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对委托人家属的情绪无动于衷的焦珩,面对这张颇有纪攸茗神韵的面孔也生出了恻隐之心。看得出纪攸茗的纯朴勤勉来自哪里。
“需要多少律师费,您尽管说,我一定……”纪母一面说,一面从提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满是折痕的纸袋,不会是把他们全部的家底都带来了吧?
焦珩抬手阻止。“先别操心那个,纪太太。”
“这只是个小案子,不需要太多费用。反正攸茗在这儿上班,等案子结了我跟他收就好。”
为了让纪母放心,焦珩用了轻描淡写的语气和亲切熟稔的称呼。“攸茗”念起来也非常顺口。却注意到小羊用匪夷所思的表情偷看了自己一眼。这样叫很奇怪吗?这家伙不用好像白日见鬼一样冒冷汗吧?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劝走了纪母,惹事的弟弟也正好让他妈妈看着,焦珩叫住了打算跟着出去的纪攸茗。
“喂,把咖啡准备好再走。”
纪攸茗乖乖地去茶水间煮咖啡,很快麻利地将一杯咖啡端在瓷盘里送到桌上。
他踌躇了下,轻声说“焦律师,谢谢您……真的很感谢,谢谢……”好像坏了的唱片那样翻来覆去说着谢谢,真是口拙啊。虽然发现他笨笨的也很可爱,但焦珩想听的不是谢谢,更何况那个“您”还有几分刺耳。
“不用谢。明天你会来上班?”
“嗯……对不起,明天我会把今天的工作一起做完。”
这个回答完全不得要领。他到底明不明白状况?
焦珩忍不住说:“你自己决定留下来,就最好要有觉悟。”
“啊……?”回答他的是纪攸茗一脸的愕然,那完全是单纯的困惑没有任何作伪的成分。他站在那里好像在等解释,过了半天没等到,显然以为焦珩是太专注于工作不敢打扰,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把门带上。
该死的!面前卷宗上的那一段焦珩已经看了三遍也没明白讲的是什么。他就这样走了?自己以为是明示了,对他却连暗示都算不上?他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留下来对他就是打份工那么简单?是自己想太多了,才以为有不一般的涵义?自己这可笑的挣扎,暗地期待却子虚乌有的默契!瞪着那扇安静的门,焦珩压不住心里的苦涩与泄气。再也受不了这个家伙了,受不了他一脸的天真无辜不开窍,真想一把抓住他,让他看看清楚自己究竟要的是什么。如果他的脑袋不开窍,那么让他的身体来教会他……真的很想,但是不能。至少现在还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