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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悦与君知》(腐文) 作者:蚀月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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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姑娘你帮我们民团排的那个阵真厉害,绝对可以起到以一当十的效果!”
 “我就说黄姑娘足智多谋,是郭兄弟的贤内助。”
 “张大叔,人家小俩口还没拜堂成亲,怎么好坏别人姑娘家的名节?”
 “贾六,你自己都说是‘小俩口’,这还不是迟早的事么。”
 “……”
 郭靖与黄蓉从操场演练归来,和一些民团的带头人边走边说。
 他俩联手守城以来公私都在一起,旁的人见他们模样般配处事默契,很自然地就认准是一对。而且鉴于二人一言难尽的感情关系,郭靖提来怕伤了黄蓉的心,黄蓉念及又百般滋味,因此他们都不想再作解释。
 今遭又被调侃,郭靖无奈的笑,被坐在堂里的欧阳克见了,反倒被视作默认的甜蜜。
 可是早上他又对自己……
 欧阳克越想越气,撑着拐准备起身。
 “你们胡说什么?”
 众人循着这声不怒自威的呼喝望去,只见一青袍客已然站在身后。身材瘦削不减其势、双目凛凛再添其神。
 “爹!”黄蓉见过惊喜,赶忙扑过去。
 黄药师拥了爱女面上严肃顿时全消,抚着黄蓉的头柔声道:“蓉儿,你让爹找的好苦。”
 黄蓉靠在父亲温暖的怀抱里听他说的动情,想到自己的确不孝,又念及这些日子情感上的变故,含着泪撒娇:“蓉儿不乖、蓉儿调皮,蓉儿再不离开爹爹。”
 “鬼丫头,须说到做到才好。”
 黄药师抬起女儿的脸,严厉道:“是哪个惹我蓉儿生气?是不是郭靖那傻小子?”
 “晚辈拜见黄岛主。”郭靖听他提到自己,上前施礼。
 “嗯。”黄药师眼皮一抬,继续和女儿话别离。那些个民团的人见人家久别重逢,识相地各自散了。
 “爹爹说什么呢?靖哥哥怎么会欺负蓉儿?”黄蓉笑着把头埋在黄药师肩上,情意无限地望向郭靖。
 黄药师鼻子里哼了一声,拍着女儿的手背说:“都说女生外向,果然没错。”
 他走近内堂,才看到欧阳克和杨康也在。客套道:“欧阳贤侄也在啊?令叔还好吧?”
 欧阳克瞥一眼郭靖,见他立在黄药师身边,神态甚为拘谨,便答道:“多谢黄岛主关心,家叔一切安好。”
 “贤侄的腿……”黄药师指着椅子旁的拐杖问。
 虽然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但提起自己的腿欧阳克还是不免有些伤感。“小侄一时不慎才酿此意外……”
 郭靖知他被说中痛处心中定然难过,真想搂住人好生安慰一番。可现在代替他扶肩慰藉的却是杨康。
 黄药师依稀记得立在欧阳克身边的后生是梅超风在外私收的徒弟。本来他是要杀了此人的,只是念及超风为救自己而死,就姑且不论此事。
 眼见自己这位“徒孙”虽为男子,一双眼睛里除了欧阳克再也容不下别人,他就立时明白了。他黄药师本也不是什么遵循礼法之人,这同袖之情虽然离经叛道,但只要两情相悦他倒也不会鄙夷。
 “对了蓉儿,刚才那些人张口闭口叫你和傻小子‘小俩口’是怎么一回事?”黄药师喝一口茶,明知故问道。
 “爹~”黄蓉不好意思地轻轻捶打父亲肩膀。
 黄药师哈哈一笑:“你和这傻小子整日粘在一起,我看迟早也是留不住的。他既然也早已向我提亲,我看你们就趁早成亲,也免得外面的人闲言闲语。”
 黄蓉一听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偷眼去瞧郭靖,见他也是尴尬至极。知晓内中情由却不便言明,只得借口说:“靖哥哥的母亲刚刚亡故,守孝期间爹爹提这个做什么?”
 “哦?”黄药师再看郭靖,见他也是一脸沮丧,就道:“人生在世孝义为先,靖儿你为母尽孝也是应该。可你提亲是在这之前,况且我们江湖中人又岂能被那些劳什子规矩束手束脚。难道要让蓉儿再这么不明不白地跟着你吗?”
 黄蓉知道爹爹脾气,行事为人仅凭一己喜恶,现在这样与其说是劝亲,倒更像是逼婚。
 她一跺脚大声说:“爹爹是嫌女儿嫁不出去么?这么急着要蓉儿出嫁!”
 黄药师一脸包容,却向郭靖问道:“我只要你一句话,若你不愿意我黄药师绝不勉强。从此蓉儿你也跟我回桃花岛,如果再见这个人,我就打断你的腿!”
 郭靖正不知如何是好,杨康开口了:“大哥与黄姑娘确是良缘天定,襄阳城中何人不知?大哥就不必再忸怩,只要你开了口黄岛主一定会成全你们的。”
 欧阳克抬头掐他手背,心中又恨又急。
 黄药师见他脸露异色,猜测是当日提亲败北所致,即说:“欧阳贤侄是否还在为提亲之事着恼?”
 欧阳克知他误会也不好讲明,只能低头应和:“黄姑娘天生丽质……谁娶到她实是天大的福气。”
 “嗯。”黄药师满意地捻须点头,再把目光投向郭靖。
 郭靖本顾念欧阳克满腹纠结,但却听他这样说话,再想起这些日子他和康弟亲密无间的样子,哀哀的也就死了心。喃喃道:“一切但凭黄岛主做主……”


96楼2009-02-17 1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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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药师被她几句话逗得笑逐颜开。而就在此时,一个不‮谐和‬的声音传来——“自己还不是摆着师父的架子训人,能医不自医。”
     角落里杨康说的声音不大,黄药师却听得分明。众人只觉一爿青影一晃,黄药师已经站在杨康面前。
     “你说什么?”一股强大的威慑力。
     杨康其实也有些害怕,但他也绝不是那种反口讨饶之辈,壮了胆子说:“我说你能医不自医。”
     他这句话一脱出口,在场的人无不为他捏把冷汗。
     而更令他心头一惊的却是,欧阳克略略上前,侧挡在自己前面。
     “黄岛主!”郭靖冲过来调节,却被黄药师不悦的鼻音憋回去。
     “……岳父,”郭靖看一眼欧阳克,继续说:“请你看在我与蓉儿的面上,切勿与康弟一般见识。”
     “是啊爹,别生气了,蓉儿扶您进去。”黄蓉也过来说。
     黄药师还是紧紧盯着杨康问:“你敢再说一遍吗?”
     杨康瞥见他右手慢慢握拳,但事到如此自己岂能做那贪生怕死的窝囊废,于是硬起脖子说:“再说一遍又如何?你东邪黄药师就是一个恃强凌弱、只会说别人不会说自己的伪君子!”
     他这样说,大家都想他是必死无疑了。不料黄药师竟然哈哈大笑起来,连声道:“好小子、好小子,这些年除了你和全真教的那个小道士,还没有哪个敢指着鼻子骂我。超风虽然未经我允许私自收徒,但总算没收个孬种!不过我黄药师从来都未自诩为‘君子’,也就更谈不上是‘伪君子’了。”
     说完他掌风扇去,杨康站立不稳向后重重跌了一跤。郭靖欧阳克去看,却是毫发未伤。
     江湖中人都知黄药师性情古怪阴晴不定,这下可让郭靖杨康们见识了。


    98楼2009-02-17 1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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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药师说完一边拉着佳儿佳婿转身往大厅走,一边对陆乘风说:“你啊,还不如一个黄毛小子有骨气……”


      99楼2009-02-17 1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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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说的是,徒弟汗颜、汗颜……”陆乘风陪笑道。
         郭靖回过头再望回去,只见欧阳克拉着杨康的手笑笑,两个人一同转身离开了。
        ———————————————————————————————————————————————
         没过多久洪七和柯镇恶也到了。
         柯镇恶一听说欧阳克也在便要动手,却被洪七等人及时劝住。再想想自己这个徒弟好不容易才“迷途知返”,也不好再横生枝节坏了好好一桩喜事。
         而郭靖的那位周伯通周大哥,则不知在哪儿听说的南帝段智兴也会来观礼,借口说临安的庙会更有意思不来了。
         这天傍晚,郭靖独自一人坐在石桌边喝酒。
         “郭靖,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吧?”那人的声音还在耳畔回响。
         “……我只有你了……”那人曾经对他那么全心依靠。
         可是现在……
         郭靖想着想着,大口大口地往肚子里灌闷酒。
         “郭兄弟,郭兄弟……”陆冠英不知什么时候走近了拍拍他。
         郭靖抬起微醉的眼看他:“喔,是陆兄啊。找我有事吗?”
         陆冠英坐下来说:“也没什么事,只是刚巧路过见你在这儿过来打个招呼。看郭兄的样子好像有什么心事,能跟在下说说吗?”
         郭靖为他也斟上一杯:“多谢陆兄关心,我只是,只是……只是有些思念亡母。”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郭兄不想做新郎,一个人喝闷酒呢。”言者无心,听者却涩到心坎里。
         “陆兄怎么没把夫人带来?蓉儿也时常提起程姑娘呢。”郭靖岔开话题。
         陆冠英有点不好意思,满脸的幸福:“说起来郭兄和黄姑娘还是我和瑶迦的媒人,你们成亲本该来道贺。只是瑶迦已经怀有两个月生孕,实在不宜奔波,还请郭兄见谅。”
         “程姑娘怀孕了?那真是要恭喜陆兄了!”郭靖真心恭喜道,举起酒杯与陆冠英干了一杯。只是想起这鸾凤和鸣、琴瑟‮谐和‬来又禁不住感怀,自顾自又吞了一满杯:“有情人终成眷属、相守相依实在值得再干一杯!”说着就又举起杯。
         被陆冠英拉住。
         “郭兄再喝下去我爹可要怪我灌醉你了。”他笑着帮郭靖把杯子拿下来。“郭兄和黄姑娘何尝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想那当日的采花淫贼欧阳克,如今双腿残疾形单影只,果然是善恶有报天理循环啊。”
         郭靖听得胸中憋闷,夺过酒杯来满满斟上,一口见底。
         “郭兄……”陆冠英感觉到适才郭靖颇为不善。
         “对了,这次再见陆庄主发现他双腿已能直立行走,可是因为修炼了黄岛主赠的《旋风扫叶腿法》?”
         陆冠英点点头:“师公不仅武功高强医术更是了得,这套糅合了武艺和医理的腿法实在神奇,家父才修炼了不到一年便有此成效……”
         郭靖眼里泛光道:“可否借给我看看?”
         他说完才发觉要求唐突。
         “嗯?郭兄双腿健全要那东西何用?”陆冠英本想着除非是给欧阳克看,可想着郭靖与那淫贼一贯交恶,便在心底推倒了这个可能性。
         “哦,我只是听你说的神奇,也好奇起来。”郭靖连忙掩饰。
         “呵呵郭兄不用解释,你身负绝世武功难道还会觊觎那腿法?只是那腿法虽不是什么高深武功,但因为是师公所赠,桃花岛的规矩又是不经师公同意武艺一律不得外传,连我都不曾翻过那本书。若你真感兴趣,待和黄姑娘成了亲托她去要,师公岂会不给?”
         郭靖知道从陆冠英这里是不可能借阅到了,索性说:“说说而已,陆兄不必当真……”
         两人再干一杯,便聊了些国事近况什么的,没多久就各自回房了。


        100楼2009-02-17 1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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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七、柯镇恶和黄药师作为高堂并坐堂上,个个均是喜上眉梢。黄蓉身着凤冠霞帔、头顶囍字盖头,由喜娘搀着、郭靖牵着,一步步走进大堂。
           郭靖看到这满屋宾客,有武林中慕名而来的好汉,也有襄阳城里真心到贺的百姓,五颜六色各式人等。可是为什么,直到现在他心里还是只有那爿白的影子呢?
           五十二步,从前门到堂中,一共五十二步,郭靖在心里数。
           步步千钧。
           他听不到那些“郎才女貌”的赞叹、“天生一对”的叫好,仿佛只有一个声音能穿过庞杂的人声飘到他心里,轻轻的唤——“郭靖、郭靖……”,混着丁峤香的记忆。
           心不在焉的,就被牵引到堂上。
           “新人一拜天地——”郭靖面朝门口,看到人们都在笑。
           “二拜高堂——”复又转回来,看到大师父他们,也笑得很安慰。
           “夫妻对拜——”他低下头看到黄蓉纤细的手指,牵着喜球,一切都是真切实在的!他瞟见她的红裙,随着人身的起伏摇摆,最后现出遮住的一袂白。
           ——他!
           欧阳克就坐在黄蓉身后的椅子上,面无表情,好像在看别人的婚礼。
           郭靖差点忘了跪下给岳父师父们敬茶,那个人、那样的眼神,令他如芒刺在背。
           在喜娘的引导下终于敬完茶,郭靖站起来接受一群熟悉、陌生人的恭喜,再看那张椅子,空的好像不曾有人坐过一般。
           幸福的新娘子已经被扶进新房,郭靖端着杯子一桌桌敬酒,逢人便举杯。
           洪七看他喝的不像话,跟在身边帮徒弟挡酒。陆冠英也打趣他:“喝得这么醉,待会儿我们怎么闹洞房啊?”
           郭靖已经有些酒气上头,红着脸说:“师父、陆兄,今天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日子,呵呵,咱们喝,喝!”
           “那我跟你喝一杯。”
           声音从背后传来,半醉的人回过头去,只看一眼脸上更红。
           “克儿……”杨康站在他身旁,瞅瞅郭靖又看看欧阳克,不知接下来会怎样。
           郭靖提着酒壶的手耷了下去,深吸口气呆在原地。
           洪七见状赶紧来救场,缓和气氛地说:“呵呵今天要一醉方休!小毒物,我来陪你喝!”说着兀自一饮而尽。
           欧阳克也不理他,继续直视着郭靖举杯道:“这一杯,敬你和黄姑娘永结同心!”郭靖见他喝得干脆,只能尴尬地饮上一杯。
           “这一杯,敬你和黄姑娘百子千孙!哈哈,哈哈……”
           “克儿别喝了……”杨康想阻止却被推开。
           “……这一杯”,欧阳克越过保持警惕怕他捣乱的洪七,当众贴到郭靖耳边说:“敬我有眼无珠错爱于你……”
           他这句话虽轻,但站在近处的洪七柯镇恶等人却听得分明。
           郭靖心中一颤,凝望他的目,自嘲中诉不尽的怨意。你明明与康弟如胶似漆,又何故这般来绊人心?与其这样,不如扯了这捆人的新装,搂了你逃出这樊篱。克儿呀克儿,你要我怎么待你?
           郭靖心中正翻江倒海,却听身后一人忍不住大喝——“不要脸的小毒物,吃我一杖!”柯镇恶说着举起钢杖就朝欧阳克打去。
           四周的宾客以为出了什么乱子纷纷围拢过来。洪七及时挡下柯镇恶,小声道:“柯大侠勿要动怒,否则破坏了喜事可要中计!”
           柯镇恶仔细一想,重重把钢杖往地上一砸强压怒气。
           “出什么事了?”黄药师刚去内堂看了女儿,一出来看到众人围在一起就问。
           “没什么、没什么,一场误会,大家继续喝酒……”洪七一个眼色,堂下的丐帮弟子们就开始此起彼伏地玩笑劝酒,宾客们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便各回筵席继续吃酒。
           “克……”郭靖话未出口,便被陆冠英等几个年轻人拉到里边,嚷嚷着要闹新房。
           “砰当”一声脆响,欧阳克将手里的酒杯狠狠砸下,拄了拐急急回房去了。


          102楼2009-02-17 1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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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烛摇影珠环翠绕,揭开盖头的那一刹那,黄蓉的美令所有在场的人啧啧称叹。在众人聒噪的起哄声中,郭靖吻了黄蓉的额头。
             如果没有去桃花岛、如果没有流落荒岛,可能眼前娇羞无限的女子就是他郭靖最最心爱的姑娘,他会与她共赴鸳盟齐眉举案。但,他心里烙下一个他,他的故事回不去了。
             此刻新房里只剩下郭靖与黄蓉二人,并坐床前良久无言。
             婚姻真的会使女孩一夜之间长大。都说蓉儿俏,但此时并蒂红帐下娇滴滴的新嫁娘,早已收了平日里鬼马灵动的神采,眼角眉梢溢满一个女人的期待与憧憬,有媚色。
             “靖哥哥……”她的手伸过来,握住他的。
             郭靖手背一颤,竟有些害怕。
             她体贴地一笑,摘下凤冠放到桌上,顺手拨了拨肩上乌云。郭靖见了,把头稍稍别过去。
             “靖哥哥,从今天起蓉儿就是你的妻子了,蓉儿很开心……”她说着端来两只龙凤杯,斟满了,闪着喜悦的泪光。“蓉儿自小没了娘亲刁蛮任性,只有靖哥哥和爹爹真心对我好……”
             她将一只酒杯递给郭靖,郭靖跟着他把臂环举,闭上眼饮下这交杯酒。
             “蓉儿……”其实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黄蓉就用两根手指覆上他的嘴唇,摇了摇头。接着那只手滑下去,落到郭靖衣领上,专注地解他的扣子。
             郭靖一下子抓住她的手,他看她的眼睛。她似乎早就料到一样,更加温柔解语,好像在说——让我来,好吗?
             最后两个人脱得只余中衣,放了钩上了床,躺在一起。
             桌子上的红烛吐完最后一口烟,全熄了。站在窗外的洪七看到里边黑了,嘿嘿一笑也走了。
             郭靖直板板地躺在外边,一动也不敢动。黄蓉心中扑扑直跳,懵懵懂懂的春宵。
             突然她把头靠过来,放到他肩上,火热的唇透过轻薄的白衫透到郭靖肩肉上。
             他闭上眼睛“忍耐”,终究没有成功。
             “蓉儿快睡吧,忙了一天很累了。”郭靖硬起心肠侧过身去,拉了被子把肩搭上。黄蓉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虽然近在咫尺,但离她好远。
             ……
             郭靖再转过身来,见黄蓉也面向里边睡着了。他帮她把被子往肩上拉拉,平躺下,许久不能眠。
             “……有眼无珠错爱于你……有眼无珠错爱于你……”
             欧阳克的话缠住他,是带了蒺藜的鞭,抽得他心疼不已。原以为经过娘的事、康弟的事,再加上和蓉儿成亲,他可以逐渐冷却这段情、慢慢死了那条心。但刚才蓉儿贴过来的时候,他为什么强烈地希望枕边人是他?
             他忘不了他!
             郭靖头很痛,看到身边的黄蓉那痛就又增了一分。
             于是他轻手轻脚爬起来,穿好衣服开了门出去。


            103楼2009-02-17 1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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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克揉了揉太阳穴,带着残存的三分醉意说:“出去,你……出去!”
               “我不走!”郭靖趴到欧阳克床前,握住他的手说:“克儿我不能再骗自己,我心里除了你再也容不下她人!求你原谅我,让我们重新开始……”
               欧阳克冷冷抽出手,奈何酒意撑卧在床边,懒懒道:“我欧阳克不是你郭少侠养的白雕,召之即来挥之则去,喜欢就捧在手心里,不喜欢就丢到一旁不闻不问。”
               他招了杨康过来,倚在他臂膀上,斜眼看郭靖:“何况,他对我很好……”
               郭靖急了,把人夺过来抱在怀里:“可你爱的是我!”
               杨康见他搂了人也动手去抢,两个人就在床边争夺起来。
               欧阳克被他们扯得越发头痛,闭紧双眼很难过地说:“你们都放开!”
               缓了缓,他抬起一双凤眼瞧向郭靖:“爱你又怎样?你有家、有国、有娘,有妻……你把我放在哪里?”
               “不,我可以带你走,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郭靖要去扶欧阳克的肩,被杨康跨步挡住。
               欧阳克推开杨康,扶着床柱说:“郭靖,一切都晚了……我几次三番低声下气去找你,你理都不理……你只知怪我错手杀了你娘,可你害我爹发疯,我不是也原谅你了……”
               郭靖被他说得泪如雨下,抓起欧阳克的手使劲捶打自己:“克儿我错了,是我想不通委屈了你……”
               欧阳克任凭他握着,身体轻轻摇晃着继续说:“……你从不曾真正了解我,一而再地怀疑我和别人……”
               他看了看杨康,低头道:“你知道吗?哪怕在被……”说到这里,欧阳克稍稍顿了顿。“我心里都只有你郭靖!”
               杨康听了松开手,怅然若失地走到窗边。
               欧阳克感激地望着杨康的背影,继而对郭靖说:“我给你机会,放下面子来襄阳找你,直到你今天成亲,我还在心里一遍遍地喊——郭靖你回头吧,不要拜堂不要成亲!可你……还是拉着你的新娘子进了洞房……你可知道,我的心有多痛?”
               “克儿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娘的事不能怪你,可是我,我……”他说着说着只是一个劲地流泪,便是一个字也说不下去了。
               欧阳克抚上他的脸,纯净的笑在泪光中绽放:“可是你身上的包袱太多太重,压得你喘不过气来。郭靖,这些,我都知道……我总在想,我们若一直在岛上不出来就好了,荒岛的那几个月,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日子……”
               郭靖拼命点头,却在听到欧阳克下面的话后,瞬间凝固了笑容。
               “我好累,郭靖我真的好累,我好怕你再为了什么事丢下我……我们分手吧,你做你的大侠、我还做我的小毒物,以后再也不要见面了……”
               他一语刚毕郭靖与杨康俱是一愣,杨康转过身来留意,郭靖坐到他身边搂紧了人不放:“不!我不要分手!我不放你走,不放!”
               杨康再也看不下去了,冲过来拉郭靖,没好气道:“克儿都开口了,你还死缠不放做什么?快把你的手拿开!”
               郭靖就是不放,孩子般赖住欧阳克,忽然把人打横抱起来急匆匆朝外走。
               “郭靖快放下他!”杨康连忙去拦,郭靖不肯,抱着欧阳克单手与杨康动起手来。
               两人交手之时互不相让,尤其是杨康,本来武功就不比郭靖,便是下了狠手也不肯放松。郭靖单手与杨康相搏,只能将欧阳克扛挂在肩上,虽是吃力却也不会让步分毫。
               就在这时郭靖只觉脑后风府穴一麻,浑身无力地瘫倒在地,肩上的欧阳克也滑落下来被杨康接住。
               他虽不能动,头脑却很清楚——是欧阳克趁机点的穴。
               “克儿……”
               欧阳克由杨康搀着坐到凳子上,望着郭靖说:“郭靖算了,你这又是何苦呢?我心意已决……很快你就会忘了我,保家卫国、忠孝仁义,这些都比我重要……”
               欧阳克失了功力,所点的穴道很快被郭靖冲开。
               “克儿你说,你要怎么才肯原谅我,你说啊……”
               欧阳克盯住他祈盼的眼,良久良久,突然从怀里摸出一根细麻绳。那绳身起毛严重,定是经常摸拭所致。郭靖看着欧阳克,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那人闭上眼握了握,似逼的自己狠下决心一般。再睁开眼时,欧阳克突然把那绳儿放到烛火上去烧。
               “不!”郭靖见状赶紧去抢,待夺下来时那绳儿已然烬了不少,小小的黑焦味蹿到郭靖鼻子里,泪水又被呛下来。
               “克儿你好狠心,你怎么可以这样……”郭靖双手捧那细绳在掌心,哽咽着质问。
               冷若冰霜的人偏过头叫杨康:“我不想再见到这个人,请你打发他出去。”
               杨康现在才知道,这东西原是他二人的定情之物。他忽然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郭靖站在原地看着欧阳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自言自语道:“郭靖啊郭靖,你伤的他那么深,凭什么要求他原谅……都是你自己活该,你活该……”
               他边笑边往门外走,连那麻绳从腰间滑落也不自知。
               待他走得远了,欧阳克再也支持不住,撑起的架子顷刻间倒了,枕着胳膊瘫在桌面上。


              105楼2009-02-17 1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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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师傅!”
                 “公子师傅你可回来了!”
                 山庄大门被徐徐打开,几个活泼靓丽的女孩子就忙不迭的奔过来。
                 欧阳克朝她们微微一笑,从杨康背上下来,接过后面追上来的胡人递给他的拐杖。
                 “公子师傅你的腿……”那些姬人把欧阳克团团围住,杨康被挤到外面,揩着汗一脸不屑。
                 “是哪个歹人害得公子师傅这样?”女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还有几个说着说着掉下泪来。
                 “小蹄子别哭啦,你们公子师傅的腿只是受了伤,又不是不会好了。”欧阳克一边说一边去揪近处几个姬人的下巴尖。
                 “陵儿,这些日子不见你又漂亮了……”那个唤作陵儿的女子任欧阳克捏着自己辫子不放,欲拒还迎。
                 “公子师傅你不知道,陵儿日日坐在山庄大门前盼你回来,可真是令人感-动-呀!”那说话的姬人夸张的语气勾起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连先前几个梨花带雨的姬人也跟着破涕为笑。
                 “喔?那我可得好好奖赏一下你。”欧阳克说着就向那陵儿飞个眼过去,又是一片哗然。
                 “对了,我叔父回来没有?”
                 “没有哇,主人自从与公子师傅你一同下山后就再没回来。”
                 欧阳克难掩失望,突然想起杨康,回头见他负手站在门边一动不动,气鼓鼓的样子,而那两个胡人却不在了,兴许是得了银钱离开了吧。
                 “傻愣着做什么?进来呀!”欧阳克向他招手。
                 杨康双手交叉摆在胸前说:“你们调完情了?”
                 那些姬人惯常与欧阳克调笑因此并不害臊,甚至还有两个胆大的凑到杨康跟前逗他:“嘻嘻,这位公子好相貌,可是气我们光顾着公子师傅冷落了你?”
                 欧阳克瞧杨康窘迫气恼的样子憋住笑训斥:“贼妮子,这位杨公子是我从中原带回来的客人,你们休得无礼。”
                 “哦——”欧阳克在那些姬人面前虽然没架子,但她们也识得分寸,听主人这么说了纷纷收了声退到一边。
                 欧阳克正要领他去客房,刚走到杨康身前,他却哼的一声拿了包袱自己先走了。欧阳克知他气什么,摒退了姬人独自跟在他身后。
                 山庄本来就大,又因着入了夜,即使每隔几步都有白纱灯笼照明,还是令初次上山的人难辨方向。
                 杨康却并不害怕会迷路,因为他听到身后一直有“笃笃笃”的拐杖声尾随,欧阳克定是跟在自己身后。他突然来了兴致,疾步拐进一墙根拐角处,待那声音愈发急了他才突然跳出来立定,吓得欧阳克差点仰面栽倒。
                 杨康及时伸臂去捞,稳稳地把人箍住。
                 “哈哈,叫你一见那些女子就不理我……”杨康扶了欧阳克的腰,房梁挂着的灯笼被风吹过灯火摇曳,他才看清后者的脸,竟是一片煞白。
                 “克儿,克儿!”杨康见他不回答,赶忙把人扶到路边的石凳上坐下。“克儿我错了,你别吓我……”
                 欧阳克却忽然把他围腰抱住,狂乱地喊:“……叔父不要丢下我……克儿害怕……求你让我出去……”
                 杨康感觉他越箍越紧,果然是全身都在颤抖,心中又后悔又内疚。不由得蹲下来安慰他:“欧阳前辈不在这里,刚才是我不对,我再也不吓你了。”
                 好一会儿,欧阳克才像从梦魇中醒来一样。确定眼前人是杨康后便别过头,仿佛在调整心情。
                 杨康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就走过去问:“你怎么突然变得那么激动?为什么会叫欧阳前辈放你出去?”
                 欧阳克也不说话,脸上还残留着惊恐之色。
                 “不能告诉我吗?”杨康心怀失落。
                 “……不,不是。”欧阳克拉着杨康缓缓道来:“我七岁开始习武,叔父一直要求严格。十三岁生日那天,叔父说我长大了要培养我的勇气和耐性,就把我带到一个迷宫一样的院子里……我一个人在里面很害怕,试了很多次都走不出去。就在我心灰意冷地走到一个拐角时,一只凶恶的鬣狗忽然向我扑过来……我拼命的求救、大喊,可是没有人来,一个人都没有……”
                 欧阳克说到这里,似乎又激动起来。
                 “我急了,随手抓起地上的石头去砸那只鬣狗,用尽全身力气!直到半夜我还是走不出那院子,我记得当时我满手的血腥味,那味道令人作呕!”他幽幽地叹了口气,继续说:“第二天清晨我才走出去,叔父守在出口很不满,怪我没用,这么久才找到出口……”
                 杨康想不到欧阳克的童年会是这样的,心疼之余忍不住说:“欧阳前辈也真是,怎么能这样训练一个小孩子!”
                 “不许你说他!”欧阳克一拳打在杨康肚子上,又过了一会儿才说:“你的肚子咕噜噜叫唤呢,还是先祭了你的五脏庙再说。”
                 杨康真是饿了,狼吞虎咽的吃相。欧阳克很快用完饭撑着头斜眼看他:“哎,我真后悔……”
                 “后悔什么?”杨康边吃边问。
                 “我后悔请了只饿鬼回来,这样下去可不得吃穷了我?”
                 杨康丢了碗筷去呵他的痒,引得那人娇娇的笑。
                 “哎呀好啦好啦,你还是早点休息吧,明日还得去见我娘。”
                 杨康舍不得撒手,可怜见儿地探问道:“你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我会认生、会睡不着的……”
                 欧阳克勾起嘴角笑他:“你当我不知道你,就是个逞强耍赖的顽人。”说完便唤了下人替杨康铺床叠被,一切检视妥当后就离开了。


                108楼2009-02-17 1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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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凶巴巴地赶走几个上前拉他的忠心姬人,逆风站在这险地,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瞅准时机准备闯进去。
                   “咳咳、咳咳咳……”
                   欧阳克忽然听到有人声传来,一路挡着眼睛向火场内探望。
                   那声音好像近了,然后又远了,欧阳克的一颗心也随着它颠簸在浪上。
                   正当他开始绝望时,一个黑漆漆的身影猛地出现在欧阳克面前。虽然他佝着腰被熏得够呛,但看来似乎并没有受伤。
                   “杨康!”欧阳克扑到他身上,这一回他怎么都不会放了。
                   “快走!”杨康二话不说将人抱起来往外跑,还没跑几步身后的房子终于彻底垮掉,热浪挟着火舌喷出来,把二人压倒在地上。
                   那一瞬间,杨康像只展翼的大鸟般死死护住身下的欧阳克。后者仰面被他压住,瞪大眼睛去看火光照射下的他——刚强、坚定,有那么一两次似乎被火星灼到,眉骨微蹙了几下。
                   直到热浪散去,欧阳克都保持着姿势望住杨康。后者则果决地重又把人抱起来,边走边说:“对不起,我救不了你娘。”
                   欧阳克环住他的脖子,把头贴在杨康胸前:“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只是想到母亲,他又有泪流下。
                   欧阳克离开后,郭靖越发觉得日子难过。即便黄蓉总是变着法儿地给他烹调美食、逗他开心,可他的心就好像麻痹了一样,感受不到一丝快乐。 
                   而最难堪的还是在晚上,再没有比同床异梦更现实的悲剧了。
                   郭靖好几次都想找黄蓉谈谈,告诉她即使自己失去了欧阳克,一颗心还是容不下别人。但白日里他们俩身边都有旁的人,郭靖又有军务上的事要费神,所以两人仅有的一点独处时光还是在晚上就寝前。但每逢他鼓足勇气要开口的时候,黄蓉不是睡了就是被别的事情吸引过去,常常弄得郭靖如鲠在喉。
                   何况他本就心虚。好好一个灵秀聪颖的女儿家,终身都付托于你,红口白牙的要分手,郭靖你怎么忍心?于是这事就拖了下来。
                   郭靖有情心更有侠骨,虽然私人感情近看无望,但责任承担仍要进行。为了增强襄阳的防御力,郭靖被推举做了驻军总教头,每日军营府第两头跑,俨然已经成了个半官的侠。
                   他身负精妙武功又有《武穆遗书》在手,在民众中声望日隆,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的傻小子。郭靖黄蓉夫妇共守襄阳的义举,也随之传遍了江湖。就连那些彼此不服的草莽恶汉们,提起他二人来也说不出个不字。
                   外表越是完美无瑕,内中更有可能波涛汹涌。
                   欧阳克便是郭靖心中的暗涌。
                   这天黄蓉不在,操练了一天的郭靖独自回到卧房。累是有的,却依然没有胃口。简简单单用了饭坐回房,一个人的感觉又爬上来,就和欧阳克走的那天一样。
                   郭靖情不自禁地走到床边的衣柜旁,打开柜门搬出一口枬木箱子,好像轻了许多。 
                   空的?!
                   郭靖刚把那箱子一打开,就懵了。
                   箱子里都是些郭靖的旧衣服,丢了也就丢了没什么稀罕,只是那枚獐子牙却在里面!
                   那獐牙儿一直挂在郭靖脖子上不曾摘过,可就在前几日校场与人演练示范时被对方一镗勾断了,跌在地上沾得灰头土脸。
                   他当时就没心情操练了,拾了那颗小牙儿回府接续起来。越续越是心凉,闭上眼下决心把那魔星放进不常开启的枬木箱子里,堆了衣裳合了箱盖求片刻心静。
                   可才不过几日,就又魔怔了。
                   郭靖翻箱倒柜在卧房寻了个遍也没觅到,正准备出门去问,就与黄蓉撞了个满怀。
                   “靖哥哥你怎么了?”黄蓉见他一脸焦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郭靖说着就要踏出门,忽然想到什么就停下来问:“蓉儿你有没有动过我那口装旧衣服的箱子?”
                   黄蓉迷惑了。
                   “喔算了,我自己去找。”郭靖看她的反应以为再问亦是徒劳。
                   黄蓉却把他拉住:“靖哥哥你等等。”她说完便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抱着一摞衣裳小跑回来。“是要找这些吗?”
                   郭靖一把接过衣服放到桌上一件件找了起来。
                   站在一侧的黄蓉见他拎起一件来摸寻一遭再抖落几番了便丢到一旁,明显是在找衣服里的别的什么东西。
                   突然郭靖一声“找到啦”,将黄蓉的目光聚焦到他手中的那颗兽牙上。
                   黄蓉被他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吓到了,虽然还不知道这枚粗陋的小牙儿对郭靖意味着什么,但她的心却结结实实地被郭靖捧望它的眼神刺痛了。
                   他对自己都尚未用过对这死物的眼神。
                   立刻就不高兴了。黄蓉见郭靖仍是死盯着那兽牙不放,就捡起乱七八糟的衣服抱到衣柜前,统统扔进去。
                   “蓉儿,以后没什么事就不用帮我收拾了,幸好这次没丢……”郭靖把獐子牙收到怀里,善意提醒道。
                   同一时间只听“砰”的一声,重重地摔柜门的声音。
                   “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丢了就丢了呗,还值得这么兴师动众去寻?”
                   郭靖看她背对着自己发脾气,走过去解释:“我不是怪你,只是……”他话未说完,黄蓉就扑进他怀里。
                   “我知道这兽牙一定是那个人的,靖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怎么可以……”她说着说着就低声哭了起来。
                   郭靖心中有愧,一边叹气一边安慰:“蓉儿对不起,我忘不了他……我……”
                   黄蓉捶在他胸口不让他说下去。
                   “蓉儿明白要靖哥哥一下子忘了他不容易,但蓉儿相信只要我们肯努力,一定会像从前一样的!”她抬起头来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刚见面时你看我被欧阳克欺负帮我出头?还记不记得我们一起去皇宫给师父偷东西吃?还记不记得你背着我跋山涉水去求段王爷医治……这些难道你都不记得了吗?”
                   郭靖随着她的话念及过往,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亦有回忆。


                  110楼2009-02-17 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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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和欧阳克有回忆,和我就没有吗?我不相信我们一起经过那么多事还不能抵消风骚男人对你的勾引!” 
                     “不!他没有勾引我!是我自己真心喜欢他的……”郭靖将黄蓉从怀里拉出来,看着她的眼睛反驳道。
                     “可你不是也说过喜欢我?”郭靖被她问得哑口无言。“他就是为在桃花岛上输给你不服气,存心破坏我们的感情!”
                     “不是,不是这样的!”黄蓉的话像连珠炮一样打过来,郭靖不想再听下去随手推开她,却在慌乱中未计较好力道。黄蓉坐倒在地上,怔怔地瞧着他。
                     “对不起蓉儿,我不是故意的……你快起来!”
                     黄蓉被郭靖扶起来坐到床边,后者只是不停的道歉。泪水滴到郭靖额头上。
                     “靖哥哥你变了,你以前从不会这么狠心对蓉儿的……”黄蓉哭得他心也揪住了。“蓉儿决心做靖哥哥的好妻子,就知道要包容你原谅你,但我看到你那个样子还是忍不住不开心发脾气……我讨厌欧阳克,希望他永远不要再出现,蓉儿是不是很坏……”
                     “这都怪我,是我不好……”她越这样说,郭靖越是自责。
                     黄蓉温柔地把郭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靠到他肩上说:“我不怪靖哥哥,只怪自己对靖哥哥不够好,才让别人趁虚而入……我去晒你的旧衣服、学针线做女红,尝试做个好妻子……我是个好妻子么?”
                     郭靖知道这些日子委屈了她,不自觉搂紧了人说:“你是个好妻子,我不配……”
                     黄蓉提起他的手放在脸上摩挲:“他选了杨康、我选了你,合该都是前世欠下的,蓉儿不后悔,也请靖哥哥不要后悔……”
                     一句“他选了杨康”令郭靖好生郁结,正自想着黄蓉的唇已经贴到脸上。
                     “……蓉儿,你……”他回过神就要站起来。
                     黄蓉不让他走,怨怨地道:“我们已是夫妻,你这样做,叫我情何以堪……”
                     面对这个他曾经喜欢过现在又无比愧疚的女孩,郭靖的腿像灌了铅一样重。黄蓉顺势拉他躺下,烛灭帐落。
                    ——————————————————————————————————————————————— 
                     “郑樵兄行色匆匆是要去哪儿啊?”
                     “哦,是王兄弟啊。你不是在临安府张大人的麾下当差吗?何时回来的?”
                     “哎,小弟也是刚回来不久……那张崇瑞是个庸才,与其跟着他浑浑噩噩尸位素餐,还不如回来另图发展。我们同窗三载,郑兄是知道我的抱负的。”
                     “那倒是……既然这样王兄不如与我一同去往襄阳,那里是我大宋北部屏障,你我热血男儿何愁报国无门?”
                     “可那安抚使吕文德不也是个声色犬马之辈吗?”
                     “哈哈,王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吕文德不济是真,但现在真正义守襄阳的郭大侠夫妇却是人中龙凤!” 
                     “郭大侠?”
                     “王兄可能不知,这位新晋的少年英雄名叫郭靖,侠肝义胆武艺超群,几个月前连同他的夫人黄蓉黄女侠一起击退蒙古‮子鞑‬,是人人敬重的豪侠义士。我此番就是要去襄阳参军,以一己绵力效力于他。”
                     “听郑兄一说小弟也想见见这位郭英雄……请王兄稍候,我这就收拾一下与你同去。”
                     “……”
                     欧阳克独自坐在客栈一楼的阑干边吃酒,默默听着客栈外二人的谈话。
                     他终于能够得偿所愿一展抱负了……如若跟自己在一起,多半就只能为人所弃了吧。
                     欧阳克笑着饮下一杯,把头望向客栈门口。
                     “克儿前面好热闹,一会儿我们去看看?”杨康兴冲冲走进来坐回他身边。
                     欧阳克当即收了若有还无的幽思,也倒杯酒递给杨康:“‘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这句诗你没听过么?你们大宋朝廷岌岌可危你却恣意游乐,岂是男儿本色?”


                    111楼2009-02-17 1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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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靖本还要开口,杨康却熟门熟路地从里屋取来毛毯替欧阳克揩拭:“身子爱受风,可不要病了才好。”
                       那人淡淡一笑,接过来自行打理:“若真病了,还要谢你杨大孝子的心血来潮。明知乡下冷僻也不寻了客店明日再来,现在可好……”
                       说着说着杨康又舒缓了,竟旁若无人地笑说起旅途趣事来。只是湿衣服贴在身上颇为难受,寻思着要是连包袱里的衣服也湿了可怎么好。
                       说是他杨家,他便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饭桌前添饭夹菜:“克儿过来吧。”突然像想到什么,补充道:“念慈你不会介意吧?”
                       “一张四脚桌,怎么容得下五个人?”欧阳克懒洋洋地伸直腿望着黄蓉说。
                       “我吃不下了!”黄蓉摔下碗筷气呼呼离开。“好好一顿饭,硬是被某些人倒了胃口!”
                       不多久,穆念慈也跟着黄蓉进了房。
                       却不见郭靖。
                       欧阳克暗自想着,兴许是自己上次态度决绝凉透了郭靖的心,相见不如不见吧~他心中泛起失落,又是一个响亮的喷嚏。
                       “都叫你坐过来了,用过热饭或许好些。”杨康走过来拉他。
                       一碗姜汤递到欧阳克面前。
                       是他……
                       “趁热喝吧。”这么面对面的接触,二人终究躲不开彼此的目光。
                       “多谢!”杨康抢上前接住汤碗,扶了欧阳克的肩说。
                       “……哦,这两件是我的衣服,你们赶紧换上吧。”自然也是杨康接过来。
                       杨康执意要亲手喂欧阳克喝,他拗不过他,刚偷眼瞟到郭靖,翻起的碗身就遮住视线。淌进口中的,是甜甜的蜂蜜和白糖的味道——他还记得自己说过不喜欢这汤水的微辣。
                       心随意动,便问了:“你来做什么?”
                       声音虽小,却被郭靖捕捉到。转身离开的脚步也停了,略回头道:“把娘的坟迁回老家。”
                       只这么一句,两人的心又同时疼了。二人脑海中同时想起李萍被刺到的那一瞬间,他们从彼此灰色的眼里看到的绝望。
                       雨下的更大了。
                       三男两女五个人,重新坐回厅里,静得只听到雨声。
                       杨康仍不老实,勾住欧阳克的手翻过来看他的掌心。欧阳克不想动作太大便由得他牵着,可杨康竟然得寸进尺,兀自在那人的无名指肚上揉摩不休。扰得他烦了,反手一巴掌打在杨康手心。“啪”的一声,其余四人俱是一惊。
                       他抽回手,恰巧郭靖从对面看过来,目睹打情骂俏后的伤。
                       欧阳克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不耐烦道:“夜深了,好累。”杨康很快会意,但他又岂会不知这小小的宅子只有一间客房。
                       穆念慈偷眼看了看杨康,见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己,丝丝心慌地把头偏向窗外,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寒舍简陋,今晚蓉儿你跟我一间房,你们三位……自便吧。”
                       黄蓉不情不愿地被穆念慈拉进房,挑明了质问:“穆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靖哥哥曾经和欧阳克那么好,你怎么可以做那样的安排?”
                       穆念慈一边铺床一边回答:“他的心若在他身上,你留住他的人又有何用?如若今晚真要怎地,他还值得你要吗?”
                       黄蓉从不知道穆念慈有这样的口才,娓娓道来谱出双姝心事。这一夜,对黄蓉来说无比漫长,她身边的穆念慈亦也是夙夜未寐。两个女人背靠背琢磨了一宿,终还是放不下隔壁房的那个他。
                       那边厢都没声了,这边厢还是一团乱麻。这乱,在心上。
                       郭靖、欧阳克、杨康三人各坐一边,越是安静越是不自在。杨康一个箭步冲到唯一的那张床上,仰面倒下:“我可不想干坐到天亮。”
                       欧阳克与郭靖互望一眼,只能借题发挥地开口:“小王爷确是享惯了福的,却要我们这些人怎么办?”
                       杨康腾地抱头坐起,故意拖长音道:“这张床放你我二人,倒是容得下的。”见郭靖的脸色愈发难堪,杨康进一步说:“大哥,克儿身子弱,你不会与他争吧?”
                       郭靖不发一言,忽地站起来抬了被褥铺在地上,和衣就卧倒在门边,背过身没动静了。
                       欧阳克看了看,回过头来埋怨:“还不下来,要困死我吗?”
                       杨康往郭靖处好一番探望,翘着二郎腿飘飘然说:“明明睡得下两个人偏一味地赶人家,倒是你的道理了。”
                       欧阳克随手抓了适才换下的湿衣服扔过去,杨康一把接住揉了团搂在胸前大咧咧睡了。
                       他左瞟瞟郭靖、右瞅瞅杨康,这二人倒真是睡得安宜。留下他一个人坐也不是、趴也不是,憋在肚子里生闷气。
                       就在这时,那头的郭靖卷起被头微抬眼看。若说之前隔了旁人那人就如笼在白雾里一般,此刻却是近在眼前的清晰。只不过现在的自己,应当用什么身份去呵护他呢?
                       郭靖看他一个人坐着,终于摁耐不住准备起身了。
                       “你睡得好好的,起来耽误了美梦可是我的罪过了。”欧阳克恼着怨怼一句。
                       杨康笑眯眯把人抱起来放到床上,边盖被子边说:“你当我是谁……岂会不理你只顾自己睡得香?”
                       二人不约而同地望向郭靖,后者与欧阳克一样在心里叹了口气,继续佯装熟睡状。
                       欧阳克躺下来,见杨康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撑着就又要起来。
                       杨康把人按住,怪责说:“都这么晚了,你不让我上来好歹也赏我块地儿眯一眯。你放心,我们来日方长嘛……”他说着就帮欧阳克把被子提了提,裹了毛毯坐在床头睡着了。
                       “嗯……”欧阳克本来还有话要说,但扯了扯杨康的肘子却毫无反应,知他是赖定了这里。黏也好、守也罢,总之是打定了主意。
                       欧阳克半支起身子看那郭靖,依然是面朝房门口,想是早已熟睡。看来真是自己想得太多,欧阳克撇撇嘴躺回去,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再侧目看看杨康,缩着脑袋倚在自己身边,也不知是天生还是在梦里有什么开心的事情,总让人感觉他在偷笑。
                       欧阳克不知道杨康是不是真的睡着了,但他自己却一直半开着眼睛望那白色的床帐。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低头掀开被子打量自己——郭靖的衣服正穿在他身上呢。


                      113楼2009-02-17 1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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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靖他们回来的时候,宅子里只有黄蓉一人。满屋子寻不到欧阳克,杨康直接向黄蓉要人:“欧阳克呢?”
                         黄蓉瞪他一眼却并不理他,接过穆念慈的篮子朝里屋走。郭靖也想知道,但猜测这么一会儿功夫应该不会出事,便忍着没有开口。
                         “他腿瘸了,走不远的。”穆念慈冷冷道。
                         杨康看她冷漠木然的样子,无名火起:“我知道你们都不欢迎他,那也不用在一旁说风凉话吧。”说完就风风火火地奔出去了。
                         穆念慈听他那样说话,手中整理的香烛都被捏脱一层蜡。杨康前脚一出门,她后脚就掀了布帘进房。
                         “克儿——克儿……”
                         杨康在附近兜了一圈也没把人找到,不知不觉又走到父母坟前。
                         “克儿!”还没走近就见到那白色的身影立在墓碑前。
                         杨康一口气跑过去从后面把人环住,糯声道:“一声不响就来了叫人好不担心,刚才怎么没遇到?”
                         “下次不许这样了。”欧阳克没反应,杨康走到他身前撩起他的前发。“你哭过了?”
                         欧阳克眼圈红红的,但却上扬着嘴角回答:“没有,哪那么容易哭的……”他说着说着就低下头按了按鼻子。
                         “还说没有?快告诉我出什么事了?”杨康环住欧阳克后腰问。
                         “嗯?”杨康再搂紧了人,将欧阳克的腰肢晃了一晃。
                         欧阳克认真地看他一眼,挑了眉说:“你这么孝顺,难道不许我触景伤情想想我娘?”
                         杨康正要安慰,身前人就把头倚在他肩上:“康,这里不好,我们早些离开吧。”
                         再见郭靖杨康一直惴惴不安,本以为此刻欧阳克有什么话要说,没想到却是这个。正中下怀的人吻在欧阳克发上,甜蜜无限地:“都听你的。华山论剑之期将至,我们也该出发了。”
                         “嗯。”猫一般温顺的人儿贴伏着杨康,美目流转一瞬,停在杨氏夫妇坟冢旁的一块石碑上——“慈母郭门李氏之墓 不孝子郭靖泣立”。
                        ———————————————————————————————————————————————
                         分道扬镳后这一路风光甚好,天朗气清春光明媚,风中都飘着花香。
                         正所谓人生得意马蹄疾,眼看就快到华山了。
                         杨康见距论剑之期尚有数日,欧阳克又经常闷闷不乐的,便挑了个雀飞鸟鸣的好天气邀他出去踏青。
                         走走停停的,就行到一块绿茵铺就的山坡之上。
                         坡面虽然不太陡,欧阳克还是坐下来,抬起手隔着刺目的阳光看杨康:“还不坐下来,傻站着阻我看风景。”
                         杨康见这里只有拱桥一座、溪水一条,哪里有什么稀罕景致好看。分明是怕自己走累了却又不肯明说,口不对心的坏蛋。
                         他这样想着,人却走到前方那棵桃树下取了挂在上面的包袱。掏摸了片刻,一根细细的麻绳现出个黑焦的尾巴。杨康眼尖,立刻就认出这是欧阳克和郭靖定情的那条。
                         “找什么呢?”欧阳克坐在原地喊他。
                         “来啦来啦……”杨康将那小绳掖到包袱最下面用衣物挡了挡,掏出要拿的物件藏在身后跑到欧阳克身边。
                         “喏——”杨康眨眨眼睛,摊出手来给欧阳克看。
                         只见他双手各执一物,神秘兮兮的,原来是把白色纸扇和那块“康”字玉坠。
                         杨康一边仔细将玉坠绑上扇尾一边说:“早就说要为你寻把扇子……以前那把黑的杀气太重,我挑的这把你可喜欢?”他弄完就把扇子搁到欧阳克手上,似乎很满意的样子。
                         “那把是叔父送的,落到荒岛上了……”欧阳克有点伤感,但又怕辜负了杨康的一番心意,连忙展开扇子把风送到他脸上:“这把也不错呀,手工精致,只是……”
                         “只是什么?”杨康睁大眼睛问。
                         欧阳克继续扇着扇,忽然把握扇的那只肘子搁在杨康肩上说:“只是这么轻的一把扇子,偏偏系了块这么笨的坠子,可怎么好扇啊……”说着就假装要把玉坠扯下来。
                         杨康拦住他:“不行!”
                         欧阳克故意笑话他:“送给我的东西还不许我处置,你也太霸道了吧?”
                         “你等等,我去去就来。”杨康一骨碌爬起来跑上山坡,顺着小路往前跑。
                         “杨康,你去哪儿?”欧阳克伸长脖子去看,可惜他从下往上看视野有限,只得乖乖坐下来等。
                         一把扇子展开收拢了一遍又一遍,杨康始终没回来。他正不想再等,老远听到熟悉的声音:“克儿,克儿……”


                        115楼2009-02-17 1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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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康奔过来坐到欧阳克身旁,开心地说:“我跑了好长一段路才在前面的凉亭遇见人,这就是找他们借的。”
                           他跑得气喘吁吁,难道就是为了手上的这支毛笔和砚台?
                           “哪里借的?”欧阳克好奇了。
                           “几个穷酸书生,舞文弄墨的。我跟他们说——我与娘子把臂同游诗兴大发,奈何没带纸笔妙词妙章不能记录,实在遗憾之至……”杨康边说边学儒生们摇头晃脑。“他们一听,连忙夸我与娘子你有风骨好诗情,二话不说就将这上好的湖州笔砚赠与给我。”
                           “谁是你娘子了?也不害臊。穆姑娘才是你娘子呢~”欧阳克说着就要夺了那笔来点黑杨康的脸。
                           “别闹别闹,”杨康蘸了墨将砚台放到一边,“咕咚”一声顺着坡地滚入溪里也不理,一味聚精会神地在扇子上写——“克-骨-铭-心,此-情-不-渝”八个秀颀的大字。
                           他写完丢了毛笔,吹干墨迹展给欧阳克看:“有了这个,扇子总该重过玉坠了吧?”
                           欧阳克从他手里接过扇子,把每一个字都细细过目一遍,合拢了捧在胸前:“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杨康抬起欧阳克的脸亲吻道:“你是我‘娘子’嘛,不对你好还对谁好?”
                           欧阳克“噗嗤”一声笑出来,右手握着扇子敲他:“贼小子,就会占便宜。”
                           “唔……嗯呃——”杨康制住那只手,扣住那不甘心的手腕,把欧阳克压在草地上接吻。
                           渐渐的,底下的人用左手摁住杨康的头,探进后者的头发里轻轻抚挠。杨康得他回应唇下更加缠绵,另一只手却滑到欧阳克衣下长裤,开始不规矩了。
                           欧阳克掌住杨康的后脑不放,从唇齿间挤出话来:“嗯啊……‮日白天青‬的,还……唔——还要不要做人了……啊!”
                           杨康得逞直入,半立起身子就是一顶。
                           饱满火热的感觉冲上脑门,脱力的手一松,扇子也磕磕碰碰地滚落下去。
                           “扇子!扇……”欧阳克话未说完,嘴唇又被杨康封住。
                           停在欧阳克体内的人不断变换着角度厮磨亲咬,根本不给人机会说话。欧阳克竭力看那扇子被潺潺的溪流越冲越远,拍着杨康的背睁大眼睛“告诉”他。
                           全情投入的人睁开眼放开欧阳克的嘴唇,继续用力撞击他。
                           “……啊啊——康,扇子……嗯啊……扇子掉下去……啊……”欧阳克抠紧杨康的肩膀,红着脸说。
                           杨康不愿意停下来,扭过头望下面的小溪,扇子就快飘到拱桥下了。他想了想,终于还是恋恋不舍地出来,拾掇好自己后飞快亲了欧阳克一口,飞身下去足尖踮过溪面弯腰一捞,顷刻又飞了回来。
                           “看,都怪你……”欧阳克甩了甩扇子上的水展开来察看:“哎呀,都花了!”他用袖子去拭扇面上的水,无比专注的。
                           透过眼角余光发现杨康在看自己,欧阳克睫毛抖了抖继续擦:“急色鬼,还不来帮忙?”
                           杨康拿来扇子晒晾到一旁,握住欧阳克的手凝视道:“克儿我好高兴,我今日才真正感觉到,你接受我了……”
                           欧阳克莞尔一笑,把头埋进杨康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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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上之事,一动不如一静,以不变应万变者占鳌头。华山依旧昂藏机锋千古秀,插嵌于峭壁的迎客松也是岁岁年年青常在。只有这红尘中浮沉的人事,经不起几个风霜的风吹浪打,齐齐变了颜色。
                           哪怕你是武林泰斗、一代宗师,“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只不过是虚名罢了。二十载华山再见,有人依旧恋栈,却有人心淡、豁达、随缘。郭靖见东邪南帝北丐三人聚会于这天云缈缈的高净之处,武艺生平都付于杯盏笑谈中,间歇较量武艺倒成了余兴陪衬,不由心生佩服。
                           这两日的峰巅品论,郭靖也曾与各位前辈切磋助兴。他功力深厚进退有度,降龙十八掌和九阴真经的功夫已然被他融会贯通,连段智兴也捻须赞叹他为江山代有人才出的可畏后生。黄药师一向眼高于顶,都在心中暗赞自己这房女婿实乃大巧若拙的一把鞘内宝剑。
                           这一次论剑除了有老友畅谈高手切磋这等赏心乐事,还促成了老顽童周伯通与瑛姑这一双宿世冤家相见。那瑛姑为子报仇心切,一路追杀裘千仞至华山之上,不想却同时遇到周伯通与段智兴,一生恩怨同聚此峰上。
                           一番周旋,裘千仞终被一灯大师点化,周伯通却执念于不敢面对南帝与瑛姑,拔腿跑掉了。郭靖旁观入目,耳边始终有瑛姑追赶老顽童时那声呼唤似空谷回音般绕梁——
                           “伯通,我们还有多少光阴可以浪费啊……”
                           是啊,“还有多少光阴可以浪费”?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什么功名权位,都不胜执子之手良宵共话。郭靖站在崖边,看着流瀑苍淼般的层云发呆。好像在这一刻,他终于可以了解大半年前的蒙古军营,那个和云一样似近还远的人儿,到底站在崖边探望什么。
                           “靖哥哥!”一只纤嫩的手牵过来。“你在看什么呢?”
                           郭靖的思绪被拽回来,微笑着摇头:“没什么。”
                           “那快过来,刚才我和爹爹打赌,说你的降龙十八掌已经青出于蓝。师父他老人家不服气,说要和你再比过。”黄蓉故意大声“刺激”洪七。
                           “鬼丫头,骗了我老叫花教你的傻哥哥武功,现在师成了就过河拆桥哇?”洪七装作生气,在一旁吹胡子瞪眼。
                           “是啊蓉儿,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我的武功比起师父来还相差很远……”郭靖自谦,却是句句真心。
                           黄蓉在肚子里骂这傻哥哥真是实在,玩笑也当得真,努起嘴便要还口。
                           却在这时,一道阴影压上众人头顶,原来是欧阳锋擎着一棵约莫五人合抱的大树飘然而至。那大树树根完整,明显是被人连根拔起,看来欧阳锋的武功境界又上一层。
                           “欧阳锋!”
                           尽管早就料到他会来,但见他这样现身郭靖等人还是无一不惊。


                          116楼2009-02-17 1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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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欧阳克仍抱着杨康的尸体一动不动地坐在华山顶上。黄蓉等人早已下到半山的客店歇脚,唯有郭靖还守在他身旁。
                             山风袭人,郭靖脱下外袍披在欧阳克肩上。他感觉到,抬起干涸的眼瞧他,然后低下头借着月色看杨康,为他把嘴角的鲜血擦了又擦,轻轻拂弄他被风吹起的头发。
                             “早些让康弟入土为安吧?”郭靖蹲下来问他。
                             欧阳克没有反应,只是抚着杨康的脸发呆。
                             郭靖试着将杨康的尸身抬起来,刚一触碰欧阳克就紧张地把人抓紧。好像一放手,那个爱逗他气他的家伙就会倏地一下消失似的。
                             郭靖见他这样更是伤心,强忍住泪水劝道:“克儿你别这样,康弟已经死了……他要是知道你这样,走也走得不安心……”
                             夜已沉、星愈黯,杨康的脸也快融进黑暗里了。
                             欧阳克仿佛看见阳春三月的赵王府,他向那个桀骜尊贵的少年盈盈一拜,叫他“小王爷”。少年挑了眉昂起头,转眼又暗暗瞧他……一切都是那么的鲜活。
                             “克儿你等等我,我快追不上啦……”欧阳克看见杨康骑在骆驼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后面唤他。欧阳克笑起来,开口道:“你……”
                             话还没说完,那人就被黄沙卷走,没在这夜色里。
                             “康……嗯呜……”不争气的眼泪又滑下来,欧阳克长舒一口气望天,有老鸦飞过。
                             “克儿放开手好吗?”郭靖小心翼翼地去松欧阳克的手,慢慢地把杨康搬过来。突然间,欧阳克又将人抱紧,喃喃道:“我不能把他埋在冰冷的泥土里,那里很冷的……你看到没有,那些山鸦、老鹰会去啄他……我不要,我不要这样……”
                             “克儿……”郭靖心痛地搂住欧阳克的头,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我要火化,我要带他走!”欧阳克闭上眼睛颤声说:“……因为他只有我,而我也只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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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康静静躺在高高的柴火堆上,火光下的面庞失了血色,却仍是坚毅的。正是这个男人,每一次都挡在欧阳克前面,焚心以火、奋不顾身,直到生命的尽头。
                             在一起的时候,他总嫌他太过痴缠、孩子气。可现在他就这么躺在那儿,欧阳克才知道,杨康已在不知不觉间成为自己生命中很重要的人。以至于失去了他,割肉剜心的痛。
                             “等等!”欧阳克拦住准备点火的郭靖。
                             后者看着他从怀里摸出一把挂玉的纸扇,扯了坠子放进怀里。欧阳克小心将扇子摊开了,扇面上有干了的散墨,火光下映得分明,正是杨康临死前那两句盟誓。
                             他拄拐挪到杨康跟前,将扇子塞进他手里握好,哽声贴着杨康的耳朵轻语:“莫要贪嘴喝那孟婆汤,一口也不许……你拿扇子我执玉坠,下一世见了……可,可不许不认我……”
                             他说着,仿似看见杨康在笑——“嗯!克儿,我永远都不会丢下你的,我还要背你一生一世呢!” 
                             欧阳克一咬牙,夺过郭靖手里的火把点燃柴火。只是“噗”的一声,连欧阳克的心也灼热起来。他猛地回转过身,看到那些火焰很快将杨康整个人包起来,不断有刺耳的“嘶呲”焚裂声传来。
                             “不要!快救火!我不烧了我不烧了……康!康……”欧阳克捂住耳朵扑过去,像是要把杨康从火里拉出来。
                             郭靖从背后拉住他,把人牢牢搂在怀里。“克儿!克儿……”
                             欧阳克望见那可怕的火越烧越旺,已经看不见杨康在哪里了。所以他拼命想挣脱,使劲捶打郭靖的前胸、肩膀……还混乱地打到他脸上。最后竟瘫在郭靖怀里,昏死过去了。


                            119楼2009-02-17 1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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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克醒来时已经躺在山下的客栈里。
                               “杨康!”他从梦中惊醒,揉揉脑袋环顾一周,果然没有那个平日与他形影不离的人。他多么希望一觉醒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现实就像这间冷清的客房一样令人心寒。
                               “你醒啦?”郭靖推开门,捧着一碗小米粥走到床前。
                               欧阳克从他手里把碗接过来,无意中触到郭靖的手指,险些把粥洒出来。
                               “诶小心!”郭靖及时用双手护住,欧阳克抬头撞上郭靖的目光,两个人都闪开了。
                               欧阳克一口气把粥喝完把碗递过去:“……谢谢。”
                               “不用谢……”
                               他们二人之间,何时如此生分了。
                               “喔对了,杨康的骨灰……”欧阳克打破沉寂。
                               “在这里。”郭靖从桌上捧过来一个白瓷骨灰坛。
                               欧阳克接过来抱在怀里,好久才开口道:“这个世上再无人像他那样待我了……”
                               郭靖站在床边,看他细瘦的肩膀在黑发下微微耸动,不由得想伸出手去安抚。但垂在身旁的两臂好似有千斤重,还不等他举起,欧阳克就一手拄拐站起来,一手抱起骨灰坛走到桌边。
                               “咯噔——”那坛子快搁到桌面的时候从欧阳克手中滑下,差点立不稳。
                               “我来帮你!”郭靖冲过去扶好它,搀着欧阳克坐在凳子上。他没有拒绝也没有道谢,郭靖觉得他整个人轻飘飘的,好像被人抽走了所有的精神。
                               “你有什么打算?”郭靖问。
                               欧阳克把头偏向一旁,撑在桌面的手摸到骨灰坛外壁上:“……不知道,走到哪儿算哪儿吧。”
                               良久良久,他仰面望着郭靖,从惨白的面容上挤出一丝笑容:“我记得小时候偷懒不练功被爹爹罚,我就赌气说要离开白驼山,走得越远越好。不是有句话那么说吗,‘无处为家处处家’……呵,现在可以梦想成真了……”
                               欧阳克又笑了笑,突然咬紧嘴唇低下头,再不说话了。
                               郭靖站在他对面,看到他支在右腿上的手其实正不住地微微颤抖。郭靖猛地蹲下来抓起那只手,握地紧紧的:“克儿!我们不要再相互折磨了!我们明明彼此相爱,为什么要避来避去变得如此生疏?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不是吗?”
                               欧阳克终于放声哭出来,挣着要把手抽出来。
                               “我不放,我再不会把你从我身边放走!我知道康弟的事对你打击很大,在这个时候我不该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正是康弟的事、周大哥的事,使我更加明白人事变幻世事无常。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我已经错过一次,不想再错第二次!更不想到我死的那天,带着这个遗憾离开……”
                               他说着说着,就伏倒在欧阳克膝盖上嚎啕大哭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谁?”郭靖边拭眼泪边站起来。
                               “请问是郭靖大爷吗?有人托小的给您送封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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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您急着找我回来说‘情势告急’,是蒙古人又来侵我大宋了吗?是不是襄阳城出事了?”郭靖焦急地推门进去,却看到黄蓉正站在后头给洪七捶背,周伯通在一旁嘻嘻哈哈。三个人眉飞色舞的,好像刚说到什么好笑的事情。
                               “你们……”郭靖愣了一愣,随即有些不悦。一方面,他明白并没有什么“急情”;另一方面,还笼罩在康弟去世的愁云惨雾中不胜悲伤的人,实在受不了这种欢欢喜喜的气氛。
                               “哦靖儿你来的正好,赶快收拾收拾我们这就回去。”洪七张嘴接住黄蓉递的云片糕,乐呵呵地说。
                               “回哪去?”郭靖脱口而出之时,才发觉自己问了个笨问题。
                               “笨死了,当然是回襄阳啊!傻瓜!”周伯通跳起来敲郭靖的脑袋。“上次你和黄小邪成亲的喜酒我没喝上,这次一定要补个洞房给我闹一闹!”
                               他说罢就叉着腰撅起嘴来,逗得洪七边笑边说:“你这个老顽童,一大把年纪还糊里糊涂的,洞房又不是小孩子摆家家酒,是能随便补的吗?”
                               “老顽童,你刚才叫我什么?‘黄小邪’?你小心我叫傻姑不和你玩咯~”
                               周伯通赶紧去拉黄蓉的衣角,求情道:“黄姑娘、黄仙女、黄娘娘,人家跟你开个玩笑嘛~再说你爹叫‘黄老邪’,那你还不是‘黄小邪’呀?”
                               黄蓉憋不住笑狠敲在周伯通头上:“那你也吃我一记,谁叫你欺负我靖哥哥来着?你才傻呢~”
                               她说着就挽起郭靖的胳膊,抬起脸笑问:“靖哥哥,哦?”
                               周伯通泄气地一屁股坐下:“你们两口子合起伙来欺负人,我不跟你们玩了。”
                               半天插不上话的人终于有机会开口:“周大哥你怎么回来了?瑛姑前辈呢?”
                               周伯通一听到“瑛姑”二字,赶忙捂起耳朵口中念念有词装听不到。洪七解释说:“老顽童先你一步回来,以他的武功,瑛姑怕是追不上的。他一听说欧阳锋也上了华山并且疯了,直说自己不该那么早离开……”
                               “对啊,真不知老毒物发起疯来是什么样子呢!一定很好玩!”周伯通插嘴说。
                               “好玩好玩,什么都是好玩!人家已经很惨了,还有康弟……还有瑛姑前辈,你不该那样对她!”
                               三人都被郭靖连珠炮似的责问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有人犟嘴道:“你……你懂什么?这里不好玩,我走了!”周伯通说完就跳出窗外不见了。
                               “老顽童!”黄蓉与洪七叫不回人,对看了一眼,只听黄蓉说:“怎么这么大火气,老顽童一直都是这样的么。”


                              120楼2009-02-17 1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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