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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寻之人不在,所等之人未来楚国,平阳郡,青柯山下。一间不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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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寻之人不在,所等之人未来
楚国,平阳郡,青柯山下。
一间不起眼的小酒馆在青柯山的山脚,黄昏时分,入山的人不多,此时的小酒馆中,小二看起来十岁左右,用手支着下巴看着桌上排队爬过的蚂蚁。
“嘎吱……”老旧的木门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嚎。小二只是瞥了一眼进来的男子,打了一个哈欠,便继续看着桌子上忙碌的身影,并未理会来人。
男子提着一个菜篮,腰间挂着一柄朴刀,充分展现了铁汉的柔情。轻柔的将篮子放在了桌子上,自己则一屁股坐在了长椅上,左手食指有节奏的轻敲桌子。
“哒……哒……哒……”过了一会,男子左手停下来,向酒馆的后屋喊去:“咳咳……老钱啊,不出来见见老朋友吗?”男子声音充满了沧桑之感,不过配上他那刀削般的脸庞,倒是平添了一份成熟男人独特的魅力。见没人理会,男子加大了声音:“老钱啊,老钱,老……”
“唉……”沉默了片刻,一声叹息打断了男子。这一声叹息,从柜台旁的门帘后传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从帘后走了出来。缓步走到了桌前:“不知客官来此所为何事?”声音有些低沉,钱莱眼神麻木的看着男子。
男子抬头看了钱莱一眼,眉头微皱,左手猛拍桌子:“废话,来着酒馆,自然是为了寻酒喝,难不成与你谈心,观景,问姻缘?”男子有些怒了。
“若只是喝酒自然无妨,若是其他,这里便不是客官该来的地方。”钱莱淡淡的说到。
“这世上便没有什么我李浩然不能去的地方。”
男子嚣张的点头,这话若是听在他人耳中一定会耻笑这李浩然太过嚣张,而钱莱却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海峰,去为客官取酒,上两坛我们青柯图的特色。”钱莱挥了挥手,示意小二取酒。而后盯着李浩然说:“我有一友,同样名为李浩然,同样嗜酒。”
钱莱说完,便安静的站着,似乎在等待李浩然的回答,又或是在等待同样名为李浩然的朋友。
李浩然听了钱莱的话,微微一怔,随即目光柔软了很多,摇了摇头后,吟着一首极为糟糕的打油诗:“青柯山下青柯路,青柯路前青柯图。青柯图,图青稞,青稞做酒神仙留。”然后抬头,看着钱莱:“真巧,我也有一友,同样名为钱莱,同样青柯图。”
从这诗中不难想象当年,一桀骜风流的白衣书生站在官道,眺望远方青柯山,与身边好友高谈自己的梦想,一手遥指茫茫青柯山:“待我高中归来,我会在那山下开一家酒馆,以供你我这般不庸之才畅谈理想,岂不快哉?”何等的意气风发,何等的风流倜傥。
听见这一首打油诗,钱莱眼神微动,似乎多了一些生气:“这也是我的梦想。”对李浩然说到。
“看来你的梦想是实现了,也不知他是否实现了他的梦想。”李浩然平静的说到。
“想必,是实现了罢。”钱莱看着李浩然说到。“实现了就好。”李浩然说完这句话便沉默了下去。“这里不错,白日有客来饮于此,夜间有虫鸣禽和,很是热闹。”
“是啊,我们家老三也喜热闹。”李浩然饶有深意的看着钱莱。果然,钱莱听后眼神剧烈波动,情绪很不稳定。
“客官,您的酒。”小二王海峰双手提着两罐沉重的酒坛,步伐异常稳健,更为重要的是他看上去仅仅十岁左右,却如此成熟。
李浩然看了钱莱一眼,略微赞赏的说到:“是个好苗子。”钱莱一愣然后点了点头:“他命苦,所以很勤奋。”两个毫不相干的东西被钱莱用所以连接,却没有人追究这句话的对错与否,李浩然也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从王海峰手中接过一坛酒,倒了一大碗后,便自顾自的喝了起来全然不理会站着的钱莱,一口气喝了一碗后,略做沉思说到:“稻是好稻,酒是好酒,这酿酒之人却不是好人,为这酒的香醇之中平添了一缕苦涩的滋味。”
钱莱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出了口气:“是啊。人非好人,只不过这青稞是好稻,它可怜我才生的好,这酒也是好酒,它可怜我,才酿的醇,而我却为他们添了苦涩,增了哀愁。”
李浩然抬头,看着屋顶,目光却像是能够穿透一切一般,仿佛他可以看的更高,更远:“这天亦是好天,可它并不可怜你。”“没错,所以我并不爱这天,所以我躲在青柯山下,希望它能够遮住这天,可惜,它不够高大。”钱莱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说着漠不关己的事情。
李浩然听后沉默,只顾着喝酒,钱莱也低头看着桌子而不说话。小二王海峰看着二人也是沉默。
沉默了许久,直到李浩然饮下最后一碗:“既然这山不够大,不够高,那就把它拔出来,既然这天太亮,容不下我这一抹黑色,那就一剑斩碎它。”也不知是酒壮雄人胆,又或是的确有这样的能力,李浩然肆无忌惮的说着一番在他人看来伤天的话。
钱莱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却有些失落的说到:“人要逆天谈何容易?我此生更是难以如此。”似是彻底绝望了一般,说完这些话,眼中尽是黯然。
“你我不行,还有后人。”李浩然看向王海峰。王海峰察觉到两位长辈递来的目光,急忙低下头去。“海峰这孩子天生愚笨,不过还好,有些力气,却难堪重负。”钱莱摇摇头,不过看向王海峰的目光却尽是慈祥。
“大智若愚,愚与智仅为一念之差。”李浩然说到。钱莱则摇摇头:“大愚是福,我不求他能拥有改天换地之能,只愿他日后一人能照看好青柯图,平安足以。”
李浩然并未出声:“我们很久不见了。”钱莱看着李浩然说到。“是啊,很久了,想来我们几人也都分开许久了。”两人的对话,同样的分开许久,故人却都已不再。
“他的酒,在我这里存了二十年,当年的两坛美酒而今却只剩下了一壶浊酒,不过味道却更美了。今日,暂且交付与你。”钱莱说着,不知从何处变出一盏温玉琉璃壶。酒壶泛着柔和的碧光,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有液体流动。
李浩然看了酒壶半天,而后从胸口的衣服中摸出一块泥砚:“这是他昔日留予我兑酒之物,今日便换来这壶浊酒。”随后将泥砚拍在了桌子上,拿起了酒壶。
李浩然拔开壶塞,凑上鼻尖嗅了嗅:“这新酒变老酒,一转眼已是二十年过去,这酒味道是变得香醇许多,这浊世却依旧那般不堪。”
钱莱听着李浩然的感慨:“温玉配烈酒,浊世配英雄,所以我为他寻来这上好温玉壶来盛这四十三年的双蒸酒,而这浊世依然在,英雄难觅,不见踪迹,我如何寻找?”
李浩然看着桌子上的黄泥砚:“时机一到,英雄自会出世,就算你我未寻到,还有其他人也在寻找。”钱莱同意的点点头。
“这篮中是什么?”钱莱看着篮子。“蔬菜,而已。”
“那也是蔬菜?”
“哦,那个是水果,我忘了说。”
“什么水果?”
“人参果。”
“可他是活的。”
“所以才是人参果。”
“可他是一个婴儿。”
“哦……那样就不能吃了啊,可是他为什么会是一个婴儿?”
“……”
钱莱对于李浩然将婴儿认成人参果很是无语,他又仔细看了看,实在想不出这叼着一根翠绿色葱叶熟睡中的婴儿哪里像人参果,提醒了一句那是婴儿,不可以吃,便又看向了李浩然腰间的刀。
“这是剑?”钱莱声音有些颤抖。而王海峰听后则在心中腹诽道:“这明明是把刀,怎么会是剑呢?看来师傅的眼神也不太好使了。”
“不,这是刀。”李浩然纠正了钱莱的错误,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剑何在?”钱莱激动的身体都在颤抖,握紧的双手因用力过度而显得发青。
“剑已亡。”李浩然说话的时候很平静,甚至隐隐有些死气在眼眸中流转。
而钱莱明显没有那么淡定,眉毛皱紧了三次,又松开了三次,最后,这三紧三松化为一口浊气,伴随着一声叹息:“剑在人在,好一个剑在人在啊。唉,时间不早了。”李浩然微微一愣,然后笑到:“哈哈哈,的确不早了,听这虫鸣,的确热闹啊。”
“听多了,也寂寞。”钱莱摇头。
“可惜啊,我所寻之人不在。”李浩然起身望向屋外。
“我所等之人也未来。”钱莱看着李浩然,声音中有一丝丝的惋惜。
“我明日会再来寻找。”李浩然回头盯着钱莱,而后提起菜篮向外走去。
“若是饮酒,自然欢迎。”钱莱说了一句后,向门帘走去:“海峰,关门。”
一切又静了下来,只剩下了虫鸣,隐隐之中听见有人吟诗:“我本逍遥一路人,只因住在此山中,踏着酒香来,乘着醉意去,仙落凡尘逍遥醉酒剑,唯我酒剑仙。快哉,快哉。”
听着声音寻去,却又不见其人,唯有一间酒馆,熄了灯在青柯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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