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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书】沃土与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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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书】沃土与荒原


IP属地:加拿大来自手机贴吧1楼2017-10-22 08:27回复
    “人们把一块小石头放在先驱者足迹的尽头(现在那已是一条大道),石头上刻着先驱者的名字,一个首先向未知世界的黑暗和恐怖挑战的人的名字,他把人们引向了新的自由。”


    IP属地:加拿大来自手机贴吧3楼2017-10-23 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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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说故事 土之篇 沃土与荒原

      莫尼特的莫尼特人上一次离开莫尼特,已经是几百年前了。那个时候,他们相信一件事:莫尼特会成为世界上最完美的沃土。已经拥有了如此这般、比天空更加完美无缺的希望,他们对塞利克斯说:“我们将永远也不会离开这里了,所以请如约从敌人手中守护我们吧。”
      于是,塞利克斯点了点头。如果你有一定的、关于大陆的知识,就会察觉他的名字和著名的山脉一样;高耸的、宏伟的、名闻遐迩的塞利克斯山,正是他变成的。
      过了不久,人们就看见这个男人的身子在晨光中缓慢地消融,而一股更伟岸的力量则正在迅速地涨起。在大地的颤抖声下,一座山脉拔地而起。那个山脉拥有铺着白皑皑的白雪的、黑黢黢的头顶,沐浴着阳光的平坦额头。然后,他的脸孔也被认了出来:两个深邃的山洞,是他的居高临下的双眼(其实更像是鼻孔);他的手臂举着,环绕着两道清泉;最令人惊讶的,是他的肢体那么高大、遮天蔽日、满目葱茏;他以宽厚的脚掌稳固地立在地上,倚靠着怪石做成的脚趾。
      这样一来,莫尼特城便被塞利克斯山安安稳稳地环抱在怀里,塞利克斯的结界如此强大,以至于再也不会遭受到外界的侵害了;夏天的蚊子、一年份的饥荒、寒风凛冽的深冬、凶神恶煞的魔鬼、贪财的火龙,无一不垂涎于莫尼特,期冀着要破坏莫尼特人的好日子,可是终于对这块天佑之下的沃土没辙;不过这都算不了什么大事,最让莫尼特人得意的事,是英弗鲁克拉塔上的人们也被拦住了。
      塞利克斯山环绕着莫尼特,英弗鲁克拉塔环绕着塞利克斯山。莫尼特是沃土,英弗鲁克拉塔是荒原。莫尼特占据了全部的快乐;英弗鲁克拉塔饱览了全部的悲哀。如果要问为什么的话,可能是烦恼们试图到达沃土,却被塞利克斯拦住,这些烦恼在空中转了一圈,心有不甘地落在英弗鲁克拉塔的土地上,生根发芽。——从此英弗鲁克拉塔不长庄稼,只是培育烦恼。荒原上的人们是这么说的。
      生活在幸福中的莫尼特人其实对外界的一切充耳不闻;但是,他们看到没有茔付人(英弗鲁克拉塔的别称)来到沃土,也差不多猜到大概。莫尼特人的目的达到了——他们的敌人,曾经让他们嚎哭、尖叫、痛苦万分的茔付人,也终于获得了应得的报应!他们互相微笑、问安,开始一日的悠闲而又愉快的劳作;他们采摘四季的鲜花、硕大的苹果;他们坐在暖炉旁,编织衣服和美好的童话故事;他们幻想塞利克斯外又有什么被阻拦,幻想自己的生活与他人的差距;他们天天坐在彩色的象牙塔里,对着干净又敞亮的窗户举起盛着红酒的高脚杯,窗外是伟大的塞利克斯;“为我们的沃土,干杯!”
      二 异端少年
      此刻一群白鸽围绕着五月初夏的山头翩飞,自天空的远方俯瞰着不曾褪色的莫尼特城。莫尼特的城镇亦然渐趋繁华,最高的时计塔的白色时钟正在风中微微摇晃着,明黄色、朱红色与天蓝色的尖塔鳞次栉比地排列在起伏的土地上,街道仿佛由砂糖铺就。此时的人们还在享受着上午十点的休憩,街道上只有树影婆娑。一个异端少年(你们之后就会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叫他了),奥索·舍弗林,有惊无险地落在了地面上——他刚刚扒开了窗户,把腿跨了出去,虽然记住了摆出灵巧的模样,但又一次忘了自己的房间在二楼。所幸窗外那棵苹果树的枝条长得足够茂密,一根一根接二连三地让他惊慌地抓住、缓冲——最后扑通一声,埋进了灌木丛里。
      春天的灌木丛带着一股醉人的花香,奥索吸了吸鼻子,便从仰躺着的姿势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满身的嫩叶哗啦啦地向下掉。“对不起,小树。”他心态很乐观地掸了掸手,脸上和金发上都沾满了露水,而那一丛灌木则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欣然接受了他的道歉。“但是我马上就会回来的,到那时再把你扶正。”说完,他迈过栅栏,随即沿着大道,开始奔跑。他穿的是一种皮革制的硬底长靴;于是街道上突然响起了不和谐的杂音。
      “奥索——舍弗林——给我回来——”
      听到这个声音,奥索一边跑一边转过身,顺带朝着自己的母亲挥了挥手。“早上好,再见!!”
      “你会后悔的——”
      之所以需要翻窗逃脱、还要被母亲责怪,奥索委屈不已。其他的男生可以在朋友的房间里彻夜不归也不受限制,而他是个早睡早起的好孩子,却老是被揪住说这说那、无端憎恶,理由就只是目的地不同罢了。
      顺着第三大道走到枫树街,拐进牵牛花小巷,右转,——奥索刻意地绕着远路走了很久之后,一座山便呈现在他的眼前。没有别的,就是塞利克斯山。
      理所当然地,通向山顶的小路旁守着站岗的骑士,还有一圈栅栏围着,一个木制的标语写在上面:向伟大的塞利克斯致敬;向沃土致敬。从奥索有记忆开始,这里一成不变,就像所有死板的约束一样。
      长靴踏上了栅栏的尖端,手攀住侧面。奥索在半空中弓着身子停留了片刻,然后脚一蹬,跃了下去。砰的一声,石子路要比树篱更加坚硬,从那个高度落下会震得人脚底发痛——但是奥索毫不介意地弹起来,继续朝远处跑去。
      “奥索——你去哪儿——”
      这次喊他的是一个男声。奥索转过头,对着大门旁的男守卫做了个“我将一路顺风”的潇洒手势——便头也不回地逃进了山里,一片树荫吞噬了他的背影,他的金色的披风也与远处的日光融在了一起。
      守卫摘下他的宽檐帽,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过了一会,他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声,便转过身去。
      “查森。”一个围着白色头巾的妇人有些气喘吁吁地赶来,扶住高耸的大门,隔着那些铁栏问他:“奥索是不是又跑到山上了?”
      “舍弗林太太……”查森长着一对浓密的棕褐色眉毛,此刻他把它们假装苦恼地拧起来,一边暗自惊叹奥索母亲不亚于儿子的体能,一边权衡了一会。“其实,都怪我刚刚睡着了,只是看到一个人影。”也不好明说——海蒂啊,看在奥索和他的友谊的份上。说完,他抬起头——舍弗林太太下意识地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塞利克斯山葱茏翠绿,一只鹰从他们的头顶矫健地掠过,叫了一声。
      “奥索……真是个不让别人省心的孩子。”


      IP属地:加拿大来自手机贴吧5楼2018-03-15 1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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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异端少年【中】
        “奥索……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
        现在让我们来追究这句叹息的所包涵的悲哀,从一根线头拆散一块华贵的绵延不绝的丝绸。十七年前,一块深红色的绸子包裹着奥索,抱在舍弗林太太的怀里时,舍弗林太太看他的蓝眼睛闪着机灵的光,丰满的婴儿脸颊上嘴角漾起的微笑,还有他抓来抓去的手掌,心里只有幸福。他继承了母亲的蓝色虹膜,后来长出了一头柔软、纯粹的金发,脸孔蒙着稚气,但最苛刻的老处女也暗自预料他将来会成为一个受女性青睐的漂亮男孩——就像他的父亲一样。
        莫尼特的生活缀满了蜂蜜一样浓郁甜美的阳光。奥索的童年无可挑剔、他的父母无可挑剔、他的人际无可挑剔、他的人生也无可挑剔——至少舍弗林太太是这么想着的,直到一天十岁的奥索慢慢地从学校走回来,摘下领结,放下书包。他的神情与往日不同,掺杂了八分好奇和两分紧张,关上门,好像唯恐窗外的蓝天会偷走他的秘密。舍弗林太太细腻的、年轻的面颊上因为笑容而堆出了无数皱纹,她像往日一样跑过来热烈地拥抱自己的儿子,没有发现奥索心中孕育着的异常。
        当母亲放开手后,奥索咧开嘴一笑,带着难为情,但又清脆响亮地,说出了那句禁忌的话语:
        “妈妈,山外是什么样的?”
        “哦……我的……”
        那时,舍弗林太太的嘴角十分僵硬地扬着,眉毛倒是灵活地扭了起来,那张脸颇有花容失色的意味,但是天真的奥索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想继续说下去,结果嘴被捂住了。
        “唔唔唔?(怎么了?)”
        舍弗林太太决定让他真真切切地了解山外的事物,关于这点她一直有自己的办法。房间一下子被黑暗吞噬,舍弗林太太干脆地拉上窗帘——淡绿的山峦被遮住,阴影遮住了奥索的眼睛。
        “妈妈?”他不解地看着漆黑一片的房间,下意识地想要拿油灯,结果舍弗林太太像山神一样不可置辩地挡在他的面前。奥索眼前一红——在眼前骤燃的火焰让他失明,过了好久,又看见一个怪物在眼前的脸。硕大的鼻孔,狞恶的大嘴和滴着水的尖牙——
        “妈妈,你在做鬼脸吗?”他把母亲手中的提灯拿了下来,从高处照眼前的脸。一张平时的和善而孩子气的面孔显露出来,只是因为刚才放低的光源而变得和魔族一样恐怖。
        舍弗林太太撇了撇嘴。
        “孩子,山外就像你刚才看到的这样。”
        看着奥索的茫然,她又补充了一句:
        “这句话千万不要让其他人听见;是好朋友也不行。”
        “查尔斯也不行?爸爸也不行?”
        “不行、不行。”
        舍弗林太太拉开窗帘,筋疲力竭地瘫坐在椅子上,无心理会儿子从背后搂住自己脖子的手臂。
        在莫尼特内,谈论山外的事成为了禁忌;如果对山外显示出一点兴趣的话,就会被视为异端的行为。毕竟一旦离开山就意味着放弃塞利克斯的守护;没有人能够想像没有塞利克斯的生活,也不敢想像。自然而然地,每个人都说服自己满足于眼下的生活;几百年间也没有一个公然挑战山神权威的孩子。然而,他现在就站在自己的眼前——舍弗林太太感到自己的人生即将有无尽的烦恼跑来打搅。
        “好孩子,山外的事,是谁告诉你的?”她尽量保持原先的亲昵,但却有气无力。
        奥索迟疑了,把手臂放了下来,跑到一边,玩一盆开得正盛的铃兰盆栽。
        ——奥索曾无数次幻想过塞利克斯外的世界,想亲眼看见山神的模样。他老是在穿越莫尼特镇之后,驻足看着塞利克斯的顶端,心想山脉以外的、世界的别处会不会比莫尼特更加广阔而新奇。但是平时的奥索却没有得到打破规矩的机会。他的朋友查尔斯老是打断他的念头,招呼他一起回家;而家里的琐事也多得很。
        今天的提问,是由于在清晨上学的时候,从塞利克斯山脚传来了铃铛的声音。
        当时,他背着书包走在路上,忽然站定了,将耳朵侧向声音的来源处——风和奇异的铃铛。
        他转过头,看到伙伴兼同学查尔斯自顾自地叼着树叶走在前面,无动于衷的样子。
        “查尔斯,你听见了吗?”奥索大声喊住对方。查尔斯肩膀一耸,被吓了一跳,好像梦游的人被一道不识时务的雷电惊醒。
        “听见?”他转过头的时候睡眼惺忪、神态漠然。“我听不见,我太困了。”
        “那你先走吧!”奥索朝他挥了挥手——他已经一条腿翻过了栅栏,接着另一条腿也轻盈地跨了过去。在奥索跑远之后,讷讷地举着手向他告别的查尔斯才迟钝地反应过来。
        “那个方向……好像是禁止我们去的啊……”
        乌黑发亮的皮鞋踩踏着春日的野草,它们长得十分茂盛,慢慢地刺到了奥索的膝盖。树木纷纷骄傲地向天空擎着浓郁的枝条,也在奥索的身后退去了。铃声就是从这个方向传来的,还在前方。奥索扶着树木,平复自己的呼吸。隐约中,他察觉铃声变了,清朗的响声中,幻化出一个温和的声音:
        “跟着铃声过来。有一样东西,要给你看……”
        “好的!你是谁?”
        奥索朝着空中喊道,但是那声音不再回话,只有铃声依旧,甚至也开始模糊了——他只好急切地跑上前去,拨开越来越缤纷的野草,跟上铃铛的脚步。
        阳光在头顶的树梢明明灭灭,他慢慢地发觉周围的景象开始改变,不再是土之城糖果般的暖色调,而是清冽的自然的颜色。
        蓝绿色的蝴蝶,荡漾着甘甜气息的空气,还有脚下泛着银子光泽的水流。他怀着敬意怯怯地碰了碰那串美丽的液体,结果却像是被咬了一口似的缩了回去——冷得如同冬天的雪花——但是很友好,他很快便大着胆子把双手都浸了下去。那双手仿佛洗去了一切的尘埃,干净得叫人惊诧。
        “这里真是太美了。”
        奥索一边跨过两个纠缠的树桩,感叹着。虽然他已经往山上走了很久——足够学校里的查尔斯打了两节课的瞌睡、被老师批评三次,奥索也浑然不觉。他只是意识到铃声时远时近,领着他绕着弯路——那些路都通向上方,他是在爬禁止翻越的塞利克斯这件事,也被完美无瑕地隐蔽在了前所未见的美妙环境,以及魔力般引人注目的铃声中。至于他平时乖乖地待在山下,被这横七竖八的道路、蔓生的蒿草和密密麻麻的树木一考验,往常不易察觉的笨拙便从暗中开始了调皮的恶作剧。他其实摔了不少跟头——有时也因为突然窜出的浣熊而心惊胆颤。即便如此,他依然顽强地追赶着铃声,步伐越来越快,心情也越发焦急——
        “就快到了。”
        那个声音安慰他,奥索这才慢下脚步,平静地前行。
        “你在哪里?”这个男孩又一次问道,难以掩盖心中的振奋。但声音还未回答,他便屏住了呼吸,忘记了自己的疑惑。
        铃铃、铃铃、铃铃。
        清亮的铃声此刻环绕在他的耳畔,从未如此响亮而切近。眼前是一排柔软的树枝与嫩叶构建成的帘幕。虽然他感知到这道绿色的屏障显示出神圣不可侵犯的尊严,一股无来由的强烈的好奇心却鼓动着他,驱使他用手拨开细小的叶片。
        哗啦——
        一碰触到树叶的边沿,它们便像动物或是人那样躲闪开来,以奥索的手为中心分到古树的两边。一种被厌恶的挫败感让他无精打采地低下了头,额上的汗珠凝结了,划过脸颊。
        奥索再次抬起头时,在山脚下从未见过的一派美景,撑满了他的眼帘。
        溪水潺潺,从高处云雾缭绕的陡坡上流下,泼溅着星星般明亮的水花,汇集成为蓝宝石色的圆形湖泊;青色的苔藓和明艳的花瓣铺满周遭的岩石;一道蜿蜒而行的小径在微微摇曳的蒲公英和苜蓿中穿过,伸到他的脚下。在一块耸起的石块上,一个蓝色的背影站立着,注视着湖面。背影的右手,悠闲地轻摇着一串铃铛。
        “啊……那个……”奥索站在原地,嘴里的万能用语“早上好!”此刻也因惊讶而被吞了下去。他只是将视线聚集在那串看起来平淡无奇的铃上,而后又原路返回,注视着自己的脚。——他穿着一双不再整齐、沾满了泥和草屑的皮鞋,身上也因为笨拙的攀爬而多了无数并不体面的划痕——可能自己的打扮并不是那么适合眼前的场面,奥索不好意思地用食指挠了挠脸颊,弹走一块显眼的泥土。
        “打扰了,我是奥索。”他摊开手,尴尬地解释道。“我本来应该去上课的。”
        蓝色的身影转过了头。是一个白发的青年——虽然他脑后梳着麻花辫,但脸孔是男人,脸颊上有一道曲折的蓝色纹路——
        奥索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手持铃铛的白发男人转过头,随和地微微一笑。
        “亲爱的奥索·舍弗林,我在等你。”


        IP属地:加拿大来自手机贴吧6楼2018-03-15 1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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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异端少年【2】
          “亲爱的奥索·舍弗林,我在等你。”
          面对着一直想知道的、声音的真面目,奥索一时不知道应当怎么回应才好。他只好抓了抓金色的短发,说了句“谢谢”,然后走上前去。
          “你可以叫我盖尔森*。”男人一只手放在胸前,语调温和而沉静。“你的朋友呢?”
          “查尔斯?”奥索问道,“查尔斯在学校。”
          “啊……”盖尔森了然地叹息,透着一丝遗憾。“那么,只有你听见了。”
          身材修长的他在石头上倚坐下来,并且朝奥索伸出一只手——奥索抓住的时候,没有想到自己一下子轻盈地被拉了上去——不如说是腾飞而起更为确切。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在盖尔森的身边了。
          “奥索,”这个白发男人开口时没有波澜但却无比地坚定,奥索明显地感受到他身上焕发出的与众不同的气质。奥索猜测,他可能活了很久了,也可能有什么特别的力量,但是终于不敢提问,“你知道自己在哪里吗?”
          奥索直起身子,不解地看着盖尔森的深蓝双眼。他看起来不打算自问自答,于是奥索只好扫视起了周围。仙境般的环境,奇异的旅途,还有气场强大的盖尔森。
          “是不是,我做了梦?”过了很久,他嘿嘿地笑着问道。
          盖尔森微微抬了抬手,又放下了——奥索不明白他要做什么*。过了一会,男人说:
          “小骑士*,捏一捏自己的脸颊,你就会知道了。”
          奥索照办了。
          “痛。”他得出结论。
          “这不是梦。”盖尔森于是说。
          “那……一定是在天国吧。我刚才不知不觉地摔死了吧?”
          “那么,”盖尔森平静地说道,“碰一碰我的手,能不能穿过去?”
          奥索伸出手指,摸到了盖尔森的凉凉的皮肤。
          “我不能。”
          “看来小骑士并没有成为幽灵。”盖尔森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头说。
          “那,”奥索闭上了眼睛,“我在塞利克斯山上?”
          “正是如此,好孩子。”盖尔森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拍了拍奥索的脊背,“但是,你认为塞利克斯山和梦、幽灵世界在一个层面?”
          “我只是觉得我不应该来塞利克斯山上……”奥索挠了挠鼻尖。
          “我知道,但是你一直想来。”盖尔森轻轻地抚摸着奥索的金发,他好像能够完全读懂奥索的内心。“你还想翻过这座山。”
          奥索无力辩解了,他绽开找到知音的灿烂笑容点了点头。
          “我一直想翻过这座山。”
          “你知道禁忌吧?”
          奥索又低下头去,想像平时挂在窗沿上那样踢自己的皮鞋,但很快克制住了。
          “我知道。我听说过很久很久以前的事。荒原上的人们要来杀了我们。然后,我们受尽艰难才得到了沃土。”
          “即使这样也要出去吗?”
          “……”
          奥索迟疑地看着盖尔森的眼睛,他在考虑要不要将自己的梦想告诉他。
          “在我还只有五岁的时候,”奥索决定打个比方,“我的世界就只有一张床,还有一个房间。”他回忆着,发现盖尔森正专心地听着。“后来我长大了——我的世界就变得更大,我走到了花园里,还有许多新的朋友加入进来。现在,莫尼特里的每一处我都熟悉了。虽然我有的时候也会因为不听劝告而摔倒,但是发现了新的事物还是令我更加开心。”
          盖尔森点点头,等着小骑士的下一句话。
          “虽然老师告诉我莫尼特就这么大,莫尼特外的世界如果探索了就要以这里的幸福为代价,”奥索说,“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可能我们只是自己吓唬自己……可能我们只会摔倒而已……找到莫尼特以外的地方难道不让人欣喜吗?”
          奥索说得很愉快,但是很轻,一阵风吹过,他立刻转过头,看到几片树叶令人不安地窃窃私语。
          “就是这样……嘿嘿。”他挠着头结束了自己的第一次讲话。
          面对小孩子的嬉皮笑脸,盖尔森眼睛里却慢慢地泛出一层冷峻的光。他转过头去,直视着眼前的风景。虽然阳光在树和溪流间照常闪烁,盖尔森却从那背后看到了晦暗不明的某些事物。
          “奥索,想做就做吧。”奥索惊讶地听见他说。“向亲近的人索取帮助吧。虽然,可能会遇到很多挫折。”他敬仰地看着盖尔森,直到对方转过脸来,脸颊左侧的蓝色折线微微泛着光。
          我能向你索要帮助吗?奥索张了张嘴想这么说,他也有很多话想问,但是他只是注视着深蓝色的折线出神,眼皮越来越重,最终昏昏沉沉地朝前倒了下去。
          盖尔森以一个娴熟的姿势接住了熟睡的奥索,并且抚着他的后背。他的口中轻轻地念了一句什么奇异的咒语,几股气流便温柔地聚拢而来,包围住了奥索。他服装的破损、鞋上的污泥和头发的凌乱都被自然而然地修补了、清洁了、整理了。最后,他以那种法官一般公正的眼神审视着这个孩子。
          “风,将他送到学校吧。”盖尔森说。“我以——的名义。”
          中间停了一段;盖尔森以默念的形式隐藏了起来。一阵布满露珠和花香的风挟住了奥索的双臂,伴着一声呼啸,男孩便凭空消失了。
          盖尔森拍了拍手,审视着周围,好似还在品味着方才会面的余味似的。忽然,一个不悦的声音传来,使他抬头看向柳帘的背后。
          “风之——卢卡斯。”那里站着一个身材高挑、肤色黝黑的绿发男人,他刚才似乎一直站在这里静静听着,但和植物如出一辙的外表使他浑然地融入了背景中,欺骗了闯入仙境的奥索的眼睛。他侧着头——木之帕布罗长着英俊的大理石雕塑般的侧面。
          “噢——辛苦了,帕布罗。”盖尔森见状,保持着刚才的风度,抱着手臂微笑地说。
          “多余的、虚情假意的繁文缛节大可以免去,这样‘空气’都会更加清新。”绿发的男人斜过眼瞪着盖尔森,他走上前时,方才遮挡住仙境——或者说是布景的嫩叶与枝条又一次让开了道路,这次是充满敬意。植物都认出了他们的王。“但是,这样合适吗?土之守护者在我看来尽职尽责。”
          “接下来的一切,都是对方的事。”
          盖尔森站起来,以羽毛般的轻盈越下石块、毫发无损地落在地上。茂密的树林背后露出蓝天,蓝天以下是莫尼特城。在某一个洒入阳光的窗口里,查尔斯正在握着一个人的手腕。他不断地摇着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奥索。
          “奥索、奥索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醒醒,马上要吃午饭了……”
          【盖尔森,拼法是Galeson,意思是“飓风之子”】
          【他要做什么:盖lu尔ca森s是捏脸狂魔的属性差一点就暴露了,但是他面对小男孩的时候还是为了保持形象忍住了】
          【小骑士:奥索的姓氏Chevalier的意思是骑士,所以会有这个昵称x】


          IP属地:加拿大来自手机贴吧7楼2018-03-15 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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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异端少年【3】改
            关于奥索·舍弗林所受到的一些不公正的对待
            自那次以后,奥索没有忘了盖尔森对自己说的话。查尔斯在摇醒他的那一刻,奥索猛然抬起头来:“英俊的白发哥哥!”并且喊道。
            查尔斯不解地把自己额上的一撮卷发拉到眼前。棕褐色的,奥索看清了这一点,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于是突然笑了出来。
            “哎呀,不是盖尔森先生,是查尔斯。”他笑着站起身,检查了自己的掌心和皮鞋,它们就像新的一样——完全没有一次历险的痕迹。
            “我希望我也做了像你一样的好梦。”查尔斯闷闷不乐,因为他才被老师批判了一番。“早晨你去哪里了?”
            “在天国。”
            “啊?”
            那天,奥索回到家,就听从了盖尔森的建议,和舍弗林太太问了塞利克斯外的事。他伸出手满心期许帮助;对方却在上面放了一公斤重的恐吓。
            “不可以告诉其他的人。”
            第二天,他找到了老师。
            “茱莉亚老师,我想知道塞利克斯山的历史。如果出去的话会怎么样?会不会找到新的世界?”
            “喔——奥索,让我来告诉你。”茱莉亚老师的脸和母亲一样恐怖。“山外的世界是一片险象环生的荒原;我们牺牲了自由,是为了永久的幸福。有探索精神是好事;但是一定要把握分寸。你可以把后山的小丘当做塞利克斯山来玩耍!”
            “哎——”
            第三天,他在同学的面前站了起来,孤零零的,像是一座被风浪环绕的岛屿。老师的冷酷的黑眼睛,则是蓄满雷雨的阴云,直视着他。
            “各位早上好,今天,我们想对奥索同学进行教育——因为他,对英弗鲁克拉塔发生了兴趣。”
            “吓——”
            奥索睁大眼睛听着这些惊诧的声音。他站在正中,所有的同学都开始下意识地向旁边躲闪。他们有的窃窃私语,有的眼睛看着奥索、捂住嘴偷笑。查尔森趴在桌上,卷发盖住了他的头,奥索看不到他的表情。
            “其实我——”他的辩解被老师的一个手势打断了。
            “奥索·舍弗林,”茱莉亚老师说道,比出三根手指。“禁闭三天,这是对你的教训;希望你能够忘记对塞利克斯,以至于英弗鲁克拉塔的探索。”
            “哎?禁闭……”
            他被推搡着,来到了学校背后一个狭窄的房间;站在那个缺少温暖色彩的房间里,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门就哐当地一声关上了,最后的一丝光哧溜一声从门缝里溜了出去。
            “——”
            奥索想说什么,但是哽住了。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的境地。静寂像是毒雾一般充斥在那个逼仄的房间里,满满当当的黑暗朝他压下来,每一个角落都透露出冷漠与敌意。他凭借着微光寻找着什么可以用来解闷的东西,只找到了墙上悬挂着的一幅泛黄的图画,还有一个烛台和一盒火柴;这里原先是个仓库,所有的箱子都结结实实地上了锁。于是,他以箱子为垫脚,将高悬的图画取了下来,看到了关于塞利克斯的美丽地图。每一个山峰和山谷都被忠实而仔细地描画下来,和塞利克斯相比,莫尼特是那样渺小;而莫尼特人眼中的塞利克斯是那么神圣不可侵犯。也许是自己错了。奥索用蜡烛照着塞利克斯的地形,开始遐想。也许本来并不应该离开这里的。成千上万的莫尼特人可能会因为自己的举动而失去幸福;至于山外的世界如何,在他们的眼中也一文不值。他又翻到地图的背面;详细地记述了过往战争的语句密密麻麻地排布着,他的视线被一幅插图吸引了。残暴的茔付人长着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但是他们再也翻不过塞利克斯的屏障,他们的箭射过最高峰,然后钉在那里,插在透明的空气上。茔付人得到了报应,他们现在水深火热中如何如何地挣扎着。奥索放下蜡烛,一支箭的插画,印在了他的眼里。他趴在地上,迷迷糊糊地做起了梦:箭飞过来,插在空气上;一支被遮挡了、一百万支被遮挡了;然而,有一个相貌魁梧的大汉走过来,拉开强韧的、锐利的弓箭——哗啦一声,像是玻璃被打破的声音——茔付人的箭刺破了结界,他们可以来到莫尼特内了!
            奥索在冷汗中猛地惊醒,他的右手边躺着一堆玻璃的碎片。他抬起头,一块正方形的光落在地上——原来是房间里的天窗被打破了。
            “舍弗林!”高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查尔斯,他趴在窗户上,不知道是怎么爬上去的。“给你送吃的!”还没来得及感谢,奥索的头便被高空抛物重重地敲了一下,敲得他眼前一黑,“我逃了,别告诉别人!”随即陷入沉寂。
            奥索愣了一会,他缓过来之后,用手绕过一地的玻璃茬,摸索到一个圆形的东西。是苹果,红色的,沾着水珠。他咬了一口——吭哧一声,很甜。
            “成功了……可以被打破……”奥索的梦和现实互相融合了,他喃喃地说。忽然,一个闪电般的念头击中了他,他立刻抬起头,看着碎裂天窗外的夜空嚷嚷道:“如果我们不离开,塞利克斯也迟早会倒塌的!”
            ——与此同时,查尔斯费尽周折,扒着窗沿、阳台和梯子,痛苦地回到了地面上。他的父亲正站在一旁。
            “你的朋友并不是仅仅因为感到好奇而被惩罚的。”佩蒂特先生说。“他爬了塞利克斯,爬了塞利克斯的只可能是他。这一点,你们的老师保密了。”
            “啊——真的?”查尔斯呆头呆脑地问。
            “你将来也是要做守门人的。”佩蒂特先生忧虑地说。“那样的异端将是你的敌人。”


            IP属地:加拿大来自手机贴吧8楼2018-03-15 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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