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终结吧 关注:86,077贴子:3,065,147

【短篇】神罚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没错又是我,久等的《曙光》续篇送上,顺便祝大家国庆快乐,虽说有点迟(


IP属地:辽宁1楼2017-10-08 13:51回复
    1984年1月1日,伦敦的天空一如既往的阴沉,细细的雨丝仍如幕布般遮蔽了整个苍穹。但这座雾都此时并没有沉寂在雨中默默迎接元旦的到来,街头上,广场中,从城边缘新建立的坚固防线到市中心的泰晤士河畔,到处站满了着装不一的人。有平民,也有士兵,他们的面孔虽同为白种,却涵盖了欧美几乎所有的民族。间或有黑人,印第安人和东亚人掺杂其间。军人的装束也五花八门,美军,英军,德军,法军,日军….几乎所有前“自由世界”的军队都聚集在这里。尽管他们民族不同,信仰不同,语言不同,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他们的脸上都有着如暴雨里击打过的钢铁一般的严肃庄重,丝毫没有半点应属于新年的喜悦。
    英国国会前,临时搭建的蓝色顶棚遮蔽了漫天细雨,一名名精英海豹突击队队员荷枪实弹,神色庄重;骑士坦克和冥卫坦克一字排开,成为一条由兰色钢铁构成的警戒线;天空中,火箭飞行兵警卫队的身形在雨丝中穿梭。临时演讲台的上方,英,美,德,法,意,日等国的国旗未虽未接触幕布外的风雨,但它们仍微微晃动着边角,似乎随时要被因肃穆而凝成实体的空气掀开,迎着热情漫卷飞扬。
    我站在舞台的幕后,静静看着这一切。政府官员已经陆续登台,从1983年3月那场惊天动地的海上决战结束后,我们就开始巩固我们最后的家园。如今,伦敦已经成为世界上最坚固,最坚固的壁垒,并聚集了世界上所有向往自由者仅存的全部力量。
    “指挥官。”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回过头去,看到一个金棕色头发的日耳曼人站在我身后,蔚蓝色的瞳孔疲惫中带着一丝笑意,他的胡茬有些凌乱,似乎有些时日未修剪了的样子。我使劲调动着脸上的肌肉,勉勉强强做出一个笑容“西格博士,您终于肯在吃饭睡觉之外的时间停止你的实验了吗?”
    “今天可是重要的日子,那帮老家伙也是软磨硬泡,硬把我从实验室里拉出来的。”西格弗里德拽了拽他的白色研究服,我注意到他并不年轻的面孔上有着明显的黑色眼袋“倒是你,美国先生,你做好准备了吗?”
    “我想,应该没有吧。”我勉强笑笑,把目光投向了演讲台上正在发表讲话的政府要员。那有些秃顶的矮胖老头,似乎是德国流亡政府的负责人。
    “女士们,先生们。”他用低沉而沙哑的英语说道“我相信,在这新年里,大家中的大多数人,都在想着自己的故园。”
    没有人说话,只有雨丝在用沙沙声诉说。沉默的人群之中,不时响起一两声抽泣。
    “我们都知道,就算伦敦再美,也不及自己家乡的万分之一。但我们也明白,是什么,把我们逼到今天这一步!背井离乡,抛弃朋友,妻子,孩子,直到我们被追到山穷水尽,他们也不肯因一丝丝人性的怜悯而放下屠刀!”
    人群开始有了反应,许多人眼中含着泪光,但更多人眼里是怒火。
    “我们都是自由的斗士,我们都希望,我们的孩子,孩子的孩子,能够在自由的大地上纵情欢唱,而不必在巨熊、巨鳄和巨龙的威胁下躲躲藏藏。我们拼尽我们所有的一切,只为了保护这片本应属于自由的大地,海洋与天空。我们中的所有人,都是为了和平,为了自由而效忠!”这位演讲者显然是一位在这一专业有一定造诣的人,短短一席话,在场所有人的情绪都开始沸腾,家亡之恨,国破之仇,就连我,都感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几分。
    “我们曾经一次又一次地倾尽全力,但是赤祸依然如撒旦手下的恶魔般吞噬着我们的家园。大家可曾想过,这是为什么吗?”演讲者扫视四下,见无人应答,便自顾厉声说道“因为我们还不够团结!”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瞬间响彻伦敦要塞的天空。随着电波传达到整个英国,直到皇家海军舰队和短剑反导系统构成的最后防线之畔。
    “看看!看看!在战前我们做了什么?”他说道“各自为战,甚至觊觎彼此的既得利益!乌克兰被攻击,欧盟没有援手;美国被侵略,日本消极反应!正因为这样,我们才被苏联人抓住了漏洞,集结力量,各个击破!”
    没有人提出任何的反驳。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所以,经过各国幸存政府人员的商讨。”他沉声说道“我们做出了以下决定。”
    “欧洲联盟命运科技,日本的金川工业,以及幸存的美国科学家们,组成一个完整的科研团队,三者间一切资料共享,一切科研共事,以德国乃至全世界最优秀的科学家,伟大的爱因斯坦的继承人,西格弗里德博士为科研总长。”
    这很明显仅仅是个铺垫。我知道,自从柏林大撤退后,西格弗里德就已经整合了所有到达伦敦的美日科学家,日以继夜地钻研着他们的战争科学。而接下来的任命,才是真正的新任命。
    “另外。”他说道“美军海军陆战队残部,大西洋舰队残部;英国皇家海军余部全部,陆军全部;德国陆军余部全部,法国陆军余部全部…等17支剩余军队,在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刻,让我们彻底抛弃前嫌,跨越国籍,语言,宗教,彻彻底底地攥成一个拳头!一切军队将放弃当前编制,重新整编,取消各国番号,改为统一的,团结的,科技共享的同盟国联军!”
    “另外。”他朝着我所在的方位看了一眼“同盟国联军新晋总司令,军衔为六星上将,将由我们最优秀的天才,苏联核武重锤的掘墓人,波西米亚会战的新星,英吉利海峡上的铁壁——美国指挥官担任!”
    “万岁!”军人们沸腾了,他们有的在雨水中高唱着赞歌,有的高声呼喊“自由万岁”的口号,还有的喊着我的名字。虽然我在此之前一直担负着千斤的重担,但在这一刻,我突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很值得,但这念头转瞬即逝。
    “下面请新任总司令发表就职演讲。”演讲者后退两步,对我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西格弗里德也轻轻推了推我的后背。那一刻,我的躯壳仿佛脱离了灵魂的掌控,当我回过神,我已经站在了演讲台上,面对着成千上万的军民。我看见自己的右手举起,五指微张,欢呼的人们停了下来,他们的目光让我感到周遭的空气都炽热了几分。
    “我的战友们。”在这个时候,这是我所能想到的唯一对他们的称呼。
    我突然没词了,但人群没有着急,他们仍静静地注视着我,这给了我一些思考的时间。终于,我深深吸了口气,说道
    “其实我并不认为我的功勋亦或能力可以与乔治.华盛顿先生比肩,我从来没有自认为救世主。虽然现在看起来我似乎略微的优秀,但实际上我只是个普通人,和你们一样的,为了自由而战的斗士…”
    “每个人或许都有一个英雄梦,但是当大家站在这里时,我想那个梦的真正涵义各位已经弄清。六星上将的荣耀或许至高无上,但肩负着这个荣耀的每一天,其实都不如一个平民在自己温暖的家中一秒钟的安眠。”说到这里,我感觉自己的鼻子有些发酸。
    “其实,如果没有这场战争,我还是负责守卫华盛顿特区的一个小军官…但说实在的,我现在更愿意回到1982年3月8日之前,每天坐在指挥部里喝着咖啡谈天说地,周末回家吃到母亲亲手做的饭菜…”我掩住了自己的嘴,低下头努力抑制着泪水。或许这是最于军心无益的就职演讲吧?但这的确是我的心中所想。
    “无论如何。”我努力抬起头,提高了声音掩盖自己因悲伤而发颤的音调。“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回到战前,回到那个自由世界去。我希望有一天,我们可以将胜利的旗帜插上克里姆林宫,在那之后,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回家,回家放心地睡安稳的一觉,那时候,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打扰我们…谢谢大家。”
    迈着机械的脚步走下演讲台,身后是经久不息的掌声。我尽可能快地走回暗处,抹掉脸上不应存在的透明液滴。


    IP属地:辽宁2楼2017-10-08 13:52
    收起回复
      伯爵大人开新坑了!兹磁一个


      IP属地:辽宁3楼2017-10-08 13:52
      收起回复
        就在不久之前,我曾经深切地怀疑过自己。
        1983年末,伦敦北郊海格特公墓遭到了激进分子的破坏。
        对于一些人来说,这个地址似乎很陌生,但这个事件,却在短时间内震惊了整个世界。
        因为有一个人葬在这座公墓里,他的名字叫做卡尔·马克思。
        当我闻讯赶到的时候,警/察和盟军士兵已经清理了现场,催泪弹的躯壳静静躺在公园的花木中,它们在无声地叹息。此时正是冬季,公园内修剪整齐的花圃成片成片地被踏倒,它们白色的装饰散落在鹅卵石路面上。北风裹挟着雨雪拍打着似乎刚刚经历过战火的公园。这里并没有像世界上同盟国领土很多的地方那样遭到基洛夫太空艇和狐步舞者战斗机的狂轰滥炸,但此时这里的景象比那些地方更加凄惨。
        终于,我停下了脚步。此时我正站在这个我不知道应该以何种情感对待的伟人的墓前。墓碑上马克思先生的头像已经破损,碑文中镌着的金粉已经剥落,甚至还有人在上面涂抹了侮辱性词汇。
        雨雪落下,我的军大衣上不知何时也多了一抹白色的装饰。我静静地仰视着他。这位我最大的敌人的导师。我不得不承认他的理论造就了世界上最伟大的奇迹。一个落后的农奴制国家在短短十几年内,拥有了欧洲百年以来所积攒的力量。它的工业水平让人叹为观止,它的茁壮生长让世界都撼动三分。即使曾经被击败过,但它依然能够卷土归来,让它的火焰蔓延到整个地球。
        却也是因为这个奇迹,造成世界上几百万无辜生灵的逝去,无数人流离失所,无数家庭破碎离散。我的祖国已经毁灭,成为了它的傀儡。而我现在,站在这一切的指导者面前。我不知道我该不该恨他。我从不自诩为所谓普世价值的卫道士,而他那看似迷茫的理论却的确蕴含着巨大的力量,但这力量却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乃至毁灭。
        迷茫。我站在他面前,直视他青铜雕刻的双眼,那深邃的眼睛是那么的清晰,但其中的内涵却模糊无比,无法看到一丝一毫。
        我闭上了眼睛。回忆如同无形的浪潮冲刷着我的脑海。我看见了华盛顿街头耀武扬威的苏联军队,很多黑人和印第安人夹杂其间,他们脸上带着之前多少年来从未有过的轻松的笑,与这些本来是侵略者的斯拉夫人称兄道弟,完全不似被心灵信标控制的士兵那般呆滞。我看见了华沙市中心,那些拿着喇叭的家伙,苏联人称他们为‘政委’,在高喊着什么,他的身边是两个拿着枪的人,保护着一个坐在木桌前写着东西的知识分子,贫苦人们排着队,脸上满是阳光般的希望。
        每当通过各种渠道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我都一次次告诫自己,这些都是蛊惑人心的宣传,是不可信的。但如今,在有着流氓般暴行的绅士和穿着如流氓举止却比绅士还得体的人的对比中,我不得不承认我所不愿承认的东西。
        渐渐的,我发现,我所依仗和期待的,只有“和平”和“自由”罢了。
        但这是人类最基本的追求,我并不认为我有什么错。
        直到那一天。
        1984年12月31日
        审判日。
        “左舷受损!应急预案3启动!”悖论引擎充满命运科技风格的驾驶室内,西格弗里德用沉着的语调说道。但我清楚地他的鬓角已经挂满了汗珠
        “启动中…启动失败!该死!”一个年轻的东亚人狠狠地拍着自己面前的操作台“八嘎呀路!那是什么怪物!”
        “已经放大映像。”另一个操作台上,一个同样为欧洲面孔的科学家喊道。
        悖论引擎的舰桥上投放出一个全息投影,让我们清楚地看到外面的境况。由于舰桥内部红色的指示灯在不停闪烁,那全息投影也被染上了红色的光晕,那红色与投影显示的紫色云层互相映衬,变成了恐怖的玫瑰般的紫红,一如世界末日。
        就在离悖论引擎不到三百米的地方,那座巨大的巴别塔,或者说心灵终结仪,正缓缓运作着,发出摄人心魄的蜂鸣声,南极极昼的蔚蓝色天空早已不再,只有那紫色的心灵波鼓荡着每一个人的耳膜,直通大脑。
        巴别塔前,南极那永冻的土地早已被战火消融,白色的坚冰大块大块地破碎,露出下方宛若骨骸的漆黑的石头。在这短短的三百米距离内,有着无数步兵的遗体和载具的碎片。在一架空中要塞伊利卡拉的残骸上,一个女孩的身形傲然挺立,她的兜帽已经落下,一头银发随着狂风卷动,无数爆炸飞镖如飞舞的萤火虫般环绕身周。通过十倍放大后的全息投影,我可以看到她猩红色的瞳孔上倒映出悖论引擎的缩小影像。突然的,她大笑起来,虽然并不能直接听到,但看着她咧开的嘴,我感觉那狂暴的笑声仿佛就在我的耳边响起。
        就在刚才,这个女孩的一击,让悖论引擎陷入了严重受损的状态。
        “检测目标!开始手动模块,引擎重新充能!”西格大吼道
        “天啊…”日本科学家飞鸟成一,三个主操纵手中最年轻的一位,突然惊呼道“目标显示的能量水平已经超过检测限度!”
        “天秤座…”我喃喃道。
        “小心!前方护盾立刻开启!立刻!”欧洲科学家喊道
        女孩突然动了,她从伊利卡拉的残骸上一跃而起,整个人悬浮在空中,爆炸飞镖如飞蝗般飞向悖论引擎,每一个飞镖上都蕴藏着极大的心灵波动,这样的一枚飞镖威力相当于一次弱化的心灵支配仪的攻击,何况几十上百枚的合击!
        “轰!”
        悖论引擎的护盾没能开启到最大便被密如爆珠的连击攻破,瞬间,舰桥的灯光由红色变成了天空般的紫色。
        “紫色特级警报!”西格弗里德喊道“悖论引擎强行着陆!快!”
        “轰!轰!轰!”冲破护盾的飞镖如活物般在悖论引擎的舰体上飞舞,接二连三地爆裂开来。破碎的机械零件如这个庞然巨物的血肉般抛洒在南极的土地上
        “该结束了!”
        突然,一声断喝从巴别塔中响起,瞬间响彻整个广袤的南极洲,就算极地那封冻了千百万年的冰山,似乎也被这声音震慑得微微颤抖。
        随着这声断喝,巴别塔周围的大地开始凹陷,分裂,一座座地下设施缓缓升起,就如大地中长出的一般。克隆缸的大门敞开,无数狂兽人和弓箭手如潮水般涌出。镭射幽浮和恶灵战斗机纷纷从隐藏的机库中起飞,其中还有一座崭新的空中要塞。运输机投下大量的厄普西隆新兵,心灵菁英和病毒狙击手,同时,厄普西隆装甲师再次从四面涌来。
        一道磁力射线从巴别塔上照下,如同神灵飞升的光芒般照耀在天秤身上,她的身体缓缓升起,最后隐没在巴别塔上方打开的一个窗口中。
        漫天紫色的潮水中,两道灯光突然聚焦在巴别塔顶,映出一个男子的身形。他穿着厄普西隆元帅军装,站在最高处睥睨着这一切。
        异教。
        他张开口,那声音似乎被未知的装置放大了无数倍,久久回荡在南极洲的大地上。
        “记住今日。人类的安息日,地球的新纪元!”
        “轰!”
        悖论引擎巨大的身躯狠狠砸在南极洲的大地上,舰桥的灯光终于在这一刻熄灭,紫色的潮水已经越来越近。
        西格弗里德猛地离开了舰长的位置“成一先生,你来主控!”
        “是!”飞鸟成一快速顶替了西格弗里德“西格先生,现在怎么办?”
        “启动电池所有能量,超时空传送仪超负荷运作!”西格弗里德边说边向舰桥外走去“起点:我们的坐标。终点:随机位置!”
        “什么?”飞鸟成一喊道
        “这座引擎绝对不能留给敌人。”西格坚毅地说,同时并未停止往外走的脚步。我知道舰桥内的工作暂时用不到我,连忙跟上“西格博士!”
        “美国先生。”他苦笑,这个时候我们已经走进了后舱“带着同盟国联军,活下去!”
        在后舱内等待的,是同盟国联军重整后各军的所有高级将领。
        “谁愿随我出去御敌?”西格弗里德环视四周,高声说道。
        短暂的沉默。
        在场的任何人都知道,这个时候选择被传送出悖论引擎,可以说直接选择了死亡,不仅是自己的死亡,还有自己手下全部将士的生命也将随之消亡。
        但如果无人愿意离开,那么所有人将随着悖论引擎,随着自由世界,一起永远地消失在这颗星球上。
        终于,有一个人站了出来。他是南十字军的军长,一位坚毅的法国人。
        他并没有言语,只是向前一步。但他的行为好像为其他人提供了力量,终于,多数人站了出来,他们都没有说话,但从他们的眼神中,我知道他们已经有了牺牲的决心。
        “呼叫舰桥,请求超时空传送南十字军,新一,二,三,五,七军。”没有任何时间可以浪费,西格第一时间传达了这个指令。电波在悖论引擎中穿梭,仅仅短短的一段波动就此决定了几万,几十万人的生命。
        而西格弗里德自己披挂时空装甲,骑着TIME原型机,也参与到了传送的队列中。
        我望着他,心中纵有千言此时也难以出口。所有留下的将领和我站在一起,为这些即将赴死的勇士齐敬军礼。
        西格弗里德回敬,接着戴上了他的超时空头盔。蓝白色的光晕一闪,他和那些将领们瞬间消失,只留下空荡荡的后舱。
        与此同时,通过后舱电脑上的监控录像,我能看到,悖论引擎几乎每一处,都闪烁起了这种蓝白色的光晕。无数士兵和载具被传送到了引擎外,他们迅速整队,建设起最简单也最紧急的工事,等待着厄普西隆军的总攻。
        那一天的战火是我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华盛顿特区血红色的黎明红不过它的万分之一,英吉利海峡上的冷雨也不及它的喧嚣和冰冷。哪怕是开普敦战役,那场几乎倾其所有的大战,也没有它这般的冷酷和决绝。
        不需要任何指挥,同盟国,在西格弗里德的带领下与来自几乎整个南半球的厄普西隆军在巴别塔下展开决战。悖论引擎此时完全成为了一座巨型的航母,鹞式战机从它残破的身躯上成批次地飞出,轰炸着任何它们所能触及的东西。梭鱼轰炸机鬼魅般的身形隐藏在它们身后,伺机打击地面设施,甚至直接对巴别塔出手。
        “呼叫舰桥,主斯坦科技塔还能充能吗?”我用几乎无知觉的手指按下了通讯按钮。在这最后的时候,我无奈地发现我居然是最悠闲的人。
        “可以!”飞鸟成一简单地回答道
        “立刻充能,目标是…”我遥望几乎被战机碎片遮蔽的天空,那辆空中要塞依然在依仗它的溶解光束和高爆飞弹不停地播撒着死亡“那座空中要塞。”
        一道耀眼的棱镜集束撕裂了天空,就连漫天的绛紫也无法遮掩那耀眼的蓝白色。伊利卡拉瞬间被洞穿,它庞大的躯体打着旋朝地面落去。随着它的陨落,天空中瞬间出现一个真空区,但很快被恶灵截击机和鹞式战机给填满。
        “充能百分之70…”飞鸟成一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一股诡异的波动打断了。
        天空上的云层仿佛在朝地面压来,紫色越来越深,变成了可怖的深紫色。一股诡异的波动瞬间席卷了巴别塔周围的同盟国联军,并沿着大地一波波向远方扩散。盟军本来牢不可破的阵型瞬间呈现崩溃之势,很多士兵抱头倒地,大声痛呼,更有一些直接调转了枪口,指向了自己曾经的战友。虽然这种现象并不十分多,但这无疑敲响了最后的警钟。
        “飞鸟成一,立即传送!”西格弗里德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舰桥内。
        “不行,西格博士,充能没有完毕,现在传送太危险了!”飞鸟成一吼道。“如果现在传送,谁也不知道最后的落点在哪,一旦被传送到外太空,这艘战舰完全没有在大气层外运行的能力!”
        “哪怕全部死去,也比-留---在南-----洲好。”西格弗里德的语音已经开始模糊
        “西格博士,请您立刻传送回引擎!”我接过了通讯,说道。
        西格弗里德是悖论计划的主心骨,如果他遭到不幸,那悖论计划将永远没有进步的可能,甚至悖论引擎也永远不可能被修复了。
        “不。”他淡淡地说“修建这座战舰,已经耗尽了我全部的心血。它是悖论计划的巅峰,以后再也无人能够超越。我老了,应该回去见教授了,我应该把我看到的一切告诉他,让他明白他的反战思想在某些时候是行不通的,明白悖论计划的真正涵义,想必他会为我的成就而骄傲的。”
        “轰!”
        剧烈的爆响声突然在周遭响起,那是心灵波以极高的频率穿过空气的爆鸣声。在万分之一秒之内,强大的心灵波席卷了地面部队,朝着悖论引擎涌来。
        但就在心灵波即将吞没悖论引擎之前,它化作了一团蓝白色的光芒穿越虚空,向北方未知的希望而去了。
        去往何处?
        我呆立在后舱里,外面只有一片苍茫的空白。蓝黑色的时空裂隙一次次在空白中隐现,让人感到光怪陆离。


        IP属地:辽宁4楼2017-10-08 13:54
        回复
          突然….
          一个全息投影突然出现在后舱,一瞬间的狂喜充盈了我的大脑,但紧跟着,我就发现那人形不过是虚妄。西格弗里德坐在他的TIME原型机上,这似乎是一段录像。
          “警报,警报,超时空装甲能量不足…即将无法继续抵御心灵波…”TIME原型机的车载电脑用最平板的语调述说着最悲惨的故事。
          西格弗里德——或者说,他的投影,他的灵魂打开了超时空装甲的头盔,我看到他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丝的紫芒,但转瞬即逝。他遥望正南方,他生前最后一刻所面对的巴别塔的方向,笑了。
          “这么优秀的大脑,可不能留给敌人。”投影的声音一如他生前的语调,沉稳而坚定。
          西格弗里德把手伸向了腰间的枪套,掏出了一挺造型奇异的手枪。那把手枪没有弹夹,命运科技风格的枪体反射着银蓝色的光芒。
          “一直以来,无论悖论计划如何推演,运算,都算不出那些被超时空军团兵和冥卫坦克所抹杀的人究竟去往何方。”西格弗里德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回音。“悖论计划…已经接近完美了,但这最后一个谜题始终没有解开,哪怕最先进的探测器,被抹杀后也未能传回一丁点的消息。”
          西格弗里德的眼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那是科研工作者独有的对求知的狂热。
          “就让我,亲自看一看,那个世界吧!”
          一团紫芒突然出现在他的瞳孔中,翻滚着,逐渐扩散,沾染,但西格弗里德还是做出了最后一个微笑。他将那挺中子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毅然地扣下了扳机。
          投影闪了一下瞬间无踪,空旷的后舱内只剩下我一人。一时间我竟有些迷茫,是西格弗里德抹杀了自己,还是他抹杀了我?
          悖论引擎外,时空裂隙已经消失在了空间的夹缝中。只有接天连地的白色,白得耀眼,白得纯洁。
          或许,最后一次传送失败了,把我们也送入了悖论计划受害者所在的空间?如果这样,是否能够与那位爱因斯坦的继承人再度相逢?
          白色,白色,渐渐的,我猛然发现,那白色已经不是时空中最纯洁的白,反而如雪花般抛洒,飘落。不,那本来就是雪花。天空突然暗淡了,却没有恐怖的紫色,一片雪地出现在夜空下,悖论引擎静静停在雪地上,如一叶深夜回港的渔舟,静谧而安详。
          舱门打开,幸存的同盟国联军士兵们踏上了这片黑暗的雪地,警惕而又好奇地看着周遭的苍茫。这里似乎是无人的地方,是被上帝抛弃的土地。甚至魔鬼铸就的巴别塔也不会踏足这里一步。
          我披上了我的军大衣,站在雪地之中。冻风吹卷起残破的蓝色军旗,雪花无声地唱着赞歌。
          1984年1月1日,同盟国联军正式重组并宣告成立时,分为十一军,全部作战人员总计五十四万人。
          而时至今日,悖论引擎上,所有战斗人员,非战斗人员,包括老弱残兵,统计起来,不过七千三百零九人。
          我仰头想追寻上帝的指引,但看到的只有青灰色的天空和漫天的飞雪。我败了,败得无比彻底。泪水不由自主地涌出,仿佛一个万花筒。在泪滴的折射下,我看到了过去。
          我看到了,一群摇着小船的白人高举着圣经,登上一个陌生的大陆。他们喊着传播福音的口号,用火枪和利刃抢夺那些黑皮肤的人,夺走他们的财富,孩童,乃至生命。这些掠夺让他们发了大财,他们回到自己的国家,办起了工厂,大谈他们的奇遇,更多人拿起火枪和圣经,乘上小船,扬帆前行。
          我看到了,旧日祖国的田园,一个神采飞扬的人拿着一杆火枪,号召被压迫的人起来抗争。莱克星顿,那个地方至今为世人所铭记,被压迫者推翻了压迫者,建立起了他们的新政府。那个领导他们的人的头像被他们印在了货币上,他们夺走了压迫者的工厂,种植园,当然还有那些黑皮肤的牲畜。不久,他们也变成了压迫者的样子,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看到了,那些为了祖国而坚持不懈的反抗军。他们在祖国被赤化的大地上英勇抗争。但他们惊讶地发现,那些黑皮肤的人拿起了武器,毅然决然地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而本应是侵略者的人正和这些黑人互称同志,同心戮力。
          最后,我看到了,那一座座诡异的建筑带着恶魔的低语拔地而起,所有人终于不再互相开火,他们放下了武器,不再叹息,不再哀伤,却也永不欢笑。他们变成了无意识的傀儡,直到那座巴别塔的升起。最终,他们化作一捧飞灰,没有人会记起,甚至没有资格被忘记。
          泪水从脸颊滑落,幻觉消失,雪花还在天地间飞扬。我看着无尽的白色,心中已如明镜。
          我没有错,对和平、自由的追寻也没有错。但我们的正确却是建立在错误的基础上的。我们都是无辜的人,但我们的先辈却为了我们现在的生活犯下了滔天的罪行。站在他们的立场上似乎一切都无可厚非,因为这是历史的进程。人类的进步总是伴随着牺牲,这是必然的,是绝对正确的,是不应悔改的。
          但善恶到头终有报。
          先辈们一手埋下的祸根,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到底还是成长起来了。那个叫尤里的人,他带着撒旦的甘露培养出仇恨的幼苗。那些本来的牺牲品变成了野心家阴谋的发动机。这就是这场大战的因果,是上帝的安排,命运的回溯。跨过了几个世纪的时空,最后落在这雪地中绝望的七千余人身上,重若千钧。
          带着最后的同盟国联军,我走上了极夜下的冰原。
          “滴滴滴”
          腰间的无线电突然响了起来。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晦涩难懂的语言,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头看去,却是飞鸟成一。
          “中文。”他举起无线电,翻译道。
          “这里是阿拉斯加最后壁垒,焚风反抗军的大本营”
          “还有幸存者么?”
          苦涩的泪水流入口中,下一秒却忽地转为甘甜。
          “还有幸存者么?”
          -------------------------end------------------------
          大家好,又是我。
          自《北海无日》之后,很长时间没有写新的短篇作了。这篇《神罚》是《曙光》的接续,也是本来要被删除的一篇。因为未来剧情的难以预期,我曾一度想过放弃这篇文,但删改再三后,我还是决定,把这个我个人认为还算可以的构思写出来,即使它可能已经与原剧情大相径庭。
          与《曙光》所表达的希望不同,这篇文算是从另一个角度论述了资本主义以及同盟国联军真正的追求吧。信仰的碰撞,事实的残酷,总是让人怀疑自己的心,但只有这样一颗被磨炼的心,才有缔造传奇的可能性。


          IP属地:辽宁5楼2017-10-08 13:55
          回复
            前!


            7楼2017-10-08 14:18
            收起回复
              顶!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17-10-08 14:27
              收起回复
                鼓掌


                IP属地:天津9楼2017-10-08 14:29
                收起回复
                  支持德局座!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7-10-08 14:35
                  收起回复
                    支持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7-10-08 14:40
                    收起回复
                      支持!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7-10-08 14:57
                      收起回复
                        支持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7-10-08 15:07
                        回复
                          写的很精彩,说实话mo的剧情不拍电影有点白瞎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7-10-08 15:11
                          收起回复
                            精彩,好看,支持一个
                            伯爵出品必属精品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7-10-08 15:30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