到此，珊珊姑娘怕是误会了”
　　“楚公子，有句话，珊珊不知当问不当问”
　　“珊珊姑娘请讲”
　　白珊珊认真看着楚天佑，眉峰皱起，“楚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白珊珊顿了顿，“为什么我会在天玄峰上遇见你，你若真是京城人士，为什么会恰巧出现在宁南，又怎么和这个浑界的女人在一起。”
　　白珊珊顿了顿，她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情绪，补充了一句“这个女人，前段时间我还在东宫见过她，她意欲染指太子殿下”
　　若是前半句楚天佑还能应答。听了后半句的楚天佑觉得自己差点梗死在这，珊珊觉得罄皿意欲染指于我？
　　“这需要费劲的解释吗？楚天佑是浑界的人，于我一道，执行任务。巫祟之气一时作用对浑界的人不至于死。至于其他，与你无关。他不是你要找的巫祟领族”罄皿微微扬起下巴，语气强硬。
　　“你为什么要在这胡说八道？”赵羽手气，刀就已落在了罄皿项间。
　　“我在胡说八道吗？”
　　楚天佑看见白珊珊转身跑掉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楚天佑盛怒。
　　“我不胡说八道，告诉她你就是当朝太子殿下，再告诉她你在找玉骨族圣子，意欲剃其血肉剥其玉骨抵御煞界的劫难？”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对圣子不利，你口中的剃其血肉剥其玉骨更是无从谈起”
　　“那你告诉我，你不取其玉骨，怎么用他的力量”
　　“师父自有办法”
　　“他告诉过你吗？没告诉你，你又怎么知道不是这个办法？”
　　罄皿步步紧逼，一刹那，楚天佑顿了顿。
　　“师父普度众生，心怀天下，慈悲为怀，定不会用这种办法”
　　“他是普度天下苍生……”
　　楚天佑明显感到罄皿有话没说，但是他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普度天下众生，唯独不度他么？
　　倘若真是只有这一个法子，难道就真的要舍弃不用了吗？那天下众生怎么办？可是若用了，圣子怎么办……
　　罄皿从楚天佑的眸子中捕捉到了这一丝一毫的异样，嘴角扯起笑了笑。
　　“这是我最后一次容忍你”楚天佑拂袖，怒目离去。
　　“你站住！”罄皿抓住楚天佑的手臂，楚天佑极度反感正要挣开，却意外的感到自己的龙脉里，有了些许灵力的波动。
　　罄皿依旧抓住楚天佑的手臂，两人僵持了片刻。
　　“可以了，一刻钟内，应当无虞”罄皿转身离去。
　　楚天佑怔了怔。
　　他明显感觉罄皿的步子沉了一点。
　　宁南又下雨了，天降圣雨。百姓的庄稼逐渐新长了出来，田地里裂开的大缝逐渐愈合了。太子殿下的美谈在百姓间传了个遍。白珊珊淋在雨里，走在田间，听着带着斗笠的百姓洋洋得意地夸赞起玉龙太子。
　　脑子里想的却是，楚天佑，他是浑界的人……

　　29th 进展
　　楚天佑一连半个月没有看见白珊珊了。他这半个月来一直有意住在顺风客栈，仍然是那间天子一号。也许是寄予了一丝期望。只是，不管天佑是待在客栈里，还是上街串巷，天佑再也没看见白珊珊。
　　或许，是有缘无分吧。
　　缘来则聚，缘去则散，人理大道，不可强求。
　　天佑想。
　　“小羽，咱们搬回知府府衙吧”
　　“是，公子”
　　但是天佑不知道的是，他搬回去的后一天，有一个淡紫色襦裙的姑娘走进顺风客栈，问了店小二什么，小二却说，天字一号的客人昨日就走啦，姑娘怕是来晚了。
　　走哪里去了？
　　这小的就不清楚了。
　　淡紫色对襟襦裙的姑娘，头簪玉花，清丽间却有着店小二不太看得明白的颜色。店小二看着那姑娘从袖口里掏出一张信纸，似乎是有些时日了，褶子甚多，明显翻看过数次，纸面已经软了。店小二遥遥地瞥见苍劲有力字体，像极了沙场上果断的将军。小二还隐隐约约看见个落款，似乎是什么父。大抵是父亲给女儿写的信。小二想 。
　　小二摇摇头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他在这里干了十二余载了，十岁起就在这里打起了工，看过来来往往不少的羁客，人之际会，大抵都是不可控的。
　　罄皿除了每日辅助楚天佑临降圣雨之外，也没有什么动作，让楚天佑越发捉摸不透。但其安守本分，让天佑对她的态度好转了些许。赵羽有时按照天佑的旨意办些事务，也去过几次赤燕湖，更多的则是守在天佑身边。
　　楚天佑来宁南的初衷，本就是奔着这巫祟汇集来的，自上次事故之后，不管天佑说什么赵羽都不再让天佑去了。然赵羽几次去查看，竟是一点异样也不再有了。
　　毫无进展。
　　毫无进展这四个字，在知府登上天佑房门， 禀报求见之前，有了转机。
　　“公子，尹知府求见”
　　“哦？怎么这么早上我这来了”楚天佑正在抿茶想事情想的入神，抬头看向了赵羽。
　　“说是有要事”
　　“让他进来”
　　尹知府尹则一身官袍，头顶乌纱，当正一叩：“微臣叩见太子殿下”
　　“知府免礼”天佑虚扶起尹则，天佑明显的在尹则的脸上看到了憔悴。
　　“臣本无意上门叨扰太子殿下，只是兹事体大，臣不得不禀明殿下”
　　“知府请讲”天佑稳重的低声答到。
　　“这一旬一来，陆续有十三人死于非命，死因不详，此事臣也是方才知道，立马前来禀明殿下。”
　　天佑闻言站起了身。
　　尹则继续道“此事是林县令有意压了下来，想必是介于殿下在此，怕惊扰了殿下，是臣管教失职，还请殿下降罪！”
　　“荒唐。”天佑一掌拍在木桌上，眉峰皱起，“惊扰于我。我看他是怕自己乌纱不保，欺上瞒下”
　　尹则立马跪伏于前。
　　“一旬十三条人命死于非命而不上报，简直罪该万死”
　　龙威震怒，一时间，赵羽也觉得甚是压迫。
　　“殿下息怒，勿气坏了身子啊”
　　“都查过什么，有何结果”赵羽发问。
　　“这十三人并无内在联系，也并无相似特征，仵作验尸，查不出死因，但又不是非暴力里的疾病和自然死亡。”
　　人之死亡，分为了暴力死亡和非暴力。暴力死亡，囊括了一切外界作用的死亡，中毒死亡、窒息、溺亡、冻死、烧死、机械性损伤致死等等。非暴力死亡，则以疾病和老逝为主。
　　天佑皱的眉更加深了，“查不出死因……”
　　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可能，他抬头看了眼赵羽，赵羽朝他点了点头。
　　“走，带我去”
　　“臣遵旨”
　　天佑顿了顿，道“小羽，把罄皿叫上”
　　“是”
　　十三具尸体横陈在停尸房里，盖着白布。有的已经死了十天，味道已经不小了。赵羽掀开最先死亡的那具，身上已经开始起水气泡了，黑色的网状脉络已经隐约可见。腐败水气泡是尸体开始腐败后腐败产生的气体在尸表形成水气泡，黑色的网状脉络，是血液腐败透过皮肤显现的颜色，学术来讲，叫腐败静脉网。天佑不算精通，但是还是知晓一二。
　　十三具尸体，有老有少，亦有青壮年，有男亦有女，当真如尹则所说，十三似乎人毫无联系，也毫无相似之处。
　　两个时辰过去，仵作带着天佑三人把每具尸体都检查了个遍，确实如之前尹则所说，死因不明，既没有任何外伤，也没有任何中毒等征象。但又并非死于疾病和自然死亡。
　　“带我去死者家里挨个走走”

　　30th 再起
　　天佑一行人是以知府手底下楚大人的名义去的，多有慰问之意。尹知府常年忙于公务，其实也极少出门闲逛，即使出门也从来是便衣，百姓大都不太识得他。天佑自是一袭白衣，袖袂低垂，显得稳重而大气。赵羽照旧是箭袍轻袖，墨蓝色的劲装既彰显着大将之风，又不失侯爷之气度。这周身的气场，纵然他尚未袭爵，说他为侯，都不会有人质疑。尹则则是一身米色长袍，年长的文官气质甚是凸显，手里拧了点滋补的药物。
　　一行三人先是登门慰问王孝家，王孝是第一个遇害的，就在家中，老人一觉醒来就发现王孝故去了。王孝故去之后，家里留下了一对老人，老母患了病，久卧床榻，老父则也已年迈，行动不便，照顾老母显得有些力不从心。王孝年已三十，老人已有六七十了，是老来得子，然王孝也因故尚未婚娶，王孝一走，这个家基本上就塌了。
　　天佑一路听着，皱着的眉一直无法舒展，在听到林县令早已安排了人照顾之后，舒展了些许。
　　赵羽叩了门后退回天佑身侧。开门的正是林县令派遣来照顾老人的张李氏。
　　“张李氏，此为知府下的楚大人，特遵知府之意，前来慰问两位老人”赵羽简短的介绍来意，随后亮了一下尹知府的笔涵。张李氏连忙将三人迎了进去，走去卧房。
　　“王叔，王姨，知府来人看你们啦”
　　张李氏将三人迎进卧房去。
　　楚天佑抬头，却与正正与房内的人对上视线。
　　天佑赵羽一愣。
　　是白珊珊。
　　白珊珊却是一惊。
　　他们两个，是知府的人？
　　王氏夫妇正要起身行礼，被天佑扶了回去，白珊珊愣了一下，最终见了礼“见过三位大人。”
　　天佑一时有些无措，只得一声“不必多礼”
　　“王叔，王姨，既然知府来人看你们了，珊珊就先走了”
　　“好~珊珊慢走啊，注意安全”
　　白珊珊又朝天佑一礼，“民女告退”
　　天佑只得颔首允了。
　　楚天佑只觉得白珊珊走的匆匆，似乎在躲着他。
　　她其实该称臣女的。
　　但她似乎，有意为之，想拉开距离。
　　楚天佑觉得心里堵得慌。
　　尹则是多老道的人了，就这么一眼，就看出了点异样，连忙将购置的补品往二老面前送，说了很多关怀的话。
　　“王姨，刚刚那个姑娘，是你们什么亲戚吗？”天佑问。
　　“害，不是，康府一个好心肠的姑娘，应当是个表小姐吧，听闻家中不辛，一直在跑腿照顾我。每天都来一趟，一呆就是两三个时辰，特别是小张做饭去了啊，她就在旁边守着我”王姨慈笑一下，虽面色仍然悲痛，但提到珊珊之时，楚天佑看到了她眼里的光。
　　天佑有些欣慰，随即问到，“案件尚未明了，很多事情，还得过问二老”
　　二老点点头，表示配合。
　　“十日前，令郎可是去过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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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罄皿跟着去了停尸间之后，天佑便不再让罄皿跟着了。罄皿出来，远远的看见了白珊珊，她不太想跟她打过多的交道，远远的瞥了一眼，便掉头走了。
　　但是白珊珊追了上来。
　　“你站住”
　　罄皿大大方方的站住，转过身来，看着白珊珊快走过来。罄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她那一头秀丽的长发，映着天光，竟然流转了几分淡淡的金色。
　　罄皿眉头一皱。
　　“那十三人的死，是否与你们有关？”
　　“我们？谁们？”罄皿明知故问。
　　“当然是你和楚天佑”
　　“看来你和楚天佑关系恶化不少”罄皿淡淡的说道一句，“也是，你一定书信同白武说道过了，你那爹爹一定告诉了你一些辨认之法”
　　“或许你都已经辨认过了，怎么样，是不是他？”罄皿挑眉，“我也很想知道”
　　“他为什么又成了尹知府的手下？”
　　罄皿好玩的看着白珊珊，幽幽道，“你问的我一个也答不上来，我跟他也不是很熟，他对我也很有敌意，什么也不愿意同我讲”
　　罄皿一笑，“或许，你自己问问他，他说不定会说些什么”
　　罄皿话音未落，两步登前腾起，“接招！”
　　白珊珊见状立马侧身一个翻身躲过，“你要作甚？！”
　　“别紧张，就是过过招”罄皿挑眉示意，“我们城外去打”
　　白珊珊不知道为何升起了一股怒意，放在往常，她定不会接受别人约战，但是这次，她竟然应了。
　　俩人腾空而起，迅速向城外飞移，很难想象两人的速度快得根本看不清脚尖点在屋脊借力的动作，罄皿的速度带的很快，她周身已经开始流转起了她墨蓝色的灵气，她回头一看，白珊珊追在后头，周身的灵气流转，是蓝色。
　　是蓝色。

　　31th 幽蓝
　　俩人腾空而起，迅速向城外飞移，很难想象两人的速度快得根本看不清脚尖点在屋脊借力的动作，罄皿的速度带的很快，她周身已经开始流转起了她墨蓝色的灵气，她回头一看，白珊珊追在后头，周身的灵气流转，是蓝色。
　　是蓝色。
　　她的灵气是蓝色，那方才头发上流转的金色是什么……
　　罄皿眉头皱起。
　　罄皿手捻一串晶花，扬手打了出去。白珊珊心里暗骂阴险，侧身躲过。罄皿翻身落地，周身的尘土随着激起一阵气浪向四周排开。白珊珊腾空于上，俯瞰着罄皿。
　　“你到底要作甚”
　　“我很好奇白家的真传是什么”
　　白珊珊当然知道她是打的马虎眼，她也没想从她嘴里问出答案。珊珊右手虚虚一握，“临江”剑现。日光临照于剑刃上，反射出刺眼的金光，明晃晃的。
　　但是罄皿能分辨得出那些金光，有些是日光，有些，真的不是。
　　她有那么一瞬间——
　　在怀疑——
　　是玉骨族的金光。
　　她轻微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玉骨族的尸首，早已一一点齐，被浑帝扔进了百人冰坑里封存了。
　　总不能有个玉骨族的私生女流落在外？
　　而且这种金光微弱至甚，若说是极其偏远的血脉，也比这个强上十倍。就像是跟金色沾染了一下的那种微弱。
　　等等。
　　沾染……
　　“看剑——”白珊珊打断了罄皿的思绪，罄皿右手化出“责天”，墨蓝色剑芒的古剑，一如白珊珊儿时初见的那样。
　　两人的剑法都极其精妙，白珊珊修习上一向刻苦，她的剑法，白武也曾叫好。
　　罄皿的“责天”剑刺去或是斩去，她的目光都紧紧追着白珊珊，可是金光再也没有现过了。
　　金光所现的是一种内在属性，不是人与人待久了就能沾染出来的。除非是灵修过，阴阳相合，阴阳相生，若说是灵修上那么一两次，这个强度的微弱金光，完全是可以修出来的。
　　罄皿突然觉得自己脑里有根崩着的弦崩断了。
　　罄皿努力的求证，努力的盯着白珊珊，但是金光再也没有现过。
　　罄皿抛出她现有的七成浑力，聚了一个锋利的剑气，周身流转，顿时人剑合一，迅速朝白珊珊刺去。
　　白珊珊早就在担心这个事情，她儿时就看过这人剑合一的盛况。
　　白珊珊觉得自己突然耳鸣了，什么也听不见，流转的气浪迅猛地刺过来，白珊珊根本来不及聚起一个剑阵，“责天”就已到了跟前，白珊珊只剩下下意识的闭眼抬剑格挡。
　　但是“责天”，就那么不知道是意料之外还是意料之中地，停了下来。
　　“责天”化开，罄皿落地。她抬眼看了看白珊珊，转身匆匆离去。
　　白珊珊在罄皿看她的那一眼中——
　　看到了颤抖。
　　白珊珊皱眉，缓缓落地。她感到了背后的一身冷汗。珊珊抬眼看了看天，空中有尚未消散的墨蓝剑气与正蓝的剑气。但她不知道是自己看花了眼还是如何，她在这两种颜色之外——还看到了一抹幽蓝色。
　　是一种格外大气而有魄力的幽蓝——底蕴之深厚。
　　那也是罄皿的吗？
　　白珊珊不经意的一想。
　　白珊珊仿佛劫后余生，又仿佛命不该绝，“责天”人剑合一是她意料之中，但罄皿不杀她，本应该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不知道为何，珊珊有种意料之中的安稳。
　　她到底在干什么。
　　白珊珊想。
　　“临江”剑抬手化掉。秀发乱了，白珊珊玉簪一抽，手捋顺了头发后，再次用玉簪挽起。
　　她抬眼看了看天色。她该回去了。这一架，竟然不知不觉间打了两个时辰。
　　有那么一瞬间，她恍惚的觉得，她以前与罄皿打过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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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下午的时间，天佑三人已经登门拜访了六家人了。天佑一直相信，这十三人直接一定有某种内在的联系，或者相似点。天佑三人一路问下来，倒确实有些收获。

没有故意不更，遇到瓶颈了，在构思，现在快构思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