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都拉庄园吧 关注:112贴子:2,150

【小说翻译】路易的自杀及重生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注:中文翻译版权所有,一律禁止保存转载
MERRICK 
梅瑞克 
by Anne Rice 
安妮·赖斯 
第23章


1楼2009-02-22 12:30回复
    梅瑞克跪在它旁边的冰冷石头上,望着那具煤一样黑的身躯,双手因哀伤而紧握在一起。 
     她非常缓慢地伸出手去,用手指轻轻触摸路易那被烧干的手背,接着马上把手缩了回来。我见那乌黑的皮肤上并未留下任何痕迹。 
     “就像煤一样坚硬,戴维,”她哭道,“你怎么可以把他弄出棺材,把他踩碎,任风将他吹散?不,你不可以这么做,戴维。告诉我你不会这么做。” 
     “是的,我不会!”我答道。我开始狂躁地来回踱步。“噢,好一件忘恩负义的可悲的遗赠,”我低声说,“路易,我真该把你埋了。” 
     “那将是最可怕的暴行,”她哀求着,“戴维,他这样子还活着吗?戴维,你比我更了解吸血鬼的历史。戴维,他还能活回来吗?” 
     我在她面前踱步,默不作声,走过那具穿着焦黑破布的毫无生气的雕像,然后无精打采地望向遥远的星空。 
     我听见她轻轻地哭了起来,发泄着心中聚集的所有悲哀,没有任何人能估量出她内心的哀痛有多么强烈。 
     “戴维,”她叫我。我能够听见她的低泣。 
     我慢慢转过身看着她,此时她仍跪在路易旁边,向我呼求,好像我是她的救主。 
     “戴维,如果你割破你的手腕,如果你把你的血给他,会怎么样,他能活过来吗?” 
     “亲爱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做了他想做的事,他也告诉了我他想让我帮他做的事。” 
     “但你不能就这么让他走了,”她抗争道,“戴维,求求你……”她无助的声音渐渐消失。 
     一阵微风吹动了芭蕉树。我转身望着那具恐怖的躯体。周围的花园在低吟,对着砖墙叹息。那具完整的躯体静静地安心地躺在它那被烧黑的圣所里。 
     气温越来越低了。或许大雨即将来临,雨常常在这样温暖的春夜里降下,它将会洗净他的脸和那双一直紧闭的双眼。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也无法用言语表达我的内心。他已经走了,还是仍在附近游荡?现在他又想让我做什么——不是昨天在舒适安全的黎明时分他写下的那封勇敢的信里所要求的事,而是现在,现在,如果他的灵魂仍被困在那个烧黑的木盒子内的身躯里。 
     太阳升起之后,在他感到致命的虚弱以及接下来无法躲避的火焰时,他在想些什么?他不像别的强大的吸血鬼有力气从棺材里爬出来,把自己埋到地底下去。他有没有为他的行为感到后悔?他经历了剧烈的疼痛吗?仅仅从他一动不动的脸或他静止的双手上,我能理解到些什么? 
     我回到棺材边上。我看见他的脑袋平靠在那儿,和所有死者的遗体一样。我看见他的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就像是殡仪人员把它们安放成那样。他并没有用手盖住他的眼睛。他甚至没有尝试翻过身来背对阳光。 
     但这些到底又意味着什么? 
     或许在最后时刻,他根本没有能力做这些事情。他大概在太阳升起时,大脑一片空白,直到光线迫使他闭上双眼。我敢去触摸他易碎的身体吗?我敢去看看他的眼睛还在吗? 
     我迷失于这些念头里,只希望听见其它声响,而不是梅瑞克的哭泣。 
     我踏上通向阳台的弯曲的铁楼梯,坐在了梯级上,它让我得到休息。我把脸埋进双手。 
     “如果有其他人在这儿,”我低声道,“就把遗体撒掉。”


    3楼2009-02-22 12:31
    回复
      就像回应我可悲的祈祷一样,我立即听见了马道边的大门嘎吱嘎吱响了起来。我听见陈旧的铰链被拉动的刺耳声音,接着传来一阵鞋子敲击地面的响动。 
       我没有闻到人类入侵者的气息。事实上,我十分熟悉那临近的脚步声。这声音,在我人类生涯和吸血鬼生涯里,我已听过了无数次。但我仍不敢相信拯救的到来,直到对方终于出现在院子里,天鹅绒大衣沾满灰尘,长长的金发乱糟糟。他紫罗兰色的眼睛立即望向路易那令人震惊的模样。 
       是莱斯特。 
       他犹豫着,好像身体因长期不用而动作僵硬,他慢慢走近梅瑞克。梅瑞克转过泪流满面的脸望着他,就像她看见救世主来回应她的祈祷。 
       她坐了回去,嘴唇抖动着。 
       “终于还是发生了,是吗?”莱斯特问道。他的声音沙哑,就像他上一次被西贝尔的音乐唤醒,暂时中止他无止境的睡眠时一样。 
       他转身望向我,他光滑的脸上全无表情,在他移走目光并再次望向石头地面上的棺材时,远处街上的暗淡的灯光射入他阴冷的眼眸。我觉得他的目光颤抖了,我感到他的整个身体都轻轻地颤抖了起来,就像那最简单的动作正在消耗他的力量,就像他希望摩擦自己的手臂,并且去寻找一个休息的寓所。 
       但他并不想离弃我们。 
       “过来吧,戴维,”他用那沙哑的声音温柔地对我说。“过来,仔细听,我没法听到他的内心。因为他是我缔造的。仔细听,然后告诉我他是不是还在那儿。” 
       我遵从了,站在他的身边。 
       “他就像块焦炭,莱斯特,”我迅速回答道,“我不敢触摸他。我们要那么做吗?” 
       慢慢地,莱斯特疲倦地再次望着那令人痛苦的景象。 
       “他的皮肤摸上去很坚硬,我跟你说,”梅瑞克很快说着。她站了起来,向后退去,让莱斯特站到她原先的位置上。“你自己摸摸看,莱斯特,”她说,“来吧,摸摸他。”她尽全力压抑住内心的悲伤。 
       “你呢?”莱斯特问道,并伸出右手抓住她的肩膀,“你听到了什么,女士?”他用他低沉的声音问道。 
       她摇着头,“静默,”她双唇抖动着说,红色的眼泪滑下了她苍白的面颊。“但后来他把我带走。我怂恿了他。他没有机会反抗我的计划。而现在,我能听见附近房子里人类的声音,但我无法从他那儿听到任何动静。” 
       “梅瑞克,”他施压道,“仔细听,就像你往常做的那样。做回那个巫师,如果你无法运用吸血鬼的魔力。是的,我知道,他缔造了你。但在那之前你就已经是一名巫师了。”他一个一个地望着我俩,脸上很快浮现出悲伤的情绪。“告诉我,他是否想要回来。” 
       她的眼眶再次湿润。她悲伤地低头望着这具像死尸一样的身躯。 
       “他或许会为了生命而哭喊,”她说,“但我听不见。我体内的那个巫师只能听见寂静。而我体内的那个凡人只感到了懊悔。莱斯特,把你的血给他,把他带回来。” 
       莱斯特从她身边转向我。 
       她抓住他的手,迫使他再次望着她。 
       “用你的魔力,”她低声说道,“运用你的魔力,坚信它,就像我用我的巫术一样。” 
       他点点头,轻柔地拉住她的手,好像在安慰她。 
       “告诉我,戴维,”他用他那沙哑的声音说,“他想要什么,戴维?他这么做是因为他缔造了梅瑞克,他认为这么做能够偿还他的一生?” 
       我要怎么回答?这么多个夜晚,我的同伴向我吐露心声,我现在却如何对此信心满满? 
       “我什么也听不见,”我回答,“但是,那只是个旧有的想法,而不是伪装他的思想,或者破坏他的灵魂。那只是早已存在的想法让他做了他想做的事情,现在把强大的魔血给他吧,不要质问他的虚弱。我什么都听不到。我没听见任何声音,但这又意味着什么?我在夜晚行走于这座城市的墓地,什么也没听到。我在人类中间行走,很多时候我没听见什么声音。我独自行走,就像我自己发不出任何声响一样,什么也听不见。” 
       我低头再次望着他黑色的脸。在那儿我能看见他完美的唇形。现在我终于意识到甚至他的长发都还在。 
       “我什么也听不见,”我说,“我只看见了灵魂。很多时候我能看见幽灵。很多次它们向我走来。在这具身躯周围是不是也有一个灵魂在潜伏着?我不知道。”


      4楼2009-02-22 12:31
      回复
        莱斯特几乎要跌倒,好像突然变得很虚弱,接着他强迫自己站立住。见到他天鹅绒大衣的长袖子上沾着灰色的尘土,我感到羞愧。见到他垂下的长发又脏又乱地纠结着,我感到羞愧。但他并不关心这些。 
         除了棺材里那具躯体,他什么也不关心,在梅瑞克哭泣时,伸出右手,心不在焉地搂住她,把她拉向自己强大的身体,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好了,好了,女士。他做了他想要做的事。” 
         “但事情不该这样!”她难以自抑,“他太老,一天时间还不足以摧毁他。他也许被困在这烧焦的躯壳内,惊恐于即将发生的一切。他或许像个弥留的人,在他可怕的噩梦里听见了我们,却无法回应。”在她继续时,悲伤地呻吟着,“他也许喊叫着让我们帮他,我们却站在这儿,争吵,祈祷!” 
         “如果现在我把我的血滴到这口棺材内,”莱斯特问她,“你认为活回来的会是什么?你觉得从这些碎布中站起来的会是我们的路易吗?如果不是他,女士,而是某种我们必须摧毁的受了伤的怪物呢?” 
         “选择生命,莱斯特,”她说。她转向他,让他把自己松开,向他吐露愿想,“选择生命,无论是何种方式。让他活过来。如果他必死无疑,他肯定会被我们了结的。” 
         “我的血现在太强壮了,女士,”莱斯特说。他清了清嗓子,并把眼睫毛上的灰尘拂掉。他把手插入头发里,把它们稍微理顺一些。“我的血可能会缔造出一个恶魔。” 
         “做吧!”她说,“如果他想死,如果他再次要求,我来当他的奴仆,我向你保证。”她的声音和眼神充满了诱惑。“我能酿造出酒来,下了毒的动物血,野物的血,让他喝下去。我能让他一喝下去就能一直睡到太阳升起。”她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他会睡倒,如果日落后他还活着,我会再次做他的仆人,直到太阳又一次升起来。” 
         很长一段时间,莱斯特那闪着光的紫罗兰色的眼睛紧盯着她,好像将接受她的意愿,她的计划,她的承诺,接着,他慢慢地把目光转向我。 
         “你呢,我亲爱的?你想要我做什么?”他问。他的脸因他的悲愁而显得十分生动。 
         “我没法告诉你,”我摇头,“你回来了,这是你的决定,你有权做出决定,因为你是这里最年长的,谢天谢地,你就在这儿。”我发现自己正在向最可怕和冷酷的决定祈求着,我再次望着那具深黑的躯壳,接着盯着莱斯特。 
         “如果我的尝试失败了,”我回答,“我会希望回到最开始。” 
         我为什么会发出如此伤感的声音?是因为害怕吗?我不知晓。但那是真实的,我知道,就像我的嘴唇在寻找我内心的声音。 
         “是的,如果我看到了太阳的升起,”我说,“而我活着熬过了它,我肯定会失去勇气,而他是如此的需要勇气。” 
         莱斯特似乎正在做着决定。他怎能不下决心呢?他自己曾经在一片遥远的沙漠里走到了阳光底下,被一次又一次地灼烧,没有解脱,而他又回来了。他的皮肤仍然因那次痛楚可怕的灾难而呈现出金黄色。他还将带着强大的阳光的烙印生活好多年。 
         他立刻走到梅瑞克身前,在我俩的面前,跪到棺材旁边,脸朝那躯壳靠得很近,接着又退了回来。就像梅瑞克曾做过的那样,他用手指轻轻触摸着那双黑色的手,没有留下任何印儿。慢慢地,轻轻地,他摸了摸对方的额头,仍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他退后,直起身,把右手举到嘴前,在梅瑞克或者我还没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之前,他用牙齿咬破了手腕。 
         一束血雾立即喷射到棺材里那具躯体的脸上,就在血管将要愈合时,莱斯特再将把伤口撕开,让血流下去。 
         “帮帮我,梅瑞克。帮帮我,戴维!”他叫道。“一旦我开始了,我就得做下去,但别让我失败。我现在需要你们。” 
         我立刻跑上前去加入他,把我的袖口拉开,用牙齿咬破我的腕部。梅瑞克跪在棺材边,她的稚嫩的手腕上也开始流出血来。 
         一阵雾气从我们面前那具躯壳冒出。血似乎经由每个毛孔渗入了他的体内。它湿透了被烧坏的衣服。莱斯特把这些织物给扯掉了,让血更快地涌入他的体内。 
         烟雾在那鲜血淋淋的躯体和我们之间越来越浓,我几乎都看不见他了。但我能听到一阵苍白的呢喃,我的牙齿一次次咬开我的伤口。


        5楼2009-02-22 12:31
        回复
          梅瑞克突然大叫。我看见路易在薄雾中站了起来,他的脸似乎戴着一个画满皱纹和线条的面具。我见莱斯特扶住他,托住他的头,把他压向自己的喉咙。 
           “喝吧,路易。”他命令道。 
           “别停下,戴维,”梅瑞克说,“他需要血液,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在喝着它。” 
           我服从了,即使我意识到自己变得越来越虚弱,无法支撑,而她尽管浑身颤抖却仍然坚持着。 
           我看见我面前有一只光脚,往上是一条男人的腿,再往上,是男人胸部的肌肉。 
           “对,从我这儿获取血液。”莱斯特发出低沉而坚决的命令。他现在开始讲法语了,“继续,多喝一些,把我所能给你的全部血液都吞下去。” 
           我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我看见整个院子似乎都布满了苦痛的蒸汽,那两具人形的躯体——路易和莱斯特——一时间发着微光,直到我发现自己躺倒在凉爽光滑的石头地面上,感到梅瑞克柔软的身体挨近我,闻到她头发里散发出来的甜蜜的香水味道。 
           我闭上眼睛。我什么也看不见了,当我睁开双眼时,路易站在那儿,赤身裸体,获得了重生,他低头望着我,他的身体上覆着一层血,就像他是个新生儿。我看见了他绿色的眼眸,和洁白的牙齿。 
           我又听见了莱斯特发出疼痛的声音,“喝吧,路易,”他说,“喝吧,喝下去。” 
           “但是戴维和梅瑞克——”路易说道。 
           莱斯特回答:“戴维和梅瑞克会好起来的。”


          6楼2009-02-22 12:31
          回复
            华丽丽的中篇啊。
            看到莱斯特这么痴情的样子,小心脏都疼。路易修了哪辈子的福啊,有这么个痴情男陪在他身边。


            7楼2009-06-23 12:15
            回复
              这个……不能算中篇,它只是我把小说节选一章翻译出来而已……惭愧,我翻译了赖斯的好几部吸血鬼小说了,每一部都只译了一点点……


              8楼2009-06-23 13:35
              回复
                知道啦,我是指篇幅而言的。
                话说这个翻译的不错哈,有点像出版了的中译本


                9楼2009-06-23 23:31
                回复
                  ……不会吧?虽然我的翻译水平很烂,我翻译出来的东西也很烂。
                  但还没有译林的那么烂吧?


                  10楼2009-06-27 14:52
                  回复
                    • 58.23.8.*
                    之后发生了什么呢?


                    11楼2009-07-03 14:38
                    回复
                      之后啊,泰拉玛斯卡的几位神秘长老给他们发来最后通谍:梅瑞克必须回总部,莱斯特等吸血鬼必须离开新奥尔良,否则泰拉玛斯卡会结束上千年来的仅仅是观察吸血鬼的作法,直接向吸血鬼宣战。
                      莱斯特自然火冒三丈,但最终被路易他们给劝住了,离开了新奥尔良,之后进入《布莱克伍德庄园》的故事。


                      12楼2009-07-03 16:04
                      回复
                        是,莱斯特真的很爱路易。但也许是没有系统地读过小说原文的缘故,我对路易对莱斯特的爱还是看得不太清晰。我始终对他看着莱斯特被克劳迪娅谋害而无动于衷耿耿于怀。


                        13楼2010-05-19 00:53
                        回复
                          老实说,宝宝的英文好厉害啊 翻译得既流畅又有文采。
                                                    ——正在考虑奋起的傲绯月


                          14楼2010-05-30 14:10
                          回复
                            回复:14楼
                            你们看到的只是我翻译的结果。那过程,很痛苦。
                            如果别人翻译小说像我这样翻译,一辈子也翻译不完几本……


                            15楼2010-05-30 15:09
                            回复
                              回复:15楼
                              那是你精益求精啊~呵呵~~


                              16楼2010-05-31 11:52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