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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云烟·月里东坡
君在月中,侬在月下,相视而笑,东方既白。
——题记
那月,将要圆满了。
那月,将要缺失了。
如此轮回,既已陶醉了圆满,又何必计较缺失?
其实,人生亦是如此。
我在月下,思量着,你千年前的话语。你说,不必留恋,也不必奢望,但只是我自己心中的惆怅,绵延不绝。我不知何时才能领悟你的豪情,何时才能做你口中的闲人,更不知何时才能真真切切地唤君一声——东坡。
我们终究是不同的人,也只有在胸中万丈豪云起时才能相忆。我的多愁善感,将那种豪情殆尽,让我来不及领略你就已经泪满衣襟。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地,付出,然后一无所得。其实,欲断无肠,也只是活该纯真。
我带着我那满身伤痕,凄凄地,望着天上的月。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孤单,感到所有文字都是那么苍白无力,仿佛我是个正被吞噬着的、无力反抗的傀儡。心情舒畅时,也会开怀而笑,但此时呢?我曾经是那个子瞻,笑看世间,才华横溢,抱负万千。但我还无法成为东坡——因为我只是拥有狂傲,而不是拥有洒然与旷达。
你也曾经流泪,但不似我这般不可自拔。你的重情、细腻、感伤,都只是月下凄清而美丽的花:开了,便谢了,但流芳千古。你也是赏花人,却没有驻足花林——因为你是东坡——月里的东坡。
所以,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所以,吹醒了你,也倏忽吹醒了我。
所以,我才蓦地又一次透过窗外那潇湘的云烟,在一片朦胧之中欣赏婵娟里的诗。
吟唱着,数声《水调》。
我看那月,清泠而深邃,仿佛一望无际的玉饰长空,将四周黑夜融化至无边,而你就在那月里,起舞弄清影,书写着一轮明月照九州的豪迈,让人间苏轼成为月里东坡。我莞尔一笑,看那云烟虽缥缈虚幻,你却力道铿锵地挥毫泼墨,当真是“一点浩然,千里快哉”了;而又不自觉地歌唱起来,忘却周身,竟真是将那平生任于烟雨了吗?看你,看月,本都各是一曲跌宕而灵动的歌,漾开无数人的胸怀之花,整整开满一江烟雨。你尚未说什么,我如此年纪,既不知愁滋味,又何必日日言愁呢?月圆月缺如此,花开花谢亦然,更何况人间冷暖?我把盏,月光就映在了酒里,纵使喝光杯里的酒,月却依旧悬于天际,不会属于任何人。如此潇潇洒洒,又何止是月的风范?微笑曼延,这才明白你了:
月似东坡,东坡似月呵!
东坡,今夜月中是你的身影,但我想再见,应需他年了。境界未至,不可妄行,你且先行一步,莫错过了那远方之景。待得淡泊志明时,再与君,携向蓬瀛。
云烟潇湘,何如此月?自似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