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听到白石坚定的语气后,猝了一口,十分不情愿离开了学校。随后白藤被白石送来了保健室。
保健室静悄悄的,保健老师不在。这让白藤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和白石见面发生的事。
千万不能让白石察觉到什么。白藤拼命压抑住内心的恐惧,挤出一个笑容。
「白、白石君,我已经没什么问题了。谢谢你,你先回去训练吧?」
「…………」
白石表情严峻,沉默了几秒。
「春田,他真的……是你的父亲?」
果然会被问到,白藤努力维持住脸上的笑容「嗯,他是我的父亲。」
「那为什么——」
「我和父亲将近三年没见面了,这几年一直是我自己一人居住。可能是……可能是许久没见,我有点激动。真的没事了、白石君,耽误到你的部活训练就不好了,所以你还是……」
「我回去和监督说明一下情况就可以了。」
白藤愣住了。
以往拒绝别人,特别是白石这类又聪明又会看气氛的人,总是非常容易。白石总是能迅速察觉到白藤不喜欢别人的过于靠近,也不喜欢别人的打听,所以点到为止——这三年国中生活两人一直都是这样度过。
可是今天的白石却没有让步。
「尽管他是你的父亲,但是……」白石忽然伸过手来,把手搭在白藤的肩膀上。
白藤吓了一跳。
「……白、白石君?」
「你在发抖,春田。」
「我……」
「整个身体都在发抖。春田,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害怕自己的父亲?」
别问了。
为什么今天你就不能像往常一样巧妙地转移话题,不追问我。当然剧烈的心理活动不能说出来,白藤低着头,反射性把左手压在右手臂上。
见对方低着头不愿吭声,白石叹了口气。
他和春田白藤仅仅是普通同学关系,这么过度打听对方家庭是不是不太礼貌的行为呢。
忽然,他看到白藤双手缠着的绷带。
——诶,春田你也缠着绷带啊。
——嗯,这是搞笑的一环哦。
白石藏之介想起来,在很久以前——甚至比他还要久,春田白藤的双手就一直缠着绷带。
虽然好奇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被白藤慢悠悠忽悠过去了,他也没在意,但是……
他和白藤第一次见面的地点,是在保健室。
那个时候,春田白藤的脸上——好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肿得老高。
白石猛地用力,捏紧了白藤的肩膀。
「……痛、白石君?」
「春田,」白石微微倾下身,盯住眼前的少女「你老实告诉我,你的绷带下面是什么。」
「…………」
白藤仿佛全身被人泼了冷水那样,愣住了。过了好久,她结结巴巴说道「只是,是搞笑的道具……」
「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用绷带进行过搞笑。」
「可是白石君不是也绑着绷带吗……左手……没必要问我这个问题。」
「不,有必要。我和你的情况不同。」
直接把猜想说出来会发生什么,但是必须要跟白藤确认。
虽然很可悲,而且白石猜——这件事很可能早就发生在春田白藤身上了。
「春田,你被你父亲……家暴、了吗。」
说到最后几个字,就连白石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春田白藤咬住嘴唇,不吭声。
「呐春田,回答我——这件事我没办法不管,你害怕自己父亲的态度,还有你和我第一次在保健室见面时脸上被殴打的痕迹……」
「没有!」
被打断了话语,白藤终于抬起头,激动地喊道「白石君,这是我的问题。听好了,我和父亲的关系确实和其他普通家庭不同,可是我没有遭受过暴力对待。国一那次我早就解释过了,是被球打中的,为什么白石君不愿意相信我!」
没想到白藤会这么激动,不如说是白石第一次碰到她用这么凶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春田,冷静点……」
「我没办法冷静!白石君无缘无故怀疑我的家人——」
「并不是无缘无故,我可以确定,国一春田你确实是被人直接用拳头打中脸啊!」
「那只是白石君你的猜测。」
「…………」
白石垂下眼眸。
「对,目前为止都只是我的猜测,那春田,你为什么要包着绷带。如果和你父亲没有关系,那能不能把绷带解开,让我看看你的手臂。」
说完这句话的白石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类似性骚扰的话,可是当前情况他也顾不上什么。
「……我拒绝。」
「春田。」
「我拒绝,白石君也没有理由让我解开绷带。」
「那,我就亲自动手了。」
白石的语气有些低沉,听到这句话的白藤瞪大双眼,咦了一声——可是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的右手就被拉过去,白石强硬地开始解绷带。
「白、白白白石君?!」
「你给我坐好别动!」
看起来白石也生气了,他皱着眉头,双手灵巧地解开了白藤右手的绷带,白藤想抽出右手却发现根本动不了。
男女之间的力气差距此时此刻才显现出来。白藤的脑子一片混乱。
等一下、他想要做什么?为什么直接拉住我的手解绷带了?
如果真的被看到绷带下的手臂,那她的平静生活一定会被打断。
「白石君!放开我!」
白藤用左手想推开白石,结果对方直接把膝盖压在了保健室的床上,用手臂就挡住了白藤的抵抗,看起来没花什么力气就完全压制住了对方。甚至没过两分钟,右手的绷带就被解开了。
白石盯住那手臂,有些失神。
看起来肤色不怎么健康,苍白的右手臂上,有三条长长的伤疤。
左手呢?白石快速反应过来,开始拆左手的绷带。
这时候白藤已经放弃抵抗,任由白石解开左手的绷带。
绷带散落在床上和地上。
这就是证据。
白石心想,这到底叫什么证据啊,他根本不想看到这样的证据。十五岁少女的双手手臂上布满了伤疤,有烧伤留下的伤痕,有被利物割破后缝起来的伤痕。
「春田……」白石握住拳头,他感觉自己喉咙都快发不出声了「……还有其他地方吗?」
见白藤使劲摇头,白石却蹙起眉。
「其他地方……身上呢?」
「没、没有了!白石君,求求你……」白藤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开始了啜泣「就这些,没有其他地方了——」
但是当前情况下,愤怒的白石头脑却非常冷静。
虽然自己很生气,可是还必须要进一步确认——
快想想,春田白藤平日还有哪些地方不对劲。
白石想起来了,即使是夏天——白藤也穿着过膝的袜子,仿佛不怕热一般,遮住双腿。
这个想法很疯狂,可是白石却马上付诸了行动。
就算会被辱骂也没关系了——他把手放在了白藤的大腿上。
正确来说,是白色的过膝袜上。
白藤被吓了一大跳,脸上浮现出恐慌的表情。
「白石君,你要做什么……」
「大腿,给我看你的腿。」
这是性骚扰啊?!白藤差点把这句话吼了出来,可是白石的动作又是相当迅速,已经向下脱白藤的过膝袜。
「春田,我事后一定会好好跟你道歉的。」
「我不要你的道歉……不如说,你快放开我……!」
白石一只手抓住白藤抵抗的双手,一只手脱下了对方的袜子。
挣扎间,白藤好像还踢了白石腹部一脚。但是她已经顾不上什么,之后的平静生活肯定会被打破——这样也没关系,一定要阻止白石。
被强行压住,膝盖还抵在自己双腿之间。男性整个身躯压过来,好像覆盖住了自己。
简直比性骚扰还要过分的动作。
终于白藤一只手挣脱出来,她想都没想,直接朝对方的脸甩了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仿佛以此为终点,白石也停下了动作。
白石已经看到了他「必须亲眼看到」的证据。
白藤腿上的袜子被脱到了小腿部分,露出的大腿上也全是伤痕。
甚至还有被烟头一个一个烫伤的痕迹。
保健室陷入一片寂静。
白藤这才察觉到她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