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真心
“今日是我入宫以来的第两千五百日，阿焱依旧不肯来，他还是不信我说的话。不过，或许也不久了，我突然记起，那日见到失血过多的他时，险些把他当作了死人，若不是当时我以我的血来救他，或许，今日的我不会在这儿，但这就是所谓的缘分，逃不掉的。”“今日又是雨天，不知道阿焱的关节还痛不痛，不过，我做的药酒，他又肯不肯用呢？那味道是我特意调制的松柏香气，和他般配极了。”杜清欢的日记一直记到了她被强行派过去照顾杨菁的那天，那些字迹里面，有过深似海的爱和盼，也有道不尽的怨和痴，一切的一切，都和他有关。上官焱拿着那些薄如蝉翼的白纸，竟然觉得沉重地让他呼吸都带着压抑。日记停在了杜清欢被打入大牢的日子，从那以后，她什么也看不见，自然没有了记录心情的余裕。“皇上？皇上？”门外有宫人在寻找着上官焱的踪迹，他一惊，这才把那些皱了的纸张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放在怀里。……冬去春来杜清欢死去后不久，天气就开始渐渐地回暖了。整个后宫也渐渐地从地位尊贵的皇后离奇死去的阴影里摆脱出来，重新焕发出生机。上官焱整个人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他依旧是那个英明神武的帝王，朝堂之上事事果决，他也依旧给予着杨菁无上的荣宠，好似那个女人的死没有在他心底留下半点波澜。没有人发觉上官焱独自一人对着空气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他闭上眼睛，看到的就是杜清欢巧笑倩兮的模样。明明曾经是那么恨的女人，怎么她一死，一切都变了？他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什么样的把戏不曾见过，怎么偏偏就忘不掉她？上官焱甚至都无法给自己一个解释，只是地对着杜清欢留下的书信发呆。门外，突然有人急急忙忙的来禀告，“皇上，俪妃娘娘身体有恙，现在已经病倒，昏迷不醒。”上官焱眸色一暗，起身，“怎么突然就病了，太医去看过了吗？”想着，他才记起，他已经许久没去见过杨菁了。“听说是突然发病，具体什么原因奴才也不清楚，只不过，几个太医说……可能，需要换血……”上官焱闻言神色一凛，顾不得其他，只能匆忙赶去清和宫。杨菁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虚弱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医治俪妃！”“皇上，这，换血需要血型相配，臣等找遍了整个后宫，也未能发现和俪妃娘娘血型一致的人，怕是……”上官焱看着虚弱的杨菁，沉声道，“用朕的血来。”当年他的命就是这样捡回来的，现在也定能救回她的命。

第十七章 真相
“还请皇上三思啊！”太医一惊，宫中皆知上官焱宠爱俪妃娘娘，可这龙体贵重，哪能随便给人换血？“都废什么话！赶紧给朕准备！”上官焱见太医一脸犹豫，面色沉了下来。太医只感觉一层重重的威压自周围席卷而来，额头上的冷汗滴了下来，随即诺诺的应了一声“是”，加快手上的动作准备起来。上官焱亲自动手解开了自己的龙袍，踏进汤盆中来等着太医上前为他和杨菁诊治。氤氲的雾气自上官焱和杨菁周身飘开，上官焱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渐渐有些急促，缺血导致的窒息感让他的脑袋阵阵眩晕。上官焱伸手，轻轻抚摸过杨菁的面容，眼前这个被疾病折磨的极是脆弱的女子，曾经因为他受了多少苦。如今能够用他的血来救她，这或许也是他们之间的一桩缘分吧。两人之间有一种难得的宁静，突然之间杨菁身体颤动了一下，上官焱心中一喜，刚以为杨菁有救，就听见太医惊得吸了一口气，紧接着杨菁口中吐了一口血，再一次晕了过去。上官焱伸手，一把将杨菁的身体揽了过来，震怒道：“这是怎么回事！”太医跪地：“皇上恕罪，娘娘的血型与皇上并不匹配，这……这是病情又加重了呀！”血型不配？上官焱一下子愣住了，当年可是杨菁以血还血救了他啊！怀中的杨菁柔弱的倚在上官焱的身上，上官焱低头看下去，眼神渐渐诡谲起来。难道杜清欢这么多年来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被顶替了身份的人是杜清欢而不是杨菁？上官焱霍然从汤盆中站了起来，本来倚在他身上的杨菁身体软软的滑在了桶底，惊起了身边侍女的惊呼。上官焱却没有心情理会那么多，披上外衫大步踏出，起身向静安宫的方向走去。静安宫早就落满了灰尘，上官焱推开杜清欢寝宫的大门，在杜清欢的房间里翻找了起来。很快，他就在床边翻到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双手用力一掰，木盒的锁被上官焱粗暴地破坏掉。果不其然，里面是杜清欢多年的日记。上官焱迫不急待的翻阅了起来，翻到他们初遇的那一段时间纸张时，他的手瞬间颤抖了起来。“我救下了一个很好看的男子，他当时失血过多身上极是狼狈，不知道怎么的，我就动了以血换血的念头，虽然师傅告诉我这种方法极是危险。”“我记得从前在话本里读到的一见钟情，我曾经以为这不过是别人杜撰的段子供人一乐，如今才明白，人和人之间真的有逃不开的缘分。”写下这些日记的时候，杜清欢还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满心里都是上官焱的身影。可是自己是怎么对待她的呢？一点点的磨灭了她的所有爱意，然后将她逼至死去。上官焱的一双眼睛迷茫了起来，手里捏着的纸不知道什么时候飘了起来，在空中打了几转儿落在了地下。他心想，原来一切都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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