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给爸妈烧回炕
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帮助儿子、儿媳妇收拾好凌乱的新房，二老才依依不舍得告辞。老头儿怕老太累着，要打的回去。老太说，看你烧包的，你有几个钱？老头儿问，你走得动吗？老太白了老头儿一眼说，你放心，不会让你背我的。老头儿笑了笑说，那就好，安步当车吧。
二老互相搀扶着，走在空旷的青龙街上。寒风从衣服的没一丝缝隙处往身上钻，将体内仅有的一点儿热起全部驱散，人走在街道上，宛如置身冰窖中。前几天下了一场雪，虽然路面的积雪早已化尽，污水却结了一层冰，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响，稍不留神就会摔跟头。二老害怕踩死蚂蚁似的一步一步挪着，走了好一会儿，也没走出多远。
老太突然停下来，皱着眉头说，我总觉得有个啥事忘了告诉小雯。
老头儿没好气地说，你呀，就是操心的命，你还没叮嘱小雯一千回！光是安子夜晚睡觉不踏实，要记着替他盖被子，你就唠叨了四五次，你也不怕小雯烦？
老太哧哧地笑了，锤了老头儿一拳，骂道，死老头子，不知好歹的货，人家不是关心你儿子吗！
安子又不是三岁两岁，要你瞎操心！老头儿抢白她，从今往后你就靠边儿靠靠，稍息吧，人家有人疼了。
娶个媳妇儿卖个儿，咱们也指望不上安子了，往后啊，家里体力活儿全靠你了，老头子。老太捏了捏老头儿的手。
我还没到坐吃等死的份儿上。老头儿不服。
往五楼上背米、提煤，也够你喝一壶的了。老太怜惜地叹了一声。
啊，对了，煤棚钥匙你拿了吗？回去还要烧炕呢。老头儿问。
老太反问，没在你手上？你没找安子要？
老头儿夸张地啊了一声，丧气地说，我的老寒腿，今天晚上可要遭罪了。
不行，我得去拿钥匙。老太说着就转过身去。
老头儿拦住了，责备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大好日子，儿子的洞房火烛夜。你去了，不搅和了？
那你的腿怎么办呀？老太急得直跺脚。
回去冲个暖水袋捂上，凑合一夜吧；再说，不是还有你这个老火炉?老头儿坏坏地笑了。
老太又打了老头儿一拳，娇嗔地说，老没正经的。
老头儿今天高兴，吃得高兴，喝得高兴，让人收拾了，抹了个红脸蛋儿，更高兴。老头儿摇头晃脑，得意洋洋。
呦，老头子，我说有啥事儿没告诉小雯吧？你说到吃喝，提醒我了。老太慌慌地说，煤气灶上还煮着鸡蛋呢，他们会不会忘了关火？
老头儿也慌了，虚虚地反问一句，他们该不会忘记吧？
你又不让我去，那咋办？老太挣开了老头儿的胳膊。
给你。老头儿赶紧掏出一张电话卡。
老太打个电话过去，小雯接的。原来，她早将鸡蛋从煤气灶上端了下来，关好了煤气。但是---
什么，安子出去了？骑摩托车出去了？老太惊问。
干什么去了？他没说？老太的腔调都变了。
老头儿接过电话，镇定的说，小雯啊，我是爸爸，你别急，安子这孩子不会有什么事，我们了解他。等他回来了，你让他给我们打个电话过来，好吗？放下电话，二老就吵得如开了过的水一样沸腾起来。
二老风风火火拦了一辆面的，一溜烟儿地往家里赶，气喘吁吁地爬上五楼，打开门，差一点儿和正要出门的安子撞个满怀。
你咋在这呢？老太拖了哭腔问。
还不赶紧滚回去！老头儿山呼海啸般怒喝。
爸，妈，我回来给你们烧炕。安子笑着说。
我的傻儿子哟！老太说着，紧紧抱住了安子。老头儿胡乱地拨弄了一下安子的头发。安子一丝不乱的发梢上，有一点煤灰。

那一年的那一间教室
那一年，我在城里读高中。
　　高中三年，我都在那一间课室上课。
　　不是因为我留级，更不是因为我喜欢上高一那个英语女老师，只是学校说了，不要浪费时间在适应环境上，这样有利于高考。
　　所以那三年我们也只有一个班主任，我们不仅不浪费时间在适应自然环境上，也不浪费时间在适应人文环境上。
　　高中三年我的班主任叫谭凯恩。那时他已经六十出头，却坚持要带我们这个班冲过黑色七月才肯退休，刚入学时听到这个事，我们一直都猜不透让一个有经验的老头带我们冲刺高考，是一种不幸还是一种幸运。
　　三年后，事实证明这是我们一生最大的荣幸。
　　那时我们还对谭凯恩这个名字作了两种猜想：如果他不是出生在一个书香门弟，那这名字一定是他老爹翻开字典蒙出来的两个字。
　　谭凯恩确实经验老道，但对于一个六十多岁的人来说，有些事还是会经常忘记的。
　　他一个星期有五节课，一定有三节课要同学去帮他拿讲义。
　　每次他从同学手中接过讲义的时候都会说，我一定要陪你们去高考。
　　开始听他这样说，同学都觉得莫名其妙。后来，听多了也便习惯了，都把它当成一句可有可无的口头禅。
　　还有，每次上课，谭凯恩都至少要花费三分钟时间在找板擦和粉笔上，其实板擦和粉笔就在讲台的左上角和右上角，但他还是总要把它们找出来，放在讲台正前方。
　　谭凯恩上我们的课上到高三的时候，让同学回答问题还总是你你你的叫。
　　我们都想，他是一辈子都不会记得我们的名字了。
　　尽管这样，我们还是很开心上他的课，因为有件事三年里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那时这也算是我们这所平淡的学校里的一个奇观。
　　一个白发苍苍，一件白衬衫，一条灰色西裤的老头，每天双手提着四个沉沉的热水壶来上课。
　　你说这不能算是一个奇观吗？
　　后来我才想起，这也许是谭凯恩经常忘记带讲义的原因。
　　而且，谭凯恩凭着他的经验，每一节语文课都讲得精彩绝伦。
　　这也是我们很开心上他的课的原因。
　　但谭凯恩终究还是没能陪我们冲过“黑色七月”。
　　就在我们高三那年7月5号，谭凯恩没再踏进我们那一间课室，校长说他昨晚中风进了医院。
　　校长说这话的时候，手里是提着四个沉沉的热水壶的。校长说这是谭凯恩让捎过来的。
　　7月6日，第一个踏进我们那一间课室的同学发现讲台正前方放着四个热水壶，热水壶就放在谭凯恩原来放板擦和粉笔的地方。
　　7月7号，我们上战场。
　　我们班的同学在坐到考场的座位上的时候，都发现课桌上放着一个杯子，杯子很熟悉，是谭凯恩三年前送给我们每人一个的那一个杯子。三年来，我们都是用这杯子装满谭凯恩提来的四个热水壶里的水，然后，放在课桌的左上角或者右上角。
　　今天的水杯依然装满水，不同的是每个水杯下面都压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同学相应的名字。
　　那一天，同学们都发挥很出色。
　　7月8日，水杯依然装满水，水杯下面依然压着纸条，纸条上面依然写着同学相应的名字。
　　同学们依然发挥很出色。
　　7月9日，水杯依然装满水，水杯下面依然压着纸条，纸条上面依然写着同学相应的名字。
　　同学们依然发挥很出色。
　　那三天在考场，有人说每天早上都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穿着一件白衬衫，一条灰色西裤的老头在考场走过。
　　半个月后，开毕业大会，校长在大会上高声宣布，我们高三（4）班的高考成绩达到建校以来的顶峰。
　　然后校长低声告诉我们，高三（4）的班主任谭凯恩在7月6日晚上中风与世长辞，驾鹤西去。
　　那一年毕业大会没开完整，因为我们高三（4）班的全体同学在中途全部大哭退场，冲出大理堂，跑到我们那一间课室嚎哭。
　　那一年，在那一间课室，我们哭得整个课室都摇晃。
　　那一年，在那一间课室，我们的恩师谭凯恩陪我们冲过“黑色七月”。
　　后来，我们对我们恩师的名字有了第三种猜测。
　　凯恩，等着我们凯旋归来的恩师。
（这个真的感动）

又住进了医院，病是老毛病，单位、邻居、朋友见惯不惊，没有几个来看望他的，很是落寞。
这次，他有不祥的预感，住院才不几天，人们就络绎不绝的来看望他。有单位的领导、同事，有邻居、朋友，有些过去从不来往，甚至很少说话的人也来了。大家都是大包小包的拿着，鲜花、水果、各种包装精美的营养品堆了一病房。大家还都说着同样的安慰话，连医院领导也亲自过来问长问短，医护人员从未有过的热情周到，更使他惶恐不安。
他喃喃自语，看来这回是真的不行了！看望他的人愈是宽慰他，他愈是心冷……
很快，在外地工作整年很难回家的儿子也都赶了过来，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吗？
他拉着儿子的手，绝望的问：“儿啊，你老实告诉我，我还有多少日子？”
儿子俯下身，轻轻说：“爸，你说什么呢？没事的！院长都说了，你身体无大碍，再住几天就可以回家了。”
他情绪更糟，不能自抑：“儿啊，你不要再骗我了！这次这么多人来看我，你那么忙都专程赶回来了，我一定是大限到了，活不了几天了！”
儿子笑了笑，在他耳边轻轻地说：“爸，我调回本市当市委书记了。”
~中国式关系！

《局长中了五百万》

说着，张局长就递给我了一张事先写好的证明，果然是他亲笔写的。
看我仍有疑惑，张局长说：“这事你就放心好了。你想想，如果我要将你的钱昧下了，哪会给你这个证明？如果我真将钱昧下了，到时候你将证明往外一拿，我钱也要不上一分，还会身败名裂，我哪会做这种事呢!”
看我仍不想将彩票给他，张局长有点着急，又对我说：“我再给你加十万如何？其实这也是我替一个做生意的朋友帮忙，他希望有个好彩头，早就给我说过，如果谁中了百万大奖，将彩票给他，让他去领奖，他不但将钱全给这个人，还会再给十万做为感谢费哩!但买中彩票的那个人必须严格保密，不然，他去领奖也就没意思了，多给十万就更没意思了。我的意思你明白？”
我听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有这种事？”
张局长说：“是啊，你多想要这十万吗？”
我说：“多要十万，谁不想啊？”
张局长说：“如果你能做到到死也绝对不将此事往外说，这十万就是你的了!”
我说：“我能啊，当然能。我本来就不打算往外说呢!”
张局长又说：“这样你也就算帮了我朋友一把，我也会帮你的，咱局不是还缺少个办公室主任吗？这一段你表现好点，回头我给你报上去。”
我真的太意外了，忙站起来向张局长施礼：“谢谢，谢谢!我一定跟着您好好干!”
张局长说：“那好，你把彩票给我吧，我和我朋友帮你到省里去领奖。回来后就将税后的四百万奖金和十万感谢费一块给你。”
过了五六天，张局长从省里回来了，又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里，亲手交给我一个银行卡：“这里是四百一十万，你拿好，密码是123456，你拿到后将它改成你自己的密码。我给你写的那个证明，你这两天也还给我吧。”
其实那个证明这几天一直就被我带在身上，但我并没有立即给张局长。
从张局长办公室出来，我马上到银行取款机上进行了查看，千真万确，那张卡里面真的有四百一十万!我忙这些钱全部转到了自己的卡上。
于是我就到张局长办公室里，将那个证明还给了他。
张局长接过那纸证明后，反复叮嘱我：“这事要记得保密哟!”
我说：“当然，当然!您就放心好了!到死我也不会对外说的!”
不久，张局长中了五百万大奖的消息，就闹得全局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后来我一直想不通的是，张局长说他将那张五百万的彩票给了他朋友，显然不是真的。
那么，他为什么宁愿多花十万，也非要将我那张彩票搞到手呢？

《俺就多说了一句话》

我那天坐公汽车去办事，车上人不多，但也没有空位子，有几个人还站着，吊在拉手上晃来晃去。
一个年轻人，身旁有几个大包，手里拿着一个地图在认真研究着，眼里不时露出茫然的神色。他犹豫了半天，很不好意思地问售票员：“去颐和园应该在哪儿下车啊？”售票员是个短头发的小姑娘，正剔着指甲缝呢。她抬头看了一眼外地小伙子，说：“你坐错方向了，应该到对面往回坐。”
要说这些话也没什么，错了，小伙子下站下车到马路对面坐回去呗！但是售票员可没说完，她又说：“拿着地图都看不明白，还看个什么劲儿啊！”
外地小伙子可是个有涵养的人，他嘿嘿笑了笑。旁边有个大爷可听不下去了，他对小伙子说：“你不用往回坐，再往前坐四站换904也能到。”要是他说到这儿也就完了，那还真不错，既帮助了别人，也挽回了北京人的形象。可大爷哪儿能就这么打住呢，他要把最后一句话说完：“现在的年轻人哪，没一个有教养的！”
大爷这话真是，车上年轻人好多呢，打击面太大了吧！可不，站在大爷旁边的一位小姐就忍不住了：“大爷，不能说年轻人都没教养吧，没教养的毕竟是少数嘛。您这么一说我们都成什么了！”这位小姐穿得挺时髦，两根细带子吊个小背心，脸上化着鲜艳的浓妆，头发染成火红色。您瞧人家这话，不像没教养的人吧，跟大爷还“您、您”的。可谁叫她非要说那最后一句话：“就像您这样上了年轻看着挺慈祥的，一肚子坏水儿的多了！”
没有人出来批评一下时髦的小姐是不正常的。一个中午大姐说了：“你这个女孩子怎么能这么跟老人讲话呢？要有点儿礼貌嘛。你对你父母也这么说话吗？”您瞧大姐批评得多好，把女孩子爹妈一抬出来，女孩子立刻就不吭气了。要说这事儿就这么了结也就算了，大家该干嘛干嘛去。可不要忘了，大姐的最后一句话还说：“瞧你那样，估计你父母也管不了你，打扮得跟鸡似的。”
后面的事大家就可想而知了，简单地说，出人命的可能都有。这么吵着闹着车可就到站了。车门一开，售票员小姑娘说：“都别吵了，该下车的赶快下车吧，别把自己的正事儿给耽误了。”当然，她没忘了把最后一句话给说出来：“要吵通通都给我下车吵去，下不去车可走不了啊！烦不烦啊！”
烦！不仅她烦，所有乘客都烦了！骂售票员的，骂外地小伙子的，骂时髦小姐的，骂中年大姐的，骂天气的，骂自个儿孩子的，真是人声鼎沸，甭提多热闹了！
那个外地小伙子一直没有说话，估计他实在受不了了，他大叫一声：“大家都别吵了！都是我的错，我自个儿没看好地图，让大家跟着都生一肚子的气！大家就算给我面子，都别吵了行吗？”听到他这么说，当然车上的人都不好意思再吵了，声音很快平息下来。可这小伙子又来一句话：“早知道北京人都是这么一群不讲理的***，我还不如不来呢？”
最后，我那天的事情没有办成。我先到派出所录了口供，然后到医院外科把头上的伤给处理了一下。我的伤是在混战中被售票员小姑娘用票匣子给砸的。你们可别认为我参与了他们打架，我是去劝来着。我呼呈他们都冷静一点儿，有话好好说，又没什么大事儿，没什么必要非打个头破血流。
我的多余的最后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不就是售票员说话不得体吗？你们就当她是个傻B，和她计较什么！”

　　1936年,蒋介石要去游览蛾眉山,手下人告诉他:峨眉山上有许多灵猴,游客若不给点儿“买路钱”,猴们会袭击游客的。蒋说:既如此,那就多给它们买些东西吃好了。
　　蒋介石躺上滑竿,前呼后拥地出发了。经过雷音寺、纯阳殿、清音阁,直达洪椿坪路口,一路上倒还清静,蒋正在庆幸平安无事,只见洪椿枰夹道中,猴们从天而降挡住去路。蒋令随从赶快拿食物给它们。猴们捧着铁罐头,一个个龇牙咧嘴,似乎在说:你骗我,***!
　　一只大头巨身的猴王一跃来到滑竿前,摊开双臂直接向委员长要东西吃。蒋吓得急呼救驾。猴王见蒋没给好吃的东西,便令众猴上前围攻。蒋被吓出一头大汗,无意中摘下遮阳帽朝上一挥,露出光头,奇迹出现了——猴们全都散开,揖礼送行。
　　蒋委员长受惊甫定,溜须拍马者献媚说:委员长洪福齐天,遇难呈祥,委员长一身凛然正气,压倒了妖猴山邪气,委员长恩泽天下,猴们才揖礼送行。
　　猴们因何如此礼让?果玲方丈揭开秘密。他说:老衲与弟子们平时平等待猴,常予以食物。久之,猴见我师徒光头念经,常来陪同。弟子们称猴王为“猴居士”。猴们给委员长让路一点儿也不奇怪。因为委员长摘下遮阳帽露出了光头,猴们以为委员长也是老衲之弟子。故敬而让之。列队揖送委员长。

昨天。。因为家里出了变故。。所以没更 。。继续
《还有一个女孩叫叶子》

我认识一个张阿姨，是个很热心的人。她见了我，总跟我说我给你介绍个女孩吧，又说我们学校有几个女孩，哪天我引见你认识认识。有一天，张阿姨真打了我的电话，她说她把那几个女孩都约到她家里了，让我到她家里看看，我看中哪个，她一定帮我介绍。
　　我那时候正想找对象，就赶紧去了。
　　到张阿姨家时，果然看见四个女孩。张阿姨一一跟我介绍后，跟我说还有一个女孩叫叶子，马上就来。
　　我就坐下看这四个女孩，当然，不是坐着呆看，而是一边说着话，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她们。我觉得，这四个女孩哪个都好看，完全算得上漂亮的女孩。她们中哪一个做我的女朋友，我都乐意。
　　四个女孩后来玩起牌来，我在边上没事，就跟张阿姨说着话。因为女孩们就在边上，　　我们的谈话真意很小，句子也短，摘几句来听听吧。
　　“几个女孩不错吧。”
　　“蛮好的。”
　　“你看中了哪一个呢？”
　　“我觉得四个都不错。”
　　“你可不能找四个女朋友哟。”
　　“不敢。”
　　“还有一个女孩叫叶子，也不错的。你等她来了，再作决定。看中了谁，告诉我，我安排你们单独见面。”
　　“那个叶子会来吗？”
　　“已经在路上，马上就到。”
　　但这个叶子并没马上就到，我一边等着想看她，一边比较起前几个女孩来。比较来比较去，我就发现跟前四个漂亮的女孩还是各有缺点的。
　　四个女孩的缺点是这样的：
　　一个女孩下巴短了点。
　　一个女孩皮肤黑了点。
　　一个女孩个子矮了点。
　　一个女孩眼睛小了点。
　　那个叶子，仍没到。张阿姨见叶子没到，就不时地过来提醒我，跟我说：“还有一个叫叶子的女孩，马上就。等人都齐了，你再作。”过一会儿，她又把这多听话重复一遍，而那几个打算的女孩，则不停地说：“叶子怎么还没来呀？”
　　我真的很想看到那个啊叶子的女孩，而同时，我还在不停地年头跟前几个女孩。真的，她们一个下巴短了点，一个皮肤黑了点，一个个子矮了点，一个眼睛小了点。
　　那个叶子，最终也没来，但她打了电话来。她告诉张阿姨，说她母亲突然心绞痛，她要去照顾母亲，不来了。没见到她，我觉得挺可惜的。
　　过后，张阿姨问我那四个女孩我看中哪一个。我说不是还有一个叫叶子的吗？我还没看到她呢。等看了她之后再说吧。
　　张阿姨很快安排我去见了她。
　　我觉得这个女孩也很漂亮，而先前那四个女孩，因为我看出了她们的缺点，她们几个，我都不想找。这样，我告诉了张阿姨，我看中了这个叶子。
　　后来的一天，我又在张阿姨家里看见了那四个女孩，又看看叶子，我忽然发现，那四个女孩哪一个都比叶子好看。那个下巴虽然短些，但叶子的下巴并不比她长。那个女孩皮肤黑些，但叶子的皮肤并不比她白。那个女孩个子矮些，但叶子的个子好像比她还矮。那个女孩眼睛小一点，但叶子的眼睛根本不会比她大。要让我重新选一次，我看中她们中的哪一个，也不会看中叶子。
　　但我已经没有资格再选了。
　　因为，我和叶子已经结婚了

贼
刘国芳
　　开始，他不是一个贼。
　　开始，他只是去找人，找一个叫张贵的人，这张贵住在一幢八层的楼房里。不过，张贵住在哪一层，他忘了。
　　他走进了那幢楼。
　　但从一楼走到八楼，他没看见一个人，好像，这幢楼里没有住人。
　　他只好从八楼走下来。
　　走到四楼时，他看见一个人了，一个男人。但男人眼皮都没抬一下，也就是说，男人根本没看他，就从他跟前擦身而过了。
　　很快，他从四楼走了下来。但他没走，他在楼下呆了一会，又上楼了。
　　他还要去找张贵。
　　这回。走到六楼时，一个人从房里出来。但这人也没看他，就从他身边走下了楼。
　　他继续往上走，很快，走到八楼了。但这趟也白走了，他没见到张贵或没找到张贵。
　　他觉得应该问问人家。
　　往下走到三楼时，他又看见一个人了，一个往上走的人。
　　他于是看着这人，还笑着问道：“请问，张贵住在哪楼？”
　　“不知道。”那人也没看他，匆匆走了。
　　很快，他又走了下来，这一趟，也是白走。
　　在楼下又呆了一会，他又上楼了。
　　他还得去找那个张贵。
　　这回，他分别在四楼和五楼碰见两个人，他也问了他们，问他们张贵住哪楼。一个人说不知道。 另一个人，根本就没睬他。
　　很快，他又走到八楼了，但那个他要找的张贵，他还是没找到。
　　从八楼下来，他决定敲门问问人家。
　　他敲开了七楼一户人家，他说：“请问，张贵住在哪楼？”
　　“不知道。”随着，门哐一声关了。
　　他往下走，敲开了五楼一户人家，也问：“请问，张贵住哪楼？”
　　还是那句：“不知道。”说着，也哐一声把门关了。
　　仍往下走，他又敲了三楼一户人家的门，但在这儿，他根本没把门敲开。
　　又回到一楼了，他找的人，还是没找到。
　　再往上走时，他没敲门，也没碰到一个人，倒是在七楼一家门口，看到几双鞋。其中有一双，崭新的，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穿着很合适。
　　他提起了这双鞋，往下走。
　　这回下楼时碰见了两个人，他有些慌了，也紧张。但他的表情有些浪费，那两个人，根本没看他。
　　他顺利地把鞋提了下来。
　　到此，他变成一个贼了。
　　第二天，他又去了那幢楼，但他不再去找张贵了。他手里拿了只编织袋，专门去偷东西了。在那幢楼里，他把很多看的上眼的鞋子往编织袋里放。放满了，往下扛。在六楼和四楼，他又碰到人了，但没人看他一眼。
　　再去时，他带了开门的工具。他敲了几户门，有两户开门了，他就说找张贵。有一户没开门，他就晓得屋里没人，于是他便把门撬了。
　　他成了真正的名副其实的贼了。
　　出来时，他还搬着一只彩电。
　　也没人过问他，但走出楼道时，一个人认识他，这人喊着他说：“东东，你怎么在这里？” 他说：“你是谁？”
　　回答：“我是张贵呀？”
　　他说：“张贵，哪个张贵，我不认识。”
　　说着，他搬着彩电走了。

太太的鼻孔/作者：汤雄
几年前，方太太刚从农村搬进县城，与我住在一个大楼一个单元。方太太在某公司上长日班，我在某工厂上长夜班，这样，我每天上完夜班回家时，就会与方太太在又长又窄的楼道里准时“狭路相逢”。
“你下班了？”
“是是，你上班去吗？”
“对，我上班去呢。”
每天劈面相逢，方太太总是谦恭地主动向我打招呼。那时，听说她的先生在某局机关开小车，是个专业司机。就从那时起，我注意上了年轻的方太太的鼻子。方太太长着一个悬胆鼻，是那种正面望去看不见鼻孔的美鼻。据相面书上说，看不见鼻孔的人谦恭谨微，不露财。方太太的鼻子笔直笔直的，看不见鼻孔，甚至连一根鼻毛也看不见。所以，在相面书的蛊惑下，我更认为方太太是一个谦恭谨微的好人。
我与方太太天天早上像钟表一样准时在楼道里见面，也许受男女授受不亲之古训的影响，我与方太太总是打招呼之后就不再交谈，相互间不卑不亢，礼仪周全。这样，大约一年不到的时间过去了。
忽然有一天，我竟看见了方太太的鼻孔！乍一看去，就像高空中一只展翅飞翔的鸟儿，忽隐忽现在方太太的悬胆鼻的鼻尖底下。方太太与我擦肩而过，我却对方太太偶尔露峥嵘的鼻孔感到莫名的惊奇与新鲜：怎么我竟看见方太太的鼻孔了呢？回家定神一想，便很快为自己找到了答案：八成是方太太穿上了高跟皮鞋，她一下子“长”得和我一样高了，所以我就能看见她的鼻孔了。
第二天再与方太太见面，只见方太太脚下根本没穿什么高跟皮鞋，然而方太太的鼻孔却依然像一只展翅飞翔的鸟儿。望着方太太的背影，我第一次感到了惘然。这时，我听说方太太的先生在政治上得到了进步，不久前已担任局机关小车班的班长了。我顾不得研究方太太的鼻孔，只从心底里为小车班班长感到高兴。
这样，又大约一年不到的时间过去了。忽然有一天，我竟看见方太太的鼻孔又大了些许！乍一看去，就像两片迎风初绽的豆瓣。这回，我没往方太太的脚下考虑， 而只是略微打听了一下。果然不出我所料，就这两天，那个小车班班长已荣升为局总务科副科长，不再是专职的车夫了。
方太太的那两片“豆瓣”在我的眼前足足晃了将近一年，直到我熟视无睹为止。又有一天，我再次发现方太太的鼻孔的直径又陡然扩大了不少，就像兔子的一对眼睛。女人的鼻孔与男人的鼻孔就是不一样，里面的鼻肉居然是猩红猩红的，特别干净。男人的鼻毛又浓又密，一旦尽情展览，里面黑乎乎一片，让人看着讨厌。
方太太仍像以前那样和我一问一答，只不过方太太似乎比原来更忙了些，所以她的应答也像她的步履一样匆忙，有时我还想对她增加一句什么问候的话，话刚到嘴边，她就像风一样从我的身边刮过去了。我就再次聪明地意识到那个副科长的职务又有了什么升迁。一打听，果然如此，早在半年前，那个副科长已升为正科长，并于昨天再次获得进步，让县委组织部一纸任命状提升为副局长了。事实再次证实了我的道听途说的准确性，第二天，我家的楼下就多了一辆乌黑锃亮的小轿车，司机出身的副局长现在有专门的司机为他开车了。
我在为副局长的进步感到高兴的同时，不知为什么却又为方太太的鼻孔感到遗憾：要是方太太的鼻孔不这样尽情地向世人展览该有多好，因为相面书上说露出鼻孔就是露财呢！好几次我与方太太“狭路相逢”时，我想 提醒方太太，可是我最终没能做到。因为自此方太太似乎比原来更忙了，有时她旋风般从我 身边刮过时，竟连答应我的一声问好的时间也没有。
如此又大约过了一年。这一年里，我对方太太那双好像兔子眼似的鼻孔也早已习惯，见多不怪。世界上有些事情乍一看好像有点令人看不惯，但时间一长，便有了一种见怪不惊、习以为常的感觉，方太太的鼻孔给我的就是这种印象。
然而，有一天，方太太的那对兔子眼一般的鼻孔突然在我眼前消失，并消失到连一对鸟儿翅膀也看不到的程度时，我当然就有了另一种莫名的奇怪的感觉。
“你„„下班了？”更让我受宠若惊的是，这天，方太太居然还主动和我打起了招呼。
“是，是，我下、下班了，你、你上、上班去呀？”激动使我的语气情不自禁地结巴起来，同时，我还想努力地寻找一下方太太那对兔子眼般的鼻孔突然消失的原因。可是，方太太不接受我的寻找，她的下巴抵着胸脯，慢吞吞地从我身边走过去了。
我再次感到有什么事情在方太太身上发生了。然而，不等我再费心猜疑与打听，当天媒体便向我作了有力的证实：方太太的先生，即那个某局的副局长先生，就在昨天夜晚，就在我们这座大楼底下，他换坐上一辆顶端有警灯的吉普车，去了一个众所周知的地方。
这天下班后，我破例没有上床休息，而是睁大两眼望着窗外无垠的蓝天，天幕上，出现的尽是方太太那对兔子眼般猩红猩红的鼻孔……

《身心改造》

　　10月16日,我17岁生日。我终于决定离家出走。而这离我能自由地选择自己还差365天,但是我熬不住了。因为我收到了来自爸妈的生日礼物:一个新的大脑程序。
　　妈妈开心地看着我:　“亲爱的,这是最后一项改造,你会喜欢的。它将给你一个光明的未来。”
　　从我很小的时候,爸妈就拼命工作,努力赚钱,为了改造出一个完美的孩子。当然,要赶在我18岁以前。因为法律为了防止犯罪分子无法界定,对人造组织更换年龄作了明确的规定:18岁前,父母有权利通过正规途径为孩子进行身体各组织的更换,包括向大脑输入程序。
　　这是个好的开始,可是后来变成了一个噩梦。
　　6岁那年,我的单眼皮的大小眼被换成了双眼皮的大眼睛。眼睛的颜色是妈妈选的,她说她小时候羡慕金发碧眼的外国姑娘,可惜那时候没有这么好的技术。眼睛的形状是爸爸选的。他说他讨厌在我身上看见遗传自他的大小眼。　“可是我看得很清楚哇,不过我也喜欢大眼睛。”
　　我先后换了白皙的皮肤、修长的腿和鹅蛋一样的脸形。我已经是个美丽的姑娘了。
　　器官移植有些疼痛,但爸妈都希望有个完美而又漂亮的孩子。　“这都是为了你。”
　　14岁那年,我第一次接触了脑程序的输入。这并不痛苦,只是昏睡一天而已。
　　我很小就开始读小说,翻了那么多页的故事,我想做个小说家。当我兴冲冲地告诉爸妈:　“我要当个小说家,游历世界,写下各种故事给别人读。”
　　“亲爱的西西,这并不是个好的选择。不仅将来没什么前途,更可能会穷困一生啊。”
　　“老婆,我们还是帮她洗掉吧,反正这并不困难。”
　　尽管我不同意,但还是在我嘟着嘴的时候接受了大脑的一次信息输入:厌恶小说。
　　2077年10月16日,我17岁生日。
　　“西西,我们终于想好了要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妈妈笑着对我说。我知道,他们一直在讨论我的未来,这是一个完美孩子的一部分。　“你14岁那年,我们还没有为你选好你的将来,三年了,我跟你爸爸一直在讨论。”
　　“我们打算送给你一个新的大脑程序,做个政治家吧!”
　　“可是我讨厌政治!”
　　“但这是一个好的前程。”
　　“为什么不能等等我自己长大后的想法呢?我是个独立的人哪!”
　　“因为你不成熟哇,如果现在不帮你输入,等你大了,就没有办法了,你是我们亲生的孩子,我们是为你好哇。”妈妈有些担忧地说。
　　我转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哪里长得都不像爸妈,但我的每个部分都是按照他们的想法改造出来的。
　　“我才不是你们亲生的!我只是你们选择的!”我哭着跑出家门。