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的窗挂了层薄霜,原本明亮耀眼的阳光落进室内也成了柔和朦胧的一片。
小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一个站立的人影。她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道:“菲洛?几点了?”
“七点半了。”正在往包里装东西的菲洛回头看了她一眼,停了停又补充了一句,“今天没下雪,但是冷得很。要是出门,可得多穿点。”
“嗯……”小月带着睡意应了声,软软糯糯的嗓音像极了小奶猫。
小月缩在被子里,看着菲洛蹬上及膝皮靴,有质感的褐色长靴显得身形修长的她更加高挑。橘色高领毛衣的外面,她又裹了一件米色的羊毛大衣,系紧的腰带让少女在冬日也可以保留姣好的曲线。出门之前,她对着门后的镜子戴上灰色的毛线帽和褐色的围巾,又从围巾下面扯出被压着的长发,栗色的马尾划出一道爽利的弧线。
“包。”小月看她要走,出声提醒。
裹得严严实实的菲洛冲着镜子里的小月点点头,心下好笑都大四了,自己的室友还不相信自己从不出错的记忆力。不过对方是小月,细想想也不奇怪。这姑娘性子就是这样,温柔似水,处处为人着想。要是能娶了她,可真真是幸福啊。菲洛这样想,嘴角不免溢出一丝笑意。
即使菲洛关门有意控制力度,老旧的寝室门还是发出了响声。这声音也让小月脑袋清明了些。
美星依然没有醒,侧卧在床上睡得正香。小月没有叫她的打算,倒不是因为美星小姐中午才醒是常有的事,而是凌晨两点半还听到她在敲键盘,不知道她是几点才睡下的。小月想了想美星凌晨时分写完最后一行代码想要大喊一声却只能憋在喉咙里的场景,不由得轻轻笑了一声。
她们是美盛大学软件工程专业的学生,明年就毕业了。由于室友早早出国,原本的四人寝便一直是她们三个人住。现下毕业在即,各种压力驱使她们终日忙碌,连往日最懒散的美星也不例外。
“啊!”正在吃早饭的小月没想到美星那么快就醒了,而且还是以惊叫一声从床上坐起来的方式。
不等小月问,美星便讲自己做了噩梦,满屏幕都是bug,怎么改都改不完。小月只能是笑盈盈地哄她。
美星似是还没太睡醒,只那么呆坐着,小月的温声软语都没太听进。突然好像想起什么,转头看了看:“菲洛呢?”
这孩子怕是没睡醒。小月觉得好笑,推了她一把:“醒醒,她早就出门去图书馆了,人家要考研。”
“啊?”美星抓了抓一头乱蓬蓬的金发,露出有些迷茫的眼神,“不是说好了一起做实训的项目吗?学霸不在我们怎么办?”
小月咯咯笑了起来:“我的美星,你真是没睡醒吧,学校给我们的实训项目昨天就做完了呀。我们还说周末去吃火锅庆祝一下呢。”
“哦对……”美星圆圆的小脸看起来有些呆滞。
她们宿舍四个人,除了有一个大二就出国的,菲洛准备考研,小月和自己下学期就要忙着找工作了。大四上学期学校有一个实训的项目,因为是在校最后一个项目,她们想要宿舍三个人一起做,没有和关系很好的噜咻乐遥等人组队。也因为只有三个人,进度就稍微慢一些,还好有菲洛这个绩点3.9年级第二的学霸。已经十二月了。再过几个月,大家就要各奔东西了吧。
小月喊了美星两声,都没有得到回应,知道她在想事,就默默站在一边。
“小月……”美星开口,声音中没有往日的欢欣,“你明年,是要回浙江找工作的吗?”
小月愣了一下,从来没想过一向嘻嘻哈哈无忧无虑的美星会为毕业季伤感。她想象中的美星,会在分别时夸张地挥着手,喊着“等我放假就去找你玩”,也许会哭,但绝对只会哭一下。她一直认为自己的室友是一个勇敢的姑娘,大胆又果决,面对离别也只是潇洒地挥手,然后各走各的路。面对这样的美星,她有些手足无措。
她看了美星好一会,也只能说出一个“嗯”。
美星低着头没有说话。还没有起床的她只穿着吊带睡裙,未来得及梳理的金色卷发乱蓬蓬的。
今天正如菲洛所说,没有雪,也没有风,只是晴朗,安静的清冷的晴朗。
小月突然发现,美星是那么在意自己和菲洛。想起一年前她曾经喝醉了大声喊着要永远在一起,那时只是笑她喝了酒发狂,原来是真的喊出了自己单纯的愿望。小月第一次觉得,自己对美星的感情不如美星对自己的深。她突然很难过,自己不能回应美星单纯的期待。自己这个室友……其实很脆弱。
“对不起……”她话一出口,鼻头就是一酸。
美星腾地从床上跳下来,吓了小月一跳。然后她就紧紧抱住了小月,轻声说:“没关系的。你不用说对不起,是我还不够坚强。”
美星的怀抱带着刚从被窝里出来特有的温度,小月仿佛被喂了一颗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