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寥寥三月，人事大非，白云苍狗。）
（ 一把巧骨儿，轻蜷椅中，窗扇低低地呜咽，松针落满小园、如铺百只避寒歇脚的蓬鸟。秋声肃杀起了，王府随之遝以诡谲。我承着夏入了府，不过几日，大奶奶西去，才转过一轮黄月儿满缺、白绸尚未生暗色，紧又新的大奶奶抬着西风入了府，姓氏饶唤扬佳。我不知其中细里，也不敢问。这大宅霜飙乘阴。旁人膝下有儿女承欢，唯我一人，独独只有你。我只能将青黛摘了又描，耗去一点儿候你的踽踽辰光。）
（ 雀榕挑帘，点明了细木骨灯，绛纱灯影背。偏道，王爷往绿腰来。）
（ 遂才颦又笑——不紧要、不紧要，沧桑陵谷，你是沧海遗珠。）

（ 檀郎立于前，雀榕替他去着外袍。我低垂着青睫儿，在鬟影里偷偷地瞧他——人怎么可以生的这般俊朗呢？那一管鼻子，好似是松柏拧成的，劲挺挺地，呈着一双鹰眼寒月的神色。雀榕且去，我轻起了，踩着绣鞋儿、绕去他身后，伏在他宽阔的背脊上，仿佛将自个儿燃成长夜中的一盏昏黄小灯，暖溶溶地、用我的柔软包围他。）
（ 王府里头，谁人心中也都有一把算盘，只有我没有。我喜欢你这件事，就好似几近喷涌的沸酒，用心火烧着，自由地挥洒而出。云日也知、星月也知，在你眼前，这样小小的我藏不住、更不想藏。娇滴滴地软着声，尚未张口，先羞红了脸。）
嗳呀。
（ 轻乍含羞一响，眼波又掷，雨怯云娇地，短短三字，也讲得千回百转。）……想你啦。

4楼
【自藩邸接连两场白事，兼庶务刺促，每月临后院的次数更屈指可数。时觉郁热，或旧患复作，便关在正苑里抽烟，独留华氏在内屋侍奉。昏黄的光线里，华氏白净膏润的手动着，擦枪、点灯、煨膏，一次次将爇软的烟泡扦入架于烟灯的黑玉斗里，随后坐在踏阶，时不时要上几口】
【每回抽完烟，器具收去，乌烟散去，华氏才回来，将挂在福晋遗像前的绸帘撤下】
【今日归府，已是黄昏后。华氏送茶后，背着厅站在案前，悄将拇指抵唇，中间三指虚握，小指翘着。并未搭理，她反别有意味看着、轻笑着，行将转身时，我道】
今夜宿绿腰。
【此际，立在内室里，家奴前为更衣。隔着设色山水的纱屏，静视着黑漆月洞架子床前的女人】

爱夏
（ 偏生这样霸道，未置一词，任由蒙蒙昏光、渺渺纱帐，替他开口。）
（ 先时不知此身是风情骨，至他惹我、教我，才知遇上了冤家。我一向揣摩不透他，却也不妄图去揣摩；不迎合，却也随他去。步步为营固然稳妥，然自然肆意，才快活得。丹唇朱红，吻如蝉翼，松松栖于他眉梢、点于额间。待他俯首、自然肆意，细细碎碎，却不容得人迟疑拒绝。索性挑衅似地，葱指儿撩勾起本已褪半的绸衣，一双饱满白兔乍地跳脱出，呈着纱光烛火、且玩味递去眼波，快活且情动，酥软一声—— ）
咦。

【于此郁热静默之夜，就连松针落地、烛花爆燃的声响也为喧躁】
【目光的低近处，颤巍巍立起两座乳白的神女峰，引得腔内吭然摩动，是半声叹似嗤的轻笑。粗如椽栿的臂将她的腰锁在身前，行向榻边。家奴鱼贯出，幔帐次第落，将桑间濮上之音囿于华屋郁纡的幽里】
【胴体才横陈，便为重岩压覆。隆准行过脂山的芳岬，雪岭在齿吻下开出无数淤红的梅花。掌来到她的腿间，两指斥开隐在薄丛的溪谷，撮住小揪圆红，酷虐地挪挲于两指壁间】
【王鲔出岫，云聚高唐，玉龙入潭，水涨湘江】
【时至五更，一排黑地的轩窗渐透进深青色的光，两身仍胶合着。目精住在虚空中，而阔掌拊摩着身上脱骨般软烂的她，时至颊侧，寡默地将那些泪痕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