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猫尾巴言
落日时分，白日的潮热还没有散尽，但小镇的广场上人如潮涌，男女老少都聚集于此，他们或是举着手机拍摄着什么，或是在与同伴攀谈，神情中皆透露出期待和好奇。
“阿斯达！”
其中有一位少年借着灵活的动作，穿梭在人群中，试图挤到更前边的位置，但同行的少女明显被她的长裙所阻挠，在落后了少年两三个人的位置，焦急地喊道。
“在这儿，拉着我的手。”
少女一边单手护着胸部位置，一边努力从人群的缝隙中够少年的手，她的头发被挤得有些凌乱，刘海也粘在额头上，等到少女握住少年时，脑子里闪过的并不是喜悦，而是浓烈的不安，于是她停下脚步，慢慢松开手上的力气。
“抱歉，是我走得太快了。”阿斯达反应很快，一把抓住少女想要溜出去的手，接着退后两步，回到少女的身边，转头看她时，眼睛里充满歉意。
“哎？”少年掌心的温度，让少女的脸颊一下子就红了，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深褐色长裙裙边上小雏菊，努力安抚着内心乱撞的小鹿。
“谢谢你愿意陪我出来。”阿斯达似乎没有察觉到空气中的粉红气息，继续说着，等到应该是喊名字的时候，他的眼神里却出现一瞬间的迷茫，不过这并没有引起少女的注意，阿斯达也很快地接上话，“ma cherie，你今天很漂亮。”
“马切利？”
“ma cherie，意为我的甜心。”阿斯达咧开嘴，笑出几分轻佻意味
“又是些奇怪的词…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呀？”少女快速地抓了两下刘海，抬起头，侧着脸看向阿斯达，她早已习惯他时不时蹦出一些外乡的语言，对于这种不是只对她一人的甜言蜜语，少女反而有些不悦。
阿斯达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再哄骗少女几句，他像是感应到什么，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前方。
“怎么了？”少女转向阿斯达看着的方向，只见深灰色的房屋阴影背后，冲出十几只黑黝黝的小鸟。
“来了。”
正如阿斯达说的，少女听到了几声鸟儿们的啼鸣声，接着仅眨眼功夫，犹如黑云般的鸟群便占据了大片天空，周围人群嘈杂的人语完全盖不过鸟群响亮的鸣叫与它们的振翅声。它们在夕阳中，时而聚拢，时而分散，显得尤为壮丽。
少女兴奋地搂上阿斯达的手臂，另一只手指着鸟群喊道：“好漂亮啊！”
“是啊…”阿斯达牢牢地盯着鸟群，像是分了神。
然而鸟群的出现仅短短几十秒，它们如撒网般没入树林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周围的人群也如电影散场一般，往各自的家中走去。
“啊…看不见了…”少女靠在阿斯达的身上，还有些不舍得移开，于是她装作没有意识到的样子，边扬着声音提议，边将阿斯达的手臂更进一步地搂进自己怀里，“阿斯达，我们再去其他地方逛逛吧。”
阿斯达的反应却显得十分古怪，他闭着双眼，嘴里不断嘟囔着说：“寻找水源，觅食，明早离开…明早离开…”
“阿…斯达……？”少女的怀里突然一空，她觉得自己可能有些眼花，抱得好好的手臂，怎么会滑出去。少女试探着，向阿斯达的身体探出手。
阿斯达面向少女，他的眼睛亮得吓人，语速也异常得快，“我该回去了！ma cherie，你也早些回去！”
说完，还没等少女再开口，阿斯达的身影便消失在前方的转弯处。
小心绕开家门前的田地，阿斯达弓着背，踮着脚，悄咪咪地推开家门。
“死小子，回来啦，惠子呢，你怎么不请惠子回来吃饭？”母亲从厨房走了出来。
“啊？”
“约会——进行得不顺利？”
“啊……没啊，挺好的。”阿斯达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一圈，发觉父亲并不在家，瞬间放松肩膀，三两步跳到餐桌边上，上手就捞菜吃。
“洗手！”母亲举起手臂就想打。
“哎，妈妈，可别伤着手，往这里打。”阿斯达笑嘻嘻地把脸凑过去，气得他母亲愣是没打下去。
“臭小子，没羞没躁的，惠子肯定嫌你轻浮，自己回家了吧。”
“啊？”阿斯达愣了一下，接着马上反应过来，他低着头，又从菜里捞出一块肉，边吧唧边说，“怎么会，要是嫌弃也不会来约我了，不过约会的时候总得穿白裙子或者短裙吧，一条深褐色的裙子，还是长裙，又不是下地干活…妈妈你说…”
“谁教你在背后评论人家姑娘的！”身后突然响起父亲低沉的声音，吓得阿斯达手一抖，第三块肉掉在了桌上。
“爸……”阿斯达把手藏到身后，并往自己房间的房间后退一步。
“没用这么没精神的声音说话。”
“好了，孩子他爸，去洗个手，吃饭吧。你也是，坐下吃饭。”母亲皱着眉头，语气里带了些命令意味。
“我还不饿，先回房间了。”阿斯达挺直背脊，梗着脖颈，大声喊完就跑了。
“哎！”
“别管他。”
“你们两个是要气死我吧，这么多菜你吃啊！”
“我吃。”
阿斯达关上门，然后靠在门上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他没有开灯，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台灯亮着暖黄色的光，把凌乱的书桌照得一清二楚，阿斯达借着微弱的灯光，绕开散落在地上的笔记，接着面部朝下倒在床上，从被子里传出闷闷的声音，“好烦……”
被子有一点汗酸味，但阿斯达并不介意，他伸长手臂，在枕头边上摸索出一本硬皮图鉴书，封面上绘着一只红顶尖嘴白胸毛蓝翅膀的绝种鸟，阿斯达反复摩擦着纸面，像是在抚摸这只鸟一般，接着他勾起一个微笑，轻轻地说：“我回来了，现在就去找你。”
说完，阿斯达闭上双眼，几个呼吸后，他陷入了梦乡。
金色的梦里有着巨大的精美壁画，华丽的水晶吊灯，淡粉色的软椅，还有铺满整个地面的手工地毯，最重要的是梦里穿着白色蕾丝长裙的女子…
“mon cherie，今天的声音也很好听啊。”白裙女子的声音轻柔婉转，还带着一些笑意。
“为了你，唱什么都可以。”
叩叩两声敲门声。
“有客人吗？”女子看向门的方向。
叩叩叩。
叩叩叩。
叩叩叩。
“谁啊！”阿斯达猛地睁开眼睛，他抹了一把自己的嘴角，语气并不友好。
“开门。”父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来了！”阿斯达拿被子盖好图鉴，然后才跑去开门。
父亲站在门口，手上端着一碗菜一碗饭，直直地看着他，阿斯达不自觉地退出路。
“我们需要谈谈。”
“什么？谈什么？”阿斯达的心一惊，觉得自己的偷跑计划可能被发现了。
“我们是什么。”父亲把碗放到书桌上，随手拿起阿斯达的笔记，以一种非常沉稳的语气说着，“你之前猜的都没错。”
“我们真的有特殊能力？？”阿斯达瞪大眼睛，差点就要扑到父亲身上，还好他控制住了身体。
“是的，我们可以进入某一鸟类，甚至某一只鸟的意识，同它们一起跨越地区。”
“哇！那我们的身体呢？”
“会消失，跟着意识一起走。”
“哇！！”阿斯达来回翻看着自己的手掌，不停地捏紧、松开，兴奋地像个刚睁眼的孩子。
“别开心得太早。”父亲捡起地上的笔记，堆放到桌上，空出一块区域让他挪动椅子，可以好好坐下说话，“要不是这几年，村子成了迁移落脚点，你突然又对候鸟异常狂热，我可能永远不会告诉你这些事。”
“额……”阿斯达抿了抿嘴唇，他还不敢把自己的梦，那个关于他和一个女子从小一起长大的梦，告诉父亲。
“我知道你今天偷偷去广场了，结果让我欣慰的是，你不在树林里。”
“额……”好险，就差一点。
“可能是鸟类的直觉吧，错过今天，我怕是会永远失去你。”父亲从马甲的宽大口袋里，掏出一本日记和一块骨头，他先把日记递给阿斯达。
“候鸟日记？”
“这里面记录了你的祖父，他一生的所见所闻，虽然不是这条迁移线路上的。”父亲低着头，手不断摩擦着那块骨头，视线却没有片刻停留在上面。
“那这是什么？”阿斯达指着骨头问道。
父亲只是摊开手，让阿斯达能够看清楚，“这是我们一族每个父辈死去的时候，都会留给儿子的东西。”
“额……”阿斯达皱起五官，万分不理解这类遗物的意义。
“这个肩胛骨能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或者带你回家。应该是有一对的，但我已经用了一个。”
“选择到一个没有候鸟经过的村子，对吧？”阿斯达的笑容里有些许的讽刺，他原本能更早的接触到这些，更早的去想去的地方……
“是的，因为只要结婚，就会失去能力。”父亲并没有感觉到他泄露出的怨怼情绪，只是一脸复杂地看着他，“我曾经希望生一个女孩，然后这份能力就会永远的消失，可惜……”
“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以为我疯了！”阿斯达用力地捏着拳头，用力到身体都有些颤抖。
“我曾经在迁移中，失去过朋友！！”父亲重重地锤了一下桌子，他的眼睛通红，声音也有些哽咽，“那个年代，孩子刚懂事就能够迁移，每年只有几个月时间和父母相处，在我们的意识里，朋友才是家人，你能明白看着朋友所在的鸟群被捕鸟网困住，挣扎致死的心情吗！！**小子！！”
“我……”阿斯达的一腔怒气被扎破了。
父亲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低下头，用衣袖狠狠地擦着眼睛，擦到眼眶都泛出血丝，才抬起头，继续说道：“臭小子，你要好好想想你这条命是谁给的！”
“……”阿斯达在父亲的怒吼中，缩了缩身体，不敢再多言。
“东西给你放这儿，你多想想你妈，她就你一个孩子，留着这块东西，随便跑到哪个角落，你都能在眨眼间到家。听到没！”
“嗯……”
“大点声！”
“是，听到！”
阿斯达瞪视着父亲，父亲也瞪视着他…
你们两个！
父子两人同时看向门口，每次他们怒目相视时，母亲都会出声阻止，但这次只是他们脑海中的记忆回放。
“好了，记得吃饭。”泄了势气的父亲看着有些不知所措，只丢下这一句，便离开了屋子，留下阿斯达一个人傻兮兮地站在那里，直得像根柱子。
落日时分，白日的潮热还没有散尽，但小镇的广场上人如潮涌，男女老少都聚集于此，他们或是举着手机拍摄着什么，或是在与同伴攀谈，神情中皆透露出期待和好奇。
“阿斯达！”
其中有一位少年借着灵活的动作，穿梭在人群中，试图挤到更前边的位置，但同行的少女明显被她的长裙所阻挠，在落后了少年两三个人的位置，焦急地喊道。
“在这儿，拉着我的手。”
少女一边单手护着胸部位置，一边努力从人群的缝隙中够少年的手，她的头发被挤得有些凌乱，刘海也粘在额头上，等到少女握住少年时，脑子里闪过的并不是喜悦，而是浓烈的不安，于是她停下脚步，慢慢松开手上的力气。
“抱歉，是我走得太快了。”阿斯达反应很快，一把抓住少女想要溜出去的手，接着退后两步，回到少女的身边，转头看她时，眼睛里充满歉意。
“哎？”少年掌心的温度，让少女的脸颊一下子就红了，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深褐色长裙裙边上小雏菊，努力安抚着内心乱撞的小鹿。
“谢谢你愿意陪我出来。”阿斯达似乎没有察觉到空气中的粉红气息，继续说着，等到应该是喊名字的时候，他的眼神里却出现一瞬间的迷茫，不过这并没有引起少女的注意，阿斯达也很快地接上话，“ma cherie，你今天很漂亮。”
“马切利？”
“ma cherie，意为我的甜心。”阿斯达咧开嘴，笑出几分轻佻意味
“又是些奇怪的词…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呀？”少女快速地抓了两下刘海，抬起头，侧着脸看向阿斯达，她早已习惯他时不时蹦出一些外乡的语言，对于这种不是只对她一人的甜言蜜语，少女反而有些不悦。
阿斯达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再哄骗少女几句，他像是感应到什么，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前方。
“怎么了？”少女转向阿斯达看着的方向，只见深灰色的房屋阴影背后，冲出十几只黑黝黝的小鸟。
“来了。”
正如阿斯达说的，少女听到了几声鸟儿们的啼鸣声，接着仅眨眼功夫，犹如黑云般的鸟群便占据了大片天空，周围人群嘈杂的人语完全盖不过鸟群响亮的鸣叫与它们的振翅声。它们在夕阳中，时而聚拢，时而分散，显得尤为壮丽。
少女兴奋地搂上阿斯达的手臂，另一只手指着鸟群喊道：“好漂亮啊！”
“是啊…”阿斯达牢牢地盯着鸟群，像是分了神。
然而鸟群的出现仅短短几十秒，它们如撒网般没入树林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周围的人群也如电影散场一般，往各自的家中走去。
“啊…看不见了…”少女靠在阿斯达的身上，还有些不舍得移开，于是她装作没有意识到的样子，边扬着声音提议，边将阿斯达的手臂更进一步地搂进自己怀里，“阿斯达，我们再去其他地方逛逛吧。”
阿斯达的反应却显得十分古怪，他闭着双眼，嘴里不断嘟囔着说：“寻找水源，觅食，明早离开…明早离开…”
“阿…斯达……？”少女的怀里突然一空，她觉得自己可能有些眼花，抱得好好的手臂，怎么会滑出去。少女试探着，向阿斯达的身体探出手。
阿斯达面向少女，他的眼睛亮得吓人，语速也异常得快，“我该回去了！ma cherie，你也早些回去！”
说完，还没等少女再开口，阿斯达的身影便消失在前方的转弯处。
小心绕开家门前的田地，阿斯达弓着背，踮着脚，悄咪咪地推开家门。
“死小子，回来啦，惠子呢，你怎么不请惠子回来吃饭？”母亲从厨房走了出来。
“啊？”
“约会——进行得不顺利？”
“啊……没啊，挺好的。”阿斯达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一圈，发觉父亲并不在家，瞬间放松肩膀，三两步跳到餐桌边上，上手就捞菜吃。
“洗手！”母亲举起手臂就想打。
“哎，妈妈，可别伤着手，往这里打。”阿斯达笑嘻嘻地把脸凑过去，气得他母亲愣是没打下去。
“臭小子，没羞没躁的，惠子肯定嫌你轻浮，自己回家了吧。”
“啊？”阿斯达愣了一下，接着马上反应过来，他低着头，又从菜里捞出一块肉，边吧唧边说，“怎么会，要是嫌弃也不会来约我了，不过约会的时候总得穿白裙子或者短裙吧，一条深褐色的裙子，还是长裙，又不是下地干活…妈妈你说…”
“谁教你在背后评论人家姑娘的！”身后突然响起父亲低沉的声音，吓得阿斯达手一抖，第三块肉掉在了桌上。
“爸……”阿斯达把手藏到身后，并往自己房间的房间后退一步。
“没用这么没精神的声音说话。”
“好了，孩子他爸，去洗个手，吃饭吧。你也是，坐下吃饭。”母亲皱着眉头，语气里带了些命令意味。
“我还不饿，先回房间了。”阿斯达挺直背脊，梗着脖颈，大声喊完就跑了。
“哎！”
“别管他。”
“你们两个是要气死我吧，这么多菜你吃啊！”
“我吃。”
阿斯达关上门，然后靠在门上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他没有开灯，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台灯亮着暖黄色的光，把凌乱的书桌照得一清二楚，阿斯达借着微弱的灯光，绕开散落在地上的笔记，接着面部朝下倒在床上，从被子里传出闷闷的声音，“好烦……”
被子有一点汗酸味，但阿斯达并不介意，他伸长手臂，在枕头边上摸索出一本硬皮图鉴书，封面上绘着一只红顶尖嘴白胸毛蓝翅膀的绝种鸟，阿斯达反复摩擦着纸面，像是在抚摸这只鸟一般，接着他勾起一个微笑，轻轻地说：“我回来了，现在就去找你。”
说完，阿斯达闭上双眼，几个呼吸后，他陷入了梦乡。
金色的梦里有着巨大的精美壁画，华丽的水晶吊灯，淡粉色的软椅，还有铺满整个地面的手工地毯，最重要的是梦里穿着白色蕾丝长裙的女子…
“mon cherie，今天的声音也很好听啊。”白裙女子的声音轻柔婉转，还带着一些笑意。
“为了你，唱什么都可以。”
叩叩两声敲门声。
“有客人吗？”女子看向门的方向。
叩叩叩。
叩叩叩。
叩叩叩。
“谁啊！”阿斯达猛地睁开眼睛，他抹了一把自己的嘴角，语气并不友好。
“开门。”父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来了！”阿斯达拿被子盖好图鉴，然后才跑去开门。
父亲站在门口，手上端着一碗菜一碗饭，直直地看着他，阿斯达不自觉地退出路。
“我们需要谈谈。”
“什么？谈什么？”阿斯达的心一惊，觉得自己的偷跑计划可能被发现了。
“我们是什么。”父亲把碗放到书桌上，随手拿起阿斯达的笔记，以一种非常沉稳的语气说着，“你之前猜的都没错。”
“我们真的有特殊能力？？”阿斯达瞪大眼睛，差点就要扑到父亲身上，还好他控制住了身体。
“是的，我们可以进入某一鸟类，甚至某一只鸟的意识，同它们一起跨越地区。”
“哇！那我们的身体呢？”
“会消失，跟着意识一起走。”
“哇！！”阿斯达来回翻看着自己的手掌，不停地捏紧、松开，兴奋地像个刚睁眼的孩子。
“别开心得太早。”父亲捡起地上的笔记，堆放到桌上，空出一块区域让他挪动椅子，可以好好坐下说话，“要不是这几年，村子成了迁移落脚点，你突然又对候鸟异常狂热，我可能永远不会告诉你这些事。”
“额……”阿斯达抿了抿嘴唇，他还不敢把自己的梦，那个关于他和一个女子从小一起长大的梦，告诉父亲。
“我知道你今天偷偷去广场了，结果让我欣慰的是，你不在树林里。”
“额……”好险，就差一点。
“可能是鸟类的直觉吧，错过今天，我怕是会永远失去你。”父亲从马甲的宽大口袋里，掏出一本日记和一块骨头，他先把日记递给阿斯达。
“候鸟日记？”
“这里面记录了你的祖父，他一生的所见所闻，虽然不是这条迁移线路上的。”父亲低着头，手不断摩擦着那块骨头，视线却没有片刻停留在上面。
“那这是什么？”阿斯达指着骨头问道。
父亲只是摊开手，让阿斯达能够看清楚，“这是我们一族每个父辈死去的时候，都会留给儿子的东西。”
“额……”阿斯达皱起五官，万分不理解这类遗物的意义。
“这个肩胛骨能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或者带你回家。应该是有一对的，但我已经用了一个。”
“选择到一个没有候鸟经过的村子，对吧？”阿斯达的笑容里有些许的讽刺，他原本能更早的接触到这些，更早的去想去的地方……
“是的，因为只要结婚，就会失去能力。”父亲并没有感觉到他泄露出的怨怼情绪，只是一脸复杂地看着他，“我曾经希望生一个女孩，然后这份能力就会永远的消失，可惜……”
“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以为我疯了！”阿斯达用力地捏着拳头，用力到身体都有些颤抖。
“我曾经在迁移中，失去过朋友！！”父亲重重地锤了一下桌子，他的眼睛通红，声音也有些哽咽，“那个年代，孩子刚懂事就能够迁移，每年只有几个月时间和父母相处，在我们的意识里，朋友才是家人，你能明白看着朋友所在的鸟群被捕鸟网困住，挣扎致死的心情吗！！**小子！！”
“我……”阿斯达的一腔怒气被扎破了。
父亲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低下头，用衣袖狠狠地擦着眼睛，擦到眼眶都泛出血丝，才抬起头，继续说道：“臭小子，你要好好想想你这条命是谁给的！”
“……”阿斯达在父亲的怒吼中，缩了缩身体，不敢再多言。
“东西给你放这儿，你多想想你妈，她就你一个孩子，留着这块东西，随便跑到哪个角落，你都能在眨眼间到家。听到没！”
“嗯……”
“大点声！”
“是，听到！”
阿斯达瞪视着父亲，父亲也瞪视着他…
你们两个！
父子两人同时看向门口，每次他们怒目相视时，母亲都会出声阻止，但这次只是他们脑海中的记忆回放。
“好了，记得吃饭。”泄了势气的父亲看着有些不知所措，只丢下这一句，便离开了屋子，留下阿斯达一个人傻兮兮地站在那里，直得像根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