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晓得你的好,过来了就成。那么多礼数作甚,莫不是离得远了,生分了不成。”
(以前曙雀的院子也就是那一片天,换了翊坤宫,不过就像是换了个大点的鸟笼子。有什么比得上自由自在的长生天的怀抱呢,可惜这辈子除了往生,也没有能离了这地儿的办法了。横竖都是自己求来的结果,是好是坏都得过下去。更何况如今生了他这一个,满心思都挂上去,就连阿布凯的位置都要退射一地。)
(使了眼色叫他起身过来坐,如今人少,东宣周遭也安静,没什么能够搅了眼下这份安逸。用惯的人还在屋里头伺候,没用惯的自然在外头候着去。高云给坤都上了茶水,他没有什么特殊的喜好,常常也都是有什么好的就给他用什么了。叫我说这样才好,专心喜欢一样物件了,那就等于有了弱点,而人一旦有了弱点,就给了旁人攻击的余地。)
(我的本意是想要拢一拢母子的情分,纵然分的远了,也不叫彼此之间生了什么隔阂。只不过他这辈子怕是从母家上头寻不到什么好帮手,舅父也充其量不过是个四等台吉,跟臧丕的亲族是没法子比较的。谁也不乐意比,可皇帝膝下这才三个孩子,两个贝勒不是一个母亲肚子里出来的,外头人谁心里没杆子秤呢。)
(又想起白佳氏的下马威,我只当她说的是个笑话。平白给人做了管家婆,身份也落人半等,当真觉得自己牛气的不行么。晨昏定省的照常去,谁也不能掐着她那话,真逼自己不出翊坤宫半步。金口玉言说的是皇帝皇后,顶多再加了两宫太后。这原是后宫的起起伏伏乌七八糟,本不该说给坤都听,可也想叫他知道知道,他不光要为了自己而活,我这个做母亲的,可也全指着她。咱们的圣母皇太后,可就是例子呢。)
:“你辛苦的很,偏我这个做母亲的不争气,宫里也没说话的份,宫外也没甚帮得上的亲族。你舅舅如今也不掌职,平白个爵位,就是个空响。”
(没出去走动就没戴上甲套,十指上绘了花,不是用惯的艳红,反倒有股子水乡旖旎的调调,绘了清淡的杏花。点的蕊,恰好显了皮肤白皙。蹙了眉的时候,竟也似模似样,添些个西子捧心的楚楚。时间是个很磨人的东西,坤都大概是没见过自己豪迈放纵、英气逼人的时候。他晓事的那些年,韩夫子已经入府,学穿衣、学说话、学写字、学举止,那段时间堪称是蜕皮一般的痛苦。有时候无意识伸出的利爪,都被韩夫子用戒尺打了回去。她总是温温柔柔的,说着你无法拒绝的话,偏在叫你痛的时候,笑的最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