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只有对于意识到谎言、看破虚假的人,才会痛苦,才会象龙文章那样领着身后的炮灰拼命向外溃逃;而对那些生活在谎言中并接受服从虚假的人而言,很可能他们还很乐此不疲呢;就算他们偶尔有所意识,但为了能从“楚门”当中领取种种光鲜和利益,那么又何必非要逃出去呢?真正有自我的活一辈子又如何怎样了?而就像那只生活在笼里的鸟,只要主人管吃管喝给人唱唱歌,也算很不错的小日子嘛?因此很可能对这样的观众而言,《团长》基本上就毫无意义可言——甚至有可能还会惊扰他们自满的楚门之梦呢。
张译年轻,所以他内心常常会因为发现生活中的种种楚门,而始终被矛盾与痛苦所缠绕所纠结。因此他对我说:我很羡慕兰晓龙,他思想着并且快乐着。
但兰妖孽真是整天都那么创作并且快乐着吗?
一个始终对生活和人生“楚门”时时充满“疑心和探求欲”的作家,他真会整天快乐并思考着?鬼才会相信呢。恰恰就因为兰妖孽内心一直都深藏着“疑心和探求欲”,所以他才会毫不留恋地从自己写下的《士兵》童话一脚迈过去,而完成新一部龙文章率领炮灰们冲出“楚门”的故事。
有一位女性思考者,在想了很久,然后拿出一个很值钱的问题让我向兰晓龙提问——
“《士兵》中兰写了一个王木木,《团长》里写了一个龙妖妖;请问兰晓龙,他们之间的共同之处,又在哪里呢?”我当时冒昧地以自己的理解回了这思考者一句话:木者至极,必妖其心;妖者至极,必木其心。
之后我在采访段奕宏时,又抢先把这问题扔给了他,他在经过长考之后安静地回答:木到极端,可能就成了妖;而妖到极端,可能又会回到木吧?
所以,在《团长》当中表演最出色者,恰恰就是段奕宏。因为他也是一个面对“楚门”而不停思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